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凤没有理会他这话,径自坐在一旁,好奇道:“你何时发现我的?你父亲落马那日?”

她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因为他们父子遇到险境,她才没忍住。

曹炼哼了哼,算是承认。

季鸣凤沉默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否认自己的感情,他不会信,主动说想他,那也不是她能说出口的。

“过来替我上药。”曹炼突然褪下半边袍子,露出半个肩膀。

白日为了逼他出来,曹炼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

世子爷身上还挺白的,那血肉外翻的伤口便显得更加狰狞,季鸣凤此次来战场也受了些皮外伤,便越发能感同身受了。

她没有扭捏什么,坐到曹炼身边,帮她上药。

这时候她还算个女人,动作很轻柔。

曹炼凑到她发间闻了闻,嫌弃道:“一身汗味儿,我怎么会看上你。”

季鸣凤笑了笑,故意加重力道。

曹炼倒吸一口冷气。

季鸣凤瞟他一眼,继续上药。

疼过了,气也消了大半,旧账也懒得翻了,曹炼直接道:“这次出征,我故意提拔了一个与你同姓的地方小将,我提前跟他打过招呼了,让他与人闲聊家事时说他还有个好武的妹妹,因为喜欢舞刀弄枪被人嫌弃,耽误到二十二三还没有嫁出去。回京论功行赏后,他会搬到京城,到时你便搬去他家里,等我找个时机登门提亲。”

倒是个好办法,反正现在的季鸣凤与当初从袁家逃走的季鸣凤早已判若两人,就算季老爹来了,也不敢认这个女儿。

季鸣凤默默地听着,替曹炼系好纱布,她才垂眸问:“如果我没有来,你不是白安排了?”

曹炼冷笑:“白安排就白安排,有人傻到放着世子夫人不做偏去外面野混,我白忙一场又算什么?你不想嫁我,有的是女人求着我去娶她。”

季鸣凤便站起来,淡淡道:“那你去娶。”

她转身要走。

曹炼猛兽扑食似的扑了上去,直接从背后将季鸣凤扑到了地上。

季鸣凤骂他:“你的伤!”

曹炼看着她的脸,让他思念成狂的这张脸,眼睛都红了:“你个白眼狼还知道心疼我?这两年你他妈藏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

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便要演戏激她,后悔自己好面子又忙着大事一年都没有去看她一次,后悔自己只安排了两个人盯着她,才叫她逃之夭夭。

吼完了,不想让季鸣凤看见他这副样子,曹炼一把撕开她的战袍,埋到了她怀中,发狠似的惩罚她。

季鸣凤:……

其实他更想的是这个?

139抢来的外室番九

因为曹炼手臂上有伤, 季鸣凤怕挣扎起来撕扯到他的伤口,非但没有阻止曹炼,反而将曹炼推到旁边, 换成她在上。

曹炼都傻了,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愿意这样。

就这么心疼他挨的那一刀子?

季鸣凤就是心疼。

不过,当曹炼得寸进尺地要求她脱了小兵的战袍时, 季鸣凤还是瞪了他一眼,这是战场,随时可能出现敌情,给他解馋就不错了, 他还想怎样?

曹炼想做很多事, 光想想就要流鼻血,结果想得太美, 却因为两年多没有实练了, 一个没忍住,投降了。

季鸣凤本来偏着头, 这时她难以置信地转过来, 看了曹炼一眼。

就是这一眼, 让曹炼的俊脸涨得通红!

不!这并不是他的全部本事!

没法解释, 曹炼拉着季鸣凤还想再来, 季鸣凤一把拍开他的手, 趁曹炼还没有提上裤子, 她利落系好衣裳扬长而去。帐帘挑开的瞬间, 东北草原上的冷风嗖嗖地灌了进来,吹得曹炼不得不灭了那火热的心思。

接下来, 季鸣凤再也没有来找曹炼。

曹炼还要陪父亲演戏,直到战事结束, 大军要班师回朝了,曹炼才派被他临时调过来的陈留去查季鸣凤到底在哪个营,找到了也不用带到他身边,回京后直接陪季鸣凤回别院,等局势稳定后他再去别院见季鸣凤。

年前,大军回了京城。

曹廷安的腿是假残,但为了骗过建元帝与其他大臣,曹廷安要装得像真残一样,既然真残了,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就需要一段时间。亲爹消沉,这时候曹炼也得装出心情沉重的样子,再加上他刚刚接任禁军副统领确实太忙,三月里曹炼才找到机会去别院见季鸣凤。

季鸣凤在别院住的好好的。

这次她很理解曹炼,父亲腿残了,曹炼暂且顾不上她很正常。

没想到曹炼一来就要抱她去床上。

季鸣凤推开他,皱眉问:“侯爷如何了?你到底是不是侯爷的亲儿子?”

战场上那次一切发生的太快,季鸣凤没考虑到曹侯的腿,现在曹炼这么猴急,季鸣凤忍不住想要质疑曹炼的品行。一个男人,如果他不孝顺精心将他抚养长大的英雄父亲,那这个男人其他方面恐怕也不会好。

曹炼可不想让季鸣凤如此误会,思忖过后,曹炼隐晦地道:“父亲的腿其实还有痊愈之法,只是他不想治了,兵权是烫手山芋,一直握在手里并非好事。”

父亲装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曹炼再信任季鸣凤,关系到一家人的性命,他也没有说出全部实情。

季鸣凤明白了,但她依然阻止了曹炼,不是刻意为难,而是她身上早没了曹炼当初送她的避子香。这个时候若怀孕了,着实麻烦。

曹炼看看她的肚子,为了不让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没名没分,曹炼只能忍。

但他仍然将季鸣凤推到床上,恣意地亲了一番。

发泄过了,曹炼搂着季鸣凤询问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季鸣凤四处流浪,没什么可讲。

曹炼握着她的手,也没有讲自己这两年多的煎熬,只嘱咐道:“季弛已经论功行赏,进京为官,朝廷赐了他一座宅子,下个月他的家人会进京,届时我安排你与他的家人汇合,都打点过了,那边不会为难你,只是季家的宅子不大,要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曹炼又详细介绍了下季弛家的情况。

季家人口很简单,虽然三世同堂,但全家只有六口人,季老太太、季弛的爹娘以及两个弟弟,都是很淳朴老实的人。季弛今年二十一岁,两个弟弟分别十六、十三,曹炼稍微不放心的,是季家三个光棍兄弟会不会打季鸣凤的主意。

“虽然你年纪比季弛还大,但你长得还行,过去了小心点,洗澡的时候关上门。”曹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

季鸣凤冷笑,回敬道:“你该担心他们,如果他们三兄弟长得俊……”

她没说完,就被曹炼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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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里,季鸣凤见到了季弛的家人。

一家人雇了两辆骡车,季老太太与两个孙子坐在前面专门拉人的车上,季父、季母坐在后面那辆拉着行李的车上。至于季弛,他是第一个与季鸣凤见面的季家人,季弛高高大大身板很结实,虽然小季鸣凤两岁,但瞧着确实很像哥哥。

季弛带着季鸣凤来接家人,他提前给家人打过招呼,季家人知道季鸣凤是要嫁进侯府的贵女子,对季鸣凤都非常恭敬。

季鸣凤笑道:“咱们都姓季,或许祖上还是一支,若二老不嫌弃,我想拜二老为义父义母。”

真的结了亲,有了利益上的牵绊,季鸣凤才放心这家人不会故意泄露消息牵连曹家。

季父、季母当然都高兴地同意了。

季鸣凤便改口喊爹娘,再喊季弛大哥,其他两个称她姐姐。

季老太太牙齿都快掉光了,口齿不清,但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季鸣凤也认真地听着。

她在季家融入得很好。

亲爹不疼,现在遇到愿意把她当女儿照顾的一家人,季鸣凤在季家住了一阵,甚至都不着急嫁给曹炼了。

她不急,曹炼急,然而天意弄人,就在五月里曹炼准备来季家做客好趁机与季家的老姑娘一见钟情再顺理成章地禀明家人安排提亲事宜的时候,人算不如天算,靠在藤椅上悠哉晒日头的季老太太晃着晃着,不动了。

季老太太寿终正寝了。

季家人哭得眼泪鼻涕地往下掉,办了一场丧事。

季弛是武官,武官可以以日代月丁忧,孙辈替祖母守丧需一年,季弛守了十二天就继续任职了,没有影响到官途。

可已经做了季家姑娘的季鸣凤要与季弛的两个弟弟一起,守丧一年。

可把曹炼心塞的,几欲吐血。

季鸣凤安慰他:“一年而已,世子三年都忍了,再忍一年又如何。”

曹炼直接将她扑倒了。

他这边必须耽搁,二弟曹炯倒是快活,看上谢家姑娘便开始死皮赖脸地追求,还累得继母江氏来来回回替二弟奔波多趟,终于在八月里把亲事敲定了。

本来曹炯一直在冷眼看热闹,结果装腿残的侯爷爹却把他叫了过去,审他为何迟迟不肯成亲。

曹炼承认他在外面有个人,只是前几年没能收服她的心。

父亲怒问:“看不上你?她是仙女不成?”

曹炼笑笑,道:“在儿子心里,她也算仙女了罢。”

世上有几个女子会像她一样,敢骑马持枪上阵杀敌?

现在他必须藏着掩着,等季鸣凤嫁了过来,曹炼会带她一起去战场,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好,特别好。

140抢来的外室番十

曹炯三月底成的亲, 结果当晚建元帝玩大发了,闹了一出假死、假传位遗诏的大戏。

这场戏是曹廷安与曹皇后联手安排的,曹炼都不知情。

当众人都以为建元帝已经死了时, 曹炼也在一旁, 注意到姑母十分平静,曹炼便知道那封遗诏是假的了。大事不必担心, 曹炼看着躺在床上的建元帝,心情无比复杂。狗皇帝死了,他想狂笑三声,以后四皇子登基, 曹家终得宁日, 可如果狗皇帝真的死了,举国国丧, 他与季鸣凤的婚期又要延迟一年!

二弟都成亲了, 他做大哥的还打着光棍!

没有想娶之人也就罢了,可曹炼想娶!

幸好, 建元帝活了过来, 既耽误不了他的婚事, 也不会再活太久。

端午过后, 季鸣凤终于出孝了!

曹炼立即将搁置一年的计划搬了出来, 让季鸣凤女装去寺里上香, 撞见一纨绔子弟欺负良家女子, 人当然都是曹炼安排的, 抢人的纨绔由陈留扮演,被抢的良家女子正是梧桐。季鸣凤路见不平出手救人, 奈何功夫稍逊纨绔,就在此时, 曹炼出手了,三两招将纨绔打倒在地。

而他与季鸣凤,顺理成章的一见钟情了!

回到侯府,曹炼找到正在莲花池边悠哉钓鱼的父亲,禀明自己有了心上人。

轮椅上的曹廷安一挑眉毛。

坐在一旁的江氏激动地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大龄继长子:“世子看上了哪家姑娘?”

不怕继子的婚事难办,就怕继子不想成亲,二爷的婚事那么坎坷她都给促成了,换上大龄继长子,江氏已经无所畏惧。

曹炼便将今日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江氏一边听一边点头:“原来是位见义勇为的侠女,世子眼光果然不俗。”

说完,江氏隐晦地看了眼身边的侯爷,当年她卖身葬父,也是曹廷安救的她,虽然当时曹廷安只是看上了她的色,但他们现在过得恩爱,所以也算一段佳话了。

曹廷安并没有收到妻子情意绵绵的眼神,他在思量。

长子是世子,他的妻子会是曹家未来的女主人,儿子看上的这位季姑娘出身不高,年龄更是不小,一个二十四岁没嫁出去的老姑娘,曹廷安不放心。

“你先带人过来,让我瞧瞧。”曹廷安沉声道。

曹炼皱眉。

江氏马上嗔怪曹廷安:“相看也是我去相看,侯爷凑什么热闹?”

当着儿子的面,曹廷安给她面子,哼道:“行,那你安排。”

江氏递给曹炼一个放心的眼神。

曹炼很放心这位继母,他不放心的是亲爹。

曹炼果然不是白担心的,江氏兴冲冲去约好的地点与季姑娘“偶遇”时,曹廷安竟然跟上了马车。

江氏恼他:“侯爷这是做什么?二爷的婚事你都没搀和,世子比二爷稳重多了,有何可担心的?”

曹廷安提醒她道:“那姑娘二十四岁了,没问题会耽误到现在?”

江氏:“不是说了她好武,普通男子不敢娶她?”

曹廷安哼道:“只要长得美,母老虎也有人要,如果她不美,老大为何会看上她?就因为她会功夫?”

江氏一听,忽然有些动摇了。

不过曹廷安已经跟着来了,江氏不动摇也没有办法。

到了约好的城外茶寮,曹廷安坐在马车上藏着,偷看那位季姑娘。

江氏由丫鬟扶着往茶寮里走,茶寮里除了一个小伙计只坐了一位姑娘,江氏定睛一瞧,见对方容貌美丽却不似她与女儿那般娇弱,而是一身英气,鬼使神差的,江氏想到了那位见过多面的徐老太君。

徐老太君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模样?

“伯母。”猜到她是江氏,季鸣凤马上站了起来,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

多年习武又去过战场的缘故,季鸣凤不太会闲聊家常,显得有些清冷。

江氏却觉得这姑娘除了身世,其他瞧着与世子都挺配的。

她引着季鸣凤说了很多话,聊得热闹,一个侍卫突然从马车旁过来了,站在茶寮外朝季鸣凤道:“二爷听说季姑娘擅武,他不相信,认为世子吹牛,特派小的过来,请季姑娘赐教一二。”

江氏大惊,随即反应过来,哪里是曹炯要刁难季鸣凤,分明是马车里的曹廷安。

“放肆,退下!”江氏难得发了一次脾气,怒容斥道。

魁梧健壮的侍卫头垂得更低了,人却没动。

江氏还想发作,季鸣凤笑笑,扫眼马车的方向,季鸣凤离开座椅,走出去应战了。

曹侯这么做,是有些羞辱人,但季鸣凤一来敬佩曹侯的英勇,二来曹炼为她做了那么多等了那么久,季鸣凤受这点委屈不算什么。曹炼一直在努力,也该她为两人的婚事争取了。

“来。”站在侍卫对面,季鸣凤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侍卫奉命而战,毫不留情。

季鸣凤也没有客气,十招过后便将侍卫扭跪在地。

江氏看得提心吊胆的,见季鸣凤赢了,她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越发喜欢这个姑娘了。

见也见了,试探也试探过了,季鸣凤率先告辞,骑马离去。

江氏重新回到车上,她以为曹廷安亲眼看过季鸣凤的身手后会高兴,没想到曹廷安的脸色居然更难看了。

江氏不懂,问他:“季姑娘的功夫不好吗?”

曹廷安摆摆手,肃容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我去跟老大说。”

他这般凝重,江氏只好将满腹疑窦暂且压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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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炼白日里要去禁军大营,傍晚才回府,听管事说父亲在书房等他,曹炼心中一沉,官服都没换就过去了。

父子见面,曹廷安开门见山,冷声道:“看她功夫路数,以前是你手下的暗卫?”

曹炼道:“不是,她想习武,我让暗卫教的她。”

曹廷安瞪眼睛:“这么说,她根本不是什么季姑娘?”

既然瞒不住,曹炼已经不打算瞒了,之前是没料到父亲会刨根问底,才没有多说。

季鸣凤的经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曹炼扫眼窗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遍。

曹廷安也听到了窗外偷听之人过来时的脚步声,整个侯府,也就江氏敢为了这事过来偷听了,而且近卫还会放她过来。

正好,曹廷安也想将一心袒护长子的江氏拉到他这边来。

“胡闹,一个嫁过人的寡妇,就算是望门寡,她也是袁家的逃妻,她诱你成奸……”

“父亲慎言!”

曹炼面沉如水,直视父亲的寒眸里风起云涌:“我与她之间,就算有错也是我的错,是我看上她的美色将她禁在我身边,她坚持习武就是为了离开我,她有本事,也确实逃了,后来听说我要去战场,她才追了过去,暗中保护我,如果不是父亲落马时她以为你我父子有危险才冲过来叫我瞥见她的影子,她根本不会露面。”

“她待我一片情深,父亲反对这门亲事可以,但您不能侮.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