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墨看着好笑:“乐乐,这些就别带了吧,又不是世界末日,外面有得卖的。”

林家乐鼓鼓腮帮子:“不带去,放家里都坏掉了,也是浪费,还是拿去吧。”

盛墨笑眯眯的:“好吧,带上。”节约是种美德啊。

林家乐收拾了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衣服,拎着那几个土豆胡萝卜。盛墨背着画板,拎了一袋子书,带着林家乐回到自己家里。

盛墨一到G市,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接林家乐了。所以这屋子都快一个月没住人了,盛墨将罩在家具上的遮灰布全都撤掉,看起来还算是干净。两人卷起袖子,好好收拾了一番,屋里终于变得可以看了。

唯一不太满意的是,冰箱里还是空的,得去买菜。盛墨拿出两个口罩,递一个给林家乐:“走,买菜去。”

林家乐看着一直在自己脚边打转儿的丢丢:“带丢丢去吗?”

盛墨看了一眼丢丢:“算了吧,这阵子恐怕都不能去遛它了,控制它的食量,让它在家里活动吧,反正客厅也是够宽的。”

林家乐点点头,特殊时期,只能特殊处理了。他摸摸丢丢的脑袋:“乖孩子,在家等着,我去给你买肉骨头。”

丢丢摇着尾巴,听到肉骨头,差点流出了口水。

林家乐因为盛墨回来,心情变得十分雀跃,所以不再把出门当做一种负担。两人一人戴了一只大白口罩,像两个大夫,林家乐看着盛墨,忍不住笑弯了眼睛。盛墨宠溺地胡撸一下他的脑袋,知道他在笑什么。

下楼直奔车库,盛墨说:“开车去,多买点米和菜,省得天天去买。”

林家乐是很赞同的,尽量减少去人多地方的次数。两人开车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偌大的超市门可罗雀,工作人员也全都带着口罩在值班。林家乐看着他们,想着自己也得天天去上班做事,心里感叹了一下,有很多人和事都是无可奈何的,都是为了生活啊。

买好米和菜,用推车装了满满一车子,林家乐看着那些东西,不禁叹息:“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盛墨将后备箱打开:“离世界末日还差得远呢,世界末日的时候,大家肯定不会这么淡定。”

“咦,这是什么?”林家乐往后备箱里放东西的时候,看到一只纸箱子,“醋吗?”

“是啊,从老家带过来的一箱子醋。不是说这边买不到了么?”盛墨将米搬进去,其实他觉得熏醋并不一定真有用,但是至少能买个心理安慰吧。非典是一种新病毒,以前从未见过,所以他想托朋友从美国弄点特效预防药都不成,那就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这也太多了吧。”林家乐咋舌。

“也不知道是多还是少,希望这危机早点过去,这些能够用。老家那边也听到了动静,白醋啊、板蓝根啊都被抢购一空。我这箱子醋,还是托人从食品厂买的呢。”盛墨说,“要不是为了它,我早就过来了。”

林家乐看着盛墨,不说话。

盛墨忙了一会终于发现了:“你看我干嘛?”

林家乐笑得眼睛都弯了:“盛老师你真好,谢谢你。”

盛墨促狭心顿起:“我这么好,你该怎么感谢我?以身相许吧!”

林家乐立马羞得耳朵红了,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盛墨笑着摇摇头,不反对,就是答应了,好日子应该不远了吧。

盛墨想象过两人的同居生活,但是没有料到会这么快开始。因为这场被称为非典的疫情,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有些不道德,但是盛墨私心里还是有些感谢这个变故的。他后来想起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一个城市的沦陷,成全了白流苏的爱情。这场非典,也算成全了他和乐乐吧。

盛墨来了,林家乐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才感觉到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不再是每天苦熬着数日子,一切都有了盼头,一切都不再茫无边际。门一关,屋子里只有他和盛墨,还有可爱的丢丢,那些可怕的病毒和危险,都成了外面的世界。

林家乐哼着小调在厨房做饭。盛墨微笑地感染着林家乐的快乐,将林家乐的书本画架都放到书房里去。丢丢跟在林家乐脚边,快乐地绕来绕去,真好,又见到林哥哥了,而且还不用被盛奶奶穿小袄子、扎小辫,一身轻松!

盛墨是连夜开车从老家过来的,所以一吃完午饭,林家乐就打发他去睡觉去了。今天他也不去工地了,明天再去。他打了水,将家具里里外外都抹了一遍,地板也擦了一遍。收拾完一切,想了想,又将盛墨的客房收拾了出来,晚上自己就住客房了。他一点都没有做客的自觉,他知道若是等盛墨安排,肯定又是两个人同住一间屋子了,这事有些尴尬,还是趁早自己打算了好。

等他将客房的床抹净铺好,天色已经开始暗了,林家乐直起腰,房子大了就是这点不好,收拾起来太费时间。他坐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准备去做晚饭。门铃响了,林家乐心想,这谁呢,怎么他们刚一回来就有人来了。从猫眼里往外看,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1506的房客在家吗?”对方敲门问。

“是谁啊?”林家乐问。

“我们是管理处的,来送体温计的,还有预防疫情宣传单,希望各住户能够配合一下。”对方说。

林家乐才想起来,还有疫情这么一回事呢,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住到盛墨家的,心情不由得从云端回到地面,他开了门,接过东西。

对方嘱咐说:“最好每天早晚都量一下体温,要是有异常,或者有感冒咳嗽的症状,请通知我们管理处,这上面有我们的联系电话。家里如果有醋,最好每天都熏一遍消毒。记得勤通风换气。”

“哦。知道了,谢谢啊。”林家乐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点头道谢。

林家乐看着手里的宣传单,他和盛墨应该没有发热咳嗽的症状吧。又看着那根塑料管包裹的温度计,这东西以前总是在村里的谭医师手里见到,每次都是小心地夹在自己的胳膊下,让自己夹紧,别掉了。那是个多么神圣的物件,如今居然到自己手里了,这个世界,变得有些快,他有些跟不上脚步。

林家乐小心翼翼地将体温计拿出来,他学着谭医师那样甩一甩,然后对着光去看刻度。盛墨正好睡醒了出来:“乐乐,你在干嘛呢?”

林家乐拿着体温计:“管理处的人送体温计和宣传单过来,说让每天早晚都量一下体温,看有没有异常。”

盛墨抓抓头发:“这样啊,我看看。”

林家乐将体温计和宣传单都塞到盛墨手里:“给,你看吧。我去做晚饭,晚上想吃什么?”

盛墨偏着头想一想:“随便,你做什么都好吃。”

林家乐做个鬼脸:“我不会做随便。鱼香肉丝和土豆排骨吧?”

盛墨点头:“中!”

林家乐做好菜,趁盛墨端菜摆碗的空档,将那份宣传单贴在了门后。“乐乐,你干嘛呢?”

“我给它贴起来,每天都看一眼,就知道怎么预防了。”林家乐认真地说。

盛墨笑一笑:“没那么严重,咱们每天讲究卫生,按时吃饭,保持身体健康,不去人群里乱钻,就不会有事的。”

林家乐慢慢地走向饭桌:“盛老师,你说这非典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

盛墨摇了下头:“不知道。别怕,乐乐,其实人们得的那些绝症啊,好多都是被自己吓死的。有时候,病并不能要了他们的命,但只要人们一旦相信自己身患绝症,再也无药可救之后,那就是真的没法挽救了。无论患什么病,最要紧的就是要有强烈的求生意念,只要保有这个,多半都会化险为夷的。”

林家乐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盛墨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当然是真的。来吃饭,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了,今天咱这日子还是得过,饭还是得吃。”

两人吃了饭,盛墨抢着去收拾桌子刷碗。林家乐坚持自己来,盛墨说:“这个我来,你做饭,我刷碗,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干。咱们这么分担着做,你就不会厌倦做家务了,我的饭碗也就有保障了,嘿嘿。”

林家乐由着他去,有人帮忙刷碗,自然是乐得清闲:“那盛老师洗碗的时候要注意啊,别摔了。”

“摔不了,我仔细着呢。”盛墨在厨房里回答,这碗就是林家乐买的那套,他怎么舍得摔了。

林家乐开了34寸的大彩电,带着丢丢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新闻里到处都在播报非典疫情,看得林家乐刚刚轻松的心又悬了起来。以前在电视里看到人们说旱灾水灾雪灾之类的,总觉得离自己很远,就是新闻而已,如今这非典疫情,就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所以总忍不住会代入进去。

林家乐抓了个抱枕,看着电视画面上各种播报疫情的新闻,政府又出台什么政策,哪里又发现了特效药,哪里又出现了新疫情,死了多少人,确诊的病人多少,疑似病例又多少,又有哪架飞机上发现了疑似病例,多少人被隔离…整个一个兵荒马乱的景象。

盛墨洗了碗过来,一边擦手一边说:“不愿意看就不看,看了咱们也无能为力。看点别的吧。”

林家乐不动,盛墨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体育频道,还是天下足球,介绍一周来的世界足球赛事,每期都会有一档足球逸闻趣事,盛墨挺爱看。林家乐不大懂足球,以前读书的时候是有足球课,但是他没什么时间去踢,所以也没多少爱好。盛墨暗乐,不懂好啊,这张白纸任我画,以后培养出个球迷,就跟我一起熬夜看球赛了。便给他讲解足球的各种规矩,以及欧洲各大豪门俱乐部,并且还添一些逸闻趣事,说得林家乐兴味盎然。

看完电视,两人洗好澡睡觉的时候,盛墨发现林家乐推开了客房的门:“乐乐,你去那干嘛,那边房间都没收拾,睡我房里吧。”

林家乐脸一红:“我已经收拾好了,柜子里有现成的被褥床单,我就拿来用了。”

盛墨:“…”这孩子也太勤快了吧,能干得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啊。他走到客房一看,被子褥子一应俱全,叠得整整齐齐的。盛墨猛地一扑,趴了上去:“乐乐,这床看起来比我那边的还暖和,我也睡这吧。”

林家乐仰头看天:“…”这算是引狼入室?

盛墨趴在床上,感觉身上一沉,一个温热的物体压在了屁股上,他一喜,以为是林家乐趴上来了,伸手去摸,一手的毛。盛墨大怒:“丢丢,你没洗澡,就爬到我身上来,看我不抽你。”伸手一掀,将丢丢扔下地去,“乐乐,你怎么让它进来了?丢丢,赶紧出去!”丢丢不出去,换个角度准备再爬床,床上暖和啊,而且还是林哥哥的床。

林家乐说:“他跟着你一起进来的。”

盛墨弯下腰,捞起丢丢:“出去,丢丢,不许进卧室!”

林家乐跟在后面,看他们出去了,顺道将门合上,临关上前对盛墨说:“晚安,盛老师。”

盛墨:“…”哀怨地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气不打一处来,在丢丢身上狠狠揉了几下,坏小子,坏爸爸的好事。

丢丢很无辜地叫了一声,窜了出去,对着盛墨呜了一声,继续去扒门。盛墨只得说:“丢丢,回自己的窝去睡,别打扰林哥哥睡觉。”

丢丢垂下头,落落寡欢地回到自己窝里,趴下前还不甘心地看了一眼林家乐的房门。

第六十一章

盛墨现在不用去上课,就成了林家乐的全职司机,每天负责送他去工地上班,中午还来接他去吃饭。家乐有时候没事,就直接回去做午饭了。工人师傅们都认识盛墨了,纷纷表示好奇,家乐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有钱的朋友,还这么好,天天来接送。林家乐面对一群直爽汉子的追问,红着脸说盛墨是他的朋友,因为正好学校封校不能进去,所以就来帮忙。好在这阵子大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非典十分忌惮,对盛墨的全程接送也还算理解,安全至上嘛。况且他们都是一群粗人,压根儿就没把他俩的关系往友情之外的范畴想。

风声渐紧,盛墨和林家乐的压力也日益增大,好在工程很快就完工了,林家乐不再接别的活,等风声过去了再说。家乐终于闲下来,不用再天天去工地了。每天在家看书、画画、喂养盛墨和丢丢,看看电视新闻,日子倒也悠闲。

这天林家乐坐在沙发上看书。盛墨从书房出来休息,在他身边坐下来看他画画,看了一会儿,突然出声问:“乐乐,你最近还有没有什么打算?”

林家乐扭着脑袋看盛墨:“没有,外面看起来不怎么太平,还是等风声过去了再打算,先在家学习吧。”

盛墨点点头:“我们过两天去报名考驾照去?”

林家乐一下子来了兴致:“考驾照吗?”虽然最近的日子很悠闲,只是对于忙惯了的他来说,这样的日子过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本来按计划,是要去学驾照的,可是因为非典的事耽搁了。

盛墨说:“对啊,考驾照去。这个时节,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少,你报了名,我教你开车,不出半个月就学会了,这时候报名的人肯定也少,到时候考试也应该比较容易过。”

“好是好,可是外面不要紧么?”林家乐觉得外面这时候哪儿都不安全,所以有些犹豫。

盛墨摸家乐的脑袋:“不怕,带着口罩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们不能因为害怕感染,就窝在家里不出门,等非典过去,生活还得继续呢。不,就算是非典没有过去,生活也得继续呢。”

林家乐点点头:“那好吧。”不是他怕死,是他现在生有所恋,有了牵挂,所以不愿意轻易去冒险。

“别怕,我陪你呢。”盛墨安慰他。

林家乐为自己做了两天思想建设工作,开始去报名学车。驾校果真是门可罗雀,整个报名处就只有他一个人,接待的姑娘带着口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居然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报名学车,她这一个礼拜,总共也没接待到十个人,还有两个是来咨询的。

林家乐顺利地报了名,然后去体检,领了资料就回去了。因为非典的缘故,驾校的理论课都不开了,让学员在家自学理论知识,这些东西都简单,多看两遍就会了。盛墨每天下午拉着家乐去郊区开车,平时车水马龙的公路此刻空荡荡的,很少有车子。林家乐在盛墨手把手的教导下,花了十来天的功夫,终于感受到风驰电掣的滋味了。

考完理论,去驾校学了两天车,师傅看他都会了,摆摆手,回去吧,不用来了,等通知去考试。这个节骨眼上,师傅们也不敢要求学员们学得太久。

这个时间已经是非典闹得非常严重的时候,每天早上,早间新闻都会播报,昨天新增加多少死亡人数、确诊病例多少、疑似病例多少,数量每天都在成千上百地增长。林家乐每天看着新闻,心情沉重。

一天早上,林家乐一边擦地一边听G市当地新闻,说某小区发现两名确诊病例,整个小区都在隔离排查。林家乐跑过去看了一下电视下面的字幕,那个小区,可不就是他租房的那个小区,他手上拿的拖把都掉地上了。“盛老师,盛老师,你快来啊。”

盛墨正在阳台上将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晾晒,听见他喊得急促,连忙跑进来,看见林家乐扒在电视机前:“怎么啦,乐乐?”

“你看,是我那个小区,说是有确诊病例。”林家乐满脸惊恐地说。

盛墨将他拉离电视机:“别怕,乐乐,你都离开那快一个月了,没事的。电视不是说,这病的潜伏期是2-10天吗?”

林家乐搂住盛墨的手臂,不知不觉用上了力:“盛老师,要不是你回来了,我现在肯定也被隔离起来了,说不定还传染上了非典。”林家乐想着那个可能,就后怕不已。听说那些隔离的人,一隔离至少一个礼拜,谁也不能见,每天得由别人送饭菜上去,跟坐牢一样,那样太恐怖了。

盛墨揽住林家乐,将他半拥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乐乐,别怕,这不是没事吗?”

过了很久,林家乐才抬起头来,他带着鼻音说:“其实我不也不是那么怕隔离,就是害怕一个人被隔离起来,谁也见不到,天天在那等日子过去,那种感觉,太难熬了。”

盛墨摸摸他的头:“所以我来陪你了,就算是被隔离了,咱们两个都在一起。”

林家乐猛地抬起头看着盛墨,才想起来一件事:“盛老师,你不该来这里的,你明知道这里这么危险,还跑过来,万一要被隔离起来怎么办?这太危险了!”

盛墨温柔地说:“你又不能回去,我不过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要是真被隔离了,咱们一起被隔离,我陪着你,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呢。”那段时间从每天的电话中,他可以感觉到林家乐的无助和恐慌,他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在这个孤岛里。

林家乐的眼眶里带着湿意:“谢谢你,盛老师。”

盛墨在他额头上亲一下,扬着嘴角说:“老嘴上说谢谢不行啊,来点实际的吧。乐乐,给我做媳妇吧。”

林家乐退后一些,咬着唇看着盛墨,看了半晌,摇摇头说:“不行。”

盛墨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这是他预料中的事。突然又听得林家乐说:“我是要娶老婆的,盛老师,你愿意给我做媳妇吗?”

盛墨愣了一下,然后扑哧笑出声来,这个乐乐,太有点出乎人意料了:“好啊,我给你做倒插门女婿。”

林家乐鼓着腮帮子:“我不招女婿,只娶媳妇。”

盛墨一口亲在他的腮帮子上:“行!我给你做媳妇吧。”嘴上你说了算,床上我说了算就行。

林家乐有些意外盛墨居然没有坚持,他以为肯定还要磨上一会嘴皮子的,自己肯定是完败的,没想到盛墨居然让他了。他眨巴着眼,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盛墨,结结巴巴地问:“盛老师,你、你还真同意了啊?”

盛墨嘻嘻笑:“对啊,你可不许反悔啊。以后我就是你屋里人,你的事就都是我的事了,所以不许对我有任何隐瞒,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当然,我的事也会都对你说的。”

林家乐的心有些突突跳,这开玩笑似的话就算是将两个人的关系定下来了?真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咱、咱们就算定下来了?”

盛墨点头:“当然!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为了让你确认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我决定先签个名。”说完捧着林家乐的头,对准他的唇,亲了上去,先亲了一下,林家乐还是傻愣愣的没反应过来,眼睛还大睁着。盛墨伸出一只手,将林家乐的眼睛蒙上,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一般,他伸出舌头,先是舔了一下家乐的唇形,再吻住他的唇瓣,反复吮吸了几下。家乐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盛墨知道他开始动情,便松开了盖在眼睛上的右手,环住了他的背,将他往自己身上带。

盛墨用舌头启开了家乐的双唇,撬开他的牙关,去追逐躲闪的舌头。林家乐害羞地紧闭着双眼,只觉得脑子发热,身体软得有些轻飘飘的,他伸出双手,攀住盛墨的背,终于为身体找到了着力点。盛墨顺势将他往沙发上压下去,辗转地亲吻,身体也在家乐身上磨蹭。这时的天气已经开始微热,两人早就卸下了厚装,穿上了轻薄的春装。所以身体稍一摩擦,便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轮廓和变化。

林家乐许久未经人事,又加之一直为生活奔波忙碌,连那方面的想法都极少。但毕竟还是年少气盛,一经撩拨,便容易冲动动情。所以很快便觉得身上发热,下腹发胀,嘴里鼻腔里也忍不住闷哼出声。盛墨离开他的唇,看着眼前紧闭双目的人儿,睫毛微微地颤动,脸色潮红,真叫人爱不释手。他伸手轻轻地描摹他的脸型,像看一块稀世珍宝一样轻轻地摩挲,乐乐终于是他的了。然后低下头,从他的额头往下,亲过眉毛、眼睑、鼻梁、脸颊,最后依然落在被吻得殷红的唇上,他加大了力度,用力吸吮,林家乐仿佛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他吸出来了,止不住呻吟出声。

盛墨将手往下,划过他线条优美的背脊,落在挺翘的臀部,托起来,压向自己的胯部,隔着薄薄的布料摩擦,两个人都有些硬了。盛墨将手拉住林家乐的裤腰,林家乐穿着家居的运动裤,是松紧腰带的,只往下一拉,裤子便褪下了,腰部以下的肌肤顿时露出了大半。盛墨的手往裤子内伸去,林家乐心里有些发慌,连忙伸手去阻挡:“盛老师!”

“嗯?”盛墨呼吸急促,将林家乐的手挡开,想要继续。

林家乐颤动着唇:“丢丢在看着呢?”

盛墨这才忆起自己是在客厅呢,他回头一看,丢丢果然蹲坐在茶几旁,伸着舌头,偏着脑袋好奇地望着主人和林哥哥,他们在做什么游戏呢?

盛墨的气焰顿时熄了大半。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前功尽弃啊,这个傻儿子,平时吃好玩好,关键时刻它居然在一旁看热闹,不知道主动避让啊!看来下次不能在客厅了。

林家乐满面潮红地将盛墨推开,自己爬起来,将凌乱的衣衫整理好,飞快跑到卫生间去了。要羞死了,刚表明心迹,差点就在沙发上做了,还当着丢丢的面,虽然它只是一条狗,可是自己真的把它当孩子看的啊。

盛墨跑过去蹂躏了两下丢丢,傻儿子,关键时刻给你老爹掉链子,下次有多远躲多远。丢丢很无辜地呜咽了一声,我真不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游戏嘛。

盛墨跑到卫生间门口,林家乐将自己锁在里头不知道在干嘛。“乐乐,你好了没?”

林家乐吓了一跳:“干、干嘛?”他正在里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呢,这还没做好,盛墨就跑过来了。

盛墨掩嘴笑:“给丢丢看见了又没什么,它不会说的。以后我会注意点,不在丢丢面前做亲密的举动。”

林家乐:“…”

第六十二章

盛墨抓耳挠腮,犯愁啊。这明明是两厢情愿,都表白了,为什么乐乐反而显得羞羞答答的了呢。一跟他说话,便红耳朵,眼睛也不敢直视你,虽然这反应是很可爱,可是他不想两人以后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啊。好吧,也许乐乐需要时间来适应新身份。

林家乐的确是在适应新身份,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对着阳台画画,画了一会儿便停下来,傻笑一阵,一会儿又蹙起眉头叹息一声,然后又画几笔。盛墨在书房里画设计稿,也有些心不在焉,偷偷地跑出来打量林家乐的动静。

“乐乐,你叹什么气呢?”

林家乐唬了一跳,手上的铅笔几乎都掉了:“盛、盛老师。”

盛墨蹲在他的椅子边,将下巴搁在林家乐腿上,侧着眼睛看他:“你还没说为什么叹气呢。”

林家乐垂下眼帘:“就是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像做梦一样。”

盛墨挑眉:“那还用我来帮你证明一下是真是假吗?”

林家乐连忙摇头,耳朵又红了:“不,不用,我已经相信是真的了。就是觉得自己像突然中了彩票一样。”

盛墨笑:“你老公我可比彩票还值钱啊,一张彩票最多才五百万,还不能增值,我不仅会赚钱,还能给你暖床、陪你说话,还会随叫随到。”

林家乐嘟囔着说:“你不是都答应给我做媳妇了?”

盛墨狡黠地一笑:“这其实都一样啊,我们都是男的,你是我媳妇,我也是你媳妇。”

林家乐想起来一件事:“盛老师,我们在一起了,盛伯伯和盛伯母不会同意吧?”林家乐知道盛墨的态度是极其认真的,绝对不是随便玩玩的态度,否则没有必要在自己身上花那么多心思。而自己,也不再存在半点侥幸心理,他已经可以确信,自己是无法再喜欢女人了,他想跟盛墨在一起,一辈子那么久。

盛墨握住林家乐的手:“乐乐,别担心。我虽然没有跟我爸妈明说,我喜欢的是男人,但是他们恐怕也是早就知道了。我爸妈他们都挺喜欢你呢,我每次说来找你,他们都是很支持的。”

林家乐有些汗颜,那对父母,既博学又慈爱,真是难得的好父母,自己简直是太平凡了,为什么盛老师和他们都会喜欢自己呢。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盛墨把玩着林家乐的手指:“乐乐,你别担心,以后啊,就咱们一起过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的爸妈,也就是你的爸妈。他们肯定会对你比对我这个儿子还好的,真的。等我爸妈老了,再将他们接过来,我们一起孝敬他们,陪他们到老。你说好吗?”

林家乐眼里有些湿润,盛墨为自己勾画的这幅蓝图,不正是自己一直都向往的吗?有亲爱的爸爸和妈妈,有亲密的爱人,虽然差了一个孩子,不还是有丢丢这个乖儿子吗?他含着泪点头:“好。”

盛墨站起来,在林家乐嘴上啄了一口:“别胡思乱想了,画画吧。我看看,这一处画得很好,这一块的阴影处理还差了一点,所以看起来有些失真。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尝试画一些水粉画了,以后给人做效果图的时候,就可以自己手绘效果图。走,去书房找水粉去,我教你调色。”

林家乐觉得自己的幸福生活已经开始了,如果不是屋外还有那如火如荼正在蔓延的非典,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此刻已经是完美的了。

这天傍晚,他们吃过晚饭,林家乐拿出体温计来:“盛老师,我们也量一量吧?”

盛墨从书本中抬起头来:“你想量就量一下吧。”

过了大概三分钟,林家乐惊呼出声:“糟糕,盛老师,我好像发烧了。”

盛墨放下书本,挪到他身边:“我看看。”一手接过温度计,一手放在林家乐额头上,“不烧啊。”低头看体温计,银色的水银果然停留在38.5的刻度上。

林家乐紧张地说:“额头上不烫,也许身上发烫呢。”

盛墨将温度计甩一甩,再看:“怎么还是三十八度五?坏了吧。”

林家乐接过去,甩了几下,果真还是不动,嘿嘿干笑了一声:“没想到是个坏家伙。”

盛墨将温度计扔进垃圾桶,想一想,又拣出来,有水银,应该会有造成污染,哪天拿去给化工学院的老师们去处理吧。“嗯,坏了,明天咱们去药店买支新的好了。这个还是放原来的盒子装起来,我拿到学校去给化学系的同事处理。”

林家乐将塑料套子装起来:“这个不能乱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