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显文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才说:“是我先遇到她的。”

夏小帆顿觉荒谬,“什么先啊后的,别跟我说你非她不可,你们发生什么了能让你变痴情种?”

“她是我第一次牵女孩手的对象。”

“你要笑死姑姑吗?什么时代了!就算是初夜的对象也没什么好记了!”

夏显文沉默的笑了笑,不再接话。此刻,他的思绪飞的远远的,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校园里

刚进大学,乔夕颜在他们这一届还算比较出名,又高又漂亮,和顾衍生形影不离,被男生们评为新一届的两朵小花。一开始也有很多男生追求乔夕颜,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关于她的传说和流言四起,都是很另类的,久而久之,也没什么人追求她了。

夏显文第一次和她近距离接触,是有一次在食堂吃饭,四人桌,他和乔夕颜坐一边,对面坐了一对情侣,两人你侬我侬的喂饭,你一口我一口的,硬生生把乔夕颜惹毛了,她把筷子一摔,特别大嗓门的说:“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啊!能不能讲点卫生啊!没长手还是弱智啊!好好吃饭不会啊!?”

一句话,把人谈恋爱的小青年激得面红耳赤。

乔夕颜也因此一战成名。为什么呢?因为这次吃饭事件,她连续向校领导写了二十几封信,直到校领导被她烦得受不了了,下了一条通知,贴在食堂每一根柱子上:食堂禁止喂饭。

从那以后,他开始注意这个潇洒又很另类的女孩。她活得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仿佛天生发光体,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了她,反正就那么喜欢上了,但她是真的对他完全没有印象。

年少的时候,喜欢羞于说出口,连表达的行为都扭扭捏捏的,以致于有后来那么多乌龙。现在想来,夏显文自嘲的笑容不觉就扬起了。

大三上学期,那大概是夏显文和乔夕颜最近距离接触的一次。她依旧不记得他。学生会组织的体能训练,因为女生人数超了,乔夕颜被分到和男生一起。

一大帮人结着队上山,一路有说有笑,乔夕颜和男生们的关系都很好,插科打诨勾肩搭背,真的当自己纯爷儿们。自下而上呈“之”字形的石阶走的人有点累。山路崎岖险要,之前的大雨冲垮了一部分山路,景区紧急修了几条木栈道让游人通过。不是周末,也不是旅游旺季,游客三三两两,放眼望去,全是他们学院的学生。

学生会对女生很是体贴,她们只用爬一半,都到山中修缮的庙宇中休息去了。乔夕颜就比较惨了,混到男生里了,又在队伍中间,下去也不方便,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

徐徐的山风吹来,带着山林和泥土特有的清凉气息。他们越爬越高,视野也越来越好,乔夕颜的脸色也从开始的疲惫变成了欣喜。也不知道是谁突发奇想提了一句要登到最高点去看看整个市区的万家灯火。大家也都来了兴致,纷纷响应。

就是这么一个错误的决定,把大家都带入了危险的境地。大雨冲垮的不仅是下面的几个路段,也冲垮了最上面的石阶。因为近来没有游人登上去过,景区也就没有注意。最先上去的同学踩踏了最上面的石头和泥土,山体塌陷了小部分下来,压住了下去的路。索性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大家都必须在山顶困着,等着救援了。

初初上来的时候大家还被美景所惑,觉得眼前的景致很是怡人。可是困久了,这份欣喜都被恐惧替代了,太高的海拔让大家都有了一点害怕。

一个和乔夕颜比较熟的男生突然痛苦的嚷了一声:“要是这么死了也太糟了,我连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

一旁站着的乔夕颜突然嘻嘻笑笑的跑过来,大方的伸出手说:“我的借你牵一下吧。”

那男生一看是乔夕颜,立刻做出了致谢不敏的表情:“算了吧!你还是让我就这么干净的带着贞/□吧!”

乔夕颜的手就这么尴尬的伸着,她正准备发火打人,夏显文就突然上前,牵了牵她的手。

很温暖很柔软的手,仿佛握了一团棉花。夏显文牵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鬼使神差。他仓惶的放开,走远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心跳如雷。

乔夕颜看都没有看夏显文,笑呵呵的说:“瞧瞧人家多有风度多识趣!你们这种人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

☆、第四十五章

夏小凡看了夏显文一眼,不觉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她把孩子的帽子拿出来给孩子戴上,免了他受了这夜风,做完这一切才语重心长的说:“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以前不好好把握,现在人家婚都结了,你这不是造孽嘛?”

夏显文笑了笑,轻声说:“你就放心吧,我就是再缺德也做不出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我回来只是想离她近一点,听说她日子过得不好。”

“你看人家像过得不好吗?我看着人家夫妻感情好得很。”

“这样最好了。”夏显文笑容中带了一丝苦涩。她过得好,他就安心了。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真挺难的。他希望她过得好,但是是在他身边过得好。这要求,逾越了吗?

他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四年,她甚至不记得他是谁,他无数次和她擦身而过,她偏偏就是能目不斜视。

大学毕业的时候,长辈让他出国接手海外的公司,他没能参加毕业旅行。一行同学跑去庐山玩,刚去第一天就有同学传来消息,说旅游巴士翻车,好多同学受伤,最重一个在ICU里还没出来。

他当时整个人都傻了,当夜买了飞机票,又转特快的火车到了九江,他在嘈杂拥挤的医院里里外外的找乔夕颜,疯子一样让每一层的护士查她的名字,最后是乔夕颜的室友告诉她,乔夕颜没有参加毕业旅行,她出国玩去了。

是缘分吗?他一边庆幸又一边遗憾。出国前,就真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后来他专注于事业,倒是也在一方领域做出了一些成就,只是心里始终空虚,这么多年,他也曾交过女朋友,只是总无法长久。家里给他订立婚约的对象也是一位非常聪颖的女孩,得知他的情况,她对他说:“你回去吧,去死心也好。虽然我不相信你能全身而退,但人不都是这样吗,不撞南墙头不回。”

也许她说的对吧,乔夕颜就是他的南墙,因为从来没撞过,非要撞一次才知道死心。对她,他没有想过全身而退,他只是想离她近一些,尤其是在网上看到她那些负面新闻的时候,他心底那些蠢蠢欲动又更加强烈,他迫切的要回来。

至于回来到底想干什么,他其实也没有想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哪怕是就这么做朋友,也挺好的。

大概是晚饭吃的太过倒胃口,乔夕颜洗完澡还没上床就饿了。跑到冰箱里找吃的,看了半天拿了包薯片来啃,这还是之前徐岩出差的时候她偷买的,徐岩一贯不喜欢她吃这些垃圾食品。这会儿徐岩在书房忙工作,她躲在房里卡擦卡擦啃着薯片,她正啃得带劲,就听见门锁咔哒一响。

她把薯片往身后一藏,扯着嘴角一笑:“你工作做完了?”

徐岩刚洗完澡,正拿毛巾擦着头发,上下看了她两眼,比着嘴角说:“别藏了,嘴巴上还沾着呢。偷吃要记得擦嘴。”

乔夕颜拿手背狠狠把嘴巴揩了一下,随即越想越不对,怎么就觉得他这是一语双关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徐岩说:“没什么意思啊。”

乔夕颜这下可不乐意了,两步走到他面前:“我不就吃包薯片嘛?你至于吗?”

徐岩挑眉:“我也没说你偷吃别的啊?你跟我上什么火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夏显文有点什么啊?”乔夕颜最讨厌被人误会,她这人一贯实诚,做过的就认,没做的一定要说得清清楚楚,她倒不是多在意别人的眼光,她就觉得说清楚了自己心里舒坦。从离开饭店她就觉得徐岩有点不对头,闷不吭声的,回到家没和她说两句就去书房了,她还纳闷呢,这对谁甩脸色呢?

徐岩也不屑和她吵架,掀了被子就往里钻,留乔夕颜站那急眼上火的。乔夕颜看他那臭淡定模样,越想越气,她粗鲁的掀开被子,整个人往里面一横,一脚踹在徐岩屁股上,使劲把他往床下面踹。

徐岩被她踹得也有点恼了,抓住她的脚说,“行了啊,赶紧睡觉!”

“我睡我的床!不想跟你睡!踹你怎么了?”

徐岩被她这一番论调逗乐了,拿她的句式反问她:“我睡我的床,睡我的媳妇,怎么就要挨踹呢?”

说着还很不要脸的去抱乔夕颜,乔夕颜被他身上的热气烫得发昏,张牙舞爪的抓他,跟猫似的一番乱挠:“徐岩!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徐岩还是紧紧的抱着她,她在他怀里乱扭,勾起了他某些,让他方才还有的吃醋和想追究的心情也完全消散了。他拿下巴在乔夕颜脸上蹭了蹭,压低声音无比魅惑的说:“要是你不想睡的话,咱们做点别的事吧?”

乔夕颜和他夫妻一年多,自然知道他这是在索欢,她这会正气着,哪能这么便宜了他,她挺了挺胸说:“没心情。”

徐岩这会也没什么姿态,笑眯眯的,腻歪在乔夕颜颈窝,“怎么就没心情呢?不是心情挺好的吗?”

“你凭什么误会我啊?”

徐岩义正言辞:“我没误会你啊?”

“放屁!你不就以为我和夏显文什么什么吗?”

“那你和夏显文有什么什么吗?”

乔夕颜瞪他:“显然没有啊!”她双手把他一推,整个人钻出他的怀抱,毫不闪躲的与他对视,言辞咄咄的说:“夏显文就是我大学同学,说真的我对他没什么印象,前几天听顾衍生说他以前喜欢我,然后他投资的公司买了我新书的影视版权。没了,我可对他一点暧昧没有,他有没有非分之想我无法控制。”

乔夕颜一口气说完,顿时觉得十分舒坦,她看徐岩半天,见他没反应,问他:“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嘘。”徐岩将食指放在乔夕颜嘴上,阻止了她的喋喋不休。他眼瞳越来越浑浊,一双桃花眼里盛满了水样的温柔,他抓过乔夕颜,手心滚烫,力气也大,在乔夕颜来不及的反抗的时候已经吻了上去,把乔夕颜吻得昏天黑地的,早忘了要和他吵什么。

大约是真的渴了太久,两个人都有些失控,徐岩一个翻身将乔夕颜压在身下,粗重的呼吸就在乔夕颜耳畔。他像一团火在她身上肆虐,夺去了她全部的思绪,只听他低低的说:“夏显文这人什么都好,几乎没有缺点,就是眼光不行,看上了你。”

乔夕颜被他勾得云里雾里迷迷糊糊的,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嘟囔着说:“你不也看上我吗?你眼光也不行。”

徐岩将乔夕颜的手搭在他肩头,带领着乔夕颜整个依附着她,柔柔的说:“我不是和你一样吗,将就。”

这男人还真是记仇小气锱铢必较,口舌上就是不能吃亏就对了,乔夕颜瞪他一眼,嗔怪他:“徐岩你怎么这么讨厌啊?”

明明是抱怨的话,却说得风情万种柔情千丈,成了男女之事上最好的催化剂。在乔夕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岩已经直接将她领上巴山,共赴

徐岩吃干抹尽,很满足的准备睡觉了,乔夕颜嫌他太烫,翻了个身,他又锲而不舍的黏上来,紧紧的抱着她的后背。乔夕颜叹了口气,也就由他去了。

乔夕颜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背后紧贴着的徐岩有节奏的心跳,那样近,近到乔夕颜觉得那心跳仿佛融入了她的骨血。如此亲昵的姿态,让人恍惚又沉溺。

这段婚姻越走越觉得舍不下,也不想舍。可是两人相处却总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好像永远都不会消停似的,让人头疼。看很多小言故事,结局总是男女主走入婚姻了,仿佛圆满了,殊不知,婚姻才是全新的开始。

婚姻是既脆弱又坚强的东西,像瓷器一样,妥善保存不容易,砸碎却是轻而易举。

她和徐岩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是浅显而错位的,他有曾爱得死去活来信誓旦旦的人,却偏偏没有结婚。和她,彼此都在疑惑,犹豫,提防,却偏偏阴差阳错的牵起了手。

谁说这不是老天的安排呢?

认命吧,乔夕颜暗暗的想,如果命运安排了就是这个男人了,那么接受他的一切吧,爱的真谛就是包容不是吗?

像他包容她的任性和坏脾气一样,她也包容他的过去吧。

一觉睡到天亮,不知是不是太累了,她睡得很沉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徐岩很反常的没有提前起床。他张着双臂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紧抱着她,她一脸惺忪睡意,半睁着眼睛问他:“几点了?”

徐岩的声音低沉又带点喑哑:“七点一刻。”

“你怎么还没起来?”乔夕颜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徐老板七点一刻还在床上赖着?”

“陪陪你。”徐岩亲了亲她:“今天不去公司,我爸让我去一趟军工。”

要你去干嘛?”

“不知道,好像找我有事吧,他从来不找我的,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乔夕颜眉头皱了皱,撇嘴道:“那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那么远。”

徐岩笑,问她:“开车也不要很久,两个多小时而已,让老婆独守空床是禽兽不如的行为!”

乔夕颜脸上燥得通红,没好气的说:“我呸!臭不要脸!”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就起床了,徐岩今天的穿着是乔夕颜亲自给他选的,领带也是她亲手打的,送他出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两个人都有点依依不舍的。

小别胜新婚,这话原来还是挺有道理的。

乔夕颜把东西收好,正准备出门,门铃就响了,她以为是徐岩拿掉了东西,吧嗒一声把门拉开,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容,难能温柔的抱怨:“冒失了吧,急忙急忙的”待她抬起头看清来人,不觉紧张又尴尬,讷讷的扯了扯嘴角叫了一声:“妈”

46、第四十六章

乔夕颜一大早在自家门口看到徐母,已经很清楚的知道她这是来者不善,只是没想到她时间赶得真的挺准的,徐岩一走她就来了,弄得她无比被动,求救都不知道找谁。

乔夕颜小心翼翼的走到一边,给徐母让位:“妈妈,你快进来坐。”

徐母对她的态度还是冷冷淡淡的,跟将军巡城一样趾高气昂的进了屋,里里外外的转了一圈,才下结论说:“保姆挺称职的,收拾的挺干净的。”

乔夕颜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讪讪一笑:“那也是妈妈眼光好,徐岩说是家里带过来的。”

“嗯。”徐母点了点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态度还是很生硬的说:“你收拾好了吗?今天徐岩他爸也不在,你跟我一块去亲戚家一趟吧。”

“啊”乔夕颜瞪大了眼睛,嘟囔着:“我今天还要上班呢”

“你也不是多重要的职位,之前孩子没掉,那么长时间没上班公司不也正常运转吗!一天不去不会怎样的!”

乔夕颜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徐岩的小姨添孙子了,咱们去瞧瞧,我带着你去也合适,都是女人。”徐母上下打量着乔夕颜,话中有话的说:“别人都好福气啊,年纪轻轻就有子有孙的,哎”

她轻轻的一声叹息把乔夕颜的紧张叹上了顶点。乔夕颜头皮发麻的拿了皮包跟在徐母身后。

徐母头也不回,走在前面,用背对着乔夕颜说:“昨天秦部长给我打电话来道歉,说之前搞错了,你和她儿子没什么关系。”

徐母的口气淡淡的,乔夕颜也吃不准她下面会说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听说你那天晚上喝酒了?”

乔夕颜心里咯噔一跳,头皮发麻的更厉害了,她不安的拽着手袋,半晌才回答:“对不起妈妈,是我做事没分寸。”

“你嫁给我们徐岩,我们家是什么情况我一开始就和你说的很清楚。这么长时间我对你没有一丁点要求,家里的保姆都是我亲自挑的,你到我们家来,我也没让你做过什么,我自认我这个婆婆还是待你不薄的。”

“妈妈这说的哪儿的话,妈妈爸爸都对我挺好的。”

徐母突然顿住,猛的一回头,似嘲似讽的一笑:“我怕不见得吧?你要真觉得我们对你好,能挑得徐岩家都不回吗?”

乔夕颜越听越没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想起之前的事,她努力压着脾气,“妈妈您可能有点误会了,我没有在徐岩面前说什么。”

徐母又是一笑,不置可否,只是教育道:“做人家家的媳妇要处处谨言慎行,自己要是做的不好,怪不得别人挑你的理。”

乔夕颜低头点点头,耐着性子忍让:“妈妈教育的是。”

徐母满意于乔夕颜的态度,也没有再多说,两人上了车,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徐岩小姨家里。

小姨住在市郊别墅区,和徐家算是来往较密切,就是和徐岩不见多亲厚,乔夕颜这一年多见这个小姨也就几次而已,不算很熟,印象中小姨是个利落又有点严厉的女人。和徐母一样,是旧式女校的学生,受的是中西结合的教育,也算那个时代特别的产物吧。

小姨家里单门独院,院墙上爬满了蓊郁的爬山虎,铁阑珊门一推开,院里绿油油的草坪尽收眼底,靠院墙的一侧种满了乔夕颜叫不上名字的白色花束,空气中有清新的香味,很舒服的环境,要不是和徐母一起来,她真想坐下来喝个茶什么的。

徐母到来,和小姨一起迎出来的是小姨家的媳妇席悦珊,长得眉清目秀低眉顺眼,皮肤白皙,只是身上还有些微胖,一看就是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

小姨见到徐母,热情的说:“不是说下午过来吗?这么早?”

徐母点点头:“嗯,也没什么事就早点过来了。”

乔夕颜跟在徐母后面,有点拘谨,很是乖巧的微笑:“小姨好。”

小姨抬头看了乔夕颜一眼,不见热络,不咸不淡的招呼:“嗯,好。”

乔夕颜想着,大约是徐母跟她说了什么,以前虽然也不亲厚但也不会这么明显的表现出来。不过也罢了,徐家亲戚不少,家大业大,要每个人她都去讨好,那她不是累死了?与其浪费在不喜欢她的人身上,不如花时间让本就喜欢她的更喜欢她。乔夕颜这个人活得很自我,在这种事情上非常阿Q,从来不钻牛角尖,倒也算是性格中少得可怜的优点吧!

进屋后,小姨招呼她们上座,又吩咐媳妇上茶,把孩子抱过来。徐母一抱着小孩子就不撒手了,一个劲儿夸赞孩子漂亮像爸爸像妈妈,把小姨的笑容夸得有如春天的花千朵万朵竞相开放。乔夕颜有点无语,她瞅了孩子几眼,刚满月没多久的孩子,小小一只,脸上红红的,五官都挤在一起,跟猴子一样,真的看不出像爸爸还是像妈妈。看她们那么激动的样子,乔夕颜觉着自己真的有点没母性。

大约都是有过孩子的女人,比较有共同话题,说说育儿经都能说几个小时,倒也没有太冷场,乔夕颜这个大大的门外汉睁着一双眼睛听着,也不用发表意见,徐母说话带她几句,她嗯嗯两声就算完事。

中午快到吃饭的点,小姨家的媳妇席悦珊已经很自觉的起来去准备午饭。乔夕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刚准备问怎么没保姆,就听徐母说:“你们家每天都媳妇做饭啊?”

小姨得意的笑着:“媳妇孝顺,说保姆还是比不得自家人。她做饭特别注重养生,我们老的有什么毛病,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最清楚了。她坐月子那段儿,我做了一段时间饭,都不习惯呢!”

“真是乖啊。”徐母“不经意”的流露出羡慕之意。

“是挺乖的,这么乖的媳妇真是福报啊,这回又给添了孙,真是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呵呵,”徐母意味深长的笑了两声:“是啊,真是福报啊!”

乔夕颜看她俩在这演双簧有点看不下去,起身说:“妈妈,小姨,我去厨房帮弟妹。”

说完就逃到厨房去了。

这人比人,真的是会气死人,徐家这弟妹真是把她比得体无完肤,说话轻声细语,进退有度,还是家务能手,乔夕颜站在流理台旁边看着她动作熟练的忙前忙后,真的觉得自己跟个废物没什么两样。

席悦珊一回头发现乔夕颜进来了,马上眯眼微笑着说:“嫂子你出去等就好了,我很快的。”

乔夕颜尴尬的说:“我还是给你打打下手吧,和长辈单独待久了有点不自在。”

席悦珊说:“其实长辈们也是我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只要摸索到平衡点,其实很好相处的。”

乔夕颜自嘲的笑了:“我这个人平衡感挺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平衡点。”

“找到平衡点之前把老公把握好就行了。”

席悦珊说完又忙去了,怕乔夕颜尴尬,席悦珊也分了些简单的工作给她,两个人各忙各的,有条不紊。

真是个好相处的人啊,乔夕颜暗暗的想,这样的女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大概都会喜欢吧。

乔夕颜手上拿着一根洗完的萝卜,寻思着她是不是也该学点傍身的手艺了?这要年老色衰的时候,怕是徐岩都得不要她了吧?

一个小时不到,席悦珊已经做了一桌子的菜,乔夕颜一个一个的上菜,菜香勾得她直咽口水,菜一上完,她很自然的坐在了位置上,然后,一直在说话的小姨就突然不说话了。

小姨离饭桌大概还有两步的距离,席悦珊就站在她身后,两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乔夕颜,看得她莫名其妙的。席悦珊最先反应过来,一直对她狂使眼色,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一时也很尴尬。

最后是已经上桌的徐母不咸不淡的提醒她:“长辈还没上桌,你倒是挺快的。”

乔夕颜一下子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尴尬的对小姨说:“小姨您坐,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傻了。”

小姨也很虚伪的笑起来:“哪里哪里,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虚礼。”

乔夕颜这么一弄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等着席悦珊给长辈添了饭盛了汤上座后她才上座,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多吭声。她猜到今天的行程不会那么简单,这一吃饭才算完全暴露了出来。徐母大概是怕被徐岩诟病,让小姨负责说教。

从入座开始,小姨就有意无意的把话题往她身上带。一会儿说她孩子没保住多么不注意,一会儿说她被人拍照多么不小心,一会儿说她怀孕喝酒多么没分寸,反正就跟批斗大会一样,乔夕颜被贴着大字报,大家一起向她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