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她已经不是小女生了,应该有能力分辨真实与虚幻啊。

这时候,桑蓉总算赶到现场,她一眼瞧见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还紧抱着沈部长不放,身边员工过来说:“桑秘书,简瞳的男朋友来了。”

蔚筝本还想与沈肃争辩,似乎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吵杂环境中尤为突出,她隐约感应到什么,怔怔地抬起眼,望见一个清瘦高大的背影。

“崔医生?”

安抚着简瞳的男人,她的未婚夫,正是蔚筝几年不见的崔梁亭。

“蔚筝,是你啊。”

崔医生想与她好好打个招呼,但又放不了怀中的未婚妻,好歹向她示好地点了点头。

可是,蔚筝并未表现出与他多熟络,笑容还带着生疏与防备,身体轻微颤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沈部长的胳膊。

回忆,终究是活在她余光里的鬼魂,可以美丽,也可以狰狞。

沈肃没有太注意他们的互动,桑蓉却把一切看在眼底,暗自迅速地拿下主意,表面还是一派神情自若:“沈部长,警方已经到楼下了。”

“我知道了。”沈肃回头,再次与蔚筝对视的时候,只是像一个前辈照拂小辈的意思。

不过,当沈部长发现,地上还有两条在袋子里挣扎着的小金鱼,瞬间脸色煞白、很不高兴。

蔚筝只好喏喏地说:“这金鱼本来是我想送你的。”

沈肃瞄了一眼某姑娘心虚又愧疚的样子,有些嫌弃她总是爱管闲事,于是便问她:“你知道想用0.5的思维程序管理这个2.0的世界,这样的行为叫什么吗。”

蔚筝微微诧异,这又是沈部长的冷幽默吗。

“…叫什么?”

沈肃笑了:“不自量力。”

**

那天,闻讯而来的警方控制现场,简瞳在未婚夫崔梁亭的陪同下前往警局,沈肃作为辉腾科技的高层,接受了一些公安的调查盘问。

他记忆力极强,说话条理分明,事情很快就处理完毕。

蔚筝因为此事精疲力尽,工作又已步入正轨,开始独立与摄影师两人为一个小组,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奔波忙碌,这些经历要是放到几个月前,或者干脆说是在遇见沈肃以前,简直是没法想象的。

要不是蒋瑛闻主动找她吃饭,蔚筝也根本累得不会想着出门,所幸她曾经大言不惭地说,没有味蕾的人类早就灭绝了。

在市中心一家地段不错的私人诊室,最后一个病人已看完诊。诊室的窗帘低垂,外面阳光鲜活,从水杉树的缝隙倾斜投落,矮三层的小洋房,独具特韵,幽雅清静。

蔚筝熟门熟路,往房中的皮椅上一躺,闭着眼睛,四周只有水滴与钟摆枯燥地来回伴奏。

蒋瑛闻整理好资料,片刻,才抬头笑说:“再等我十分钟。”

蔚筝喝着从他助理那儿拿来的冰镇果汁,蒋医生也不着急了,倒有点佩服这姑娘,如今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她还能心情愉快。

“上次在辉腾科技的那位简小姐,我通过朋友的关系,听说了一些她的情况。”

“她怎么样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蔚筝很想了解,蒋瑛闻仔细道来:“简瞳既没有童年创伤,精神状况也很正常,更没有家族病史。不过,听她周围人说,前阵子这女孩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工作也不在状态,她同事还说,简瞳经常一个人去楼顶吹风。”

“以简瞳这种状态,崔医生以前有没有给过她心理辅导?”

“这倒不清楚。”

“那会不会,她的心理医生就是崔梁亭?”

“你觉得简瞳的精神状况,会和崔梁亭有关系?”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一直觉得崔医生有些古怪,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蒋瑛闻在交谈间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俩人一坐一站,静静对视,他的眼神缓慢而温柔,而她的一双眼睛向来很漂亮,澄澈分明,他觉得后背窜起一股电流,热汗即刻翻了上来。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蔚筝,她的视线微微散开,有些不符合年纪的忧伤,被一股阴霾深深笼罩,如今她一天天好起来,有主见又有活力,作为她曾经的主治大夫,他不仅仅是感到欣慰与骄傲。

这气氛让人有说不太清的胶着,以及暗暗滋生的潺潺暖意在呼吸间辗转,某种感觉悬在半空跌不到底,叫人心里仿佛藏了只小猫在挠爪子,房中的茶叶香气与男人身上的一种味道伴着他们,交织融汇变得不断扩大。

蔚筝心里一阵阵觉得难以消化,手机铃声也因此变得刺耳,她急忙接电话,“喂?”

“筝筝,晚上陪我去打保龄球。”

“郑总监,我晚上有约会。”

“是谁,一块儿叫来。”

蔚筝顿时语塞,郑景行还真是习惯发号施令,“你就不能找别人陪吗。”

“白采采她不是想要和男朋友两人世界么。”

…那我就不能也想静一静么!

蔚筝对着电话发呆,郑景行只好讨饶:“你看,我也就是想找你们出来玩玩,整天不是对着客户,就是庸脂俗粉,看多了腻。”

偏偏她还就被这句话给逗乐了,蔚筝抬眼去问蒋医生:“我上司约咱们去打保龄球,你要去吗。”

蒋瑛闻点了头,蔚筝挂了电话,才想起男人方才的欲言又止,她微笑着问:“刚才你要说什么?”

男人却突然俯身,头发几乎要碰触到她的脸颊,他又轻又缓的声音似一种古怪的浮游生物,落在她的耳旁:“有点紧张,让我想一想,下次告诉你。”

——小剧场——

那时候,蔚筝对天发誓:

“我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了,否则,天打五雷轰!”

万万没想到,后来,她真的被雷劈中了。

Part11 手把手来教

第十一章

沈部长的办公室还堆着一叠等待审批的文件,桑蓉一进门,她的上司正看着鱼缸里无拘无束的金鱼,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并不作反应,继续垂眸欣赏。

金鱼的模样憨厚逗趣,与此同时,沈肃免不了也想起送鱼的蔚筝。

当代社会的人类,往往会认为只要练就冷酷,没有同情心,就至少不会吃亏,可那姑娘偏偏正义又热血,还为此差点还把命送了,世上还真有这种人。

因为早已经学会了坚强,才会那么温柔勇敢吧。

桑蓉望着上司眼中难得的情绪,她知道他的空间只容得了个别人上串下跳,只有把对手三振出局,才会有一席之地。

“部长,刚才您在开会,郑景行先生打来电话,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打保龄球,他说…蔚筝也在。”

沈肃蹙起眉头,似乎是在作何思考,斯文俊朗的侧颜有令人窒息的气场。

桑蓉低了一下头,拿定主意后,方才开口:“提到蔚筝,那天她来公司能够遇上简瞳这件事,也真是好巧。”

她发现沈肃静静等候下文,才敢笑着说:“简瞳的未婚夫崔梁亭,原来,曾经是蔚筝的心理医生。”

**

蔚筝与蒋瑛闻抵达保龄球馆的时候,才知道沈部长和他的秘书桑蓉竟然也来了,这不免让她猜不着郑景行的意思了——先是说只和几个朋友一块儿聚聚,可他要她带来的蒋瑛闻与沈肃的秘书桑小姐,也不见得与他有多熟悉吧。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端坐的沈肃身上,不知为何,这男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看得出他身体紧绷,一脸生人勿近的态度,简直酷到没朋友。

郑景行倒也没在意,还在与桑蓉谈天说笑,但不管这局面有多尴尬,他们来都来了,蔚筝只好硬着头皮落座。

“要喝什么自己点,晚饭吃过没?”郑景行招招手,服务员端着盘子为他们添上柠檬水。

这家保龄球馆挨着几所有名的餐馆与酒店,档次自然不低,球道、球瓶擦得干净亮锃,一尘不染。

桑蓉向蔚珍点点头打招呼,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惟独沈肃坐在位子上始终没吭声,那双眸子却像是高山上极寒极冻的雪。

自从桑蓉告诉他,蔚筝如何在崔梁亭的诊所接受过治疗,以及,她当年妄想出的是何种画面,他的心中就有了诸多猜测以及无法查实的疑虑。

当然了,桑秘书在这之中费尽多少周折,他就算猜不到全部也能想到一个大概。实际上桑蓉在简瞳被带离公司以后,就有了一通电话,她先是与崔梁亭寒暄,美名其曰想了解简瞳的病情,其实,是有意要找崔梁亭询问什么。

那边崔医生先是告诉她,那是病人的隐私,无可奉告。桑蓉只好拿出杀手锏,问他是不是简小姐因为精神失常,无法继续担任这份工作也不要紧吗。

桑蓉不知道上司会作何反应,或者会不会有何想法,但她到底是希望沈肃对蔚筝能有几分芥蒂,何况像他这样的精英和科技人才,又怎么会对那样软弱矫情又爱幻想的女孩儿产生兴趣呢。

沈肃本来是想尽快找出一个究竟,谁知郑景行偏要来玩什么保龄球,当他看见那姑娘与蒋瑛闻出双入对,她稍稍睁大眼睛,明净若水,他心中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情更添几分。

这种极端反常的模式,令沈肃简直火上浇油般地“燃”起来,他只能尽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这番旁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抱歉,本来是你们私人活动,我算是不请自来了。实在是听沈部长说他要来打保龄球,我这就手痒了,平时也最爱跟朋友出来玩这个。”

桑蓉这番话倒说的不假,她的球技在一群男女之中算得了上乘,而沈肃同意带上她,是因为毕竟两人合作多时,他认为出于某种友好,以及为了增加员工与老板之间的默契,从而达到提升工作效率的目的,偶尔下班也需要一些无伤大雅的相处,他的研究应该很准确才对。

蔚筝轻轻笑起来:“沈部长,我和郑景行早说过了,其实我是第一次来玩,打不好可千万不能怪我扫兴。”

“玩的好不好不重要,球品好就成。”他倒是答应了。

郑景行遂问:“蒋先生玩的怎么样?”

“还好,大概与桑小姐差不多。”

他望一眼沈肃,对方也多少感觉到一些威胁。

蒋瑛闻为人看似谦虚,温文儒雅,但往往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种趾高气昂的傲慢,有趣的是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有资本做到这一点。

“那么,公平起见,两位小姐与你一组,输了的要罚喝酒。”

“我还要开车,恐怕不能饮酒。”

郑景行拍了拍蒋医生的肩,“难得高兴,没事,我帮你找代驾。”

“明天他们还要工作,你消停些。”

“这不行那不行的,沈部长,那要怎么玩?”

郑景行稍一扬眉头,就被沈肃瞪了回去。

那边蒋瑛闻教换好鞋子的蔚筝如何用正确的姿势持球与助走,后者小心翼翼地选择适合她使用的重量球,眼光中满是试探与求索。

蒋瑛闻原先只想认真教她如何运用技巧,这时候也有些情不自禁,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姿态亲昵。

沈肃看着他们亲密互动,不时还脸上挂着笑容,十分合拍,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系统出错,BUG没法修补,他真想到处找茬。

郑景行手里掏出一根烟,立时就被男人没收走了,总监微微有些炸毛,又不敢太过顶撞对方,只能压低声音说:“把烟还我,沈‘叔叔’。”

“从小就教育你不要抽烟,也不要秋裤外穿,你说你都什么习惯,什么审美。”

郑景行听他爆出自己黑历史,只好讨饶,“…是你太龟毛了吧。”

蔚筝已经练了一会儿,换桑蓉上去练手,她走下来,听见他们对话,就笑着插嘴:“一般既有审美眼光,又是直男的,都很龟毛。”

郑景行没了脾气,“这家伙只要是工作或者做喜欢的事,绝对会保持百分百的严谨认真,如果欺负他的金鱼他还真的会很生气,注意,这可不是幽默。”

看来郑景行在这个问题上吃过很大的亏,才有如此深的见地。

等到真正开始两组计分,沈肃率先开局,蔚筝身边的桑秘书好奇地问她:“蒋先生是你男朋友?”

“不是。”蔚筝急忙摆手。

“哦,他是做什么的?”

“心理医生,专骗人钱的。”

蔚筝才说完,被蒋瑛闻拎回去教训了一番。

桑蓉脸上维持着笑容,心中却嘀咕,怎么这人也是心理医生,难不成蔚筝还在接受治疗?

沈肃不负众望,第一局就已一个Strike全中搞定,蔚筝觉得他的动作真是好看,本就是四肢匀称修长,又有爆发力,无论是托着球的静态、抑或是投掷时的动态,潇洒从容,行云如水。

她满脸敬仰地往他的方向看过去,真不愧是有史以来遇过综合配置最高的男人!

郑景行眼看沈肃回到座位,换蒋瑛闻上场,他调侃蔚筝,信誓旦旦要讲她的初恋给大伙听:“那时候这姑娘的男神在操场打球,他们班女生就喊她,结果蔚筝一个激动,整个脑门撞上玻璃!哦,人是没事,玻璃被她撞出一道缝…”

蔚筝气得磨牙,一脸要吃了学长的架势,然而听到这里,沈肃总算是笑了。

等到这姑娘首次上场,她一松手,那球就直接滚出球道没了影,连一只球瓶也没碰着。

郑景行哈哈大笑,决定把那位不知哪部分程序坏了的沈部长赶紧推销出去:“蔚筝,你站那儿别动,沈肃可是‘神投手’,让他再好好教一教你。”

沈肃也不客气,起身走过去,伸手本想要抓那只球,结果蔚筝的手还来不及拿掉,他的手直接贴上来,俩人堪堪握着对方,手背与手心凉凉地叠在一处,是最鲜活的触感,他微微一颤,她也察觉到自己细微的变化,马上触电般地缩回去了。

“拿球的时候,手臂要夹紧。”

蔚筝有些脸红,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沈肃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再次提醒:“肩膀摆正,任何弯曲的动作都会消耗能量。球要放在与右肩平行的位置…”

蔚筝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他令人炫目的脸离得她太近,甚至连睫毛下的阴影都能看得清晰,淡定自若的眼睛却像两盏冬日里的炉火,这时候耳边的几簇头发有些微微地蓬,脸型又与旁人似有几分不同,但着实迷人,个中三昧真是要命。

身边都是男人呼吸间喷薄出的味道,俩人不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可她却比任何一次都还要紧张,鼻尖冒出细细的汗,他那身器宇不凡根本遮盖不住,以至于后来沈肃说了些什么,基本没怎么听进去。

Part12 亲自送回家

第十二章

虽说蔚筝是新手,可在三对二的情况下,是他们这边占优势,但从技术上看,却又是沈肃这边略胜一筹。

他和郑景行都是球中好手,沈肃更是百发百中。

反倒是蔚筝那边,她是菜鸟不说,桑蓉和蒋瑛闻虽然球技不错,但终究只是不错而已。

一局打完,郑景行咋咋呼呼了一番,因为他和沈肃竟然输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一清二楚的,沈肃看着球道和球瓶的时候,那眼球上就像是有无数方程式显示着,简直是自带外挂系统,他怎么可能失误呢,就连不是全中的几率都压根为零啊。

可这位“神投手”在这一局里面,既然一个“STRIKE”都没得到。

他们俩交替扔第一球,每次轮到沈肃扔第一球的时候,那货每次就只滚倒7个瓶子,留下3个给他,这还没什么,最过分的是他扔第二球的时候,伟大的部长大人弄得他们在记分表上一个“/”都没有,更不用说是“X”了!

每一格都这样,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放!水!么!

“沈部长,你这放水也放得太明目张胆了,你敢不要留‘小尾巴’么?”

“闭嘴。”

郑景行赌气,主动要求受罚,他们三人想来想去,蔚筝一拍手,说:“沈部长,你最擅长冷笑话了,不如来给我们讲一个吧?”

郑景行心说你这简直是在找死,结果沈肃淡定地接受了她的提议,随手就扔出一枚深水炸弹:

“有一对年糕兄弟,从小是双胞胎。哥哥讨厌弟弟,弟弟也讨厌哥哥,他们每天都想着如何才能离开对方,直到有一天,他们终于分开了,两人高兴的不得了。”

“哥哥和弟弟互相击掌说‘我们终于分开了,gave me five’…嗯,又黏起来了。”

“…”

“…”

“…”

“沈部长你果然是高手…哈哈哈。”

在众人的沉默中,唯独蔚筝很是捧场地大笑起来。

沈肃微微一愣,尔后,也跟着她一笑。郑景行受不了某人假笑的模样,只能把话题扯开了。

桑蓉心中酸甜五味,这样的沈部长,简直全然在她意料之外,甚至微笑的次数比她一个月看到的还要多,她稍稍一想,不免对蔚筝又多看了几眼。

这样一来总算是赌局终了。

准备散场回家的时候,沈肃忽然走到蔚筝身边,逼人的身高令她觉得自己变得娇小了,在他的阴影下仿佛小小一只,令她在一瞬间心生企慕。

“我送你回去。”

蒋瑛闻动作一滞,决定当机立断地说:“不用麻烦沈先生,我带她来的,自当再带回去。”

而郑景行与桑蓉也都在边上,看起来很想知道下文,陪着一起等待。

蔚筝咬了咬嘴唇,有些吃惊地看了沈部长一眼,见他目光中好像有些期许,才把心一横,这才敢在他们面前说:“…蒋医生你路远,要不今天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那你怎么知道沈肃是顺路的——郑景行没把这话说出口,因为他早就说过,他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沈肃也一定还记得,只是根本没在意罢了。

蒋瑛闻倒也没表现出格外的失望或者应允,他客气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蔚筝之所以这么做,是她想起那天在温泉山庄,他也如此突兀地对她提出要求,虽然不明白彼此之间究竟建立起了怎样的联系,可她就是知道,也愿意配合。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也许,它像是一种声音,也是一个征兆。

**

沈肃把那辆英菲尼迪从车库开出来,蔚筝刚一入座,听见右前方有人摁了一下车喇叭,她抬头张望,蒋瑛闻正透过玻璃窗,笑着与她挥手。

蔚筝忙与他道别。

沈肃把这一幕看在眼底,这段时间已近夏末,气候稍许凉爽,他本就耐热,半密封的空间也还算通风。不过,他还是问她:“热吗,要不要开冷气。”

“没关系,我开窗户刚好。”

起初一段行程,两人都不知要如何交谈,过了会儿,沈肃才先挑起话题:“送你回上次的地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