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乐岂有不明白盛墨的意思,脸腾地红了,模糊地笑骂了一声,也没出声反对,两人已经很久没做了,做了好几个月的和尚了,亏得盛墨在家里还算守规矩,要当着父母在场的情况下做,自己还真不好意思。

吃了烛光晚餐,两人也不在外逗留,直奔酒店,刚进房间,盛墨火热的吻就缠了上来,手脚如八爪鱼一般将他缠紧了,一边用力吮吻,一边解除双方身上厚重的累赘。林家乐被盛墨腾空抱起扔向床的时候,说了一句:“先洗个澡。”

盛墨口齿不清地说:“昨天才洗过,不脏,先做,做完了再洗。”

林家乐看着他猴急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仰着头任由他去耕耘,将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克制点,我们明天还要回老家给奶奶上坟的。”

盛墨模糊地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嘴、手、脚、身体没有一处是空余的,急切地向身下的人努力索取着。

因为清明时期闹非典,原本准备给奶奶立碑的事也延误了。让林家乐稍觉欣慰的是,非典那段时间,他爸还记着这事,给他打电话询问过是否能够回去办事。林家乐这时才知道,原来他爸已经在云南另外成家了,还给他生了个妹妹。他跟盛墨说起这事的时候,盛墨居然一副了然的神态,仿佛早就知道了似的。

这次回来,也只是去祭祀爷爷奶奶,因为早就说好了,过年要在盛墨家过的。林家乐也不再坚持,现在盛墨家也是自己家了,奶奶要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待自己好,恐怕也不会太多反对的。上坟的时候,盛墨也结结实实给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头。林家乐跪在坟头,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跟奶奶说了许多话。盛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必要去问,因为能猜到,那多半,跟自己也是有关的。

过完年,倏地就到了春天,高三的考事如火如荼燃烧起来了,首先是艺考,林家乐毫无悬念地以高分通过了。接下来只要准备文化成绩就好了,林家乐虽然是休学几年再来重读的,但是成绩倒是很让老师放心,班主任老师说,他的成绩,要上最好的美院都没问题。但是林家乐志不在此,他只要能考上A大的室内设计系就行了。

因为要高考,清明节回去给奶奶立碑都是匆匆忙忙的,准备事宜都由四叔做好了,林家乐只需回去参加那个祭祀仪式。林家乐借了盛伯伯的车开回去,盛墨从G市也赶了过来,林家乐的爸爸也从云南赶回来了。三方人士匆匆碰头,也没有过多的时间相处。

立好碑,上完坟,林家乐和盛墨准备各自回去。林爸爸说要在家住两天,他听说林家乐在F市准备高考的事后,叫住林家乐:“小乐,对不起,不要怪爸爸,爸爸没用。你自己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林家乐面对这份道歉,惊诧了许久,他以为,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听到这句话的,他哽咽了一下:“爸,你也好好保重。”

父子俩近二十年的恩怨,就这样一笔勾销了,当然,也没有再深的交集了。盛墨看着这对父子,心里松了口气,乐乐对他父亲,虽然有遗憾,但是总算是释怀了。林家乐将盛墨送到火车站搭火车回G市,自己则赶回F市上课去了。两人匆匆碰面,连几句热乎话都没说上。盛墨颇为不满,林家乐笑笑:“这不很快就要五一了,到时候你回来带我出去玩。”盛墨这才笑了起来,进站去坐车。

五一长假,盛墨早早地就赶回来了,在家陪着准考生过了几天全然放松的假期,将F市的风景名胜都玩了一遍。五月的F市万物复苏,长势葳蕤,到处都是嫩生生的新绿,看得人心里都是柔软的。林家乐在广东呆了两三年,知道那是一个四季都极其模糊的地方,所以看着四季分明的F市,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盛老师,将来我们老了,也搬回来住吧,我还是喜欢老家的气候,虽然冬天冷点,但是感觉十分真实,有种踏实的感觉。”

“好,都听你的,改明儿我们去物色一套房子,买一套先备用着。”盛墨高兴死了,因为林家乐已经在和他商量将来老了的事了,那说明他是一心一意要和自己过一辈子的。想到将来两个老头,一个稍年轻的扶着一个年老的,一起在江边看江水北去,守望夕阳西下,打打太极、下下棋,这不是挺美吗,想着都觉得乐呵。

过了五月,就是高考月。当年林家乐参加高考的时候,还是著名的黑色七月,如今已经变成了黑色六月了。好像据说是六月比较凉爽,有利于考生正常发挥?反正林家乐都无所谓,早点考早点解脱。盛墨要上课,没有时间回来陪考,就算是有,林家乐也不会让他回来陪的。

林家乐的户口还没有迁出来,就得回老家去报名考试。本来盛墨说要给他迁到F市的,但是林家乐嫌麻烦,说到时候又要迁到G市去,就懒得麻烦了,干脆就回去考好了,反正也就两天的时间。

盛妈妈说要去陪考,给林家乐拦住了,这种天气,让老人家坐那么久的车去陪他,这不是折自己的寿吗?“伯母,您不用去,我保准考个好成绩回来,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然后自己开着车,回老家去了。报名还是在他的母校报的,他以前的班主任老师周强知道他回来高考,真是又意外又高兴,这个孩子,真还是不愿意放弃,是个有决心有毅力的人。所以考试那两天,周老师非要拉着他住自己家,林家乐婉拒了,自己住在学校外面的招待所里,不过三餐都在周老师家吃的。两天的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一年的努力就在这一刻全都倾付。林家乐轻松微笑着走出考场,看着六月明媚的阳光,他的笑容也变得灿烂起来,这一次,他将要与盛墨并肩而行。盛老师,我终于可以和你站在一起了,等我,我一定可以追上你的脚步。

第六十九章 番外三

林家乐是八月份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报考是A大艺术学院的设计艺术专业,他原先以为室内设计是属于建筑学院的,没想到是艺术学院的。他知道这个消息时还略略有些不满了下,早知道就报考建筑了,反正也是可以学室内设计的。

盛墨搂着他,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你学设计艺术挺好的啊,只要四年就能毕业了,建筑系得五年呢,课程比设计专业重多了,你还得分心管理公司,课程还是不要太多的好。”

林家乐鼓鼓腮帮子:“好吧。”他回到G市之后,一直都很忙,但是也没有全盘接手公司的事,既然已经培养出管理人员了,自己正好趁此机会放手一部分,到时候还得上大学,分身乏术,那是一定要有帮手的。

九月,所有的老生都入学之后,终于迎来了大一新生的入学。林家乐去报名的时候,看见校门口挂着的大红迎新条幅,感慨万千,真没想到自己22岁了,还能得偿上大学的心愿。

盛墨今天有课,先去建筑学院了。林家乐是单独一个人来的,他来过两次A大了,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总比初来乍到的人熟悉地形多了。报好名,他去领了一套被褥铺盖,早和盛墨商量好了,住家里,但是宿舍的床位依旧还是要的,有时候中午可以去休息,还可以和同学联络一下感情。

他将这些琐事都办好之后,盛墨的电话来了:“乐乐,在哪呢?报好名没?”

“报好了,现在宿舍收拾呢。盛老师你下课了?”林家乐一只手拿着电话,一只手拿着抹布,他正在宿舍打扫卫生,整个宿舍就他来得最早,其他三个都是外地的,还不见踪影呢,他得先将环境布置好,给新同学有一个好印象。

“嗯,”盛墨问,“住几号楼几号房?”

林家乐报了地址给他。

盛墨说:“我马上就过来,我下午没课了。”

盛墨到的时候,林家乐已经将卫生都收拾好了,正在洗手。

“乐乐,你在忙什么呢?”盛墨看见亮堂整洁的屋子,知道这孩子收拾癖又犯了,就是见不得不整齐。

林家乐笑笑:“我先来了,就收拾一下,都好了,我们吃饭去吧。”

这时正好一个带着白色棒球帽,穿着宽大白T恤和浅灰色板裤的男孩走到门口,辨认了一下宿舍门号:“520,就是这儿了。爸妈,这儿呢。”回头去叫后面的人。

林家乐和盛墨面面相觑了一下,来新同学了。林家乐堆上笑脸,伸出手去:“你好,我叫林家乐,你也是这个宿舍的吧?”

那男孩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家乐,才伸出手去:“你好,陈源。”又看见林家乐旁边的盛墨,双眼一亮,“帅哥你也是我们宿舍的?”

盛墨耸耸肩:“不是,我送我们家孩子来上学。”我看起来这么年轻吗,还像个刚上大学的学生?

林家乐:“…”

陈源的父母已经进来了,陈妈妈说:“这房间很干净啊,源源,我看你也没必要搬外头去住了,就住宿舍吧。”

“好。”陈源点点头,眼睛看的却是盛墨,“请问怎么称呼呢?”

盛墨淡淡地说:“我姓盛。”这叫陈源的小孩,明显就是个同道中人,比起自家那个迟钝笨拙的孩子来说,简直要精明太多了。

那边林家乐已经和陈源父母打上招呼了,盛墨看宿舍也没他们什么事了,就说:“走吧,乐乐,吃饭去。”

林家乐点点头:“好。叔叔阿姨、陈源同学,我们先走了啊,回头见。”

盛墨上了车,对林家乐说:“以后你跟那小同学,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林家乐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他觉得那同学没什么不好的啊,很时髦的一小孩,长得也挺可爱的。

“没什么,大概只是个同道中人罢了。”盛墨说。

林家乐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也跟我们一样?”

“差不离。”盛墨淡淡地说。

林家乐哦了一声:“盛老师,我们以后在学校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为什么?”盛墨挑起了眉。

“我们虽然是得到家里同意的,但是给学校知道的话,影响可能不太好。”林家乐有些担忧地说。

盛墨微微笑起来:“别怕,乐乐,咱们这事又不触犯哪条法律和校规。我们就还像从前一样,不用特别张扬,一般人也看不出来,人家要问起来了,我就说你是我老家亲戚的孩子。”

林家乐有些不安地说:“盛老师,是不是我太多虑了?”

盛墨握住他的手:“没有,你担心的是对的,我们这种关系,本来也不能完全公开化,能够得到家人和朋友的祝福,已经非常不错了。我觉得也很知足了,至少,我们所爱的人都是祝福我们的。”

林家乐露出一个稍觉宽慰的笑容来。盛墨有些心疼地捏着他的手,自己在美国呆过几年,那边对同性恋的看法要包容得多,而且美国人以自我为中心的观念也多少影响了他,对这事倒是很看得开。但是乐乐不一样,他一直都生活在这里,骨子里的传统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他能够答应和自己一直在一起,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却不敢像自己一样向所有人坦诚自己的性向,所以直到今天,他们的关系对刘明亮夫妇来说还是遮遮掩掩的。得想法子早点将这事说破才行,这始终是乐乐的一个心结啊,盛墨心里想。

林家乐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他发现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跟陈源一样时尚,大概是因为都是学艺术的缘故。林家乐虽然被盛墨捯饬得也算是个都市潮男了,但是和他的那些同学比起来,还是显得太中规中矩了,所以也显得比较特出。

林家乐自己浑不介意,装扮得太时尚,他自己未必乐意,本来就不是个时髦人,太时髦的衣服穿了反而有些别扭,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盛墨笑:“龙袍有什么好看,我家乐乐现在穿的最帅。衣服要适合自己的风格,才能穿得出味道来,不适合的,再好看也会减分。就照我给你搭配的这么穿,帅呆了!”

林家乐因为不住校,又要打理公司,跟班上同学接触的机会并不多。班主任倒是想过让他担任班干部的,因为他的入学成绩是最好的,年龄又最大,觉得他来当班干部最合适不过了,林家乐婉拒了,自己是真抽不出时间来。

那个叫陈源的男生倒是一有机会就逮着林家乐套近乎,向他打听盛墨的消息。林家乐再迟钝也是明白的了,这男生对他家盛墨有兴趣呢。他只好抓抓脑袋说:“他是我表哥,就在学校教书呢。以后可能有机会遇到的。”

陈源听说此事,两眼放光,居然是本校的老师,那就说明有机会啊,盛墨绝对是自己的同类啊,他的感觉不会出错的。

林家乐看着对方一脸喜滋滋的样子,觉得心里郁闷得很,真想直接告诉他:别肖想了,那是我家的,我的男人!不过这话他只能在心里怒吼一下。

军训结束,林家乐晒得像块黑炭一样,盛墨看着一脸黑黑的林家乐,乐了:“我家乐乐直追包青天啊。”

林家乐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陈源,抬起下巴斜睨他:“黑了咋地?想嫌弃我啊?”

盛墨大乐,抱住林家乐笑得打跌:“哈哈,乐乐,你受谁的刺激了?”这要换以前,他打死也不会想到林家乐会这么跟他说话啊。

林家乐鼓了鼓腮帮:“不知道谁在外面招的烂桃花?”说出这话,林家乐自己脸就红了,这是跟着那群十七八岁的少年混在一起久了,所以也跟着变得幼稚了?鄙视自己一下。

盛墨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天地良心,我从里到外都只想着林家乐一人,也都只属于林家乐一个。说吧,乐乐,谁跟你打听我呢?”

“还不是那个叫陈源的小子!”林家乐小声地嘀咕。

盛墨笑嘻嘻的:“我说那小子有问题吧。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你是我表哥。也告诉他你在学校教书了。”林家乐闷闷不乐地说。

盛墨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没事,我已经拿到今年的新课表了,你们这届的中外建筑史是我教的,到时候我去折腾那小子去。”

林家乐看着他的笑脸,心想,这是典型的公报私仇啊,不过一向温文的盛老师会怎么样折腾人呢?他心里居然也有些小小的期待。想到这里他自己也吓了一跳:林家乐,你变坏了啊,跟谁学的?

中外建筑史是一门基础必修课,并没有多少专业的内容,但是却是必考科目。盛墨一出现在阶梯大课室里,所有的男生女生们都惊艳了,一片哗然,学校居然还有这等人才的老师,那身高、那身材、那长相、那声音、那气质,简直是绝了啊,纵使是对美极为挑剔的艺术系学生,也深深地为盛墨盛老师的风采折服了。

盛墨面无表情地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打开多媒体开始讲课。林家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严肃不苟一笑的盛墨,觉得颇为新奇,原来盛老师是靠装酷糊弄学生的?可他平时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不正经的时候多着呢,想到这里不由得觉得好笑,偷偷在下头乐了半天。坐在旁边陈源捅捅林家乐的胳膊,小声地问:“诶,盛老师平时都这么严肃吗?他的课好不好通过?”

林家乐想翻个白眼: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头一次听他的课呢。耳边只听得盛墨的声音响起来:“那位同学,刚才我讲的原始社会的建筑发展情况,有什么感想,请你来谈谈。”

他抬起头看去向盛墨,用眼睛询问:是叫我吗?

盛墨指着的却是他旁边的陈源,因为林家乐到得早,就挑了第三排的座位,盛墨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陈源指指自己:“老师,你是叫我吗?”

盛墨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请起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陈源慢吞吞地站起来,捧起书本,胡乱翻了几页,结结巴巴地说了几句,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听课,先是一直盯着盛墨犯花痴,后来又去找林家乐说话,没想到第一次上课,就被盛墨抓了个现行,还出了次糗,把他自己羞得都快钻地洞里去了。

盛墨听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了,就说:“请坐吧。请你旁边的同学来补充一下这个问题。”

林家乐知道这回是在叫自己了,就站起来,说了点自己的看法。

盛墨听他说完,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位同学说得很好。”这个笑容让整个教室的男女生全都惊叹了。盛墨又严肃地说:“这门课程看起来是没有实际的用途,不能教你们如何构图,如何填色。但知识这个东西,真正的实用性并不大,它却能丰富你的内涵,拓展你的视野,增强你的见识。这个世界上,没有没有用的知识,所以不要小瞧任何一门课程,它既然被设定存在,那就是有它的合理性,所以请大家端正学习的态度。”

一样的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效果就是不一样的。如果是一个四五十岁有些谢顶的教授坐在这里说这话,同学们多半会嗤之以鼻,说不定下节课就有一半的人都逃课了;这话从帅哥老师嘴里说出来,那就不一样了,这么年轻这么帅的老师,说的话多么有道理啊,没有知识是没有用的,不然人们还研究出来学它做什么啊。这么帅的老师都能将这门知识吃透,我们肯定也能学好的。所以说,长相是人类的最大的资本之一啊。

下了课,男生女生都兴奋得叽叽喳喳的,表达着对盛墨的兴趣和热情。林家乐磨蹭着留到最后,对着讲台上收拾讲义的盛墨做了个鬼脸,盛墨正好抬头去看他,抓了个正着,林家乐咧嘴嘿嘿一笑,便想往外跑。“那位同学,你先别走,帮我一个忙。”盛墨的声音及时响起来。

林家乐只好收住脚步,回过头来看他,有几个走在最后的同学也好奇地看着林家乐,林家乐慢吞吞地走过去:“盛老师,什么事?”

盛墨压低了声音说:“跑那么快做什么,这都下课吃午饭了,一起去吃饭吧。”

林家乐不好意思地说:“还是算了吧,学校好多同学呢。”

“怕什么?下午我也没课,你也没课,我们去看丢丢去。”丢丢到了发情期,这几天被送到宠物医院去配种去了,对方也是一条纯种金毛,说好配完之后,会给他们一只小狗。

林家乐想一想:“好,不过我还是先走了,在校门口等你吧。”

盛墨笑笑:“好,你先走吧。”其实校门口遇上同学的几率和校内的几率是一样的,他俩的关系是完全遮不住的,不过好在有表兄弟这层关系掩着。

上了车,林家乐说:“盛老师,你是故意叫陈源起来回答问题的吧?”

盛墨笑:“我这不是在给你解围吗?”

林家乐啧啧感叹:“没想到盛老师上课那么严肃,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啊。”

盛墨嘻嘻笑:“那是你老公我认真时候的模样,怎么样,够帅吧?”

林家乐看天:“没觉得,像是看见了钟馗一样。”

盛墨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钟馗要是长我这样,肯定不能抓鬼了。我要是不这样,那些小男生小女生追着我都排成了长龙,到时候你可就不止打发一个陈源了啊。”

林家乐不理他,这人得瑟着呢,长成那样,招蜂引蝶倒是很方便啊。

丢丢被放在宠物医院已经三天了,它有点想家了,想爸爸,想林哥哥做的肉骨头还有汤拌饭,它不想吃狗粮了。虽然身边有美女同伴,但是它的兴趣早就失去了,它觉得还是自己家比较好,女朋友什么的,偶尔有一下就好,不需要天天陪伴。

林家乐他们到达宠物医院的时候,丢丢在狗舍里叫得那个欢实啊,尾巴摇得那个欢快,几乎要撞破笼子出去扑向林家乐了。盛墨问工作人员:“我家的狗怎么样了?”

那个女孩摇摇头说:“除了第一天,后面的情绪都不高。不知道有没有怀上,它们后来根本就不交尾了,所以您还是将它带回去吧。如果交配成功了,我们再通知您。”

盛墨只好点头。女孩将狗舍的门打开,丢丢飞快地窜了出来,在林家乐脚边蹭啊蹭的,别提多亲昵了。盛墨去办了手续,两人带着丢丢上车。

林家乐摸着丢丢问:“盛老师,丢丢不应该是很渴望朋友的吗?怎么让它跟那么多同类在一起,它反而不乐意了呢。”

盛墨说:“可能是不喜欢离开我们太久了,我们若是太久不在它身边,大概它以为又被遗弃了吧。”

“丢丢原来是个傻孩子,我们怎么会不要你呢。”林家乐揉着丢丢的脑袋,“我看我们还是另外再买条狗来给它作伴吧,也许就不会寂寞了。”

盛墨笑起来:“我觉得丢丢未必需要朋友,它大概更需要我们,已经把我们当朋友了吧。等等看吧,过两个月也许就有狗宝宝了,如果生得多,我们多买一只过来给丢丢作伴。”这预定的那只狗,是他们准备给老家的爸妈送回去的。

“也好。”林家乐点点头。

日子不温不火地过着,林家乐依旧忙碌,学业、事业,还有家庭,充实而满足。十一期间,两人忙里偷闲,盛墨带着林家乐去了一趟丽江,自己去的,没有跟团。也没有走马灯似的去看旅游景点,就在周边走了走,在丽江享受了几天难得的悠闲,两人手拉着手漫步在大街上,无需担心他人异样的目光,因为这里,都是陌生人,擦肩而过之后,大概会永生不见。不过由于盛墨的脸太过耀眼,还是有备无患地准备了一副墨镜。

高原通透的阳光能洗涤人的心灵,将所有的尘俗都滤尽。林家乐喜欢上了丽江,他说,这里的人真会生活,每天悠闲地开着店门,懒洋洋地等待顾客上门,懒洋洋地看着太阳光从门口从从容容地迈过,这也是一种人生啊。有的人一辈子都在追求这种生活,但是当地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多幸运!

盛墨笑着摸摸他的头:“其实也不然,你看他们过得很悠闲,但是他们自己并不悠闲,也在为儿女的学费、明天的柴米担心。悠闲的生活,不仅是一种状态,更是一种心态,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享受得到的,只要有心如此。”

林家乐若有所思地点头。回去之后,他给他的一个客户设计了一个名曰“悠闲”的主题。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妇,都是高级白领,生活很忙碌,他们时常在感叹没有时间出去旅游放松。林家乐的设计做得很简约,充满了浓浓的西南民俗风情,设计稿画完之后,他在旁边添上了一句话“悠闲的生活不在别处,在心里,也在身边”。客户拿到后满意得不得了,连改动都没有,就完全遵照这个设计稿来做了。

林家乐现在已经是他们公司的设计师了,技术方面的监工,完全交给了刘明亮,管理方面的事,都交给了公司经理来做,此外又招了一名业务人员。公司现在不断招兵买马,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一年的营业额都有几百万了,并且还在不断扩大规模中。

林家乐跟公司的主要成员商量了一下,将公司迁了址,搬到了装饰市场,这是装饰公司的聚集地,一般的客户都会来此寻找合适的装修公司。林家乐亲自为新公司的装修做了一个设计,尽量使得它在众多的装修公司中突出自己不同的风格特色。公司顺利迁址之后,盛墨笑他,总算是鸟枪换炮了,从家庭作坊迈入正规公司行列。

这年初冬,他们收获了两个小礼物,丢丢上次跟人家配的金毛生了一窝小崽,足有八只之多。这可喜煞了盛墨和林家乐,他们除了得到原来说定的那只小母狗,还跟对方买了一只小公狗。母的给爸妈送回去养着,公的留给丢丢做伴。将来等小狗长大了,若是再想要小狗,可以让这对兄妹俩配种,据说可以得到更纯正的品种。这都是设想,林家乐心想,还是不要繁殖那么多好了,有很多人养狗,养着养着就扔了,以致到处都是流浪狗,丢丢不就是这么被遗弃的么。

丢丢有了儿子给自己做玩具,果真不再寂寞无聊,每天玩得不亦乐乎,和小狗相处得极好,林家乐也就不再担心没时间陪丢丢了。关于小狗的名字,林家乐坚持要叫它墨墨,以偿自己不能直呼盛墨名字的遗憾。盛墨自然不会同意这条小狗跟自己同一个名字,虽然墨墨这个名字他自己也从未用过,家里人至多是叫小墨而已。他坚持叫小狗家家,林家乐也不同意。最后两人达成一致意见,取名为木木。每天两人各牵着一条狗去遛,看得旁人羡慕不已。

盛墨和戴起极力鼓励林家乐去参加各种设计大赛,林家乐也积极参与,还拿了不少奖回来。大一下半年,林家乐参加了一个全国性的大奖赛,首战告捷,居然拿到了一个三等奖,这很是鼓舞林家乐的信心,从此以后以更高的热情投入到设计中去。大学四年,竟陆陆续续拿到了好几个大奖,以致到后来,他还开了一个工作室,专门做室内设计,在业内小有名气。盛墨做建筑设计,他就做建筑的内部设计,两人还真是夫唱夫随,配合默契。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大学四年里,林家乐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最不缺的便是同性恋,大概艺术学院的人总是更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些,每年学校都会冒出几对来,有的还闹得轰轰烈烈的。林家乐遂渐渐对自己和盛墨的关系看得坦然了,这其实就是自己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罢了,又不妨碍别人,关别人什么事呢。他找了个机会,将自己和盛墨的关系跟刘明亮夫妇坦诚了,那两口子虽然很吃惊,但是最终也还是表示理解和祝福,这让林家乐很是感动,心里的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陈源单恋了盛墨一年多,因为发现了盛墨和林家乐的关系,先是吃了一惊,后来也就释怀了。说起来,林家乐的确是优秀的,并且他的优势是——早自己几年认识盛墨。后来两人竟慢慢成为了朋友。

陈源大学毕业后,去了美国留学,认识了一个本校的师兄,两人后来在一起了。他们做了三年校友都没能相识,反而出了国之后才开始相遇相知,这不也是一种很奇特的缘分么,他们自己说,好像出国,就是为了遇见彼此。林家乐是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尤为难得的是,盛墨与林家乐的感情一直都未曾变过。盛墨自己常常自夸,大概是从小就太聪明了,得到过的东西太多,那些掌声、荣誉、夸奖的虚荣见得太多,知道其实不过都是虚浮的东西,因而懂得了平平淡淡才是真,故而珍惜手中所拥有的一切。林家乐自己则从来就是知足常乐的人,对于生活赐予的一切,都心怀感恩,怕失去一切,哪里还想过要去抛却手里的幸福。生命再精彩,也不过是一房一床一被一食,更何况还有最大的幸福,那就是有一个自己爱也爱自己的人,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第七十章 番外四

林家乐二十八岁这年,和盛墨收养了一个孩子,是个八岁的男孩。

那天他们去阳光福利院,准备领养一个孩子,年纪小一点的,这样有利于培养感情。他们到的时候,碰上福利院的老院长正在揪一个男孩的耳朵教训他,那男孩一面喊着哎哟,一面却在咧嘴笑。老院长嗔怒地说:“冬冬,你再往水槽里撒尿,看我不揪掉你的耳朵,是不是太久没让我揪耳朵了,所以皮痒了啊。下次再犯,就别来见我了。”

那孩子告饶说:“院长奶奶,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这么干了。可是你别不理我啊,你让我去扫地,让我吃胡萝卜,我都愿意的。”

林家乐顿时觉得这孩子特有意思,长得黑黑的,一双咕噜噜的眼睛,虽然不十分大,但是格外有神,于是就跟盛墨说:“咱们领养个大点的孩子吧。”

盛墨是随他的,大点的孩子也好,操心少一点,不过不好的地方也有,如果沟通不好,难以产生感情不说,而且他们家的情况,恐怕还容易出问题,还真是叫人有点担心的。

后来费了很大的周章,他们才办好了领养手续。因为那个叫冬冬的孩子自己根本不愿意被领养,但是老院长又特别希望冬冬能有个好人家领养,所以费了很多心思去说服冬冬。

冬冬到了他们家后,表现得十分不驯服,甚至还打破了盛墨搬家时林家乐给他送的那套碗的一只,原因是林家乐给那孩子夹了一块他不爱吃的胡萝卜,他生气,就给碗推翻了,滚到了地板上,碎了。气得盛墨几乎想抽他,被林家乐拦住了。

林家乐板下脸说:“你不愿意在我们家是吧?那你回福利院去吧。院长奶奶已经70多岁了,天天给你们这些兔崽子操心,总有一天会被你们累死,你不怕累死你院长奶奶,你就回去。你要有点良心,就在我家好好呆着,我们给你吃、给你住、供你上学,以后你赚了钱,想拿去给谁用都可以。”林家乐笃定这孩子有一颗善良的心,不会就这么撒手跑回去的。那孩子果然老实地待下来了,因为他想以后赚很多钱,给院长奶奶买好多好东西,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东西。

林家乐给他另外起了个名字,叫盛小凡,希望孩子普普通通平平安安地长大。冬冬不愿意,嫌名字难听。盛墨说:“你应该知足,最开始我还打算给你起名叫盛凡的呢,你林叔叔坚持给你改成了盛小凡。你是愿意叫盛凡呢,还是叫盛小凡?”冬冬想了一下,同意了叫盛小凡,因为盛小凡总要比剩饭好听。

盛小凡呆下来之后,觉得这个家还是相当不错的。盛叔叔是大学老师,林叔叔是公司老板,住在高档小区里,家里什么都有,还有两条帅气的金毛狗,叫做丢丢和木木。盛小凡很快便从福利院的学校转学了,转到了附近的育英小学,吃的穿的用的,比起福利院来,那真是应有尽有了。而且每天也有人辅导他的功课了,甚至每天还可以玩一小时电脑。盛叔叔和林叔叔都是很讲道理的人,他们会尊重自己的意见,比如想吃什么、喝什么、去哪里玩,甚至买什么款式的玩具和衣服,都要征询他的意见。盛叔叔说了,他们家,最大的特色就是民主,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全家讨论能不能通过。

唯一不足的是,这个家没有妈妈。他来的第一天,盛墨就跟他坦白了,这家没有女主人,只有两个男人,所以不要觉得有什么好奇,你林叔叔会像妈妈一样照顾你,我就像爸爸一样,你可以叫我们叔叔,也可以叫我们爸爸,当然,我更希望你叫爸爸,毕竟你是我们收养的儿子。

刚开始盛小凡觉得别扭,一直都不肯开口叫人,过了好几天,盛小凡偷偷地问林家乐:“我叫你们两个都叫爸爸吗?”

林家乐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摸着他的脑袋说:“可以啊。为了以示区别,你可以管盛叔叔叫爸爸,叫我叫小爸。”

第二天早上,盛墨和林家乐听见盛小凡开口叫他们爸爸,尽管头天晚上两人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激动了一把,相视而笑,爽快地应下来。那种感觉很奇妙,他们一下子觉得自己的身份变得神圣了,感觉真有了儿子,肩上的责任也变重了。

多了个儿子,他们的生活要相应做出许多调整,随心所欲的二人世界是结束了,比如下班后的电影院约会不是说去就能去了,得想着给儿子做饭,辅导作业;也不能在公共场合表现得过度亲密,要考虑对孩子的影响,什么客厅、阳台、厨房的情趣等等,想都不能想,两个人的亲密地点只能局限在自己卧室里,这点让盛墨郁闷了许久,叹息着说,多了个叫自己爸爸的人,自己就少了多少乐趣啊。林家乐白他,你不是也享到了为人父亲的乐趣么。盛墨想想也是,就不再抱怨了,有得必有失啊。

盛墨的工作越来越忙,他已经升职为正教授,在建筑界的名气也越来越大,请他设计楼盘的越来越多。建筑设计师说起来是个很风光的职业,事实上是个特别累人的活,经常要下工地,所以时常要出差。倒是林家乐的工作相对还稳定些,他的装修公司已经发展稳定,也没有再扩大的野心,因为这些年,装修行业的发展也趋向饱和,最旺盛的时期已经过了,市场开始呈现出一种疲软状态。林家乐调整了一下经营战略,主要在装修的风格和质量上做文章,不一定要数量很多,但是必须要精,因为人们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对精神方面的需求越来越高,倒不那么看重装修的价格,更注重装修的品位和品质。林家乐的工作重心还是在设计上,工作室倒是开得红红火火的。

盛小凡来他们家一年了,与盛墨和林家乐相处得很好,这大概要归功于林家乐的耐性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他跟林家乐也更亲近一些,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盛小凡是个在G市长大的孩子,他没上学之前,说的是一口地道的粤语,刚学说普通话,言辞表达不那么贴切,就会时不时冒几句粤语出来。正好林家乐又是懂粤语的,所以平时林家乐跟他交流时,有时候会用粤语。这父子两个粤语一交流,就把盛墨撇除在外了,盛墨几乎听不懂,所以只能干着急。他不止一次抗议,要他们两个说普通话,林家乐说:“孩子上学就是说普通话,你担心他学不会普通话吗?多懂些语言是一种优势,小凡既然会粤语,就不能把粤语给荒废了。想当初我还是辛辛苦苦一个字一句话学的呢。”

盛墨知道这话在理,他是支持孩子学方言的,但是他不懂粤语啊,这把年纪再叫他学粤语,也真是有些难为他了吧。于是他想了个法子,一等盛小凡放暑假,就把孩子送回H省老家,让他跟爷爷奶奶学家乡话去,不是说多一种多一种优势么,那咱家的方言也该学学,到时候咱们一家三口就都用家乡话交流了,不再将我排除在外。

盛小凡听说可以去爷爷奶奶那儿过暑假,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去年寒假就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还看见下雪了呢,好好玩。爷爷奶奶都对他特别特别地好,而且爷爷奶奶住的教职工宿舍区里,有好多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一起玩耍,就跟他以前在福利院里一样热闹,他还交了好几个朋友呢。盛墨带着盛小凡回去住了一个礼拜,然后撇下儿子回G市了,临走前交待父母,务必让小凡学说家乡话。他估摸着,其实不用父母教,小凡每天跟着那帮猴孩子在一起疯玩,估计也学得差不离了。

盛墨怀揣着兴奋的心情回到G市,久违的二人世界啊,终于又回来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弄了个烛光晚餐,享受了一顿浪漫的晚餐。趁着林家乐还在厨房洗刷碗筷,盛墨就忙开了,一个劲地骚扰他。林家乐怒了:“盛墨你再闹,碗要摔了。”

盛墨从身后抓住他的双手,将碗放到水龙头下冲洗,一边亲吻他的脖子:“好了,不洗了,明天再洗。如此良辰美景,没人打扰,还不好好利用,乐乐你真是煞风景。”

林家乐又好气又好笑,敢情把儿子送回老家去是为了这个呢:“你羞不羞啊,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个!”

正待还说上两句,盛墨的吻已经缠上来了,一边吻一边说:“乐乐,我伤心了,嫌我年纪大了啊?”

林家乐扑哧笑出声来:“怎么会,盛老师正值当年,还年轻着呢。”

盛墨说:“这还差不多。乐乐我跟你说啊,不趁年轻还玩得动的时候玩,难道等老了再来玩?夫妻间的事,这事儿就没有羞耻可说。这个叫做情调。”

林家乐还想反驳,盛墨已经严严实实地堵上了他的嘴。两人从厨房一路吻到客厅,盛墨本来想在客厅玩玩情趣的,却被丢丢和木木父子两个纯洁无暇的眼神盯得回了房,哎,儿子送回去还不够啊,忘了还有这么两只在呢。

激情过后,两人都没有立刻去睡,躺在床上说话。“有点冷,空调温度太低了。”林家乐摸了一下裸露在外的胳膊。

“那我去调高一点。”盛墨翻身下去找遥控器,调高了几度,又回到床上,将林家乐搂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前几天你见到贺方旭了?”

林家乐动了一下,在他怀里找到更舒适的位置:“嗯,不就是做你设计的那个精装楼盘么,地产公司指定了要一种瓷器,这边都断了货,我让员工去瓷砖厂订购,没想到就找到鸿瑞厂了。贺方旭知道是我们公司的业务,便打了电话来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