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流氓。

手机突然响起,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维安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迅速拿出来,根本来不及看是谁打来的,直接按下接听叫起来,“老师……”

维安还是在最最害怕的时候本能地喊宋书铭,即使他是最不可能打来的那个人。

第二句再也不能说出,她大声的呼叫让绿头发的男人干脆直接捂住她的嘴,甩手将维安压在墙壁上。

手机被人扔开。

就她吓得疯了一样用画板砸过去,可是那些人围过来轻松地就把她手里的东西都抢了过去,扔在地上就像扔掉烟头那么简单。

黑漆漆的夜晚,明明相隔不远就是人来人往的街头,可维安被死死捂住嘴,几乎快要窒息,而那几个人可怕的笑声想在耳边令人作呕。

“放开我……”上衣竟然被人狠狠拉开,维安的眼泪无法控制,不停挣扎,她几乎无法想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而眼前几个坏笑的男人浑身都是酒气和劣质烟草夹杂的味道,她根本……根本挣脱不了。

楔全世界的人都在说我爱你,谁又能救救她?这样幸福的白人节,有谁知道她竟然在被流氓欺负。

混乱绝望的时候维安无法控制自己的紧张,她不停在喊叫,“老师……宋书铭!”她趁着身前那人分神的时候用尽力气将他推开,回身就想跑开,可头发却被人从后扯住。

“妈的!想跑?看你挺可怜的,我们本来还想温柔一点……小宝贝,今天你就得被弄残了……”下流的话不绝于耳。

维安被拉住动弹不了,伸手够到被扔在墙角的画板回身冲那人砸过去,结果后边那人怎么也没料到她还有力气,一时疏忽也被砸狠了,他一脚踩在那画上,将整个画板踢得一分为二,恶狠狠地追过来。

她踉跄着大喊冲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一阵一阵的光亮提示它并没有被摔坏。

手指几乎已经碰到碎裂的屏幕上,三个熟悉的字让维安几乎哭喊起来,宋书铭。

“老师……老师!我害怕……我听话,我会好好长大再问你那些事情,你别扔下我一个人,他们要……老师!”

所有温暖都被抽离身体,维安的嘴被人捂住,身后的男人将她整个人拖进小落伸出,尽头出通向另一个幽僻的路口。

维安已经完全绝望,她恨死了今天的一切,如果她没有轻信乔御的承诺,如果她没有那么傻乎乎地一直等到这么晚……一切本该不会发生。

路口却突然有了亮光,是车灯。

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停住,维安几乎以为希望来了,不住地挣扎发出呜呜的声音,可是那辆车却毫无动静,而身后的人也不肯松手。

车窗轻轻摇下一条缝隙,里边一个声音小声说着,“给我打她!”

“可是……本来不是说吓吓她就行了么。”

“打!他那边我来解释。”

维安完全僵住了,她听见那个声音……分明是程安妮。

“安妮……你……”

她再也没有说下去的机会了,甚至也没有时间理清思路想明白这一场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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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安眼睁睁看着刀疤脸的男人残忍地笑了,他回身给了她一嘴巴,维安被打得完全发不出声音,而路口那辆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扬长而去。

“打这种这软绵绵的傻姑娘我都不好意思了,去,东子,给我捡个酒瓶来,赶紧了事。”

又一个男人答应一声,回身跑去捡了个酒瓶过来。维安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已经意识到今天一定要出事了,她拼了命地咬困住自己那人的手,对方低声咒骂,一把松开她,又是一巴掌落在维安脸上。

她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脸上火辣辣的出了血,明明被人松开了却根本站不稳,她开口就要喊,却先看到刀疤脸狞笑着结果拿酒瓶冲着她举起来。

视线里所有遥远的霓虹光影突然拧在一起,像是大片腥红的血。

他们……他们才疯了!

“不要!”维安声嘶力竭地呼喊,却一把被人拉住,她挣扎不开,眼睁睁看到酒瓶从头顶砸下。

眼睛……我的眼睛……

尖利的惨叫划破夜空,碎裂的酒瓶被沾了血,被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有人不断跑远,“快走!”

这会不会是一场噩梦?

维安在一片血红的光线里竟然有了清醒的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被人抱起来,但她听不见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人在绝望到极致的时候会胆怯地开启自我保护,就像一台机器,崩溃的时候会突然变得麻木。

唯一的疼痛感来源于眼睛,她在心里不停地呼喊,却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说出来,“不要!放开我……”

红色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溺死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如果乔御没有失约,如果她没有放松警惕走到这么偏僻的小路上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的意识被疼痛吊着,竟然直到被送进医院才晕过去。

在恐惧的梦境里维安看到了很多事情。

无数声音像是回旋的气流,不断在她心底冲撞,她看到小时候绝情的父亲,他摔门离开,再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而姑姑在一旁抱着幼小的自己伤心哭泣,心疼难忍,“维安,别怪你爸爸,他在外边有了新家,他不能……不能常过来看你的。”

所以维安从那一天之后就知道了自己和其他小朋友的区别,她没有父母的关爱,要小心谨慎地生活,不要给姑姑和姑父造成困扰。

而后上学,她不聪明,努力的效果也有限,成绩一直不好,但姑姑每次看到她两三分的提高都会感到欣慰。

十八岁,维安拿到G大录取通知书那一天,姑姑特意在外边请她吃饭,姑父在一旁虽然阴沉着脸,但这么多年过下来,他最终还是不愿对这个孩子的事多说什么了。

那顿饭之后,维安告诉自己不能再麻烦姑姑家里了,一切能够自己赚取和节省下来的费用她都不愿再向家里要。

这些灰暗的生活其实一直深埋在心底,不说不代表不记得。

她已经在尽力活得快乐知足,但却无法改变心里的卑微感,一次又一次不敢大胆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次又一次被误解,被伤害。

随后……

记忆长河之中的一切越来越接近现实,她忽然发现眼前那些流动的画面像一出可怕的默剧,突然被抽离出所有色彩。

不断消逝的信念比生命终结还要可怕。

拘为什么……她看不清那些颜色,为什么她……

维安突然清醒。

所有感官撞开了被锁死的意识,她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白茫茫一片,只能用力去听。

埝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宋先生,病人基本都是颈部以上的外伤,好在目前脑部经过检查没有问题,但眼睛……她的角膜被玻璃碎片划伤,并不严重。具体会有什么后遗症目前还很难说。”

“我担心的是她的视力。”

“理论上这种程度的外伤暂时对生活不会造成困扰,视力下降可以矫正,但主要问题在于视觉的灵敏度会受影响。”

宋书铭的声音突然有些紧张,“什么意思?”

“因为您送她来的时候也说过,她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我们主要是担心……”

说话声突然被门内一阵声响打断,好像是什么翻倒的声音,宋书铭停了一下,突然伸手把门打开。

被纱布蒙住双眼的女孩倒在地上,他急忙冲过去,还没等说话,却被她摸索着一把握住,“你……你……”

“对不起,Annie?是我,我回来了。”

维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都被纱布挡住了,在一片惨白色的光亮下她根本无法集中思考,她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想要把纱布撕扯下来,但宋书铭和医生一起过来拦住。

他将她抱回床上,耐心握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不用害怕,安全了,现在是在医院里……Annie?你冷静下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