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御驾亲征,坐驾进城,就算是在大战之际,亦隆重无比。

古竞天没有坐在马车内,而是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大骏马,走在军队的正中央,威严地向沿路城民挥手示意,稳定民心,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众人看着年轻威严的新帝,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凌厉气势,王者的气势震慑住所有的人,毫不客气地辐射至整个街道,城民们都怯嚅地望着他,小心翼翼又兴奋地欢迎着圣驾。

古竞天的利眸仔细地在人群中寻着什么,就在刚才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但当他仔细搜寻时,那道气息瞬间消失无影,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冰冷的视线,却始终无法寻获。

难道,他就在锦州城?那菩儿肯定也在这里,想到此,他不禁暗自兴奋,面容镇定地走进坐落在城中的城守府,召开紧急会议。

冗长的会议一直进行到深夜,新帝的到来,对于士气的提升,无疑是最强大的兴奋剂,但面对强大、残忍的赫君玺,仍不敢多加大意。

整个议事厅里,瞬间只剩下步玄尘,他若有所思地问:“竞天,有什么心事吗?你有点儿心不在焉。”

古竞天苦笑地揉揉鬓角,难掩疲惫之态,自嘲地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竞天,怎么突然会有如此感慨?没有人比你做得更好。”步玄尘不赞同地回道,俊目露出疑惑,竞天素来冷静自制,也是最有资格坐上帝位之人,为何会突然如此否定自己呢?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意下如何?”古竞天避而不答,淡淡地反问道,转过身子背对着他,望着屋外寒冷的夜色发呆,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步玄尘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一时无法给出满意的答案,只因他选择了美人,但他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英雄。但竞天是天子,更是武林盟主,是第一个真正统一朝廷和武林的人,难道,他…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想不到,会是在说我…”

“竞天,你不是!”

步玄尘焦急地打断了他的话,蓦然明白了古竞天的心意。

“玄尘,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疲惫,无论是天下、恨、责任、还是她,都让我疲惫不已。”古竞天的声音低低的,脸部隐在黑暗之中,站在窗旁的高大身影,倍感孤寂。

步玄尘怔怔地站在厅中,眼里是浓浓的心疼,这个一直以来给他精神力量的男人,居然说累了,到底,是什么让他感到疲惫?

“对于天下,我有点儿力不从心了。玄尘,你有兴趣吗?”古竞天突然放出一个炸弹,震得步玄尘踉跄地退后几步,惊讶地望着他。

“什么?竞天…你…不可能的…我不适合…”步玄尘连连摇头,坚定地拒绝。

“那还有谁适合呢?唉…”古竞天长长地叹息一声,并没有强求于他。

步玄尘试探地问道:“是因为…她吗?”

“她用一已之力,已经改变了未来。之前,我一心想将她留在身边,也想过只娶她一个,但我忘了她拥有改变未来的能力,更是一朵不染尘世的佛花。”

“朝廷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更是一个黑暗的地方,只要是政治,就没有绝对的干净和光明正大,她只要留在我的身边,总有一天,她不是因试图改变那些丑恶而耗尽生命,就会因后宫太过黑暗的气息窒息而亡…”古竞天的语气越说越沉重,末了,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无法再继续说下去。

当他听衣丫头说,她用一已之力,去改变战局而导致吐血不止时,他的心就乱了。当在赫日国军营中,看到脸色惨白陷入昏睡中的人儿时,他完全震住了,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在拉扯着,挤压着他曾经的自负和自私,连对明镜无缘刻入骨髓的恨都显得苍白无力,掩盖不住心底的疼痛和震惊。

就在那一瞬间,他猛然醒悟,她留在自己身边和留在赫君玺的身边,没有任何差别。作为帝王,他们都有自己非常的手段,去对付与控制想要得到的一切人与事。

突然发现,她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了,如果再继续纠缠她,只会将她送向死亡的边缘,这个认知令他痛苦万分,他不想放弃她,似乎,老天爷绝然地只给他二选一的机会。

“纭菩是不太适合宫中生活…但是,她…”

“我只能选择一个,明白吗?”

古竞天激动地转过身子面对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令步玄尘难以承受地撇开头,不敢承担那双眼睛中传达出来的讯息。

“竞天,我不能…纭菩心灵聪慧,你只要坦诚地跟她讲清楚,她会理解你的,不一定是那样的结局…”

“如果她是衣丫头,你会让她去承受这些吗?”古竞天幽幽地反问,深深地望着他。

步玄尘如玉的俊脸浮现一丝尴尬,低头说:“竞天,抱歉,我总是让你独自去承受一切,我太自私了。”

古竞天走到他身边,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玄尘,我并无他意,只是在想着如何解开眼前杂乱的绳结。今天,我在城中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更是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气息,他们就在锦州城。”

“他们在锦州城?他想要做什么?”步玄尘激动地抬头,惊讶地追问。

古竞天重重地叹气,回道:“天下如果有人能猜到他的心思,他也不至于狂妄至今日。目前,我们要严防他,更要全力对抗赫君玺。”

步玄尘低头不语,心事重重地紧蹙剑眉。

“玄尘,利用握机阁的势力,去寻找一个人。”

“谁?”

“步韦光!”

步玄尘再次震住,讶然地望着他,惊声叹道:“竞天,他当年被父亲逐出皇族,不再是步氏皇族的人。”

“但他仍是父亲的亲兄弟,如果他仍然活着,这个族长之位,是属于他的。”古竞天意味深长地说。

“你不会是想…我不同意,竞天,一个犯过大错的人,没有资格。”步玄尘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有资格的人不愿意,只好找没有资格的人了。快去看看衣丫头吧。”古竞天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

步玄尘站在议事厅,怔然出神。

步韦光,一个步氏皇族的禁忌,无人敢碰,而现在,整个皇族只剩下兄弟二人时,竞天说要寻找他,而竞天的意思,令他难以接受,却又无奈地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但是,如果寻找不到,该如何?如果寻找到,不适合又该怎么办?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果真如此吗?

明日就是赫君玺承兑誓言的日子,他到底会如何做呢?明镜无缘一直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想到此,步玄尘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坚定和恨意,这个时刻,他终于等到了。

2009-08-09

第一更,将有第二更

第101章 佛花之醒

翌日清晨,第一道曙光划破黑暗的天际,赫日国军营帐里闹轰轰的,哭声不断,主持行刑的大臣站在主帐外面请示。

“皇上,日杀10万,必须从清晨就开始行刑,否则,恐到日落之时,亦无法完成…”

行刑大臣的话在一个人的怒目瞪视之下,咽住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地低头等候赫君玺的指示。

韩辉身穿丞相朝服,跪在帐外,朗声请示:“皇上,请收回旨意。我赫日国此次是东征,要的是天下,更要得到的是天下的百姓,如果我们就此大开杀界,就算是得到了天下,也必将失去民心呀,皇上!”

“韩丞相进来!”赫君玺的声音在帐内冷冷地传出。

韩辉应声掀帘进入,在见到赫君玺赤红的眼睛时怔住,皇上此次的怒气,恐难以轻易地消除,这要如何是好?不能让他犯下此等大错,现在,他们面对的只是军队,如果杀了曜城的几十万俘虏,他们要面对的,恐将是整个天下的百姓。

“韩叔,从小到大,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赫君玺的声音冷如冰珠子,掷地有声。

“是的,你是狼神选中的狼子,一统天下的国主。”韩辉沉稳地回道,暗忖着应对之策,想着要如何说服他。

“知道吗?一个女人,血魔用一个女人,几次三番地羞辱我,而这个女人,更是我最想要得到的。哼,血魔不死,菩儿得不到,我就算成为天子,也无法洗去我的耻辱与不甘。珍儿是我唯一的血亲,他居然敢杀了她,哈哈哈…血魔…”赫君玺的语气里有着极致的疯狂和恨意,他的情绪渐有失控的趋势。

韩辉痛心地望着他,记得当年,他从皇宫里逃出,在先皇的追杀围攻之下,几经生死才捡回性命,清醒之后的他即是变得如此疯狂,然后,他整个人就彻底地改变了,变得冷血残忍,对敌人毫不留情,残酷得令人发指。而现在,韩辉发现他越陷越深,快要被心魔控制了。

“君玺…”

“不要这样叫我!韩叔,以前你是全心地帮助我,而现在,你却总是阻扰我的计划,不要再这样叫我…”

下面的话,被赫君玺堵在喉间,韩辉突然上前抱住了他,这种久违的温暖令他僵住了,一时无法反应。

韩辉突然给他一个长者的怀抱,温柔地拍了拍他僵硬的后背,眼里是视死如归的坦然。以下犯上,他是死罪,虽然他们曾经亲密无比,但现在他们的关系是君臣,不能再如此亲密。

“君玺,杀戮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想要征服你的敌人,就得在战场上打败他,或者,令他臣服。想要得到一个女人,就得要做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否则,就要放手让她去选择心动的男人,这才是真男人、真王者。韩叔不能再陪你了,好自为知吧!”说完,韩辉松开他,挥掌往自己的天灵穴拍去。

赫君玺敏捷地出手挡住那致命的一掌,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怒声呵斥:“韩叔,你这是在做什么?我没有要你死,你就不能死。”说完,别扭地转过头,不去看韩辉激动的神情。

韩辉恭敬地站好,弯腰致谢,难掩激动地说:“皇上,微臣告退!”

他知道,赫君玺已经清醒了,他试目以待就好。

赫君玺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地望着,半晌之后,沉声安排:“将人赶往刑场,用十万大军围住他们,等朕的命令。”

帐外的行刑官怔住,露出为难的表情,这十万俘虏本就是人多为患,再加上十万大军,不就得选一个地域开阔之处行刑吗?这样的地方,倒是有一个。

锦州城外的远郊

整座村镇显得荒凉无比,因为两军要交战,村里的城民都带着家当进城或逃到更远的地方,远离战场,就在这一片村镇之中,一户普通的人家仍有炊烟传出。

“主人,赫日国将在十里之外的平谷处决俘虏。”屋外的报告,打断了屋内沉寂“详和”的情景。

明镜无缘已经恢复原貌,手捧一本经书,正津津有味地诵读着,似乎没有听到门外的汇报,不时地问身旁沉默的纭菩,给她细心地解释。

纭菩僵直的身子终于动了动,小脸上浮现一抹忧色,几次掀唇,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诵经:“十里之外就要血流成河,你却在此诵经,挽救生命,才是成佛之道。”

明镜无缘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听着她义正言辞的话语时笑容更深了,悠然自在地说:“菩儿,我是在替他们超度。”

“能救而不去救,以超度为乐事,有辱佛祖。”纭菩冷冷地嘲讽,尴尬地转移无奈感,气呼呼地撇过头,她无奈地发现,这个曾经高深莫测的男人,现在几乎以逗她生气为乐事,开始喋喋不休,令她无奈极了。

“意思是要像你那样,以自己的性命去改变一切,才是正常的吗?万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能强行改变,那也不是佛祖之意。”明镜无缘迅速还击,看着她急切的小脸,不温不火地应对。

“你…我要去平谷,你在此继续为他们超度吧。”说完,纭菩就要起身离去,被一双大手猛地拽住。

“菩儿,我说过,不允许你再离开我。看来,我得令你印象深刻才是。”说完,他手中暗自用劲,冷冷地看着她变得惨白的雪颜,她的右手碗脱臼了。

纭菩痛得冷汗淋漓,这个男人好可怕,刚才还谈笑风生,温柔相待,瞬间就能变成最可怕的黑暗魔王,她紧咬牙关,拼死也不喊痛,忍受着他蛮横的拉扯,牙齿因过度的疼痛而发出磨牙的声音。

“啧啧啧…我的菩儿,性情比男儿更坚强,呵呵,有趣…知道吗?凡是背叛了我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死。而你,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否则,我要整个天下为你陪葬。”明镜无缘俊美的脸上露出浓浓的魔性,双眼残酷地望着她,欣赏着她脸上痛苦的表情。

“菩儿,虽然你的性情取悦了我,但你毁了我赏心悦目的小脸,该当何罪?”

语气刚落,他擒住她的左手,警告地说:“如果再想离开我,我就毁了你的双腿,这是警告,咦…”

突然,他被一阵强大的力量震开,虎口一麻,纭菩趁机逃出他的魔掌,在一片浓黑之中,眼前突然出现一条白色的光道,她不知道那条光道是只存在于脑海中的,情急之下,下意识地顺着那条光道狂奔。

明镜无缘望着自己的手,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回神,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天下能让他放手的,还不曾出现过,而刚才那股神秘的力量,却让他的手松开了。刚才,他看到了她手掌中的彩虹玉魂,比当年盛开之时的模样还要绝美数倍,仿佛有着灵性,是真正的活花。

突然,他忆起当年谷中的对决,难道…她真是…哈哈哈…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

明镜无缘转入屏风,再次出现之时,已经是一身世家子弟的装扮,戴上了假发,好一个俊美到邪恶的美男子,这才是真正的骆明镜,那个一手毁了碧寒谷的男人。

“菩儿,是你想要加入的,可不要后悔。”明镜无缘一个纵跃,赶上在荒凉的山路上奔跑的纭菩,她的眼睛明明看不见,却总能在惊险的紧要关头避开危险,他本想帮助她的想法,再次停住,仔细地观察着她异常又惊人的举动。

纭菩感觉到后方浓浓的黑暗袭来,右手传来的疼痛根本已经无暇顾及,脑海中突兀地跳出一个记忆,那是娘亲亲自带着她习武,贴身教她如何对敌、如何防守、如何飞行…

脑海中又迸出另一个惊慌的声音:“我不要习武,好残忍…血…好多的血…”

“菩儿,这个招式记住了吗?用身体去感受,全身每一处都是你的眼睛,你就没有弱点了,知道吗?”娘亲温柔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对,就是这样飞行,保持气息的顺畅…”这个声音令她猛然回神,她发现自己已经在用轻功飞翔了,猛地一怔,差点儿跌下来,连忙调整呼吸,几个纵跃,拼尽全力逃离身后的黑暗追击。

因为心中的急切,以及明镜无缘的逼迫,激发了许多在她的记忆和身体中沉睡的东西,就在今天,全都被唤醒了。

明镜无缘不急不慢地看着轻功越来越熟练的人儿,再次震惊地望着她,眼里的独占和探索欲越来越浓烈。

锦州城

“皇上人呢?”步玄尘走进空无一人的寝居,怒声质问随侍的侍者。

“回王爷,皇上…一大早就出去了…让奴才传话,由王爷暂代国事,说您知道他去了哪里。”

步玄尘懊悔地闭上眼睛,他昨晚怎么没有发现竞天的异常?

该死的!

2009-08-09 第二更

第102章 血腥血祭

平谷,是距离锦州城十几里之外的一处大型山谷,方圆数顷的空地,被行刑大臣选为行刑的最佳场所。

越接近这个本是荒无人烟的平谷,哭喊声、怒骂声、鞭笞的声音不绝于耳,禀烈的寒风从上方吹过,亦无法吹散浓罩在山谷上空肃杀、死亡的气息。

赫君玺率领所有的将士和随军的朝臣,亲自到谷中监督行刑,他本是阴沉着的俊脸,恢复了平静,那双紫瞳亦恢复正常,变得更加诡异魅惑,令人不敢直视。

韩辉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脸色沉重,深邃的眼里,蕴含着太多的东西,快要溢出来,却又被他强忍着。

赫君玺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跪成一地的曜城城民,黑压压地跪满整个山谷,看不到尽头,他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残酷的冷笑,仰头望了望碧空如洗的天空,清晨的一番驱逐浪费了不少时间,稀薄的冬阳直射下来,让人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张刑,一个一个地杀,杀一个,就祭祀一个,用来血祭珍妃,更是要用他们的鲜血来偿还血魔欠下的血债。”赫君玺冷漠地下令,仍是要大开杀戒,不过,是变了一种方式的杀戮。

韩辉严肃地望着他,欲言又止,他没有下令全部屠杀城民,已经是一种妥协了。帝王的妥协,是有条件的,而且只能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除非出现特殊情况,但谁会关心曜城俘虏的死活呢?有,但希望不是他…

韩辉神情复杂地垂下眼帘,目前所有的局面,严重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这个巨变要如何结束,他也迷茫了…

张刑从一批身穿红衣的士兵中挑选出一人,令其抓住一个已经全身虚软的曜城城民,将其按在一个挖好的巨坑石沿上,厉声吼道:“血祭珍妃娘娘,血魔血债血偿。行刑!”

声落刀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滚落巨坑,血雨喷洒在黄褐色的土壤间,瞬间被吸食干净,一如渺小如微尘的城民,在尘世间存在的痕迹,只是那一具仍在痉挛的无头尸体。

这个血腥的场面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城民们连害怕都不敢表达,巨大的恐惧令他们只能直愣愣地望着同伴渐渐停止抽搐的身体,寒风猛烈地吹过,一股血腥的气息传遍整个山谷,那是一个弱小生命最后的呐喊。

韩辉儒雅脸上的肌肉微微痉挛,瞥开眼睛,不着痕迹地瞟了坐在上位的赫君玺一眼,后者正噙着一丝冷酷又嗜血的兴奋笑容,望着刑场的一切,而在场的所有将士,脸无表情,目不斜视。

赫君玺的眼神一直在注意着一个方向,但是,没有等到他希望看到的人,却等来了…

“嚎…”

一声凄凉似悲嚎的狼嚎声划破快要冰冻起来的平谷,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赫日国士兵是难掩的兴奋之情,而曜城城民闻狼色变,害怕地挤成一堆,脸上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无神地搜寻着那个印在记忆中的恐怖狼嚎。

“银狼!”

赫君玺倏地站起来,寻找银狼所在的方向。银狼是跟踪菩儿而去,它跟踪的能力不容置疑,难道,菩儿就在这附件,想到这个可能,他紫色的眼睛变得璀璨夺目,望了望俘虏的方向,再次挥手,眼底闪过一抹狠决,果然不出他所料,所有该到的人都到了。

张刑点头接旨,命令士兵再从城民中抓出一个人,刚要准备行刑,一个突来的飞石击中行刑士兵,士兵应声倒下,紧接着,一个戴着人血鬼面的黑衣人以快得看不见的速度出现在场中,腰间挂着的翠玉笛在阳光下发出碧绿晶莹的光芒,来人赫然是血魔。

“赫君玺,你不配得到这个天下。”血魔的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不屑和质问。

赫君玺自傲地一笑,说:“朕是天子,还轮不到一个大魔头来指手划脚。”

韩辉见来人是血魔,露出了放松的表情,脸色转好了一些。

“哈哈哈…你这个天子杀的人难道比我少吗?何谓天子?赫君玺,停止你愚蠢的举动,你我之间的恩怨,尽管来找我便是。”血魔哈哈大笑,声音里是一种豁出去的绝然,漆黑的眸子里露出蔑视的目光。

“是吗?找你?血魔,我曾经发过誓,要用十万人任你杀,直至生擒你,我一定要揭开你伪装的邪恶面具,我要看看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胆敢跟我抗衡。怎样,我们的‘杀人游戏’现在就开始吧!”

赫君玺双臂一展,指了指底下跪着的城民,朗声喝道:“曜城城民听令,你们今天如果能擒住杀人魔头血魔,就能够活着走出这个平谷,朕绝不再为难你们,否则,只有被他所杀。我数到三,这个游戏就开始。”

“皇上…”

赫君玺头也不回,抬起手臂拒绝韩辉的谏言,紫眸冷冷地直视着血魔,眼底浮现一抹嗜血的红色。

血魔静静地站在行刑所在的巨坑边上,迅速挥出一掌,击毙行刑的士兵,冰冷地说:“一命抵一命,今天,谁若胆敢再杀曜城一个城民,他就是榜样。”

瞬间,整个气氛仿佛被凝固了一般,局势逆转,主动权瞬间被血魔所掌控。

本是蠢蠢欲动的曜城城民,惭愧地低下头,匍匐在地,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求生是本能,但对于一个无冤无仇,更对于一个维护他们死亡尊严的人,他们无法群起而攻之。而赫日国的士兵,均被血魔身上的魔性所慑服,领教过他功夫的人,更是不敢靠近他。

赫君玺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幽幽地一笑,抬起左手,迅速从左翼出现一支伏兵,上万支弓箭对准场中央,俊脸被残酷和恼怒扭曲,厉声命令:“谁若是不动手擒住血魔,就将成为箭耙。”

“皇上,请听微臣一言。”韩辉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跪在他旁边。

赫君玺冷漠地甩袖,不予理会,走到台前,举起左手,随时准备放下。血魔镇定敏捷的应变已经激起了他那颗求胜之心,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赢…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声清湛的佛号突兀地响起,从左翼弓箭手的后方出现一个身影,几个纵跃,跃进场中。

众人仔细一瞧,来人居然是一个俊美得邪恶极了的男子,怀抱一个白衣女子立在场中央,女子的脸色比雪还要白,所有的人在看清楚女子的容貌之后,更是一惊,居然是失踪的神女。

“菩儿…”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赫君玺和血魔的视线在空中激烈地交战,双双扭头,看向站在场中的女子,她的身体似乎非常虚弱。

“你是谁?胆敢闯进此地。”巴桑站出来严声质问,小心翼翼地将赫君玺保护在身后,能在千军万马中如此轻易地进来,足见对方功力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