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肃略微有些觉得可疑,但也没放在心上,一如既往地把不需要的信息,统统排除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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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与工作同时忙起来,时间也就过得特别快,蔚仲住院满一周之后,康复了六成左右,就只有一条右腿还打着石膏,行动不便。他又不愿去麻烦其他亲戚,蔚筝只好给他特意请了一位家政阿姨,白天帮忙烧烧饭,照顾一下腿脚不方便的父亲。

蒋瑛闻特意买了水果来探望伯父,确信已无大碍才放宽了心。出院那天他还亲自开车送他们父女回家,蔚仲感激不尽,就差没把女儿整个托付给他,可惜国家政策不允许(喂)。

蔚筝本以为这事也就告一段落可,谁知某天早上,她出门太急忘带手机,恰巧蔚仲又出了状况。

那天已是临近傍晚,家政阿姨做好晚饭就回去了,蔚筝还没到家,当蔚仲听见客厅有手机铃声,就想看看是不是她打过来的。

结果,他起身太急,手肘碰翻了水杯,忽然又被什么东西给绊着了,重重撞倒在地上,一下子就给摔蒙了,眼前一阵发黑,但好在还能有意识。

蔚仲扶着家具蹒跚地来到客厅,拿起手机看也没看上面的名字,张口就说:“喂,囡囡…爸爸刚才摔地上了…”

地板上有一滩滩褐色血迹,蔚仲说完,找了张椅子坐下去,无论如何都没力气再站起来。

电话那边传来不过几秒的静默,男子当机立断地说:“伯父,您好,我是蔚筝的朋友。我现在就在楼下,马上过来。”

等到蔚筝精疲力竭回到家,才发现父亲又给了他们一次“惊心动魄”!

蔚仲小腿肚被玻璃割伤,又犯高血压,气得她只得把他大骂一顿。

更让她无语的是,在家中替她照顾父亲的,竟然是辉腾科技的研发部部长大人!

沈肃的视线来到蔚筝脸上,轻而易举就发现那个隐约还留有手指红印的地方。

“你脸怎么了?”

蔚筝赶紧撇过脸,露出一个笑容,再三道谢:“你真是我命中贵人,总是帮我忙不说,连我爸你都能顾及。”

沈肃一听这话,脸色竟有些懊恼,似乎她的话倒成了一种禁忌。

此刻,蔚筝也是百般心事,以至于这才错过了男人的反应。

明明再三告诉自己,不能老在他面前丢人,已经给沈肃看过太多狼狈的自己,可却又再次被他抓了现行。

蔚筝挺直脊背,想要掩饰那些脆弱。

今天工作存在着诸多不顺,他们去参访一个小区,有居民反应说,某栋楼的俩小夫妻经常吵架,半夜里还摔面盆、玻璃杯,搞得邻里怨声连连,鸡犬不宁。

他们联系居委会,对方带他们来到那栋楼前,碰巧那对极品又在吵闹,男方下楼的时候与他们迎面撞个正着,他也不管是什么情况,上来就对着蔚筝破口大骂,说他们媒体多管闲事,接着一个巴掌重重甩在她脸上,幸好被人及时制止,第二个耳光才没落到她这儿。

后来他们说是要报警处理这男的,报案以后也就协商赔了几百块钱,蔚筝就算想出这口气也没其他精力,因为蔚仲独自在家,她实在没多余时间来烦这些糟心事,至于挨了一巴掌,也就只能当作被狗咬了。

蔚筝本想给沈肃倒杯水,好歹也招待一下这位殿堂级贵宾,忽然她发现家中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角落的垃圾桶还堆着玻璃碎片,想必还是沈部长亲自收拾的。

那么,可想而知,那一刻她积累着的所有压力烟消云散,而所有的情绪,却又在这一个零界点得到全然的释放。

年轻女孩子,本就不知要如何巧妙地隐忍变化多端的情感,即便忍住泪水,容貌与语调里面也分明有着委屈与不甘。

蔚筝差点就该哭了,可想着不能让父亲担心,急急忙忙擦了眼泪。

因为顾及到蔚仲还在房中,她请沈部长一块走去阳台,从高处能看见楼下的树影一蓬,柔软轻盈,她彻底平静下来,只有余波还在心间徘徊游荡。

“我还没问你,怎么总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她又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你还给请了私人医生来看我爸爸,这怎么好意思。”

蔚筝不清楚这些费用要怎么算,也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提这些。

“这些你都不用放在心上,举手之劳。”

这时候的沈肃心中还惦记着一桩事,那是他已经考虑良久的,要如何来弥补那些所谓的愧疚与自责。

这些模拟、训练、培育出的情绪,原来也是那么折磨人的。

“最近,我决定了一桩事,本来就是想今天要是能与你见面,亲口告诉你。”

沈肃偏过脸,看着她,蔚筝回想起一夜春梦中他炙热而久久不曾止歇的缠绵,还有男人劲瘦的腹肌,他的唇齿在她脸颊与颈间厮磨,打散她所有的理性。

一时间满脸通红,几乎快站不稳腿,似乎都快要被燃烧起来。

他却凝视她绯红的脸颊,忽然觉得这一刻,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她忘却那些年承受过的伤害与梦魇。

沈肃郑重又洒脱地说:“我答应接受你的采访。”

Part15 再靠近一点

蔚筝暗暗吃了一惊,一时有许多念头在心中划过,又没有一个可以问得出口,她收起那些旁的思绪,只能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被郑景行烦的不答应不行。”

沈肃没法说出深埋于心的真相与苦衷,即便她有些怀疑,也没法找出谜底,何况…难道还会真有别的谜底吗。

“可我已经不做《媒体无极限》了,就算你答应接受采访,也与我无干系。”

何必要再亲口告诉她呢,她会误会的好吗。

“我可以替你去问郑总监,当初他与你的承诺还能不能兑现。”

蔚筝听沈部长这么不似玩笑地一说,几乎要以为他突然毫无根由的转性是为了她,难不成沈肃还想故意要郑景行难办?

“你到底是与我开玩笑,还是说真的?沈部长,你知道我虽然对目前的工作有诸多抱怨,但是,我也已经不想因为与你…与你认识,就被破格对待。”

何况,她已受他太多恩惠,根本不知怎样才得以偿还。

沈肃无法正面回答她,他不作应声,到最后只能镇定地扯开话题:“你今天怎么回事,是被人打了?”

他不自觉地低下声音,蔚筝笼统地把这小意外说给他听,她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受过的不公平待遇,感叹:“即使很多事情和我想的都不一样,我也想努力把工作做好,可有时候就是拧巴着脾气,你说的对,我到底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他微微一愣,但很快想到如何安慰:“蔚筝,作为记者、主持人,不能让小情绪试图压盖过你的职业行为。”

“你知道我不喜欢现在这份工作的原因吗?”她倚在栅栏旁,努力睁大眼睛望向远处的灯火,“并不是因为有时候会平白无故受委屈,也不是因为奔波劳苦,毕竟,哪一份工作不辛苦,能够梦寐以求地在电视台工作,我很满足。”

“我不喜欢现在接触的环境,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是那么性格乐观的人,我总是被逼得没办法,还要去接受那些负能量,可渐渐地我就受不了,连自己那些阴暗面都快要压不住了。”

“可你也不希望,只是去电视台当一个‘花瓶’吧?”

蔚筝听沈肃这么一说,抬头却正巧对上他含笑的双眸,男人笑容中的成分,让她一下子很难分辨。

“我一直都是在‘相信’,其实就是为了说服自己罢了。我相信哪怕过往的爱也会善始善终,相信善恶有报,也相信终有苦尽甘来、相信真爱无敌…”

“那为什么不继续相信。”沈肃还是笑着,不疾不徐地问她,“还没有到让你放弃的地步吧。”

何况,正因为她一直散发出年轻而明媚的气息,令他觉得愉悦。

蔚筝笑了笑,有些好奇地反问:“那你呢,有没有觉得撑不下去,或者说沮丧、崩溃的时候?”

人类都必经这些七情六欲的折磨,他们的情感要更来得激烈复杂,沈肃沉吟片刻,只能回答她:“仇恨和悲伤这两种情感,我体会的更多一些。”

因为它们本来就有盲目的持久力么。

蔚筝一时难以置信,好像他的语气最末带着几不可闻的轻叹,随之而来就有一股黑影遮去了他的半边光泽。

好在沈肃接着说:“我是觉得,不管在生命的哪一个阶段,遇到怎样难以承受的灾难,都该试着接受那一段时光给你带来的东西,无论好坏,抑或悲喜,因为我们总要完成生命交代的职责与义务,顺生而行,我们的生活也不是按照某个既定的计划去实现,如果你觉得不是你想要的,或许换一个角度和思维模式,会有新的惊喜。”

蔚筝不禁听得入迷了,这样的男人真是独特,她想不出别人是不是也遇到过沈肃这样的人。

他总是散发那种无往不胜、聪睿绝伦的气场,好像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我生来就是这么酷帅狂霸拽,有本事你别来爱我求我崇拜我啊”诸如此类的嚣张字眼。

“对了,我还有个问题。”

“嗯?”

“‘部长大人’这四个字后面的符号,日语平假名小写欧米伽符号这些连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某人自诩智商更胜一等,可却猜不透这姑娘编排出的一连串谜语,显然让“部长大大”的自尊心很受伤。

“…”

蔚筝还算机灵,立刻反应过来他在说的是些什么鬼东西。

沈肃指的是她为了卖萌才故意加上的那个颜文字吧?!

真相君:(っ`ω`c)

“…你这人真是没什么想象力,那是‘颜文字’。”

她努力向他解释了这种符号的由来,“这表情的意思就是,你的属性很‘呆萌’。”

说完,蔚筝连眉梢也随之挂上红晕,古灵精怪。

这副卖乖的模样,让沈肃想起昨晚他干过的一些事,果然她和他的“珍珍”还真有些像。

部长好学求问:“呆萌又是什么意思?”

“呆萌是…”蔚筝绞着脑汁思索如何解释,尔后,她只是释然地一笑,胸有成竹般地说:“‘呆萌’就是——即便有时候,觉得自己快要认输了,即便到如此地步,我也会…不,是必须,我也必须掸一惮身上尘土,再去战斗。因为,我不能输给那样怯懦的自己。”

我不能输。

沈肃一回头,看见她的笑容像午后三、四点的阳光,暖得他睁不开眼睛,又动弹不了身体,那光芒不至于会让人觉得炫目,也未必已经交心,可是,哪怕彼此在这一刻两不相识,这些却也都不重要了。

多年后,当蔚筝试图分析到底是从何时起中了沈肃的“电击”,她总是能笃定,最先喜欢上的肯定不是他英勇现身,救她于高楼万丈;

不是他与她在山巅之上,孤独仰望星空,落了一地星辉;

不是当他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于城市中狂奔,落地的刹那,静止的身后还有倒下的敌人;

不是他拥有优秀的智慧与才华横溢的科技成果,让他在人群乃至世界的舞台上指点江山时;

更不是因为他在漫天雪花中将她搂入胸膛,温情脉脉却又拼尽一辈子的勇气,亦或是在这血性稀薄的年代,女人益发本能地爱上英雄。

这些全不是最初的理由。

真正的开端,就是他沉默又悉心地替她打扫起家中被打碎的玻璃杯,扫干净一地灰尘,还为她格外留意地照顾好父亲,用最朴实、最真挚的一些关心,叩开了她的心扉。

他让她懂得了,爱即是你在我心上,也是愚蠢无意义的唠叨与争执,同样更是澎湃跌宕的一场场冒险,当然也还是寻常生活中所能遇到的全部生生相息。

是明知我爱你一生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刹,仍然选择舍身,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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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仲闹出的虚惊一场让每个人都捏了把汗,高血压与腿伤又都不是说治就治得好,只能靠后期调养再慢慢补回来。

也就在沈肃应允让辉腾科技接受专访的没几天,郑总监亲自找上蔚筝,说了要让她负责此次的采访项目,至于《和谐热线》就找了另一位刚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代班。

不仅是蔚筝惊讶于沈肃的雷厉风行,就连郑景行也意外得很:“我就知道你能找到突破口,可没想到效率神速,你还真行啊,不愧是以前学生会挟钓神’。”

“我压根什么都没干,沈部长都说是因为你烦的他太没辙。”

一听沈肃用出这么没节操的借口,郑景行就像被人无端端套上了发条,他不能随便揭穿那男人,只好模棱两可地耸肩,随即,却是正色:“那现在学长能拜托你另外一件事了吗?”

“又什么事?”

“上回来电视台等你的那位小姐,我想认识她。”

蔚筝脸上刚放出嗤笑的神情,却发现郑学长不像是与她玩笑。

说来也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郑景行从小养尊处优,但不失天然纯良的个性,他不看重权色利益,也不浮夸轻率,是理想的交往乃至结婚对象。

可换言之,他也交往过不少环肥燕瘦、家教甚优的女生,却偏偏在见过简瞳一面之后,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温婉的侧脸,还有那抹轻柔悦耳的声音。

蔚筝也清楚郑景行为人,只不过,简瞳情况特殊,她暗自也正了神色:“她才与未婚夫分手,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

郑景行微微侧目,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犹豫,下意识想说什么,但又收住那些思绪,淡淡笑了笑:“这样吧,你只要帮我与她取得联系,往后的事不用劳烦。”

蔚筝没想到别的理由拒绝,只好答应他。

当天,又一次踏上“辉腾科技”的地盘,心情却与前几次截然相反,某人简直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错觉。彭博领着摄影师,俩人从大门入口处的全景开始拍摄。

蔚筝再次近距离地观赏了大厅中央的那一只“巨蛋”,她站在“生命之蛋”绚烂的灯光下方,它们仿佛盛开的一季银花,她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那虚无的色彩与科技之光。

沈肃忽然被眼前的画面触动了心中某一处按钮,他在无人的地方,轻念一句:“在百年老橡树下长这小小的花朵。”

(摘自——《我,机器人》)

这就像是一颗小行星与宇宙的碰撞,那么壮丽的美妙。

蔚筝回头,意外地看见沈肃独自矗立在公司巨型宽屏显示器前,他们静静凝望彼此,就像是在这一阕短歌或者一条长河的彼岸相遇,光影在他身上洒满一地的俊雅风姿。

Part16 陪着一整天

蔚筝收起一瞬的惊魂甫定,清脆明快地与那男人打了声招呼。

“我已经在每一个地方安排好随行人员,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告诉我。”

蔚筝这才明白“受宠若惊”四个字的深刻含义,她还没来得及表达谢意,彭博已经走上来要握沈部长的手:“沈部长您好!沈部长您一般都具体做些什么事务呢…”

“我忘了说,公司除了机密的研发部门不能让你们采访之外,还有一个规定。”他客气地微笑,与彭博点到为止地碰了碰手,就立刻抽离,“不准采访我。”

沈肃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随即离开了镜头。

“真是酷帅狂霸拽啊。”彭博咬牙切齿,又不得不跪倒于对方的气魄。

本以为只是小范围地取一些材回去交差,蔚筝根本没料想沈肃会带着他们一层层参观拍照,辉腾科技真是神奇的乐园,包括生物纤维研发部、机械工程部、生化反应室在内,种种研发与设备,令人目不暇接。

就连某些为他们做讲解的部门负责人也是大有来头,譬如眼前这位云甑部长就曾是中国运载火箭技术研究院的高级工程师,高高瘦瘦的个头,微笑待客的时候眼神清朗,他按下一层楼的大门密码,蔚筝刚想迈步,男人一把拽住她,说道:“灯,等灯等灯!”

蔚筝回过头,满脸雾水地看着他:“怎么,你有英特尔啊?”

“…”

“噗。”

沈肃被她逗得笑出来,引得一旁云甑部长连连惊叹。

等到沈肃笑完,才指着大门正上面的通讯灯,解释给蔚筝听:“他是要你等门上方的控制灯亮完三下,才能通行。”

“…”

蔚筝丢脸丢得,恨不得一头栽进太平洋!!

云甑为了安抚她,收敛笑容:“沈部长,正好我有些关于新材料全碳气凝胶的问题要找你。”

沈肃让他们稍等片刻,走去一旁与云部长谈论起项目上的一些难题,蔚筝按耐不住地打量此刻工作时严谨的他。

沈肃穿着白色制式上衣,深色长裤,在窗外初秋的旖旎光景前,乍一看像是来自远方的客人,充满距离感,可又是那样坦坦荡荡。

中午公司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采访也稍作暂停,蔚筝在辉腾科技某个楼层的茶水间,竟然还听见女职工们在讨论像是“要整容成什么样才能睡到沈部长啊”这般的热门话题!

桑蓉在沈部长的支会下为他们提前订好了食堂的饭菜,蔚筝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提议:“沈部长,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一位大干部的办公室,能不能去那里参观一下?”

沈肃就笑笑:“可以,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

彭博立即来了兴致:“那么我…”

沈肃扭过脸,保持礼貌而冷静的态度:“彭先生可以四处走走,我们下午再继续,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彭博:“…”

被拒绝了。

**

沈肃的办公室被设计成金属未来风,光天白日的线条透射进来,折射在银白金属的装饰上显得室内更为敞亮,冷硬、爽利的内部构造几乎没有多余摆设,唯独金鱼缸让空间柔化几分。

液晶屏幕悬挂在办公桌对面的墙壁,有一面内墙像是黑色玉石打磨出的镜子。

蔚筝端详游曳在水中的金鱼们,水波粼粼之中,她想起那两条兰寿不知去了哪里。

听别人说,男人都酷爱车辆与枪支,是因为那些东西象征男人的重要部位,也同样是性能力的一种象征,可要是像沈部长这样喜欢养金鱼的,又是什么来路呢。

“我的金鱼,后来…还活着吗?”

“在我家。”

沈肃说完,蔚筝心里咯噔一下,忽然就大起了胆子,扭头定定地去望着那个男人,后者没多久就注意到她眼角眉梢的神情,他才意识到她为何要那样看他。

好像是端满期许、惶恐与窃喜,沈肃心头掠过一丝丝不安,又有一点点喜悦,他轻咳几声,想着是不是要继续话题。

“伯父好些了吗?”

蔚筝面上有些腼腆,又仍然有些感激:“现在还不能活蹦乱跳,但已经好多了,当时真的多亏有你,想想我就心有余悸。”

“不用客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况对于沈肃来说,他也想利用这样让她满足的这种状态来削弱自身的负罪感,只是往往在心中,才刚刚一个浪头打下去过,却会有一个更高的浪潮扑过来,让人应接不暇。

“除了金鱼,你还喜欢养什么?”蔚筝好奇地先问,“猫猫狗狗呢?”

“我喜欢水里游的。”

“我听说比尔盖茨养了一条虎鲸,应该是谣言吧。”

“准确来说,不是虎鲸,是鲸鲨。我倒觉得养家里挺好,你想看吗?”

蔚筝不由得又是发愣,准确来说,她是惊呆了。

等一下,这人不会是在说,要让她看他养的…?!

桑秘书敲了敲门,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那俩人的气氛不太平常,她看蔚筝眼眸闪烁,故作镇定地也主动加入他们的话题。

闲谈分别,午休也即将结束,沈肃差遣桑秘书去办事,他陪蔚筝坐电梯的时候,对面匆匆来了一位穿白褂子的科研人员,也不管有客人在,冒冒失失地就开口求人:“沈部长!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有好方案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