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筝点头,还是报了一遍住址,转念一想,她并不知道他家住处,是不是真的顺路呢。

为何沈肃要不怕麻烦地主动送她回去,不可能只是她想得太多,莫非他还真对她有意思不成,难道说里面有什么目的?

那天在温泉山庄,要不是那颗小白菜误闯进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她想起当时真实而悄无声息的温度,是温情乃至滚烫的,果然幸福来的太突然,现在依然有点小激动啊。

“你和我们公司的简小姐认识吗?”

他的声音让蔚筝从窗外收回目光和思绪:“啊?不认识啊。”

“那你这么玩命的救她做什么。”

“不怕你笑话,我哪里能有这么大本事想救她,当时是被她拖下去。”

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还被你给救了,蔚筝在心里嘀咕。

“是么,那我看你好像和崔医生认识吧,当时你样子不太对。”

沈肃不动声色,一步步用缓和的语气引导她走入他布下的圈套。

蔚筝一提及此人,面有忧色,却还是如实地说了:“嗯,是有点…”

“你们有什么关系?”

蔚筝拿不准沈肃为何问及这件事,但想必也是出于好意关心,对方既然是他,她也认为值得信任,这样的男人是可以倾诉情绪与心事而不用担心被嘲笑或者漠视的,总之,她就是这么觉得。

她想了想,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沈肃。

那时候蔚筝母亲已过世,蔚仲担心女儿是受了刺激,才会整日产生躁动与妄想,于是天天夜夜反反复复跟她讲道理,或者分析现实与幻想到底哪里不同。

无论蔚筝如何向他解释,说自己没有病,没有说谎,可这穹顶之下,到底是没人能够相信她的。

直到在崔梁亭诊所,不过是青涩少女的她,再也受不了压力与折磨,也明白真话和假话,在他们看来永远没有区别,所以,她做出妥协。

她想,爸爸,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最亲的人,不管你希望我成为什么的人,我都会答应。

有些人,从来学不会反抗,直到最后一次,失去反抗的能力。

蔚仲本以为女儿的病情能渐渐康复,谁知,蔚筝却不愿再和任何人敞开心扉,也不愿去和一个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世界沟通。

这时候,蒋瑛闻回国开设诊所,与他们接上了线。

他们经过一个新的疗程,让蔚筝脱胎换骨,她终于肯定自己,也愿意接受不被这世间接受的自己。

就好像,我没有钻石般闪亮夺目的一颗心,也许它如玻璃总是易碎品,但只要独立自爱,不妨碍他人,哪怕我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家,但愿意相信爱与希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是啊,在了解这个社会是如何物欲横流、现实如何付出都得不到回报,就算仍然想拥有一颗永远不想老去的少女心,又有何不可呢。

蔚筝相信这段在心底深埋的过去,是世人所谓的再荒谬不过,可它于她而言,是再真实、再写意不过、再难被任何回忆取代的宝藏。它并非梦境,她要怀抱这样一个秘密,直到死去,又有何妨。

沈肃竟是有些难以说清此刻他的种种心绪,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这样陌生而混杂的情感,绘成一副分辨不出何种色彩的油画,他大概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吧。

看得出,这女孩儿的眉目间总是写着“固执”两字,他发现她的手都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团。总要说些什么安慰人吧,虽然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智商甚高的沈部长,此刻穷极所有脑细胞,才想出一段他认为能够安抚她的话:“但是,你也要明白,这世界有一部分人的想法,你永远无法理解,他们也永远无法认同你,你不要试图去找出动机或者企图改变他们。”

抑或是用一颗圣母的心去看待这些人和问题,那也是大忌。

“所以,要管闲事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了,谢谢。”

沈肃的口吻像是安抚,也像是建议,他果然是在关心她吧,蔚筝想。

“其实,蒋医生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

保龄球馆距离蔚筝的住址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沈肃把车停在她家门口,却没有要再见的意思,她微微一愣,也不多问什么。

男人沉默良久之后,仿佛才下定决心,轻声问她:“那你所说的幻想,具体是指什么?”

这时候,他希望蔚筝已能选择开诚布公地交谈,也可以把他划分在能够信任的人群之中。因为人类有时候,总是爱在陌生人面前掩饰情绪,也往往屏蔽负面能量,防止给他人带来的影响,而他更愿意被她当做足够信赖并宣泄情绪的对象…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那天,我…”她斟酌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才继续:“这得从一个雨天说起…”

随着蔚筝接下来一番并不完整的回忆与叙述,沈肃的脸色越发苍白,难以置信得就像有一块玻璃在他心中被砸得粉碎,又像那些碎片从胃部烧到胸腔,抵在喉口,吞不下拿不出。

他天赋异禀,记忆力极好,但差不多在六年前,大脑曾经空白过一段时间,同样是她描述的这么一场雨,这么一个夜。

也许,她真的遇见他了,因为他受到伤害。

太大的概率让人无法忽略了结果,沈肃觉得每一次思考,都有一种“痛苦”的成分滑过心尖,那些没有体味过的情感,只能属于人类,此刻却也骤然浓烈,有一种莫名的挫败袭向他,他想起她偶尔露出的忧伤眼神,不禁僵直身体,虽然头脑一直清明得条理分明,可眼下竟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

是因为他,才重重伤过她的心,沈肃根本难以想象她如何惊恐哀求别人的画面。

甚至,男人已经能断定,就算不是他,也是与他有所关联的,反正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今后要怎样才能弥补这个存在于时间里的黑洞,他要怎么偿还她无辜遭受的罪,这得回去好好的想一想,长足地思考。

沈肃苦笑,什么叫做彻底当机,当他被一根根叫做“愧疚”与“担忧”的刺,刺进心口,才得以明白过来。

他勉力让神经稍稍松懈,才放软姿态,说:“我不会嘲笑你,不管别人如何想,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她听见心里有一层糖纸剥落,融化在心尖,竟是那么美妙。

蔚筝动了动身子,端端正正坐好,如同下了很大决心,下一秒又扭扭捏捏,羞涩地问:“沈部长,那个,你…你在和桑蓉交往吗。”

Part13 旖旎的相处

蔚筝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失礼又敏感的问题,可问也问了,也不好中途收住。

沈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番话的意思。他想了想,心里一动,说:“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交往。”

蔚筝好像有点如释重负,转念又觉得这事也不归她管,然而心情却是慢慢雀跃起来,又恢复以往的率真和没心没肺。

沈肃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蓬勃如朝阳的笑脸,忽然,他想要狠狠按住她的肩膀。

即便这样做很危险,他也知道自身已太过包庇她。非理性的行为简直违背他一直以来履行的准则,一直以来,哪怕全力拟态外形、模仿生理和行为思想,但越是深层次的复杂模式,越是难以驾驭。

蔚筝以为,此刻,她想的一定与他截然不同。

但他们却在这段关系的分叉口,久久徘徊不肯离去,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留在这个时刻,他不用再去侵略,也不用去拒绝,得不到的骚动与出奇的耐心间或有之,不动不破,不满不溢,浅浅的涩涩的,如棉絮般地萦绕在车厢,就这样如履薄冰,危险又甜蜜得恰到好处。

终于依依不舍地谢过沈部长,蔚筝正要上楼,男人按下车窗,忽然低沉着声音喊住她:“等等。”

蔚姑娘莫名地拧过脸。

沈肃斟酌片刻,语气平静而低缓地道:“等我这阵子忙完,有空再出来打球吧。”

容不得蔚筝多想,她已经脸颊上飞了红晕,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的。”

沈肃也笑了笑,又立刻收住笑容,摇上车窗,驱车而去。

蔚筝心跳得骤快,转眼又自责表现得太不矜持大方,不过,沈部长愿意与她再去打保龄球,还是主动提出,大概也不是人人都有这待遇。

即便沈肃只把她当普通朋友,能够与这么不可思议的男人有所交集,也足够让人跃跃欲试。

蔚筝时不时冒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然后又自得其乐地好半晌,一整晚偶尔会露出不知含义的笑容,把蔚仲搞得都糊涂了。

这一晚,她几乎一合上眼就睡着了,睡得格外香甜。当蔚筝又一次来到六年前的桥洞,她几乎以为,这并非梦中的世界,而是又一个现实。

汹涌的湿气夹杂着雨水,漫天漫地,大厦上方的广告牌不停地被大风席卷,肆虐的呼声让人感到害怕,蔚筝躲入桥洞,前方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悄然浮现她的眼前。

那个人影弯着腰,佝偻着背,一手按压身体的某处部位,或许是身上有伤口,不知有没有流血,但他好像确实受伤了。

她还想走近一些,再多看清那究竟是一张怎样的脸,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霎时之间,人影却消失了。

天色不再漆黑如墨,而是将暗未暗,蔚筝通过微许的光线走进桥洞,居然看见了沈肃。

男人的周身有一种奇异却动人的朦胧,他走过来,好像低声对她说了什么话,不过,她一个字也未听清。

接着,就来了。

沈肃不知什么时候已脱去衣物,她还记得那些深深印在脑海里他敞开胸肌的画面,强壮的肌肉看着一如既往地性感火辣,粗犷与尊贵甚至还有优雅都在这一刻呈现,庞大气场与完美的肉体,衔接他全身每一处部位。

男人俯下身来,贴住她,想要填满每一寸空隙。他找她的嘴唇,冰冷的触感让身体微微发抖。

蔚筝既懵懂又期待,揣着最激动人心的心事,身体的躁动与羞赧,犹如密集的鼓点倾向她。

直到彼此无法呼吸,沈肃才恋恋不舍地挪开温柔的唇瓣,定定地望着她,眼神竟如同藏有求欢的暗示。

幻觉肆无忌惮,蔚筝左顾右盼,却不懂得拒绝,他们渐渐地竟像是有了默契,她放任自己陷入漩涡,他勒紧了她不盈一握的腰。

他们变作参天的树木,是两棵相互依存而生的植物,赤.身.裸.体的她,花枝妖娆,攀附着一株巨蕨,绽放艳丽馥郁的香味,要人窒息,又要人颤栗。

他的气息一片片喷在她的肌肤,她的胸口。蔚筝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能任凭他在细微之处使尽巫术般的可怕能力。

沈肃舔舐她的脖颈,温柔地抚摸圆润的肩膀,逐渐往下,来到绵软的山峰,将顶端小小的一粒含进嘴里。

蔚筝忽然感到柔软的肢体被轻轻分开,有温暖、巨大、火热的物体闯进自己体内,被充满的感觉酸胀,像是充盈满整个身体,她快活得不知今夕何夕。

有马蹄踏起尘土的声音在胸口作响,这样的过程跌宕起伏,尽善尽美,蔚筝屏息,直到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冲动从她体内喷涌而出,滚烫的感觉从小腹直达到大脑。

仿佛,这一整个世界会颠倒下来,她漂浮起来,坠向天空,又重重地堕落到地面。

蔚筝从极为荒谬的梦中醒了过来,被子里的她捂出了一身汗。思及那些画面与种种细节,她彻底愣住了神,呼吸都乱了步调,即使与那男人有过亲密接触,但沈肃仍然属于陌生男人的范畴,她怎么就对着高高在上的沈部长——发了春.梦?!

蔚筝气的简直要捶床,呜,谁让你身材好也就算了,偏偏还长这么帅!

长得帅也算了,可是,为什么你还要笑的这么迷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经过一天相处与倾谈,沈肃出现在她梦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却是这么一个香.艳的美梦。

让人真正困扰的是,这不再只是普通朋友之间应有的幻想,蔚筝不仅真正地懊恼起来,下一次见面,她会不会仍然这般小鹿乱撞。

她并没有把他只是当做一个不可触犯的高位者看待吗。

哪怕今天之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蔚筝只担心这回改变现状,会改变她的生活、她的世界和一切…

一场春.梦的逝去可以了无痕迹,怕只怕它留下的影子无穷无尽,那些都是他含着微笑、深邃迷人的眼睛。

**

虽然蔚筝在加入《民生》栏目组前,多少有些不甘愿,但这档节目收视率节节攀升,却是不争的事实。

编导以敏锐的目光看到主持人本身的号召力与优质形象,加之老百姓对矛盾问题的关注日趋见长,以生动的电视画面来体验普通人遭遇困境与人生百态之时的智慧与如何生活的艺术,《民生》较以往该类节目的收视上升近百分之八十,红遍本市,名列收视首位。

蔚筝负责的《和谐热线》每天也变换着不同内容。

昨天,说是居民投诉反映家中、小区和马路积水,她冒着雨去采访了解情况,将问题反映给物业、市政等部门。

前天,她去访一些养老院,与观众探讨“空巢老人”的养老问题,呼吁民众多给老人留点时间,陪伴他们颐养天年。

大前天,一位高龄老先生在火灾中将一位受伤的女邻居救下楼,十分感人。

总之自开播以来,蔚筝致力于为当事人解决一切纠纷与困扰,电视台领导也已多次表扬,还号称她引领了时代风尚…

蔚筝知道应该珍惜这么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原本浮躁焦虑的一颗心,也渐渐沉淀下来,虽然跑新闻又疲又累,好歹也是一份体面又有意义的工作吧。

这日,她陪着栏目组的幕后剪辑带子,郑景行总监在约莫临近下班才回到公司,他在电视台的前台看见一位面生的姑娘,瓜子脸,白皮肤,她生的古典俊俏,却看得出心神不定,那双微微耸拉眼角的大眼眸温顺而安静,竟让他觉得有些动人。

郑总监问前台的年轻女孩,“她是来面试的?”

“不是,说来找蔚筝的,等她下班。”

蔚筝哪里来这么一号女朋友?

郑景行决定上去与她打声招呼,也不顾前台招待那揶揄又暧昧的眼神,好似他也不怕别人知道,他又相中了猎物。

“你在等蔚筝,你是她朋友?”

那姑娘好似有些防备地将身子向后轻挪半步,才礼貌地点头:“我、我是来找她的…不过,事先她并不知道,我就在这等一会儿,有几句要告诉她…没关系。”

郑景行翩翩有礼,本来就是太让人讨厌不起来,他笑着与那姑娘闲聊几句,对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蔚筝走出电梯的时候,看见他俩几乎是怔了一怔。

那女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辉腾科技的员工,那个因为神志不清因而跳楼、险些害她也跟着惨死的简瞳!

眼看郑景行对那位姑娘纠缠不休的样子,她赶紧横插一杠:“简瞳小姐,你怎么会来的?”

碍着这是在电视台,她转头,先是毕恭毕敬地:“郑总监,您忙您的去。”

郑景行在蔚筝耳边轻声:“我替你牵线搭桥,搭上高富帅部长,你就把我甩一边?也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美女?”

“你说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蔚筝不回应他的言外之意,只用惯常的友好微笑拉起简瞳的手,直接就往电视台外边走。

郑景行也不着急,目光流连忘返地在简瞳身上好半天,她被月色照拂背影,瘦小得像冬夜里的一弯月牙儿,不甚明亮。

简瞳站定几步,这时急急忙忙地开口:“蔚小姐,你好,你好,我这么不请自来,太冒昧了。”

蔚筝也很有耐心,等她组织语言。

简瞳皱起眉头重重叹气:“我真是太…对不起你了,我这次来就是想为了上回那件事给你道歉。”

不等对方回应,她又急又快地说:“我知道道歉也没用,差点把你害死,说什么也挽回不了。”

蔚筝发现这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俩人就找了附近一处咖啡馆,各自点了焦糖玛奇朵和一杯摩卡,她又要了一块柠檬塔,插上两把小叉,这样悠闲的氛围,让简瞳也稍许安了下心。

“你真的不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吗?”

“只有很模糊的印象,我也不知怎么了…但我没有磕过药,真的没有!我也从来没碰过那些玩意。”

蔚筝看她又着急起来,赶忙安抚:“我相信你的话,简小姐,我也不怪你了,这事都已经过去,希望你以后身体健康。”她顿了顿,“你和崔医生快结婚了吗?我听他们说,他是你未婚夫。”

简瞳看起来有点困扰,“不不、我们,已经分手了。”

Part14 好想告诉你

蔚筝嗅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但毕竟与简瞳还不算太熟识,她想可能还没发从对方嘴里听出什么。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我…这件事对我打击太大,这种情况下我无法经营一段感情。”简瞳神色黯淡下去,又慢慢抬起眼,“你和崔梁亭怎么也认识?”

蔚筝在心里掂量一下,笑着说:“我以前在他那儿看过病。”就再也不多说什么。

她也不打算把想法完全对简瞳托盘而出,彼时,自己也算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人,都有另一面,藏的越深,越是可怕。

简瞳性格淡泊如水,虽然经过那番劫难,情绪稍显沉闷,但也不失一股娟秀的灵气,她们竟也聊得十分投缘。

期间,蔚筝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会却是会不会沈部长,等到接起来,才知道是父亲单位的同事。

“蔚筝,我和你说啊!你爸爸出事了,今天下午去基层走访,结果不当心摔了个大跟头,把腿摔断了,人也受了点伤,脚上肉都给翻起来了…现在他已经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我告诉你地址啊,你尽快过来。”

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蔚筝也感觉到她的表情有些凝重。

父亲同事又说蔚仲已做过初步检查,只是一些皮外伤,要她别太担心,但是这下可好,家里就他们父女,生活上总归是不方便的。何况父亲年纪一年年地上去,这么一摔还不知要养多久。

见蔚筝脸色很差,还是简瞳先一步说:“既然你有急事,就快点去忙好了。”

蔚筝也不具体与她细说,只能约她下次再聊,匆匆离开咖啡馆。

到了医院,才发现蔚仲摔得也不轻,浑身上下都有皮肉伤,一块青、一块紫的,蔚筝平时容易感性,真遇到大事,反而冷静镇定下来,她先去给父亲缴费办手续,又问了医生病情如何。

等她一圈跑下来,累得却是越来越醒神。

“爸,你怎么不当心着,万一有什么…妈不是都关照过的,要我们互相照顾对方,要最爱惜身体,那要只剩我一个,该怎么办?”她说着说着动了感情,眼眶都泛红了。

蔚仲笑着说:“所以,老爸不是要你快点找个人嫁了吗?”

“你还有脸说,等你先把这条腿给养好吧。”

蔚筝一心一意扑在他的伤势,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风花雪月,这时候还不得一下班就往医院跑,实在也没空出门了吧。

她禁不住地臆想,就算是沈部长当真在这时候来约她,那也肯定不忍心走开。

辉腾科技的内部墙壁附有高端大气的浮雕,室内光影错落立体,中庭的生命之蛋洋溢着它的传奇光芒。桑蓉乘坐电梯直达顶层,她透过镜面的反射,稍许整理仪容,确保自己优雅端庄,才敲了敲门,“沈部长。”

桌上摆着白色的百合花,芬香扑鼻。

“您要的R2研究资料。”

“辛苦了,我带回去看。”沈肃的声音清晰而沉稳,在任何时候都有让人不可抗拒的引导力,他在办公桌后边抬起头,“我下周有事,不用替我安排应酬,谁也别找我。”

桑蓉在上司的行程记下一笔,迟疑片刻,还是没忍住地多嘴一句:“沈部长,您是有什么私事?”

“嗯。”

沈肃并没有要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意思,他只是客气地冲对方笑着打了招呼,关上电脑,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

“沈部长。”

桑蓉欲言又止,过了一阵,仍是谁也没开口。

沈肃渐渐有些不耐烦,作为她的上司,当然选择把要说的话挑明:“桑蓉,我们合作也不是第一天了,你应该知道,我很忙,没有这样的时间用来消耗。”

桑蓉心中复杂交织的情感都已被他一句话彻底冰封,她低垂眉眼,只能说:“没什么、没事了,沈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