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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妈妈喝着汤,又跟林越诤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林越诤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淡淡一笑:“伯母客气了。”

他一笑之际,舒妈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朝他脸上看了一阵。林越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好又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舒妈妈脑中忽然豁然开朗:“刚才一直没看清楚,只觉得你面熟,我现在想起来了,你不就是好些年前,老往我家发传单的那孩子吗?”

“妈,看你说的。”舒旻见妈妈说得没了谱,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怎么可能的事?”

“错不了。”舒妈倒像是来了精神,“如果我没记错,你和我家旻旻是一个学校的吧?我家旻旻上初中那会儿,你上高中,你每次来我们家发传单时,都穿着三中高中部的校服。”

舒旻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看林越诤,见林越诤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禁起疑,便不再打断妈妈的话,任她往下说。

“旻旻,你还记得吗?你上初二那会儿,咱们社区,经常发各种各样的传单,都是些普及疾病预防常识、防火防盗防煤气中毒的单子,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隔三差五就能收一张,我们家的传单,就全是这个孩子发的。”舒妈妈陷入了对以往那段生活的回忆里,眼睛里闪动着微光,“当时发传单的工作量大,社区工作人员又少,他们就经常找住在附近的孩子帮着发,那些孩子有的负责,还能送到各家各户,有的直接就丢得满地是。但是这个孩子不同,特别负责,不但每天准时送到,还会耐心地跟我说有哪些是一定要注意的,我叫他进屋喝点水,吃点东西,他从来不肯。”

说到这里,她不禁朝林越诤露出会心的和蔼笑容:“你还记得阿姨吗?”

舒旻见林越诤不否认也不承认,忙说:“妈,你记错了。要真有这么个人天天往我家发传单,我怎么会没印象?”

“你当然没印象了,他每天来的时候,你都在窗户边练琴,哪里分得出一点神回头看妈妈在门口和谁说话?”舒妈妈见她不信,竭力论证,“当时我特别喜欢这个孩子,长得干净又斯文,心里羡慕谁这么有福气,生了这么个好儿子!这印象是绝对忘不掉了。再说,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但是这孩子除了长高了点,长开了点,样子一点都没走形,笑起来,左边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特别好看。”

话说到这份上了,林越诤只得再一笑:“我高中时是帮社区发过一段时间传单,不想这么巧,也发到过你们家。阿姨的记性真好。”

舒旻心中微微一动,默然垂下眼睛,抿了抿唇,低头舀起一块鸡肉递给妈妈。

胃肠痉挛这种突发性疾病,两瓶药水挂下去,病情便已控制了下来。见舒妈妈坚持要出院,主任医生开了一些药就同意他们出院了。

把她们二人送回家,林越诤也不便打扰,稍作停顿后就提出先回北京。

舒旻也不强留,站在阳台上目送着他走进车里。彼时正值午后,日头褪去了热毒,懒懒地在西天上悬着。她将手挡在眼前,逆着阳光望着那车缓缓远去,明亮的光线从手指的缝隙里照过来,刺得她眼角沁出了点热泪,她依稀瞧见一个干净清瘦的沉默少年,顺着那光线从遥远的时空里缓步而来。她知道,在她与那个少年的青春里,一定有什么曾缓缓流淌过,只是那些东西随着时光的流逝,再也浮不出水面,沉入岁月的干涸的滩涂,失却了本来面目。

第23章 青芽的秘密(1)

如今见了这只一模一样的猫,舒旻不免有些感慨,她小心地捧起那只存钱罐,翻过来一看,心猛地一跳,那罐子下印着的编号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越诤…她黯然垂下眼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他到底还有多少有关她的秘密?

舒旻在家里待了两天,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北京。

时近七月,接下来就是期末考试,既要准备考试,又要上郁清华的小课,舒旻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林越诤似乎很体察她的处境,不怎么约她出来见面,不冷不热地保持着一天一通电话。

其他人也是各忙各的,尹冬妮一边忙考试一边忙和王铮热恋,黎雨枫更是忙得脾气见长,她既要忙着拿奖学金又要应付男朋友,还要准备九月的青歌赛,不是嫌尹冬妮晚上打电话吵着她,就是嫌舒旻带饭菜回来吃,气味太大影响她复习。

几次下来,尹冬妮无比恼火地在背后发飙:“她拽什么拽?还真以为自己马上就要飞天了,我保证她第一轮就被刷下来”

舒旻忍着笑说:“你干脆去买个娃娃,扎针算了。”

尹冬妮愤愤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我马上就去找个三岔路口打她小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钱能通神,舒旻刚考完最后一门,就接到林越诤的电话让她回涿城,说是那两位老师已经做好了词曲,等她回去录音,另外,还有一系列的活动正等着她露脸。

林越诤本人则因为工作太忙,没办法亲自送她回去。

在涿城的那段时间,舒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春风得意正当时,她不但收获了三首非常适合参赛的主旋律单曲,还莫名其妙地被涿城市政府选聘为“涿城形象大使”,继而又受邀在涿城歌舞剧院开了自己的个人专场。

马不停蹄地忙完录音,她又轻而易举地在涿城卫视承办的“青歌赛”省级选拔赛里夺了头筹,代表涿城参加九月份的全国大赛。

一时间,崭露头角的舒旻成了省内各大媒体热捧的焦点。

舒旻忙着各地跑的期间,岑月怡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无非是恭喜加恭维,三番五次地叫她回家吃饭,说她在家里备好了饭菜为她庆功。

舒旻推了几次,推到比赛结束,见没了理由才答应回去吃饭。她这一回家,状况自然大不一样,以往她放假回家,别说满桌子好饭好菜,能有一口热饭吃已经很不错了,如今,当她见着满桌专为她备的饭菜,反倒有点不知如何下箸。

岑月怡一边往她碗里劝菜一边满脸堆笑:“旻旻,这里十二道菜,都是嫂子亲手给你做的,你尝尝这肉末茄子煲,嫂子知道你最喜欢这道菜。”

舒旻便依言吃了一小块,没有放辣,鲜香爽口,她一怔,反倒因这鲜香爽口红了眼睛,这是她和妈妈最爱吃的家常菜,却因她们爱吃,家里便鲜少再有这道菜,即便有,也是加了重辣,不适合病人吃的。

岑月怡又给舒妈舀了一碗黑鱼汤,语气亲热地说:“多喝黑鱼汤好,对你的病情有益处。”说罢又夹了点笋尖,“这笋尖我可是贪早去农贸市场找农民买的,我知道你想吃。”

舒妈被换了一身干净衣衫,歪在轮椅,素淡的脸上表情淡淡的,单手缓缓吃着碗里的饭菜。

席间,岑月怡不停打听她是不是和陆城南分手了,新交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能不能帮她引见引见,末了又笑称,如今舒旻是名人了,她这做嫂子的也跟着沾光,出门应酬,提到她的名字,很多大老板都不惜重金想通过她见舒旻一面呢。

“还记得上次那个肖总吗?他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呢。”岑月怡不停地往舒旻碗里布菜,“他上次明说了,想请你做水岸豪廷的代言人,报酬是一套180平的电梯房。你考虑考虑,要是合适,我就尽快打电话安排你们见一面,你放心,保准不声不响,不让你‘男朋友’知道。”

她见舒旻垂着眼睛不说话,又朝舒默宣使眼色,示意他帮忙说话。舒默宣既不敢得罪她,也不想劝舒旻,索性问了些比赛的问题,把她的话岔了开去。

一顿饭,舒旻吃得心潮涌动,食物噎在喉里不能下咽。

原来绕来绕去,无论她多风光、多成功,在世人眼里,成功的意义无非是,她再出去卖时,可以价高一点、体面一点。她在心里鄙薄一笑,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睨向犹自言笑的岑月怡和舒默宣,语气不冷不热:“嫂子、哥哥,这几年,多亏你们不嫌弃,照顾收留我们母女,我们才有个立锥之地。现在,我手头稍微宽裕了些,想把妈妈接出去住,也好还嫂子个清净。欠哥嫂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以后再报。至于肖总的美意和那些老板的饭局,麻烦嫂子帮忙推了吧,术业有专攻,舒旻唱得好歌,却陪不好酒。他们若诚心想见我,以后可以买票去剧院看。”

岑月怡的脸色由青到白地变了好几次,考虑到舒旻现在前程似锦,总要留个见面的余地,所以没敢发出火来,但是吃了这么个瘪,她也厚不起脸皮热络,当场垮下脸,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舒默宣干笑了几声,忙赔着笑跟舒旻和舒妈妈说了些好话。

期间,舒妈妈始终没有说话。

直到舒旻把她送回房间,她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不搬。”

舒旻讶然半晌,才在她面前蹲下问:“妈妈,为什么?”

“你以为搬去哪里不是寄人篱下呢?”舒妈妈的声音有些飘忽,“妈妈不糊涂,你能有今天,都是上次那个孩子给的吧?”

舒旻不敢否认,半跪在地上,将头埋在她枯瘦的膝间。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冷不丁被问到这个问题,舒旻只觉有根利刺扎在了心口,她敏感地抬头看住妈妈,半晌才挤出四个字:“男女朋友。”

说出这四个字时,她自己都有那么一瞬的不自然,总觉得哪里名不正言不顺。

“男女朋友?”舒妈眼圈骤然一红,“你知道她们说得有多难听吗?”

“她们说什么了?”舒旻知道妈妈口中的她们指的是嫂子和玲玲,这些人向来都是人前捧人后踩的小人,说出来的话必然好听不到哪里去,但还是一脸平静。

“她们说你…”舒妈语声一滞,将那句“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压了下去,“说你一面装清高,一面却在傍大款,卖身求荣。旻旻啊,听了这些话,我从背到心都是冷的。”

舒旻心里一阵酸楚,垂下头去,倔强地说:“他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只是比别人有钱,这有什么错?”

“如果你非要说是男女朋友,那你告诉我,你们认识多久了,你凭什么能让他那样一个男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对你此情不渝?如果你非要说是男女朋友,那你告诉我,他给过你一句准话了吗,给过你一个切实的承诺了吗?旻旻,你扪心自问,你敢说,你们这种爱情有多经得起考验?”

舒旻只觉得脊骨快被这段话击碎,整个人几乎瘫倒在地,句句话都像鞭子,抽在她脸上,迫她清醒,迫她面对现实。是啊,林越诤真的爱她吗?她甚至还算不上看得懂他。那她又真的爱他吗?那个早晨,她没有拒绝他,真的全是因为爱吗?在遭遇到那么多不公、黑暗、委屈后,她再见他时,想得更多的,是他所能给的安全感、温暖感、乃至虚荣感。是这些力量推着她走向他的,而并非发自内心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