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烟轻轻抚着我的发,握住我的手说道:“不吃灵怪,身上没有了它们的味道,它们就不会再攻击你了,就算是再凶猛的灵怪,也不会动你。”

我想了想,如果是这样好像还不错,我眼睛一亮一亮的:“它们真的不会伤害我?就算我跑到深山里闯进了它们住的地方也不会吗?”

青烟点点头,微微笑着:“嗯。”

“那我不吃了。”

我无比高兴的答应了,为什么以前就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如果灵怪不会伤害我,那以后我要去深山玩就方便多了,可以去深山的瀑布里找上等的万花果,也可以蹲在灵怪旁边尽情的看它们,或许还能做朋友。

我当晚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见我和灵怪说起了话,它们还送了我很多万花果。

第二日、第三日,一直到第五天,我的美梦变成了噩梦,梦里灵怪不再送给我果子,而是送来一堆的树叶,嬉皮笑脸的说:“你是狐狸虫,不吃肉,只吃树叶,吃吧,吃吧。”

我从梦里被惊醒,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嘴里这几日寡淡,已经有五天没有吃肉了。我掀开被子,趁着天还是蒙蒙亮,就跑到山里去了。

饱餐了一顿回来,还特地清理了一下身上的味道,这才蹲到两仪馆门外的树上等青烟。

青烟出来的时候,我跳到地面上,还未开口说话,只见他的脸色微微一顿,我心虚的缩了缩,还是镇定的笑道:“今天去红纱家吃万花果吧。”

见他又习惯的皱着眉头,我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额头,却被他轻轻抓住手腕,放了下来,说道:“今天我不吃。”

我奇怪道:“为什么?”

青烟的眼眸幽幽的看着我,平静的说道:“你吃一次灵怪,我五日不吃东西。”

我瞪大了眼睛,见他转身要回两仪馆,已经慌了,忙拦住他:“我以后再也不吃了。”

青烟不理会我,绕过我继续往两仪馆走去。

我心里的滋味百转千回,见他不理我,生气的喊道:“你以后都别吃东西了,我天天吃灵怪。”

他还是没有回头,我跺了跺脚,越想越气,为什么我就一定得听你的。五十年前你明明说可以看着我吃肉的,现在却突然反悔了。哪有一只狐狸不吃肉的,就算我不去抓来吃,宴席上也总会有人把它端到你面前,难道我要推开,说我只吃果子吗?那不成了大家的笑话?

那天我真笨,我不应该那么轻易的答应他。不过算了,现在我也不需要遵守了。我爱吃多少就吃多少,青烟你管不了我。

我哼着小曲又跑到深山,吞了两只大灵怪,吃完后饱得打起了嗝,躺在树枝上晒起了阳光,心满意足的打了个盹。

我生青烟的气,他不理我我反而吃肉吃得更厉害,天天跑到山上去蹲点,不觉得自己要被撑死了,就绝不停口。

这天我又跑到深山里,却没等到大怪,只吃了几只小怪,嚼起来肉味淡得很。一直等到傍晚,我才有些觉得奇怪。这条路很偏僻,平时很多灵怪经过的,更何况我昨天也不是在这里狩猎,按理说灵怪不可能有先见之明跑了。

我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只吸入半口,就已经吸不上气来。我惊了惊,灵怪布起陷阱来吸人灵气,真的是一点也不能轻视。一口气都没吸上来,这只灵怪法力应该很强。

我若无其事的往山下走去,只希望灵怪还知道忌惮我,让我安安稳稳的下山,下了山它就奈何不了我了。

只可惜我急促的脚步还是暴露了我心里的焦急,只走了百米,灵怪的手脚就渐渐浮现在半空中,浑浊的眼睛盯得我脊背发凉。我运了运灵气,脚上生风般跑了起来。

灵怪的喘气声夹着风声呼啸袭来,我没命的跑着,虽然从小到大碰见的灵怪无数的,也会被它们追杀,但是我每次躲过之后,我还是会一个人跑到山里,这已经成了一个坏习惯。

灵怪一个闪身,已经挡住我的去路。树林中的风声也顿时消停了下来,只有树叶的余音在沙沙作响。我闻到它的气味,果然是只上等的灵怪,不过此时我没有一点食欲,因为估计待会我会成为它肚子里的食物。

我犹豫的往后退了退,它立刻扑身上来,将我踩在脚底。我大口喘着气,想呼吸多一点灵气,但是现在还是中午,月亮未出,气流中参杂的灵气并不多。

灵怪低吼一声,已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我的脑袋。我心一凉,忽然想起了青烟。如果我能听他的,那该多好。他明明是为了我好,我却总是气他,还故意做他不喜欢的事。

我闭上眼睛,脸上拂过一阵疾风,灵怪的气味忽然消失了。我慢慢睁开眼,只见青烟正站在我前面,他刚转过身,就与我四目相对。

我蓦地心虚了一下,脸上已微微泛红,不知该怎么跟他开口说话。

青烟细细看了我几眼,见我没有受伤,也不拉我起来,便又像平时那样,双手互插在手袖中,缓缓朝山下走去。

本来我心里对他的一丝感谢之意忽然泯灭,哼了一声,自己起身拍掉身上的落叶。蹦蹦跳跳的走在他前头,也不理他。

明天我还要吃灵怪,吃得饱饱的。我心里暗想,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愣住了。

只是十天不见,青烟仿佛瘦了许多。脸上几乎不见肉色,两颊也微微陷了进去,眼中满是疲惫,毫无神采。

我有些心疼的顿下脚步,等他走了上来,见他不停下,叫了一声:“青烟。”

见他仍是一脸漠然,也不答话,我又忍不住气他:“喂。”

他还是没有回头,好像当我是吹过树梢的风一样。我跺了跺脚,跑上去拦住他,盯着他的眼睛:“你要气我到什么时候?”

青烟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青烟的声音很沙哑,我听了又心疼起来,声音也轻了些:“你生病了?”

“没有。”

“你的声音和模样分明就是生病了。”

“没有。”

青烟不承认,我也拿他没办法,我只好说道:“你不生我的气,为什么不理我?”

“我在气我自己。”青烟看着我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我本该明白要灵兽不吃肉,就如同抽了灵魂般,但是我却没有告诉你这些,也没有跟你说过这些,却硬生生让你答应了我。”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反而难受起来。五十年多年前青烟第一次向我表明了心意,我还是让已经等了三百年的他再等了四十年。我还记得十四年前终于点头答应他的时候,他笑得那样宠溺。

青烟对我不会有一点私心,总是包容我的一切。就像红纱对我一样,但是却又不同。红纱的包容让我温暖,青烟的包容让我觉得安心,我只想窝在他怀中,赏每一个满月,看每一个阴缺。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着他发愣:“你真的没有吃东西吗?”见他不语,我眼眶已经红了,“十天了,你十天没有吃东西吗?”

青烟避开我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看向不远处。

风在轻轻吹着,脚下的落叶慢慢被吹起,跌跌撞撞的卷起翻滚在地上。那沙沙声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却很清脆。我低声啜泣着,不敢跟他说话。

从小我的任性只能换来鞭笞,在遇到红纱之后,我以为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容忍我的坏脾气。我任性起来,红纱也对我没有办法,三叔公的金蚕鞭也没有办法让我点头认错。

我宁愿青烟骂我,哪怕是打我,也不要他这样。我一天不吃东西都会饿得头晕,更何况是十天。十天,难怪他的气息这么弱。难怪我感觉不到他说话的灵气,任何一个饿了十天的人,也不会有太多的气力。可是在我遇到危险时,他还是立刻过来了,他竟然还有力气过来。

我蹲在地上轻声啜泣着,又不敢哭得太大声,我怕他以为我因为他而受了委屈,我怕他以为我怪他。

青烟轻轻抚着我的头,好似在逗我开心般:“你要是哭晕了,我可没有力气背你回去。”

我一听,心里疼得更难受,哭得更加悲切了。

青烟见我哭得更厉害,有些慌神,又不敢动我,见我哭了一会声音还未减弱,已伸手将我拥住:“小七,别哭了,对不起。”

我伸手抱住他的腰,埋在他怀中抽泣道:“你为什么不骂我,为什么不打我。明明是我不对,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宠着我。要是哪天你走了,我该怎么习惯你给我的这些宠爱?”

青烟似乎也被我感染了,再开口声音也有些颤抖:“不会的,我还要照顾你一世。即使我先走了,我也会先去冥路上等你下一世。”

我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又悲又喜,抱着他呜咽道:“你以后不许这么对自己,我都听你的,不管是对是错,我都听你的,我再也不吃肉了,再也不吃了。”

青烟搂着我,郑重的应了一声:“嗯。”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天荒地老。但是我却觉得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青烟更爱我的人。

我一心要嫁的人,一心想要守护我的人,现在却已经先离我而去了。

听着一阵阵杂乱声,我渐渐从回忆中苏醒过来,睁眼看着数百米下的各种灵宠,他们是来看星宿厅处死叛贼的,红纱就在某个地方站着,我能闻到她的气息,却闻不出是在哪个地方。

我只好往所能看到的地方都定格一下,好让她看到我在看她。

我被灵力绑在三百多米高的柱子上,柱子下面,是一口沸腾的岩浆。我并不是要被投入这岩浆中,而是在被天罚之后,我的魂魄会落入那里,神形俱灭。

五皇啊五皇,你们到底是在忌惮冥罗界什么,就连我这只会灵罗印的小狐狸也要彻底铲除。

我似乎在人群中看到了红纱,定定的朝那一袭紫红色纱裙的人看了许久,才慢慢挪开了视线。隔得太远,我身体又虚弱无比,也看不清她的眼睛。

红纱,我们只能来世再做朋友了。

落伤,记得把你的破瞳之眼收好,不要再让旁人害怕了。

青烟,你说过会等我来世。

记得在冥路上等我一起走。

第二十八章 开战

四周的喧闹声不断传入耳中,脚下岩浆的灼热也缓缓飘浮,蒸得我额上背上都冒起了汗珠,但心却还是冰冷的。我透着眼眸的雾气看向湛蓝的天,今天的天气很好,连白云也没有,只剩下蓝蓝的天,印得我眼眸也微微泛蓝。

刑罚场上有三个场子,左边站着的是受罚者的九族,他们站的地方侍卫最多,那是为了防止九族的人劫走犯人。右边是不相关的各种灵宠,他们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因此议论的声音也最大。

刑罚的柱子就立在左右两边的中间,我所看不到的后面,坐着的,就是星宿厅和两仪馆的人。

以前我也站在右边看过灵宠被处罚,但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成为被看的那只灵宠。

我微微偏头看向左边,不知在那个家,他们记得我多久。五叔公上次的反应让我很意外,我一直以为他很讨厌我,但是原来他还很关心我。我从小就因为总是被挨打的关系,所以不爱在家里跟他们说话。或许他们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坏,只是我一直没有好好的跟他们相处罢了。

我刚定睛在左边,就愣住了。

族里娶进来的,嫁出去的灵兽很多,因此关联到的各类灵兽也多。就连上次在宴会上看到的海龟爷爷,竟然也撑着拐杖站在一旁。九族所牵扯到的人,还真多。狐猫虎鼠狗鸟这些都有。但我最意外的,还是狼族的人竟然也在。

狐族跟狼族虽然都是大族,但是从未通婚。难道姐姐没有退婚吗?

我依稀看到赤牙站在姐姐一旁,神色却看不清楚。我默默的收回视线,背后传来洪亮的声音。

“狐族无双,肆意伤害神官,祸害四海安宁,亵渎神之通灵,不灭不足以平息天神之怒。今日东五皇、西五皇暂代天人,施行天罚。”

我面无表情的听后面的人说完,下面的人已经开始躁动,低声交谈。我忽然听到嗤笑声,再回过神时,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我诧异的想确认下背后的那个人,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只听他缓缓说道:

“暂代天人?那就是说,这个决定并不是槿烟大人所做的,而是你们东西五皇胡涅的罪名,还成真了?”

我似乎听到有人扑哧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这种小事并不需要告知槿烟大人,槿烟大人为了四海升平劳碌奔波,此时或许正在东海,也或许在西海,难道在槿烟大人回来之前,任这只狐狸肆意妄为吗?”

那人冷冷哼了一声,我都能感觉得到从背后传来的寒意:“肆意妄为?你们怎知先动手的不是神官?而是我们南海的人?”

听着这声音,我身体又忍不住抖了起来。我早就该想起来,这个声音我在出世不久就听过,那年轻的王抱着襁褓中的我,低声说道,那就叫无双吧。

无双,无双,这千百年来没有被叫过的名字,就是那年轻的王取的,就是由此时的声音而第一次念出的。

南海的王果然还是来了,狐族和狼族两大家族的请求,让这孤傲的王也来了。想想也对,突然出现在这刑罚场,却没有立刻被侍卫拿下的,也只有王了。

如果真的是王,那他一定也知道我被处罚,并不是因为神官的事,但是他也知道,在这刑罚场上,五皇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冥罗界三个字,在这里的许多人,并未听过那个名字吧。所以王绕着弯子跟他们说,这样的话,罪不至死,或许我还能活命,即使要被关上百年,甚至千年。

但是即使我活下来了,心却已死,那还不如就这么死去。

“星宿厅的决定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如若还不退去,侍卫会恭送你离开。”

王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笑声响彻云霄,好似遇到了非常好笑的事般,许久才开口道:“你们一介凡人要杀我南海的人,还理直气壮的说我不能插手。”声音一顿,再开口已完全变了调子,冷冷道,“没有我们南海,你们东西两海的人,跟废物有什么两样?”

那起来辩驳的人声音都抖了起来:“你、你这是违背天命。东西两海与灵宠本就是…”

王打断道:“不要跟我提什么灵宠天命,这种东西只是你们自己妄想,只是我们从先祖那传流下的思维罢了。如果你今天敢动手,我会召回四海所有的灵宠,与你们星宿厅开战。”

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我先前对王的恐惧已消失了大半。心里微微颤抖,不把灵宠天命当成一回事的,竟然还有王。也难怪他对东西两海的态度向来不太友好,也难怪他对星宿厅总是不屑,也难怪他今天会站在这里,他并不是为了我这只小狐狸,而是为了南海,为了他的执着。

王的话一出,我背后顿时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才听见台上的人在低声商讨。右边的灵宠们默不作声,左边的九族们也是没有一丝声响。好似王不出声,他们也不会动弹半分。

只是从气流中可以感觉得出,现在有种危险的气息,还有淡淡的杀气。如果五皇真的要杀我,很有可能会开战。但是就这么放了我,也不太可能。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遭遇什么,不过这并不重要。

过了许久,才听见刚才那个人低沉着声音说道:“狐族无双,亵渎神之通灵,无可饶恕。”

气息猛地一顿,我又因王身上所散发的寒意而抖了一下。他这股冷意似乎散在四周,灵宠们的神色也已紧张起来。

“请你离开,一刻钟之后,我们将会进行天罚。”

王未动半分,悬在空中的他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底下的灵宠已有议论,天罚的威力他们大部分都见过,如若王受了半分伤害,他们或许就真的要跟着开战了。跟东西海的人交手,这不是他们愿意的。但是看着自己的王受伤而不理会,也断然不会这么做。

“你走吧,反正我也不想再活下去。”我虽然看不到王的脸,但是能感觉得出我说出这句话后,他的神色肯定诧异得很,“虽然我讨厌星宿厅,但是四海开战的话,对南海并没有好处。”

王顿了一下,却朗声笑了起来:“没有人可以左右我想做的事。”

他的笑声虽然清爽,但是我却忍不住觉得冰冷。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也沉默不语。只是那些灵宠已有些慌乱,嘈杂声越来越大。

正午的太阳很烈,下面又有岩浆,我被晒得有些昏沉,眼里又迷蒙起来,看向远方的景物,也很模糊。

“时间到了。”

那人的声音又响起。我听见整齐站起的声音,巫女们已念起了咒术。人虽然多,但是声音却很默契很齐整。

“在此以我之血附咒,上至太岁上古,下至毁天灭地,不待魂魄破灭之时,不能停止此之魔咒,灭!”

巫女们的声音一落,天空立刻就变成了阴霾之色,没有一丝的风,却瞬间没有了灼热感,只觉得四周静悄悄,一种死亡的气息慢慢笼罩到天地间。

头顶突然有一阵压迫感传来,天罚比天雷来得更快,气势也更凶狠,我默默等着魂飞魄散。

王已经开始念起咒语,速度快得惊人,几乎要听不清他念什么咒术。五皇的声音也传入耳中:“制住他。”

一束利剑刀光从我腰身闪过,还未回过神来,只听见后面咝咝刺来百道剑光,一根一根的滑过去。侧耳听五皇念的咒术,这些剑光是他们袭来的。

王跟五皇竟然真的动手了。

我刚想开口请王离开,眼前已经是一片白光,身体无端的疼了起来,那从天而降的光束,直直落在我身上,灼得我五脏六腑都翻搅了起来,差点没吐出来。感觉到更强烈的光束击来,我觉得自己这次必死无疑。

但是光束却没有直接击来,身体已被一层光圈罩住。我诧异的看向王,他一人对付十个五皇,竟然还有灵力和定力有条不紊的给我笼上保护圈。王族的灵力向来强大,这点我早有听闻,但是从未想过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

天罚一共有五道光束,一次比一次强。现在已经是第三道光束,明显感觉到了压迫感。第四道光束落下时,灵力层哧的一声,已经破了,头顶都觉得被刺穿了般,痛感却瞬间止住了。

我睁眼看去,只见父亲和几个叔公正浮在我面前,默念着咒术撑起灵力层。我本以为我的眼泪已经流干,现在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巫女和侍卫们都腾空而起,九族的人也纷纷动手,顿时天空中咒文相冲,灵力四飞,照得本已阴霾的天七彩之色冲天相印,底下的数万灵宠已经乱作一团,退开了一里之外。

不知谁解开了束缚我的灵绳,与柱子脱离开来,我顿时往下面坠去。上次在地牢里试图逃走,我全身的灵力已经被封印,看着越来越清晰的滚烫岩浆,我脸上都已被灼热得通红。

忽然半空中有一只手抓住了我,随后身上多了数只坚硬的小手,托着我送到了平地上,我惊愕的看着这数具只有半只手臂高的骷髅人,不知是谁施的咒术。鼻子一闻,熟悉的气味传来,不禁往台上看去,只见一个角落中,落伤正定定的看着这边,手一收,我身旁的骷髅已经全都不见了。

我忽然想起当年落伤一人去深山里抱着一堆骨头,当年还奇怪他一个人要灵怪的骨头做什么,现在看来,他是要用灵力操控这些骷髅人。灵怪的骨头本来就有一种力量,而且比一般的骨头更坚固,只是比较难以控制罢了,也不知道他能用灵力让骷髅做这些事花费了多少时间。

我心里不知为何宽慰,落伤果然比其他星宿子要更沉稳也更执着,他注定要成为天人,这点我一直坚信。

第二十九章 天人

星宿厅和九族的人都不少,只是星宿厅因为被王抑制了唤来灵宠的符咒,单凭凡人的灵力,跟灵兽相比差太多,时间一长,已陆续有侍卫和巫女受伤,退在一旁疗伤。九族的人情况也并不会太好,受伤的人也不少。

我想让他们别再打了,但是喊出来的话却被那嘈杂声给淹没了。身上一暖,一件长袍披在身上。等我闻到这股气味时,已经有些诧异。母亲定定的搂着我,她的身形娇小,根本就不能完全的抱住我,但是双手却还是紧搂着,生怕我受到乱飞的灵力伤害。

我哽咽着,印象中母亲不曾这么抱过我,也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我一直以为母亲大人憎恶我,但是现在她的神色分明就是一个母亲护着女儿的表情。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天上,我知道她在看父亲,只是这么远的距离,她凡人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可她却还是执着的看着。

一道乱飞的灵力击来,我想推开母亲,却被她揽在怀中,身体已经迎向那道灵力,我尖叫一声,声音不可抑制的颤抖。

灵力眼看要击中母亲,却见一条薄纱飘来,挡住了那灵力,薄纱也瞬间被击碎。红纱的脸已是惨白,颤颤的蹲在我身旁,一手扶着我母亲,又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脸上虽然在笑,但是手和嘴唇都在抖:“小七不怕,小七不怕。”

我的泪夺眶而出,却说不出话来。

母亲的身体也在抖着,却拉过红纱,护住我们两个,脸上坚定的表情让人觉得好像在这里,她可以保护所有人。

我不知道母亲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可以对我毒打,见到我便不开心,但是现在看来,她却是爱我的,那种疼爱甚至超乎了我的想象。

红纱已经抖得连握住我的气力都没有了,她向来胆小,别说这么多人混战,就连平时两只灵宠打架,她也要躲得远远的。但是我相信如果有人袭来,她会立刻跳起来,即使化解危险时会很害怕。

我似乎忘了天罚还有第五道光束,等我察觉过来的时候,只见天上传来巨响,光束长达百米,还未到达,就已经将周围的灵宠和星宿厅的人震到百米之外。

我的第一反应是推开母亲,推开红纱,用尽力气跑向远处。母亲是凡人,红纱是灵虫,她们根本就不可能承受这种天罚,连我也不行。我不想让她们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脚哆嗦得往前跑,刚才第一道光束让我受了些伤,腿脚有些麻木,我只知道没命的跑,离得她们越远越好。

光束已经到了面前,几乎要刺瞎我的眼睛,空气中却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光束已被挡住,随后我的身体被一阵清风托起,瞬间已漂浮在空中。

第五道光束,刹那间被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