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瑾还剩下的困倦几乎片刻就消失殆尽,眼睛都明亮了起来:“真的?去哪儿?”

弘晖眼里带着笑意:“你说去哪就去哪?”

牧瑾便兴奋起来:“我都没有在四九城好好走过,只听人说小吃多也极好吃,爷就带我今儿好好尝尝,以后有机会了,咱们在到郊外去走走.......”

弘晖不知道牧瑾原来对外头的样子这么向往,他到心疼起来,摸了摸牧瑾的脸颊:“只要你喜欢,爷以后有空就带你出去走走。”

四福晋对牧瑾这个儿媳妇有着更多的愧疚感,弘晖说要带着牧瑾出去走走,四福晋立马就答应了,只是难免叮嘱:“出门在外多带几个人,一定要小心,再不能出个乱子,牧瑾这孩子也不容易。”

弘晖一面答应,一面又想,若真的这一次敢有人出来,他必定要活捉!

都做了寻常人家的打扮,只是走出去难免还是显得格格不入,下了马车大街上总有人看,牧瑾到有些不习惯,依着弘晖说话:“我是不是瞧着挺怪的?”

弘晖牵着牧瑾的手:“不是,挺好的。”

去了首饰铺子为牧瑾挑了好几套时新的首饰,又带着牧瑾去了有名的小吃胡同,从胡同头一直吃到了胡同尾,大包小包提了不少,出了胡同牧瑾的笑意明媚到几乎晃目,弘晖顿了顿,眼神越发柔和甜蜜起来,牵着牧瑾的手紧了紧:“真就这么高兴?”

“可不是!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若不是爷我也不知道四九城会这么热闹好看!”大家闺秀即便出门只怕也很少会来这样的地方。

弘晖牵着牧瑾一面走一面道:“你喜欢就好。”也就是现在才知道,叫心中喜欢的人这么高兴,会叫他的心如此的满足,好似这一生就是这样平淡的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日头升高,弘晖带着牧瑾去了一家酒楼吃饭,进了包间点好了菜,闲聊了几句,隔壁竟然传来了隐约的说话声。

“......那可是隆科多大人的宠妾.......那个当家太太算什么,大人的眼里只有四姨娘还有现在的这个小少爷,你没见多少东西都转移到了小少爷的名下,以后家里的其他爷们就等净身出户的.......”

牧瑾怔怔的出神,弘晖的神情也变的不大好,看了一眼王峰,王峰忙转身出去,过了片刻进来:“是隆科多大人宠妾的兄弟在说话......”

那么应当就不会太假了。

历史上说隆科多对四儿的迷恋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那时候也只是当故事看看,现在忽然放到自己的身上,只觉得万分凄凉,玉柱在家劳心劳力的经营,隆科多却在费心费力的为小儿子和小妾转移家产,那在他的眼里他们其他的这些儿女又算什么?

那到不如光明正大的将玉柱分出去,最好能带着兆佳氏一起离开那个家,这才是皆大欢喜,可隆科多不会,他还要顾及他的面子。

牧瑾轻笑了笑,弘晖有些担忧:“你也别太难过。”

牧瑾摇了摇头:“早就对我的阿玛死心了,难过到不至于,只是为我额娘不值,一辈子勤勤谨谨,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不知道她心里要多难受。”

四儿皱着眉头看着隆科多:“要那么多金银做什么?到底我的儿子也只是个庶子,怎么也光彩不了。”

隆科多便道:“那就记在太太名下不就行了。”

四儿便又哭了起来:“我的儿子成了别人的,难道我高兴,您总说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现在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您也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可见以前说的都是骗人的。”

四儿一哭,隆科多便为难起来,搓着手半响道:“那你说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四儿抽抽搭搭的道:“你说要是太太没了,八十又记在了太太名下,我又是这家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这一切都不就都很好?”

隆科多怔的好半响:“说的这是什么,太太不是好好的........”

四儿便又哭了起来,嚷着心肝疼,吓的隆科多忙又请大夫,一时就忙乱成了一团。

牧瑾兴致勃勃的出门,等和弘晖一起回来心情却不怎么好,才进了二门,候着的丫头就上前道:“福晋叫大奶奶回来了就过去一趟。”

牧瑾微皱着眉:“我回去换身衣裳。”

“福晋说不用了,这就叫奶奶过去。”

不知道是什么事会这么紧,连弘晖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吧,我同你一起过去。”到底是害怕牧瑾在受什么委屈。

正房里福晋端坐在上首,一旁还坐着神情不大好的年氏,看见牧瑾进来眼神便凌厉成了刀子,好似牧瑾对她做了天大的坏事一般,牧瑾心头一跳,知道怕是又出了什么大事了......

第58章 旧友

年氏瞥见跟着一起进来的弘晖,冷笑着道:“大爷跟大奶奶可真是情深。”

女人们的事情男人不好搀和,牧瑾便先开了口:“谢您夸赞。”

年氏挑了挑嘴角,将目光给了四福晋,四福晋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道:“先坐下吧,坐下说话。”

弘晖和牧瑾便一前一后坐在了福晋的左下首。

丫头托着个红漆盘子送到了牧瑾面前,墨绿色的绣富贵吉祥字样的荷包极其眼熟,年氏不徐不疾的道:“不知道大奶奶认不认识这荷包?”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前几日香怡刚刚从她这拿走。

牧瑾的眼眸渐深,垂着眼睑道:“认识,只是不知道侧福晋想说什么?”

年氏冷笑了一声:“大奶奶到诚实,大奶奶难道不知道马佳格格经常在我跟前侍候,这荷包即送给她就当知道必定会影响到生下来的六阿哥,那大奶奶又怎么会在这里面装满致人昏睡的药粉?!”

年氏到聪明,照这样说来六阿哥其实都好好的,只是因为这些害人的东西叫六阿哥昏昏欲睡显得不大正常而已。

“不知侧福晋是怎么发现的?”

“幸而香怡细心,带了几日觉得不大对,将荷包打开看了看,不然六阿哥还不知道要被影响到什么时候去!”

年氏咄咄逼人,牧瑾却抬眸笑了笑:“您怎么就这么肯定这荷包是从我这里拿去的?不是马佳格格自己有什么想法?”

年氏一怔:“大奶奶可不要胡言乱语。”

牧瑾冷笑:“侧福晋说我胡言乱语,怎么不先想想自己说的话,因为一个格格的几句话就跑来质疑王府大奶奶,这尊卑又何在!我只说认识,侧福晋就一口咬定是我给的,只是我又何曾承认这东西是我给的?”

年氏到被牧瑾说的半响都接不上话,顿了顿才开口:“大奶奶要不承认我到还真的没有办法!只不知大奶奶这认识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出门在锦绣楼里见了不少这样的荷包,不想回家又见上了,说起来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会有外头这么常见的东西,要是人人都拿这么个荷包回来说是我给的,我到承受不起。”

说来说去竟然一点都跟牧瑾扯不上关系,而是年氏在胡乱攀扯,而后面还似乎有个搅事的马佳香怡,牧瑾就显得极其无辜。

说到这四福晋便沉着脸对着年氏开了口:“因为是关于六阿哥的事,你一开口我便答应问问大奶奶,只是没想到你自己根本就无凭无据,凭着个格格说的几句话就怀疑到了大奶奶身上,难道大奶奶真就是个咄咄逼人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恶人?你也太鲁莽了!”

年氏气的有些发抖,明明就是牧瑾给马佳氏上了个套,而马佳氏却丝毫不自知,教唆着她用这荷包完成所谓的一举两得的事情,说是可以为六阿哥争取上一段时间,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不若把马佳格格在叫来问一问。”

四福晋眼眸都不抬:“叫过来问问做什么?好在诬陷大奶奶?”

“福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四福晋将茶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个惹事的马佳格格是你处置,还是我来处置?”

话说到了这,四福晋已经完全不在给年氏情面,到底牧瑾是自己的儿媳妇,没道理总叫这些人随便诬陷:“这种随意开口说话,还想陷害主子的人绝对不能轻饶,这事我也要跟王爷说说,到底要叫下头人知道知道尊卑,否则这后宅真就没法管了!”

四福晋发怒,年氏到底闭上了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不但被福晋抓着了把柄,还刚好叫四福晋找到了位牧瑾立威的机会,她又气又恨,开口道:“您是福晋,马佳氏自然要您处置!”

四福晋微微颔首:“行了,这事我来处置,你下去照顾六阿哥吧。”

一句六阿哥又将年氏打回了原形,争来争去也争不过命,虽然生下了儿子却是个不大健全的,到还不如生的是个健康的丫头。

年氏走了,四福晋叹息了一声,对着牧瑾道:“又叫你受委屈了,只是年氏总跟别人多少有些不同。”

这不同不但来自年氏身后的年羹尧,更重要的来自王爷的宠爱,所以在有些事情上就显得特殊了些。

“额娘是疼惜我的,我都知道。”

四福晋欣慰的轻拍了拍牧瑾的手:“你是个懂事的。想来你们也累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牧瑾便同弘晖一起出了四福晋的屋子。

外面天气不错,弘晖牵着牧瑾慢慢的朝回走,听得牧瑾轻声道:“您可能不知道,那荷包确实是我给香怡的。”

弘晖知道牧瑾现在更多的是想倾诉,所以并没有打断,听得牧瑾接着道:“我只是觉得她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所以拿出来的东西是跟锦绣阁的一样的荷包,我也只是想着也许是我多想了,或者她并没有对我存有坏心,但她实在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急切。现在想,好似以前的有些事情就能多少想出些眉目,那段时间燕儿生病,也是她来过之后,总想着是她自己能耐所以年侧福晋才那么快接受了她将她当做了心腹,现在才知道大抵是她用了法子投诚了,所以才能很快的立住脚,我不知道她这么恨我,原来事事都在针对我.......”

都是幼时的玩伴,总以为即便因为泰德心存芥蒂,现在都以嫁做他人妇,应该已经解开了,只是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些。

弘晖摩挲着牧瑾的手背,忽的道:“那日里你去皇宫的消息会不会也是从马佳氏那里流出去的?”

牧瑾一怔:“你说香怡为了要置我于死地,跟府外的人勾结?”

“也不是没有可能。”

香怡被四福晋的人带走的时候,年氏并没有出来看一眼,在她看来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马佳氏叫她陷入了极其尴尬的地步,死不足惜,她只是可惜她白白胖胖的儿子,不知道有一日孩子一旦被确定为痴傻,她又该如何在这府中立足?

香怡大抵从来没有想过,以前那个软弱善良的牧瑾早就不再了,若不然这一次必定会被她算计成功,而不是早有防备反算计到了她,她跪在四福晋脚下勉强为自己辩解:“荷包是从大奶奶那里拿来的,中间也曾离开过奴婢的身,奴婢只是对年侧福晋据实相告,至于年侧福晋会怎么想根本不是奴婢能左右的!”

她谁都不敢攀扯,只能将事情更多的说各种巧合造成的意外,而这个意外的背后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恶人存在,她只是一个诚实善良的无辜受害者。

四福晋细细的打量着跪在脚下的女子,当时刚进门这女子看起来懂事大度是个极其不错的,但很快就投靠了年氏,因为可以分得年氏的小部分宠爱,四福晋对她一直还算大度,只是不明白,马佳氏为什么要这么急切的针对牧瑾。

四福晋淡淡的开口:“大奶奶得罪过你?”

香怡更加恭敬的匍匐在地上:“奴婢跟大奶奶关系一向不错,这个府里的人有目共睹,奴婢怎么会故意陷害大奶奶?”

说的好似也在理,只是却依旧抹杀不了她自己所做的事情,四福晋懒得追根问底,刨出多年前的所谓辛密:“大奶奶以后就是王府后院的主子,若是不论你们谁都可以随意攀咬,那这后宅还有什么规矩,不论这事情是不是你所做,但一切就是因你而起,所以我必须罚你。”四福晋吩咐身边的人:“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叫府中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

香怡大抵也没想到,刚好就撞在了四福晋要为牧瑾立威的枪口上,她苦涩又愤恨的想,她到底比牧瑾差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要护着牧瑾,而她就偏偏是这个受伤害的人?!

更根坐在榻上无聊的打开四儿送来的一盒子首饰,阳光下一整盒名贵的首饰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看的身边的丫头都有些出神,更根却有些心不在焉,泰德为宠妾叫了大夫进府,说是身子不大爽利,她都等了好半响还不见有消息传过来,不知道是真的生病,还是.......她有些烦躁不安,不敢继续往下想,成亲这么久,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尤其是自从上次从相国寺回来,泰德的额娘对她就更少了几分情面,要是在被个小妾捷足先登,那她以后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外头打探消息的丫头快步走了进来,更根急切的站起了身,丫头垂着头小心翼翼的道:“说是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

更根怔了半响,猛的将首饰盒子摔到了地上,断裂的玉簪,摔掉的宝石,掉落了一地,断壁残垣,却还是惊心动魄的耀眼......

第59章 离开

幼年时一起玩耍,香怡的眼里只有泰德而泰德的眼里只有牧瑾,长大懂事的时候她想嫁给泰德,泰德不喜欢而姨母也不愿意,说是门不当户不对,后来牧瑾嫁给了弘晖她以为她有机会了,结果泰德宁愿选择叫人厌恶的更根也没选她,她知道还是因为牧瑾。

泰德恨隆科多拆散了他跟牧瑾,更根不过是个可怜的替罪羊。

想到可怜香怡不禁嘲讽的笑,却牵动着伤口剧烈的疼了起来,丫头正在上药,听她吸了一口气,吓的忙停下问:“弄疼格格了?”

“不是,该怎么来就怎么来。”她早不知道疼为何物,当时千方百计的想到雍亲王府来做格格,还是因为这里有个女子叫牧瑾,跟她纠葛了好多年,做梦的时候都不放过她。

她的人生因为牧瑾处处都写满凄凉和可笑。

她的路走到了这里,后面到底该怎么走下去?跟牧瑾已经撕破脸皮,以后想在做什么手脚只怕难了......

胤禛染了风寒身体不适,年氏自告奋勇的侍候,听说几乎整夜不眠,异常精心。

后院的人们便都感慨,年氏受宠跟她这不要命的劲头不是没有关系,到底让胤禛觉得窝心,只是等着侍候着胤禛病好了,年氏自己就又不大好了,一病两三日,等到年氏也好了便出了大事。

访蔓轻声道:“说是年侧福晋身子不是对几个奶娘疏于约束,结果几个奶娘对六阿哥也照顾的不精心,六阿哥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哪里经得起这折腾,这下子就听得六阿哥不大好了.......”

牧瑾放下手中的针线,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想,这件事还是因为年氏要照顾王爷才引起的,如果真的六阿哥没了,只怕胤禛会在对年氏的宠爱上在加上一层极大的愧疚,而这个愧疚要深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年氏的手段了,年氏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六阿哥如果好好的活着,并且最终被确认为痴傻儿,那么年氏以及年氏的孩子都会成为胤禛的污点只怕最终会遭到厌弃,但现在这一切都将会因为六阿哥的死发生极大的转变。

牧瑾忽然觉得有些冷,喝了一口热茶,缓了好半响:“小心约束好下面人,千万不要沾染上了这事。”

访蔓忙答应了一声。

六阿哥还没去,年氏守着儿子已经哭晕了好几次,她看起来实在太看重这个孩子,好似只要六阿哥去了她就真的能跟着立马去了一样,四福晋和李氏几个都在跟前,李氏拉扯着年氏:“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的,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叫小阿哥去的也不放心。”

李氏说的到是好话,只是年氏却忽的愤起,一把掐住李氏的胳膊质问:“你胡说什么?我的小六怎么了?谁说他要去了?他可是我的命根子,一定会好好的!”

李氏被掐的脸色都不大对,按照她的脾气她是要狠狠的报复回去的,只是一瞥眼瞧见窗户跟前一闪而过的人影,却换成了落泪:“年妹妹,你掐疼我了,我也是好心呀.......”

胤禛从外头赶了进来,正瞧见四福晋叫下人将两人分开,年氏惨白着一张脸,仿佛一张纸片好像随时都会碎了一般,还没等李氏诉说委屈,年氏就又一次晕了过去。

四福晋看着胤禛满脸愧疚和疼惜在一次加深,一把抱住了快要摔倒的年氏,她微垂下眼,焦急的吩咐:“在去叫太医!”

年氏那里几乎闹的天翻地覆,胤禛连公务都顾不上,整日的守在跟前,害怕年氏寻短见,并也因此亲眼见证了年氏的日渐消瘦,夜不能寐以及滴水不进,对年氏的疼惜和歉疚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所以说年氏不是简单人,不仅体现在她的智谋上更体现在她的毅力上,寻常人未必能达到她的境界。

这叫牧瑾不禁想到了一句话,能吃苦中苦方活人上人,只是这两者放在一起,叫人觉得太过讽刺。

弘晖在书房连着待了好几日,只是今儿吃了晚饭也不打算走,看起来是打算宿在牧瑾屋子里了,丫头们侍候两人躺下,弘晖自然的将牧瑾揽在怀里,抚摸着牧瑾的脊背,半响才开口说话:“我将马佳氏好好的查了一次,只怕你上次惊马的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

他觉得牧瑾的身子僵硬了起来,便低头亲了亲牧瑾的额头,又抚摸她的脊背,半响才听得牧瑾小声问:“可以确定么?”

“她跟十四叔有联系。”

牧瑾便一直沉默了下来。

弘晖等了好半响,接着开口:“你想怎么处置马佳氏?”

“怎么处置?”牧瑾有些茫然:“我能怎么处置她?”

弘晖心疼的道:“傻子,她想害死你,我是不会放过她的,我只是也想问问你的意思。”

是啊,香怡想要害死她,而且是步步紧逼,她跟香怡好似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是要处置的,可是要怎么处置?香怡恨她可她却没有那么深的恨意,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即便在她这里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感情了,可还是不一样,她不是圣母,但她也同样容易心软。

她依着弘晖,清浅的叹息,好半响才道:“爷看着处置吧。”

弘晖听得出牧瑾的难受,便柔声劝着:“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也要看对什么人,马佳氏是想要你命的,对这种人不能手软,否则你不但会害了自己还有可能会连累到猫儿几个的。”

果真说起孩子牧瑾的情绪就不大一样了:“是啊,我不能因为我自己牵连到几个孩子!”

弘晖揉了揉牧瑾的发顶,将她揽的更紧:“好好睡吧,万事都有我在。”

这句话好似真的很管用,牧瑾的心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渐渐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对于伤害牧瑾的人弘晖并不打算手软,但他也不打算叫牧瑾知道这些事情的详细过程。

香怡被板子打出来的伤口本来已经开始结痂,只是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总有些水样的东西流出来,并不痛却痒的她彻夜都睡不着,叫了太医过来,太医只是不耐烦的继续开些相同的药,用着根本不起作用。

后来渐渐奇痒难忍,她已经忍不住会用手去抓伤口,于是好了的伤口又被抓破,流了更多清水一样的东西,伤口处看起来更是一片血红,很是吓人。

痛和痒相同又不相同,但总之同样的折磨人,这样连续了十来天,香怡就瘦的脱了形,眼窝深陷,肤色蜡黄,身上还总弥漫着一股恶臭,令人敬而远之。

最终是惊动了四福晋,因为下头有的人害怕香怡是得了什么传染病,最终殃及到自己,四福晋叫了跟前的人过来看了一趟,过来的人只闻见那气味就不大想往跟前走,在看了一眼香怡的样子就已经认定了,回去跟四福晋说:“瞧着太吓人了,只怕是什么不好的病症。”

六阿哥奄奄一息,年氏身子又极差,只跟胤禛开了个头,胤禛便道:“叫挪出去吧。”

悲悯的小人物们在别人的世界里总是这样的来去匆匆,香怡以一个叫人夸赞的开头来了这里,最终却以及其惨淡的形势退了出去,她觉得老天不公平为什么总是这样迫害她,可她却忘了做人要学会取舍,懂得放下才能再次拥有。

夕阳里一辆小马车将奄奄一息的香怡凄惨的带离了雍亲王府,也许她此生都没有机会在回来了,她透过晃动的帘子隐约看到个俏丽的人影,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到了这一步,她呵呵的发出喘息一般的笑声,老天为什么总是这么不公平?!

六阿哥终于在一个雨后的傍晚没了,听说年氏当时又晕倒了过去,醒来之后寻死觅活。

不知道胤禛是怎么劝说年氏的,只知道过了六阿哥的七七,年氏渐渐愿意配合着吃饭吃药了,胤禛对年氏的宠爱又到了另一个新高度,夜里陪伴白天也要抽出不少时间陪着年氏。

这么多的女人里,年氏能到这一步实在是不简单。

此后牧瑾过了近一个月悠闲的日子,悠闲到叫她觉得惬意,甚至有些浮想翩翩,直到访蔓神色不大好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那不切实际的浮想才轰然倒塌,这是古代呀,她怎么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真可笑......

第60章 改变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弘晖乍一进来竟有些不适应,丫头们都静悄悄的侍候在左右,他瞧见牧瑾半躺在炕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放缓了脚步走了过去,没想到才坐下牧瑾仿若就醒了过来,因为背着光他看不大真切牧瑾的神情,只听的她笑的格外喜庆,在这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很是突兀。

“恭喜爷,郭络罗妹妹有身孕了,刚好一个月!”

好似确实是件喜事,只弘晖总觉得有些不大自在,笑了笑想握住牧瑾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却没想到刚碰到牧瑾的手,牧瑾就缩到了一边,笑着回答他:“没有,都挺好的,只是有些困,爷还是先去看看郭络罗妹妹的好。”

弘晖仿若是渐渐品出了些味道,转身吩咐:“点上大灯。”

牧瑾似乎有片刻的慌乱,丫头点起了大灯屋子里的一切都真切了起来,牧瑾只在脑后绾着个发髻,并没有多余的头饰,脸色有些苍白瞧着也不大好,虽说带着几分笑意,但神情却明显的有些落寞,垂着眼道:“都要睡了点大灯做什么?”

“这不是怕你身子不舒服又不肯说么?”

“怎么会?若是不舒服我一定会说的。”牧瑾这样说着,面上又显出了困倦,仿佛是在催促弘晖快点离开,但弘晖这次反应实在迟钝,好像一点都没有看出牧瑾的困倦也一点都没想着自己应该离开去看看他那位有了身孕的小妾。

牧瑾就有些愤慨,心里愤愤的想,怎么连觉都不让她睡,这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于是她不得不再一次开口,清楚的点出来:“爷,我困了。”

弘晖也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却还坐在炕头上随手翻看着炕几上的书,纹丝不动。

这不是故意欺负人么?牧瑾不知不觉就委屈起来,连自己的情绪都不想刻意控制,说话的声音就高了起来:“我困了爷难道还不走?”

弘晖的眼里不自觉的染上了笑意,却垂着眼看着书,漫不经心的道:“怎么你困了我就要走?”

诶?这是什么话?瞧着竟好似故意要跟她抬杠的意思!

牧瑾往弘晖跟前凑了凑,再一次提高声音:“郭络罗氏有身孕了,您不是要过去看?我即困了就叫我睡,怎么连睡都要爷同意?!”

好看的眼眸里明显带着委屈和愤怒,瞪大了眼看着他,他都可以看见这双眼里的自己,眼里浓浓的笑意一直溢到了嘴角:“谁说我要过去了?”

诶?这又是什么话?

牧瑾到一时有些发怔,也只恍惚听到弘晖叫了声“小傻子”,温热的唇就袭上了她的唇,吓了她一跳,本能的想要挣开,弘晖却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侍候的下人一看忙都低头恭敬的退了下去。

唇齿相接,温热柔软的触感叫牧瑾有些发颤,弘晖攻城略地前所未有的强势疯狂,叫她总想着向后退,弘晖却越揽越紧,几乎将她镶嵌在他的身体里,这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占有姿势叫牧瑾心头发颤,渐渐身子也柔软了下来,在挣扎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牧瑾因为缺氧都有些发晕,面颊上满是粉红,弘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牧瑾,用拇指摩挲着牧瑾的面颊,眼里全是露骨的宠溺:“傻子,心里不舒服硬撑什么?难道连我也要瞒着不肯说?”

说?怎么说?这个时代哪有这样言语的生存空间。

牧瑾觉得委屈,瘪了瘪嘴垂着眼,不高兴的在弘晖怀里扭动,弘晖笑着搂着牧瑾,用下巴摩挲着牧瑾的头顶:“乱动什么?你这样我很高兴。”

一直不能确定他在牧瑾心里是怎样的位置,牧瑾做事总是大度得体的叫他高兴又高兴不起来,终于见到了牧瑾吃醋,他的心就雀跃了起来。

牧瑾似乎明白了弘晖的意思,依在弘晖怀里嘟囔:“高兴又能怎么样?”

“说多了好似都是空话,我不说,渐渐的你就能明白我的心了。”

牧瑾不知道弘晖要怎么让她渐渐明白自己的心,她只知道弘晖夜里并没有去看郭络罗氏,前所未有的温柔,几乎是周到的“侍候”了她一夜。

郭络罗氏是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怀孕的,奶奶的赏赐很快就来了,她难以抑制的喜悦,又一直在等着弘晖来看望她,并陪伴她一夜,只是等她自己都昏昏欲睡起来,才等到弘晖宿在了正屋的消息,她怔了半响,有了身孕不管怎么样不是爷至少都该来看看问几句么,怎的会这样?是不是奶奶在爷跟前说什么话,所以爷才没来,或者是爷根本就不知道?

她胡思乱想的叫丫头侍候着准备吹灯睡下,对面的屋子里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笑的她一下子涨红了面颊,苏尔氏一定是知道爷没有过来的事了,在故意笑话她,她翻身躺下,叫丫头吹了灯,黑暗里似乎总能听到苏尔氏刺耳的笑声,叫她辗转难眠........

郭络罗氏第二日早早的起了床,想在牧瑾的屋子里碰上弘晖好叫弘晖知道自己有了身孕这样的事情,她不信爷不会来看她,只是没想到她才刚打扮好就有丫头来传话:“奶奶叫格格以后早上不用去请安了,爷也说叫格格养好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