郭络罗氏一怔:“爷真的这样说?”

丫头笑着道:“格格难道是欢喜坏了?爷的话难道奴婢也敢造假?”

郭络罗氏勉强一笑:“到不是这个意思。”

那这意思是爷已经知道她有身孕这事了,既然知道了却没有来,也只叫奶奶前来传话的人跟她说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她呆呆的立在原地,慌张的想,到底她哪里没有做好叫爷在她怀孕的时候一下子厌弃了她?!

弘晖说叫牧瑾慢慢看着就知道,牧瑾果真慢慢看出了些门道,郭络罗氏有孕弘晖虽叫人传话,自己却从来没有过去过,甚至在这一个月里,在她不方便的时候也没去过东跨院,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她的屋子里。

牧瑾有些出神的依着窗户向外看,这就是弘晖的心么?只宠着她一个在不沾染别的女人?不知道又能坚持多久?

康熙五十八年似乎冬日刚过就迎来了夏日,四月的天气里已经热了起来,挺着大肚子的郭络罗氏坐在窗前,丫头在一旁扇着扇子,怀了孕虽说吃的好用的也好她却日渐消瘦,因为自怀孕开始她几乎就在没见上过弘晖,不过多少叫她觉得还算欣慰的是,对面的苏尔氏跟她也一样,爷独宠奶奶,恩爱异常。

真是讽刺,千辛万苦终于怀上了孩子,如果生下来爷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小丫头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几乎嚯的一声就站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怀有身孕,快步向外走,她必须要弄清楚是不是她的哪里出了错,即便因此触犯了爷,又有什么,她的情况已经最差了,在差一些她也不怕。

弘晖的脚刚迈进后院,从一旁角门出来的郭络罗氏猛的冲到跟前跪在了弘晖脚边,只叫了一声爷,就泪流满面。

弘晖瞧着郭络罗氏颤巍巍的大肚子,皱起了眉头,后头跟着王峰忙吩咐:“快把格格扶起来,有一点差错你们担当的起么?”

郭络罗氏不敢太过挣扎,只得起了身,却只流着泪可怜的问:“奴婢今日这样不为别的,只想问一问爷,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所以爷才厌弃了奴婢?自从奴婢怀孕几乎都没有见到过爷,奴婢日思夜想人都瘦了一大圈,却还想不通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奴婢只求爷告诉奴婢真相,这样奴婢死也甘愿。”

院子里的动静惊动了屋子里的牧瑾,她掀起帘子站在外头看。

弘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牧瑾,见牧瑾只瞧了一眼就进了屋子,弘晖想牧瑾大抵是看来了这情形的。

他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郭络罗氏微微皱眉:“不要胡思乱想,你没有做错什么。”

说着迈步就往前走,郭络罗氏却不想就此罢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道理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退后,她又跪下向前一扑抱住了弘晖的腿:“求爷给奴婢一个准话!”

弘晖觉得有些烦躁,不知道屋子里的牧瑾这会是什么心情,他略使了些劲想挣开郭络罗氏到底又怕伤着郭络罗氏,郭络罗氏却因此越抱越紧,只是哭:“求爷给奴婢一个准话!”

王峰也不想弘晖太尴尬,一挥手叫一旁的丫头过来拉开郭络罗氏,只是还没怎么使劲,郭络罗氏却忽的搂住肚子道:“好疼!”

第61章 坎坷

血水一盆一盆的从产房里端出来,天色渐暗只听得到郭络罗氏撕心裂肺的叫声,孩子却依旧没有快生下来的迹象。

坐在炕头的弘晖先前还在看书,渐渐的也烦躁起来,如果孩子和大人都出了意外怎么办?那时候是不是应该对郭络罗氏多些耐心,也许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牧瑾坐在另一头,摸着给元宝新做的衣裳,同样的心不在焉。

她就知道,在这个时代没法有绝对的情谊,都是弘晖的孩子,他没道理不担心,如果最终孩子出事,也许她也会被弘晖迁怒,毕竟郭络罗氏出事的起因在她身上。

她悲哀的想怎么会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对面的男子好半响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她的心头渐渐也泛起凉意,不大想跟弘晖待在一个屋子里,便起了身朝里走,只经过弘晖身边,却被弘晖一把拽住。

“去哪?”

“我去屋子里歇一会。”牧瑾垂眸,淡淡的道。

弘晖渐渐松了手,带着几丝疲惫:“那就歇一会。”

手臂上渐渐消失的温度,叫牧瑾越发的哀伤,她几乎连答应的力气都不在有,就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掀起门帘隔绝了身后的一切,好似也阻断了所有,她躺在榻上想,就这样吧......

也不知道是什么睡过去的,在醒来只瞧见外屋有隐隐的灯光,隐约听见说话声。

“.......宫口全开了,孩子就是生不下来,各种法子都用上了,都不行.....剪开了个口子......孩子硬扯出来了,只是......”

牧瑾好似隐约听到了个“死”字,又好似不大真切,她只是觉得冷的厉害,扯着被子紧紧的裹住全身。

片刻之后外屋传来了走动声,牧瑾知道是醒着的弘晖跟着走了出去,她便就大睁着眼一直瞧着黑漆的屋顶,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事了,还是出事了.......

孩子生不下来,硬生生的被憋死了,郭络罗氏也不大好,忙乱了半响才算止住了血,有个稳婆跟弘晖回话:“这位格格以后怕是难在有孩子了,为什么瞧着顺当孩子却生不下来,照奴婢们看,只怕这位格格以前摔过,摔折了尾巴骨,所以生孩子的时候卡在了那,孩子才会出事......”另外的稳婆也在一旁应和。

弘晖恍惚想起来好似去年冬日的时候郭络罗氏确实硬生生的摔过一次,那时候牧瑾还特别问过有没有什么不妥,还以为是谁特意在害郭络罗氏,后来瞧着没大碍,便就放过了这一件事,却没想到会应在这上头。

他摆了摆手,示意稳婆下去,只瞧了一眼那刚生出来的孩子就叫人装了起来,自己出了产房。

正房里牧瑾还睡在榻上,听得弘晖进来她便又闭上眼,感觉弘晖站在一旁看了她好久,才弯腰抱起了她,亲了亲她的面颊,轻声呢喃:“睡在这上头不舒服。”

果真就将牧瑾抱放在了床上,片刻自己也钻到了牧瑾的被窝里,搂着牧瑾抚摸着她的脊背:“即没睡着,就说说话吧。”

原来他感觉到了。

牧瑾干涩的道:“孩子和郭络罗妹妹......”

“孩子没了,郭络罗氏只怕以后也不能生了。”

牧瑾不自禁的又打了个冷颤,觉得弘晖的怀抱又硬又冷,想要逃开,她的大脑空白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她最应该说的话:“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霸着爷叫她多想,后面也不会.......”

她这样说着还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这一切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安安分分做着自己该做的,只是偶尔奢望,却又立刻被打回了原形,自己的男人还有另外的女人给生孩子,她还要说都是自己的错。

弘晖听到了牧瑾发颤的声音,有些诧异,伸手摸了摸牧瑾的脸颊却是一片湿润,他讶异的道:“好好这是怎么呢?”

怎么呢?她就是委屈,她躲过去不想叫弘晖碰,弘晖却越发搂的紧:“哭什么?是不是哪里难受?好牧瑾你到底说一声!”

说?有什么可说的,她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穿越到古代,受这些她从来都不敢想的窝囊气,她越想越委屈,都哭出了声,弘晖越发手足无措,抱着牧瑾又坐起来:“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哭的这样难过。”说着有拍牧瑾的脊背,好似怕她呛着了一般。

又亲牧瑾的脸颊,又抚摸牧瑾的脊背,到底叫牧瑾开了尊口:“你以后还是不要在来个什么独宠了,要是人人都像郭络罗氏一般,我这辈子就只顾着背罪名,也不用活人了,我知道你心里怪我,若不是因为我,好好的一个孩子也不会出事,可我也冤枉!”

弘晖听的诧异的都笑了起来,心也放了下去,轻拍了一下牧瑾圆润的小屁股:“一天胡说八道什么?我怪你做什么?她郭络罗氏自己怀着孩子不知道爱惜自己非要找事,这是别人能拦住的?路是她自己选的,难道别人逼她了?在说那孩子没了,也是因为郭络罗氏先前摔过一次摔断了尾骨,孩子才会被卡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难道说怪你了,你就这样委屈?”

诶?牧瑾擦着眼泪,泪眼朦胧也看不清弘晖眼里的笑意和宠爱,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她抽抽搭搭的委委屈屈的扯着弘晖的袖子:“你说你没怪我是真心话?”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不知道明辨是非的人?”弘晖到开口反问。

牧瑾自己怔了怔,难道是她自己的智商降低了?

弘晖已经叫了丫头端了热水进来,牧瑾到不好意思起来,转过身朝着里面,直到弘晖拧了温热的帕子替她擦脸,她才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惹的弘晖脸上有了笑意,拧了拧她的脸颊:“你也知道不好意思?”

牧瑾嘟了嘟嘴。

夜已经深了,折腾了这么久,解开了心中的疙瘩,牧瑾立马困乏起来,弘晖搂着她躺下,也才片刻,便听到了沉沉的呼吸声,弘晖偏头亲了亲牧瑾的面颊,自己也很快睡了过去。

不管明日或者以后还有多少危险等着,至少有这样一个可以将心交付的人,即便在寒冬腊月,也可以有一片温暖属于自己,只要这样漫漫人生似乎都温暖了起来。

四福晋唏嘘的念了一声佛:“虽说是个小格格,但也实在可惜了,竟然没了.......”

周嬷嬷也跟着叹息:“到底也是郭络罗格格不爱惜自己,说是以前摔过,所以才会这样。”

四福晋叹了一声气:“这都是命......”

才说着话,外头报李氏来了,四福晋便收起了面上的悲悯,看着李氏带着一脸的哀戚走了进来:“听说刚生下的孩子没了,哎哟,实在可惜了,要是孩子好好那也是四格格了,到底添了人口是喜事。”

自来李氏的嘴里就没说过什么好话,尤其说到这样的话,四福晋便不想搭李氏,但李氏不说完自己想说的,又怎么会罢休,只说完了这句,片刻就转到了正题:“我怎么听说,郭络罗氏跪在院子里求弘晖,这才动了胎气叫孩子早产了?唉哟,大奶奶独宠,叫怀孕的妾室受了冷落,要不然怕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您也该说说大奶奶了,女子还是大度些好!”

四福晋微皱着眉:“是么?我怎么到不知道?”

李氏便只干干的笑。

四福晋不咸不淡的道:“孩子们也大了,没道理我总是去插手管,在说他们夫妻和睦难道不是好事?有儿有女的,还要怎样?郭络罗氏要跪在院子里难道是别人逼迫的?肚子里怀着孩子还这么不小心,这样说起来等她好了,还要好好说说的!”

四福晋说的李氏哑口无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是我太浅薄了,还是福晋说的对。”便也坐不下去起了身就朝外走去,出了院子们不解气的轻啐了一口,果真正室都是一气的,苦的还是妾室!

李氏走了,周嬷嬷才小心翼翼的问四福晋:“福晋真不打算管?”

“有什么可管的?弘晖是个有主意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周嬷嬷便也不多言,只是不免想,大奶奶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第62章 突然

醒来之后得知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死的,而且是因为曾经自己摔过,郭络罗氏显的出乎意料的平静,牧瑾看过几次,她都不大说话,只有苏尔氏在的时候郭络罗氏总是狠狠的看几眼。

这两人之间有着一些外人不知道的矛盾,或许总有一日会爆发出来。

不论别人怎样,牧瑾的日子一下子闲适舒服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所以一切都好,元宝过了两岁就显示出了他异乎寻常的聪明,有时候牧瑾闲暇教导他几个字,他很快就能记住,牧瑾给他读的诗词,即便不认识字,在一次看见他还是能读下去。

孩子聪明,牧瑾就将元宝的认字提上了日程,每日里教两三个简单的字,零零散散等到五十九年元宝满三岁的时候已经记下了几百字,甚至自己可以简单的读懂书本上的诗词,说出来意思。

孙子这样聪明,胤禛闲暇时候也带在身边教导,常常为元宝的早慧惊叹。

也快三岁的珍哥儿还只在奶嬷嬷的怀里依依呀呀的说话,不肯下地走路,董鄂氏也曾教着珍哥儿学字,只是珍哥儿一看见书就哭,董鄂氏下死劲打过几次,越打情况就越糟糕,叫李氏因为这个还跟董鄂氏闹在了一起,只说:“孩子还小,大了慢慢就好了,到底不是亲生的,下手这样狠毒!”

“人家元宝都将三字经背完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又能小到哪里去?!”

李氏哼道:“有本事自己生一个聪明的去,别拿我的珍哥儿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比!”

一句话堵得董鄂氏心口难受,一整天都吃不下饭,若真是自己生的,必定不是这样的蠢笨,只可惜她现在不能生了.......

元宝三岁的生日,四福晋问了牧瑾的意思,牧瑾道:“一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个饭就行,他一个小孩子,没道理兴师动众。”

牧瑾这样说,四福晋也答应:“孩子尊贵不尊贵也不是看在这生日宴大小上,没见王爷对府上哪个孩子这么上心过,就是弘晖小时候也没有,这一样就尽够了,别的事情上放低一些也是应该的。”

牧瑾点头应是。

又跟胤禛提了提,胤禛想了片刻:“生日小一些也没什么,只给孩子的东西多备上几分,毕竟是长孙,也不能太寒酸。”

四福晋笑着答应,可见胤禛心还是偏向元宝的,这一样寻常,那一样上就补上去。

元宝生日,家里人在花厅里坐了好几桌,等到人都到齐,才见着胤禛牵着元宝的小手从外头走了进来,所有人便都看了过去。

元宝被牧瑾养的极好,圆嘟嘟的粉润好看透着健康活泼,一步一步迈的稳当,甚至隐隐透着从容,年氏微微张嘴,又看了一旁桌子上的弘历,弘历虽也好,但跟年幼的元宝比,还是少了些什么,看起来不够大气。

奶嬷嬷怀里的珍哥儿还在哼哼唧唧的要桌子上一束折枝花,奶嬷嬷吓的轻声哄着,董鄂氏看了一眼又看元宝,不禁紧紧的握住了手,怎么好的偏偏都叫牧瑾占齐了........

胤禛在上首坐下,丫头捧了蒲团过来,小元宝规规矩矩的跪下,朝着胤禛和四福晋都磕了头,四福晋满面笑意,牵起元宝:“好孩子快起来。”

元宝又给弘晖和牧瑾都跪下磕头,也没料到小小的孩子在跟母亲磕头时会说出这样的话:“儿子的生辰,额娘的受难日,请额娘受儿子一拜。”

牧瑾心头一暖,鼻子都有些酸,孩子才这么小就懂这样的道理,四福晋也感慨万分用帕子沾着眼角:“牧瑾好福气。”

胤禛摸着手上的扳指,眼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泽。

元宝磕完了头,外头忽的传来了一声:“好。”

接着就有个明黄的身影走了进来,大抵都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有些呆愣,还是胤禛和弘晖先反应了过来跪下行礼,众人才忙跟着一起。

康熙笑了笑,伸手牵起了元宝,叫着众人起,自己坐在了上首,屋子里还有其他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康熙一一掠过,最终停在了弘历身上,笑着道:“这个是你们家的老四吧?”

胤禛忙应了一声:“是老四弘历。”

弘历便又上前了一步,跪下磕头:“弘历见过皇爷爷。”也是口齿清晰,不卑不亢,瞧着不错。

牧瑾忽然想起历史上康熙忽然到访雍亲王府,最后将弘历养在了身边事情,今日这事情是何其的相似,好似康熙就要选出来一个孩子一般,她忽的紧张起来,要是真如历史上一般康熙带走了弘历,那弘晖的地位立马就尴尬了起来,她不由得紧张了看向了康熙。

康熙笑着打量弘历:“你瞧瞧你这小侄子聪明懂事么?”

大抵也没料到康熙会问这样的问题,弘历顿了顿,看向一旁的元宝:“小侄子年幼,确实聪明讨喜。”

弘历这孩子年纪不大,但确实不简单,他看似应和着回答了康熙的话,却又点出了一点,元宝年幼很多事情都做不得准,谁知道长大以后会怎样,说了聪明却没有懂事只说讨喜,意思在元宝只是个容易博得大人喜爱的小孩罢了。

康熙的眼也渐渐幽深了起来,他瞧了瞧一旁站着的弘晖,又看元宝,笑着逗问元宝:“你说你四叔说的对不对?”

元宝却语出惊人:“德智礼仪,元宝要学的还很多。”

连胤禛的面上都露出了欣慰,康熙大笑着抱起了元宝:“人如其名,果真是个宝贝,以后朕就将元宝养在身边了!”

胤禛诚惶诚恐的跪下,身后的众人也忙跟着一起跪下,弘历只觉得膝盖仿佛是有千斤重一般,他知道他刚刚同命运之神擦肩而过。

李氏瞧着已经睡着在了奶嬷嬷怀里的珍哥儿握紧了手,董鄂氏看向一旁的牧瑾却并没有看清牧瑾面上的神情,年氏垂着头掩着满眼的纷繁,皇上以前只养过太子的长子弘皙,元宝是皇上养在身边的另外一个孩子,有着非凡的意义........

康熙走的时候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却搅乱了雍亲王府的一池清水,叫所有人都有了心思,但当然因为胤禛和四福晋高兴,这场还没结束的生日宴必须继续下去。

胤禛甚至道:“元宝过两天就要进宫了,乘着现在一家子坐在一起乐一乐!”

后知后觉的钮钴禄氏大抵也意识到了儿子刚刚错失了什么,蔫蔫的不大提的起精神,但胤禛兴致好,所有人都要高兴起来,只牧瑾因为是亲额娘,这会到舍不得起来,所以瞧着也不大高兴,到没人敢说什么。

弘晖的喜意因为多喝了几杯酒也显了出来,一家五口回安居院的时候,弘晖将元宝背在了背上:“好儿子,真给阿玛争气!”

康熙对元宝的认可,间接的也是对雍亲王府还有弘晖的认可,一旦以后胤禛即位,不出大的意外,弘晖就要是下一个帝王,而元宝就是接下来的另一任帝王,更因为多了舆论和道义上的支持,使得日后的很多事都事半功倍。

夜深人静,弘晖搂着牧瑾:“全靠你养了这样一个争气的儿子,以后即便有些太过锋芒毕露,但毕竟少了很多障碍。”

作为长子一旦胤禛即位,弘晖若不能取得继承权,在很大程度上都会跟以后的帝王有利益冲突,不得善终,而解决这一切的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弘晖自己坐上皇帝。

牧瑾这样想着竟多少有些恍惚,已经是康熙五十九年了,在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康熙驾崩,接着就是胤禛即位为雍正,而雍正在位不过十三年,说来长但也许也只是一眨眼的事,等到那时候他们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

儿子过两日就要进宫了,还要收拾不少东西,跟着的人也要在好好教导教导,牧瑾迷迷糊糊的想着,直到夜深才渐渐睡了过去,而身旁早已经睡着的弘晖这会却睁开了眼,亲了亲牧瑾的额头,将牧瑾揽在怀里......

第63章 变天

元宝早慧,瞧着牧瑾精神头不大好,瞅着牧瑾空闲的时候问:“额娘是不是很担心?”

牧瑾摩挲着元宝的脊背:“怎么能不担心,你年纪这么小就要离开额娘和阿玛去宫里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要知道你这一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有多少人又想害你。”

“不是有祖爷爷吗?”

牧瑾深吸了一口气:“你祖爷爷上了年纪,难免有对你照顾不上的时候,记着额娘的话,要是真瞧着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就朝着贵妃娘娘那里跑,贵妃娘娘会保你无事的。还有,除过阿玛额娘还有你祖母祖父,其他的人都不能轻易相信,给的东西更不能吃,明白么?”

她并不敢指望这样小的孩子能记住这所有的话,但或者说过了孩子多少会留下印象,关键时候就能保命,有更多的话她会嘱咐元宝身边服侍的人。

胤禛将自己身边一个得力的太监给了元宝,四福晋又给了两个之前在宫里待过的嬷嬷,牧瑾紧张元宝,胤禛和四福晋一点也不差,所有的下人都一一叮嘱过,更加给元宝又上了好几堂课,牧瑾瞧着心酸,才多小的孩子,就要背上这样沉重的事情,可偏偏却只能是元宝。

炎热的盛夏,元宝进宫的时候合欢花开的正好,红灿灿的一片仿佛是开在枝头的云,牧瑾立在门口瞧着元宝的马车渐行渐远,手都有些抖,她怕自己控制不住会大哭出来,为了元宝她必须比现在更加坚强起来。

弘晖瞧着牧瑾专心致志的作画,已经连续好几天了,若问,牧瑾便道:“这是给皇上新画的画,过几日就要送进去。”

弘晖知道牧瑾是为了进宫能瞧瞧元宝所以才会这样卖命的画画,他叹息着抚摸牧瑾柔软的发顶:“傻子你要想去看元宝,不画画我也能带你去,难道这点事我都办不到。”

牧瑾便停下来,垂着眸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其实也许元宝正在宫里如鱼得水.......”

弘晖捏了捏牧瑾的面颊:“正才要跟你说这话,元宝进宫皇上喜欢的不行,日常里总带在身边,就叫元宝住在乾清宫的暖隔里跟自己作伴,祖孙两同吃同睡,好的不得了,昨儿元宝去了贵妃娘娘宫里玩,皇上看了会奏折一抬眼找不见元宝,急的不行,直问身边的太监‘把朕的元宝放哪去了?’。”

说的牧瑾眼里才有了笑意,抬眸道:“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在说过两日元宝也就回来了,你自己问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有些事情一旦习惯了,渐渐的也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无法忍受,元宝隔几日就会回来,只瞧着一日比一日的成熟老练,有时候也想,总害怕孩子现在吃亏,想要叫他无忧无虑,只是又何曾想过他的将来,元宝这样的孩子注定要经受千锤百炼,到不如现在就开始。

六十一年的到来叫牧瑾忽然紧张起来,如果历史忽然改变,叫别人做了皇帝怎么办?如果皇上驾崩有人浑水摸鱼想要害了元宝怎么办?

可她大抵忘了,胤禛是将来要做皇上的人,怎么会叫他的孙子出了这样的意外。

康熙的身子总是时好时坏,偶尔有精神的时候也叫牧瑾进宫作画,常常也叫元宝陪伴在左右,也许是真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偶尔也说些感伤的话:“不知道朕百年之后是怎样的情形?”

历史上因为对胤禛即位的争议,叫胤禛后来非常辛苦,费了好大的力气,也因此叫那些有想法有动作的兄弟们没有好下场。

“皇上励精图治,天下太平,千百年后还是大清的盛世。”

康熙到笑了笑,回头看了看牧瑾,又看一旁的元宝:“你说你额娘说的对不对?”

元宝皱眉想了想:“只要每个皇帝都像您这样勤政爱民,千百年后当然还是盛世。”

康熙笑的嘴周围的白胡子跟着微微颤抖:“那你能像朕一样吗?”

元宝回答的很坚定:“能!”

吓的牧瑾跪在地上:“童言无忌,求皇上宽恕!”

康熙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还是个孩子,没这么多讲究。”

康熙果真是意嘱胤禛的,不然也不会当着个孩子的面说这样的话,牧瑾想说的话此刻却不大说的出口,便不得不沉默下来,康熙却看的分明:“要说什么就说吧,朕不会为难你的。”

说?怎么开口?可是明明有机会改变一些事情,却又沉默不语,是不是并不应该?

她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好似这样才能给自己无限的力量一般:“皇上为以后的大清江山着想,这是皇上的本分,只是不知道皇上现在可还愿意尽一个阿玛的责任?”

康熙虽皱着眉头,人却还温和:“这又是什么意思?”

“皇上还有众多皇子,虽说也许有诸多的不是,但毕竟是皇室血脉,皇子个个是人中龙凤......”说到这牧瑾不得不停下来,怎么好开口说新皇的事情,好似康熙就要死了一般,即使是事实,但还是不好说出口。

康熙听到了其中的意思,到笑了笑:“你是想说,不知道朕愿不愿意为了这些儿子们提早做些安排,这样即便在朕百年之后,也好叫皇室血脉不跟新皇起冲突,叫所有皇子都能善终?”

牧瑾便又跪下:“是孙媳鲁莽了!”

“你到是个心善的人。”

诶?为什么会说心善?牧瑾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她想的是叫康熙愿意较早一步的确立新皇和其他皇子之间的关系,这样以后胤禛即位名正言顺,谁想做什么至少在道义上不占理,康熙想到的却是别的,明明已经暗示了牧瑾胤禛会是下一任皇帝,牧瑾此刻却想到了为其他皇子求得一条生路,自然就是心善了,这叫牧瑾有些不自然,又不好作答只好露着惶恐。

康熙叫了牧瑾起,欣慰的道:“可见朕并没有看错人,你下去吧。”

康熙的话叫牧瑾越发的不安,弯腰缓缓退了下去。

在牧瑾的眼里,康熙一直是个慈善和蔼的长者,跟康熙最后一次说话,明明有些唐突,康熙却还是选择了包容,并且在六十一年的十月终于确立了胤禛为太子,昭告天下。

胤禛在康熙还在的时候成了太子,那么等康熙百年之后即位自然名正言顺,所有的阿哥只能俯首称臣,也许历史上的悲剧要少很多,至少传说中隆科多帮着胤禛篡改了奏折的事情不会在出现,没有参与到这种机密的大事中的隆科多是不是也可以保全性命?

宜妃几个即使在不情愿也来德妃的宫里恭喜:“恭喜姐姐,雍亲王做了太子,以后还要姐姐多照拂!”

德妃僵硬的坐在上首,不笑也不言语,谁都知道她跟老四这个不亲厚,甚至她做的好些事情对胤禛是有着致命的伤害的,现在胤禛做了太子,她听着是风光了,可要是等一日皇上驾崩,胤禛做了皇帝,她这个所谓的太后还有十四又能得什么好处?

但是皇上亲自下旨叫胤禛做了太子,她又能说什么,于是便只要强撑着跟这一群前来看笑话的妃嫔们周旋着......

太子册封大典,祭天祭祖,狠狠的忙了一天,夜里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胤禛却独独赏了牧瑾一柄玉如意,叫牧瑾摸不着头脑,也叫董鄂氏看的红了眼,不知道这个牧瑾又做了什么显眼的事,叫太子这样另眼相看。

四福晋和弘晖心里却清楚,胤禛说的话还在耳边:

“皇上叫我到跟前说话,说我有个好儿媳妇,又将牧瑾的原话都说了一遍,说,若不是牧瑾这话提醒,他是不会想到提前叫胤禛做太子的,这辈子两立两废太子叫他提起立太子都头疼,但若不早早的确立了我的地位,只怕他百年之后又是一场风波,他叫我尽量善待废太子和大阿哥,尽量对其他兄弟宽厚些,但也说什么时候都要以国事为重.......皇上说的对,要不是牧瑾这些话,只怕将来登基还有说不尽的麻烦事.......”

这样扶持起新君的功劳若是放在男子身上便是封侯拜相,只是放在牧瑾身上一时到不知该如何奖赏,但无论如何,牧瑾超然的地位已经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