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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微笑道:“堪称一绝。”

“的确是啊,能数十年如一日的压制自己的野心,而不显露于外,明明日日夜夜渴望着登上那一个始终只差那么一步距离的位置,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无心名利的样子,偏偏还要扮演世人心中大仁大义的形象,到头来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身躯——难道这帮主的宝座就是那么吸引人吗?”

我一边拍手一变缓缓的站起,走向圆台,一缕阳光透过周围山崖的缝隙,射在我的脸上,我轻轻的举手,看着我的手指在阳光下变得玉般的透明,微笑着转向眼前的左公龙。

周围一片沉静,静的仿佛只有那缕阳光下的灰尘舞蹈。谁都不曾料到我不仅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还说出这么一段奇怪的话来,是以竟全书怔住,只余数百双眼睛如火炬般集中在我身上,便是连熊猫儿,脸上也挂着疑惑,不明白我的举动。

“朱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左公龙严重的虚弱忽然尽去,闪动着阴沉的暗光,“我知道你与这恶贼相交不浅,不肯相信自己的朋友原是人面兽心的恶贼,因此才会如此失态,老夫看在你爹的面上,不同你这个晚辈计较。还请朱姑娘即刻回去坐好,和各位武林同道一起目睹敝帮弟子如何受人杀害两位长老的凶兽。”

我悠然的道:“左长老的意思是,一定要为欧阳长老和单长老报仇了?”

左公龙沉着脸道:“熊猫儿与我丐帮之仇,不共戴天,这仇当然要报。”

我轻笑道:“各位都听见了,丐帮要为两位遇害的长老报仇,大家可有意见?”

“各位英雄自然没有意见。”左公龙边上一位六袋弟子突然上前喝道:“左长老已和姑娘说的很明白,如果姑娘还要执意捣乱我丐帮报仇,纵然你活财神家再富家天下,我丐帮数千好男儿也未必会怕你。”

我嫣然一笑,道:“你怎知我不是帮你们缉拿真正的凶手,而是捣乱来着?”

一旁的钱公泰眉头一皱,刚要说话,我已不紧不慢的道:“常言道,就算官老爷升堂断案,总也要讲究个认证物证俱在,方能结案,何意贵派只凭左长老一面之词就认定熊猫儿是凶手呢?小女子敢问左长老,除了您之外,可还有其他的人证,或者物证?”

左公龙面色阴沉的道:“姑娘莫非怀疑老夫的话?”

“小女子自然没有怀疑你左长老说谎。”我客客气气的道,眼波流转,往四下一拳环顾,语调突转,“小女子不够是肯定左长老你在演戏罢了。”

群豪被我刚才的言行举止蒙的摸不着头脑,直至此时才哗然一片,骚动起来。四方竹棚的丐帮弟子更是纷纷站起来,对我怒目而视,左公龙边上的弟子更是立时要冲过来与我拼命。

我的眼睛还未曾眨上一眨,却见台上人影一晃,我的周围已多了三条人影,将我团团护住,正是沈浪、熊猫儿以及王怜花。

一百四十一章 真相大白

钱公泰沉下脸,道:“朱姑娘,敝帮念你是请来的客人,故而才对你再三容忍,如今你却公然侮辱敝帮唯一的长老,这是何意?”

我不答反问:“我听说阁下和高小虫都是昔日熊帮主的高徒,不和是否是真?”

钱公泰沉声道:“我和高兄弟受熊帮主养育栽培之恩,这点钱某终身不敢忘怀。”

“既然不敢忘怀,何已如今反替不共戴天的杀师仇人说话?” 我突然斥道,“熊帮主如若地下有灵,不被你这个孽徒再次气死才怪!”

钱公泰面色顿变,连连倒退两步,不可思议地道:“姑娘说我师父是他杀?”

“钱公泰,这妖女三番四次阻挡我们为两位长老报仇,众所周见,如今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你还不速速将她拿下。” 左公龙突然厉喝道。

“你竟不知道么?”我当左公龙的话为耳边风,眼睛直盯向钱公泰,却见他眼底一片茫然,似乎却不知情。也是,当年熊帮主出事时,他和高小虫都不在场,所有的一切都是听在左公龙他们转述的,被蒙在鼓里也是正常,“那敢问高小虫现在何处?”

“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笑嘻嘻地响起。

只见高小虫就悠然地坐在东面的丐帮弟子当中,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脖子上有两把刀,两把雪亮的钢刀,而刀把在他身后的两个面色木然冷煞的丐帮弟子手中,这个高小虫果然天生乐观,自己的脑袋都在人家的刀口上了,还能笑的那么若无其事。

我抿嘴一笑,点了点头。不再看他和钱公泰,复又转向左公龙,“左长老。老实说,我不得不承认你地故事确实很精彩,也很动人,就连我这个知道事实真相的人。也几乎被你骗倒。实在佩服,佩服!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欧阳轮临死前竟留下了一副血书,以亲身笔迹证明左才是真正的凶手吧!”

左公龙顿时色变,双目精光方闪,我已扬声道:“敢问哪几位是欧阳长老座下弟子,小女子有欧阳长老临终之物需各位辨别。”

只见东西南三面立时站出了几个面带哀戚地多袋弟子,我只瞟了一眼,就已看清这几人身上至少有五只口袋。其中一年三十余岁的乞丐跟前一步。沉身道:“我等皆是欧阳长老座下弟子,在下乃家师首徒付青山,请姑娘将事情说得清楚些!”

我取出血布,引风一抖,冷笑道,“欧阳长老的弟子们可都看仔细了。这笔迹是否是欧阳长老的真迹?”

付青山再上前一步,只看了一眼,沉静地面色突然大变,惊道:“不错,这正是家师地笔迹。” 其他几人也纷纷上前,看了之后无不震惊之极,面上哀容顿时转为刻骨的仇恨,直视左公龙,握紧了手中的打狗棒。

四周群豪坐得远,不知道那血书上写了什么。但见欧阳轮的弟子看了血书之后,突然倒戈,反将矛头对准左公龙,顿时更是乱的摸不着头脑,各种猜疑纷纷四起。

我微微一笑,道:“烦请付兄高声念出欧阳前辈遗言!”

付青山恨恨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左公龙,高声道:“这封血书确实是家师新手所书,上面还印有我师傅的特有标记,在下愿以身家性命担保,绝无虚假。” 他顿了顿,语声突然哽咽,悲愤地道,“家师遗言:杀熊帮主、我和单长老者,皆是左公龙此奸人也!”

这话一出口,山谷中更是象炸锅一般,喧声四起,群豪之中,有地震惊、有的愕然、有的不可思议、有的面带疑惑,任谁也想不到丐帮内部竟一而再地发生如此巨变。而丐帮的弟子,在惊骇之余,立场顿分,迅速地各自结成几个小圈子,拔刀相向另一边,阵营清晰明确。

左公龙面色铁青,正想开口,我手一摆:“你先别忙着分辨,我方才说了就算官老爷升堂问讯,也得人证物证齐全方可定案,如今物证已确认无误,自然就得请出人证了,各位请看!”

我轻轻一拍掌,目光转向谷口,群豪一由地也跟转了过去。只见谷口处有两个庄稼人模样的大汉扛着一副竹轿椅进来,竹椅上正坐着一位面色惨白地少女,神态虽然憔悴,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少了份顽皮,多了份成熟和悲伤。

丐帮之中顿时有人呼道:“高小叶,是高小叶!”

“小叶!” 熊猫儿一惊,立时就要冲上前去。沈浪忙伸手拉住他:“猫兄,你别急!高姑娘现下已然无碍,你且在一旁看着,待朱姑娘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熊猫儿顿住不动,目光却关切地望向小叶的目光中。小叶也感受到他注视,眼一红,叫了声“猫大哥”,泪又落了下来,慌的熊猫儿几乎又想冲过去。

抬着小叶的两个庄稼人显是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场面,哆嗦着当中数百人的面,将高小叶抬入场中,轻轻地放下来,然后拔腿就跑。此时自然无人会去理会他们,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高小叶——这个左公龙口中的叛徒、我口中地人证身上。

“小叶,” 我走过去,柔声地道,“你重伤在身不要起来,就坐着说话吧!把你昨日所见所闻,告诉大家,让天下英雄来分辨谁是谁非?谁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的凶手!好为你欧阳伯伯和单伯伯报仇。”

高小叶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含热泪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左公龙,恨声道:“这个恶贼说熊猫儿大哥冒充熊帮主的儿子,可猫大哥根本就不用冒充,他本来就是熊帮主的新生儿子,此事是欧阳伯伯亲口对我所说,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她一开口就将左公龙的谎言反驳回去。肯定了熊猫儿的身份,四下又是一阵骚动猜疑,目光纷纷投注在熊猫儿身上。熊猫儿也自呆了一呆。不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沈浪,最后落在因激动而脸色稍稍绯红的高小叶身上。要知道,他虽能肯定自己地身份。可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熊帮主的儿子啊。如今小叶却一口咬定,怎不教他惊奇?

我和沈浪相视一笑,这一点见到小叶之前,我们确实也苦于无证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小叶的出现,却宛如甘露落旱土,峰回路又转,形势刹时就扭转了回来。或许这就是老天有眼吧!

钱公泰肃然地道:“小叶,此事你可有证据?”

高小叶点点头,道:“自然是有,请付大哥把欧阳伯伯昨夜躺过地那张竹榻抬过来好吗?” 付青山点了点头,走下台去。不多时,就抬了一张简单的竹榻过来。

高小叶道:“请付大哥将竹榻翻转。看看底下可否有刻字?”

付青山依言而行,和钱公泰一起观看,惊呼道:“家师却有留字。”

可惊呼毕,却迟迟不将留字念出。群雄顿时不奈,纷纷催促,询问竹榻底部到底所刻何字,付青山和钱公泰的面色却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就是不肯将留字念。李长青走上前,俯声看了一眼,也忽然怔住不语。

高小叶伸手擦了擦眼泪。坚定地道:“欧阳伯伯昨夜遗训,不管上面写地是什么,都请付大哥尽管大声念出就是。”

付青山低着头沉默了一下,咬牙将留字念出:“十八年前,吾和单弓受左公龙蒙骗,中其奸计,竟失手害死熊达兄弟,实乃本帮千古罪人,青山吾徒,如若为师有所不恻,必定是左公龙所害!另,此次受邀的宾客里有一名叫熊猫儿的少年,实乃熊达兄弟的遗腹子是也,吾徒务必代替为师告之天下。”

此话一说出,群豪人人面色又变,丐帮弟子纷纷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也不相信丐帮的,前任帮主熊达竟是三位长老合谋杀害。

熊猫儿忽然紧闭双目仰首向天,握紧了双拳,牙关紧咬。

沈浪轻叹一声,走过去扶住他的肩。我虽然早已从小叶心口得知真相,但看到熊猫儿如此痛苦的模样,不由地也是心下凄然。

“欧阳伯伯临终前,再三地要我一定要这个天大的秘密说出来,只因他老人家十八年来,无有一日不生活在悔恨之中。” 高小叶坚强地昂首道,高举手中地打狗棒,眼红如赤,“可这一切真正的罪魁祸首却不是他和单伯伯两位老人家,而是此刻就坐在那里,还在假装大仁大义的左公龙。若不是他,我们丐帮又岂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悲愤的潮水一旦打开,就如失重的瀑布一般不可遏止,高小叶顾不得身体虚弱,一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大声说出。

随着高小叶的继续叙述,众人地面色无不一变再变,听到高小叶哽咽着说出左公龙将单弓砍成血肉模糊的时候,单弓的弟子们早泪流满面,悲痛欲绝,讲至欧阳轮临终遗嘱,周围更是一片唏嘘和哭泣声。若不是要听高小叶讲完,欧阳轮和单弓的弟子早已要扑上来,将左公龙千刀万剐。便是连左公龙的弟子,也大部分面带愧色,深以自己的师父为耻,不敢抬头。

孰是孰非,已见分晓。

“这么说来,两位长老竟是死于同门之手?” 忽听一声叹息,两人缓缓步上台来,“左长老,我与你也算相交多年,还以为你也是天下难得的仁义之人,竟一直未曾看清你的真面目!”

左公龙面色早已铁青,此刻抬头看见来人,依然一声不吭。

周围却已有人欢呼道:“仁义山庄的李二侠来了,李二侠来的正好,正好可以来主持公道!”

我不禁微微一笑,欣慰道:“李叔叔,您终于来了。”

李长青叹道:“是,只可惜我来迟了一步,竟未能见上欧阳兄和单兄最后一面。”

“李二侠,您是武林中德高望重地大侠,是武林正义的代表,如今丐帮两位长老已然仙去,唯一剩下的一位又是人面兽心的奸贼,您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欧阳轮的弟子付青山虎目含泪,惨然道。钱公泰也在一旁黯然不语。

李长青又是一声长叹,面向左公龙道:“左长老可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 左公龙突然放声狂笑,猛地站了起来,目光如锐剑般直刺高小叶,阴声道,“没想到我机关算尽,到头来,二十八年的心血竟毁在你这个小丫头手里!来人!” 他语声刚停,立刻便有几十名帮众聚集到他身后,手持弩剑暗器,摆出了一个阵型。

李长青叹道:“左长老,当年熊帮主待你如同新生兄弟,刚继任帮主便任命你们为丐帮长老,地位仅在帮主之下,你为何还要谋害与他?而此次选立帮主,江湖中谁不知道你左公龙呼声最高,又何苦再对欧阳轮和单弓两位长老下手?”

左公龙目露凶光,冷笑道:“早在二十八年前,这个帮主的位置就该属于我了。如今我不过是想夺回我自己的位置罢了。那熊达违背帮规,竟染指良家妇女,令得丐帮英明蒙羞,我借欧阳轮和单弓的手杀了他,那是清理门户。”

“放屁!我娘和我爹是真心相爱,何来染指之说,若不是你们谋害了我爹,我们早就一家团圆了。我娘又何必连夜带着我潜逃到山野里去。” 熊猫儿怒喝道,拳头捏的咯咯做响,一步步地向左公龙逼了过去,我第一次看见他如此沉静而又冷酷的模样,“这是我和左公龙之间的恩怨,不想死的,就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熊爷爷手下无情。”

“猫大哥——” 我皱了皱眉,想说事到如今何必还要他亲自动手,但转念一想,却又收住了话头。猫儿虽然平时都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可我也是昨日才知道他原来也是背负这复仇母恨,才知道他的内心其实也埋藏着许多痛苦,今日好不容易找出仇人,自己的身份又能被丐帮认可。此时此刻,我又怎能阻止他正当的发泄积累了十几年的仇恨呢?

“你放心,猫兄不会有事的!” 沈浪走到我身边,轻声道,目光却看向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熊猫儿。我点了点头,余光扫到一丈外的王怜花,他的表情居然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变化,左公龙不是被买动,受他扶持的吗?何以他竟一点行动都没有?

左公龙阴沉着脸,突然奸笑着往后急退,同时呼喝道:“还不动手!”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四周的竹棚突然喷出大量的迷烟,群豪淬不及防,顿时被那烟雾喷了个正着。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变故叠起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紧接着谷口处又已暴腾出几处雾团,退路已断。

“各位快快屏住呼吸,先退到没烟的地方再做打算。”钱公泰和付青山大惊失色,忙高声惊呼。

可迷烟实在来的太过迅猛,喷出的烟雾又密又急,霎时间就在竹棚间弥漫开来,朦朦胧胧如雾似纱般,迅速笼罩了东西南北的所有竹棚,各门各派无不带着惊骇之色,或屏住呼吸,或捂住口鼻,均起身冲出竹棚,奔往无烟的地方谷底边围地区,或心中的圆台。

认认都想最快的离开烟雾去,人人都想逃的姓名,两秒前还井然的会场次序,顿时失控,变成一场暴乱,有些武功高强的人甚至不惜出手以暴力扫除挡在自己前面的人群,以求快速离开烟雾区。一时间,竹椅的翻倒声、掌声拳声,以及竹棚倒塌的声音混杂成一片。

人性的灰暗的一面,就在这生死的关头所露无疑,不论是平日多么道貌岸然的面孔,这一刻都无法继续维持,只是这烟来的实在太过突然,除了少部分警觉性高的高手外,绝大部分的人都已吸进迷烟,这道机关显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没有人会天真的一位这只是普通的迷烟而已。

“哥哥!”高小叶眼看着高小虫也被浓烟冲到,不由急的大叫一声,几乎背过气去,熊猫儿一把将高小叶自竹椅上抱起。退回到我们身边,往我怀里一放,扔下三个字“照顾她!”,话音未落,人已如鹰般扑向高小虫处。

可身子才纵到半空,却见高小虫紧闭着嘴正冲了出来,两人在空中相视一笑,双手互搭,彼此一借力,已跃回台上,哈哈一笑。高小叶从昨夜开始连番受惊,此刻再也忍不住,猛扑入高小虫怀中放声大哭起来。

“哈哈哈——想和我做对的人,都不回有好下场,你们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左公龙忽然狂笑着闪身退入背面的竹棚之中。几乎是同一时刻,背面又有几颗烟雾弹炸开,将他们的身影掩入一大团茫茫的烟雾之中,十几个人的行踪顿隐。

说时迟,那时快,左公龙他们身形方动,一直静立在我身边的沈浪动了,王怜花也动了,他们一浅一蓝的身影直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入烟雾之中,直逼左公龙退去的方向。

熊猫儿本想追去,可看了看我们又觉不放心,只得跺脚呼道:“沈兄、王兄,一定要把那厮留给我!”

看着王怜花也冲向左公龙,我不禁微皱眉头,他们两人的目标看似一致,可王怜花八成是想藉此暗中灭口就不一定了,毕竟此刻的左公龙已无利用价值了,希望沈浪的动作能快一步才好。

“没想到左公龙竟然早已算好这一步退路了。”李长青握拳击掌,满脸沉痛之色,“我与他相识这么多年,今日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李叔叔,您别担心!他逃不了的。”我望着不时传来兵器掉地的声音的雾团,沉静的道,只要左公龙或者,我就有办法让他交出解药,更何况,就算他没有解药,王怜花也会有,王怜花还要利用中原武林和快乐王对抗,他不会任凭这些人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

再看四周,发现大部分人都已退到安全地带,神情无不又骇又怒,有些显然已经吸进迷烟的人更是面色煞白,如土如灰,不由分说就将自己平时携带的解毒之药尽数吞下,立即盘坐运功。方才这烟雾一喷,除了跟在左公龙身边的几十名弟子,其他的丐帮弟子竟也都未能幸免,吸入迷烟者竟不在少数。

浓烟呛喉,一番急乱下来,整个山谷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咳嗽之声。

熊猫儿焦急的看了看左公龙他们所在的雾团,迈着大步来回转了两圈,突然要冲进去。

“猫大哥!”我伸手拉住他,微笑着,“他们来了!”

熊猫儿一怔,果然看见沈浪和王怜花一人一边提着左公龙冲了出来,后面则跟了十几个丐帮弟子,欲冲上前,可又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好你个王八蛋,想要活命就快把解药叫出来!”熊猫儿身形一闪,已到穴道被制的左公龙面前,呵斥道。

“哈哈哈,成王败寇,我左公龙一时失算,落在你们手里,就没想再活下去,不过就算我活不了,也要拉上你们陪葬!这些毒烟就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哈哈哈——统统都给我倒下吧——”左公龙的面孔早已看不出一丝的正气,连肌肉都已奇异的扭曲起来,目光中更是充满了疯狂之色。

群豪听到他的嘶喊声,顿时绝望的僵硬如石。

熊猫儿浓眉紧皱,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搜左公龙,可翻遍了所有破口袋,就是找不到解药的踪迹。

“你找不到解药的,我根本就没带在身上,哈哈——我要你们统统给我陪葬!”左公龙目光散乱,厉声呼道,“倒啊,快倒啊——”

“他们又没中毒,倒什么倒啊?”台下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那声音一入耳,只觉得实在是说不出的悦耳和舒服,仿佛任何烦恼经那声音一拂,即可消失不见。

话音未落,一位白衣翩翩的美男子已经轻摇这扇,边扇开身边的烟雾,边含笑走来。

那样的星目剑眉,那样的琼鼻薄唇,那样的面如冠玉,那样的飞扬风采,衬着身后梦幻般的白雾,这位潇洒而行的男子哪里还像是人间所有,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只怕也会被他给比下去。

见到此人,我眼睛一亮,笑颜顿展,身形早如蝴蝶般飞起。直扑向白衣美男子的怀抱:“五哥!”

“七妹!”白衣美男子准确的接住我,朗笑着环着我飞转了三圈,这才携着我的手飞上圆台,含笑拱手道:“猫儿、王兄,别来无恙否?”

“朱兄!”熊猫儿立时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怜花也笑道:“想不到朱兄也来了,朱兄来的可正是时候啊!”

五哥哈哈一笑,避重就轻的道:“来了有些时候了,本想立刻去炸你们,没想到突然被我撞见这出好戏,于是决定先看了戏再说了。呵呵,所为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在下本就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样的盛会,我怎么能不来呢!”

他目光一转,望向站在左公龙边上的沈浪,略微打量了两眼,走上前去作揖笑道:“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沈浪沈少侠?”

沈浪含笑还礼,道:“在下正是沈浪,早就听说朱五公子乃浊世佳公子,今日一见,确实神仙人物!”

我抿嘴一笑,道:“你们要互相吹捧,不妨等会再说。五哥,你刚才是说那烟雾没毒么?”

五哥哈哈一笑,道:“自然是没毒的,否则现在他们还不早已倒下了?”

我们环目一看,只见群豪和丐帮弟子虽然依然咳声不绝,但确实没有一个人倒下,也无一人面现中毒的痛苦之色。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些毒烟是我亲手交给他们的,怎么可能没毒?”坐公共不可思议的狂叫道。

五哥优雅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微微耸肩,嘴角一勾,无辜的道:“所以我才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老天爷要我不小心看见了你让人做的这些勾当,我有什么办法?”

“你——”才说了一个字,左公龙就喷了一口鲜血出来。沈浪面色一变,伸手扣住他的脉搏,却见左公龙嘴角已不住的留下一道黑血,印堂迅速发黑,眨眼间就气尽身绝。

这么快就死了?我不由得怔住,下意识的看向王怜花,杀人灭口还是自杀?

却见王怜花仿佛也预料不及一般,同样的怔了怔,才叹息道:“没想到隆重的丐帮大会竟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付青山恨声道:“他害了熊帮主,又害了我师父和单长老,这样轻易死去实在太便宜他了。”

李长青叹道:“既然三位长老都已过去,还是想想丐帮今后该怎么办吧?”

付青山看了一眼高小虫和钱公泰,三人点了点头,目光缓缓的从左公龙的身上移到左公龙剩余的那十几个亲信身上,道:“本帮自然要先清楚门户,再由帮中另行选立帮主,届时还请各位前辈作证,以免再出现同门相煎之事。”

“依我看,这帮主之位也不必再选了!”

付青山话音未落,忽听一个尖锐的声音桀桀的笑道,声音似乎并不在山谷里。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谷口的岩石顶上赫然站着一身材猥琐的驼背独自乞丐,正持着一只火炬俯瞰全谷。

现在正是清晨阳光初开之时,天地都一片明亮,他却拿着一只燃烧的火炬做什么?

“金不换!”连天云失声道。

“正是你家‘见义勇为’的金大爷!李二侠,沈兄,你们进来可好啊!”金不换皮笑肉不笑的道。

“朱姑娘小心啊,金不换勾结快乐王手下酒使,在山谷四周埋下了大量的炸药。”金不换身边突然冒出一个满身血污的人,挣扎着拼命的喊道。

这个警告顿时一瓢冷水猛然泼入沸腾的油锅,山谷里顿时又是一阵大乱,谁也没想到刚躲过毒烟之灾,又要面对巨石埋身。

“正是,正是,徐兄说的没错,小弟为庆贺敝帮选立帮主,确实为各位准备了一份大礼,还望各位笑纳!”金不换奸笑道。

徐兄?难道这个是徐若愚,可他怎么会落入武功已废的金不换手中了,想起当初我为支开他而故意暗示他要去找金不换,难道我竟是又同原著一般害了他吗?我的身子不禁微微一晃,踏前两步,凝视着那血污之人,颤声道“徐少侠,徐少侠,是你吗?”

“是我,朱姑娘,你们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啦!”已分不清面目的徐若愚伏在岩石上大声嘶喊道。

“走?还走得了么?”金不换将手中火把一垂,冷笑道:“我脚下就是引火线,我只需这么轻轻一点,这条通道立时就会变成一堆乱石,四周的炸药也会连番而起,嘿嘿,是你们的动作快,还是炸药的速度快,你们自己掂量吧!”

“金不换,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非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可?”刚想向山谷冲去的人群又被迫停了下来,有愤怒的声音大叫道。

“就是,你好歹也是七大高手之一,怎么可能做出这等卑鄙之事?”这话一出,顿时引起大家的同感,众人纷纷怒骂指责,唯有圆台上的我们一声不吭。

“哈哈——七大高手?我还是七大高手吗?”金不换突然狞笑着厉声道:“当我在江湖上像丧家之犬一般逃亡的时候,你们可有人把我当做七大高手?你们要怪,就怪那个贱人吧,若不是她把我逼到绝路上,我金不换今日又怎会走这一步?你们死后下地狱,可要跟阎王爷说清楚,害死你们的可不是我金某人,而是朱七七这位贱人!”

“不准你辱骂朱姑娘!”徐若愚忽然挣扎着要去夺火把,却被金不换狠狠的踹了一脚,冷冷的道:“大爷教你说话了吗?别忘了,你此刻也不过是一只废了的狗!”

“住手!”

见徐若愚又是一声惨呼,我只觉得心中顿时燃气熊熊的怒火,恨不得一巴掌就打死金不换,把徐若愚救下来。可如今徐若愚不仅在他手中,与我们也是一个岩上一个岩下相隔百多米,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虐待。金不换的威胁我压根就没放在眼里,但是徐若愚在他手中,却不能不考虑,看来,岩下暂时只有尽量拖延时间,才能令事情万全。

“呦,看不出来,我这位徐兄和朱姑娘倒真是郎情妾意呢,难怪他老盯着我不放,如果不是酒使,我早落到他这个沽名钓誉的孬种手里了。”金不换又故意提了徐若愚两脚,将徐若愚踢到岩石边,恶毒的道,“怎么了,小贱人,你心疼了?”

“无耻小人。”我沉下脸,毫无畏惧的迎上了他的恶毒目光。

“小人,哈哈,不错,我就是小人,不过此刻你们这些人的姓名可都握在我这个小人手心里。”金不换得意的狂笑道,“贱人,你当初在古墓中诬陷我是快乐王的人,可曾想到会有今日?哈哈哈——什么红粉美人、风流名士、什么武林新秀,就算你们再自明比本大爷强百倍,尊贵百倍,如今还不照样被本大爷踩在脚下!”

“说吧,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口中应付着,趁机又再往前走了几步,暗地里却仔细打量着他和徐若愚的姿势和距离,心中迅速衡量,如今徐若愚的半个身子已探出高达两三丈的岩石边,只需再动一动,就会滚落下来。如果他愿意主动跳下来,就可以摆脱金不换的控制,而以我的身手要接住却也不难。

“要怎么样?”金不换冷笑了一下,忽然大声喝道,“你们要是给我先杀了这个贱人,本大爷就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