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有多爱你时光知道上一章:第 29 章
  • 我有多爱你时光知道下一章:第 31 章

想到这里,她不禁一凛,她怕,怕他早她一步看清这些,因故看轻她。只有她知道,她对他的感觉,早已经不同了。

心中虽已经惶惑凄然,然而她还嘴硬:“妈,你太较真了。谁说恋爱的就一定结婚?那么多情侣分分合合的,怎么没人去说?”

“那不同!他身份特别,注意你的人就多,你的一举一动,一得一失都被人看着,指指点点着。且不说你嫂子这样的,就说你的同学以后怎么看你,你的老师怎么看你?你要是顺利嫁给他了,那就是佳话,否则,别人就会说你们的关系是各取所需。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输得起吗?而且,你根本赢不了,像他这种身份背景的人,最后要娶的人自己说了未必能算。如果他打算娶你回去,把你藏在家里护着、宠着、荫蔽着都来不及,哪会像现在这样拼命把你往人前推?他自己一定是看透了这一点,这才给你那么好的物质条件,来弥补自己的内疚。”

老人眼里充满了哀伤:“他这样,摆明是不打算跟你长相厮守的。这种事情,妈妈看多了,没有好结果的。你从小就是个至情至性的孩子,一动感情就是全情投入,真心真意,可是这年头,谁在乎你真心真意?再让你受一次情伤,我怕你伤不起。”

说完,舒妈缓缓合上眼睛。

舒旻望着妈妈枯瘦的面庞,久久说不出话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妈妈对她说过最残忍的一番话,说得她整颗心往下沉。眼眶涩涩发胀,她握成拳的手心,在这样的盛夏时节,居然布上了一层冷冷的湿润。

舒旻回北京时,林越诤的车已经早早等在了出站口。她一眼就看见了车子里的他,但是她并没有急着上前,安静地站在一隅静静看他。

这还是这么久来,她第一次切实见着他,素日里,不是他忙,就是她忙,若不是每天一通的电话,舒旻真怀疑这个人已经把她忘记了。此刻,他姿态端正地坐在车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淡静地看着正前方出神,纷扰的人群从他的车前横过,映在他眼里似空无一物,舒旻暗想,即便是对面那栋大楼在他眼前崩塌,他应该也不会有丝毫动容的。

林越诤抬手看了眼腕表,回首间,余光捕捉到不远处有一抹纤细的白影正望着他,几乎没有半秒迟疑,他嘴角就自然地旋出了点温柔的笑意,抬眼朝舒旻的方向望去。

妈妈说的没错,他笑起来时,左边脸颊上真的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只是他不常笑,即便笑也是转瞬即逝,她摄于那容光,往往不敢看得太清楚,此刻,她看得很仔细,他的笑容虽含蓄,但明亮温暖,就像是冬日里照在手上的一抹初阳。

她还在出神,林越诤已经拉开车门,大步朝她走来,极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将她牵到车里。

车掉头驶出车站后,一路往三环开去。整个过程中,舒旻只淡淡看着窗外的一闪即逝的风景。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全新小区的单元楼下,舒旻下车,扫视了一眼绿意浓浓的幽静小区,又看了眼面前的大楼,淡淡笑道:“你们这样的人,果然是狡兔三窟。”

及至开了门,舒旻才发现林越诤带她来的是一间全新的单元,面积虽不特别大,一百多平的法式LOFT公寓,风格简约清新,十足十的家居杂志样板间。舒旻缓缓走到落地窗的栏杆处,高档静谧的小区就在她的俯瞰之下。住在这样的地方,只怕连心气都会变高些吧?

林越诤从背后环抱住她,将头埋进她温热的颈窝,低声说:“喜欢吗?”

舒旻呼吸微微一滞,僵着身子原地不动。

他的身上传来淡淡的松木的气味,闭上眼睛,仿若站在一片林海绿涛里,若不是又有淡淡的汗气,舒旻真会疑心他并非一个鲜活的人类。

见她不答,他伸手撩开她耳后的长发,温热的唇沿着她瓷白的后颈往耳后游去:“专门为你买的,附近就有医院,方便你妈妈随时就医。”

舒旻轻轻“嗯”了一声,心却重重一抽。

林越诤听出她话里带着鼻音,有些诧异地扳过她的身体,深深望进她眼底,她的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浅浅的水汽,一对黑亮的眸子像浸在冷水里的黑玻璃珠,望着他的眼神透着一种冷淡的温柔,像离他很近,又像离他很远。此情此景下,这种复杂的神情透着一种略微苍白的禁欲感,他心中一动,握住她的肩头,俯身朝她唇上吻去,她的嘴唇带着天然的香甜气,他用近似魔咒一般的低沉嗓音喃喃叫着她的名字:“舒旻…”

等到有什么腥咸的东西落入二人交缠的唇舌间时,他才迷惑地睁开眼睛,只见她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他骤然惊醒,轻轻地松开她,默了一下,他有些内疚地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对不起,我…”

见舒旻摇头,他吸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屋里的布局、装修。屋子里的设计显然是用了心的,每一处都想得周到体贴,连妈妈的病情他都考虑进去了,残疾人卧室、卫生间贴心得好似住酒店。

走到自己卧室时,舒旻的目光顿时被书架上一只超大号机器猫存钱罐吸引,她讶然回头看了一眼林越诤,上前摸了摸那只机器猫的右耳。

她上初二时,曾经在学校外的精品店里看见过一只一模一样的机器猫存钱罐,它有一只真猫坐下来那么高,整个身子圆滚滚的,特别可爱,加之做工精良逼真,造型独特,迷得身为机器猫粉丝的她每天都要去看。她不是没想过买,但店主说这是从日本淘回来的精品,没有五百块绝对不会卖。对每天只有三块钱零花钱的舒旻来说,五百块无疑是个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而那只猫纵然可爱,也无疑因为超高身价成了无人问津的奢侈品。

大约是越得不到越想要的缘故,舒旻有段时间经常装作去店里买文具,然后趴在架子上看那只猫,有几次看得她眼睛都对了起来。当然,她也不是那种每次都看霸王猫的人,时不时也会买支笔,买个本子什么的,然后趁店主找钱时,飞快地摸那只猫一把。

时间久了,那店主就看出她的心思了,索性将那只猫高高地锁在顶层玻璃架上。那以后,舒旻就再也不好意思去那间精品店了,只在路过的时候,淡淡地瞟一眼。又过了一段时间,那只猫便不见了踪迹,大约是被人买走了。为了这个,她惆怅失落了很久,第一次为身为一个无法拥有爱物的穷小孩而自卑。

如今见了这只一模一样的猫,舒旻不免有些感慨,她小心地捧起那只存钱罐,翻过来一看,心猛地一跳,那罐子下印着的编号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林越诤…她黯然垂下眼睛,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他到底还有多少有关她的秘密?

她不动声色地把那个罐子放回原位,绕着卧室走了一圈,随后跟林越诤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

林越诤见她远远坐着,紧靠上前,情不自禁地去握她的手,舒旻低下头,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挡住了她一半脸孔,她借势抽回手,将头发绾回耳后。

感觉到林越诤正在用复杂的眼神看她,她抬头,露出温柔又疏离的笑容,那笑容似乎一下子将人推得很远。

林越诤的眉心下意识地蹙起:“舒旻,有什么事情不高兴吗?”

“林越诤。”舒旻的唇动了动,终究还是脱口而出,“我高兴不起来。”

顿了顿,她淡淡地说:“是不是很奇怪?我什么都有了,有现在,有未来,我的理想也实现了,可是我没有一分钟觉得高兴,反倒觉得芒刺在背。”

见林越诤想要开口,她朝他摇了摇头,缓缓说:“我小时候看过一个童话,名字叫做《出卖心的人》,烧炭人彼得为了虚荣和财富,把心出卖给荷兰鬼,换了一颗石头心,他最终富甲天下,拥有了一切,却无法用那颗石头心体会生命中的美好,也无法被感动。最终,他失去了朋友和爱人,无法再快乐。现在,我看着我得到的一切,浮华名利、如锦前程,扪心自问,我凭什么能得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我也准备出卖我的心。”

“来的路上,我反反复复想,‘心’对我这样的人重要吗,一个活在社会最底层,得不到丝毫尊重,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的人,还谈什么心,是不是太奢侈了?”舒旻忽然觉得心口痛得无以复加,她捂住胸口,喉头有些发紧,后面的话几乎说不下去,“可是每当我想到你,想到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并不能用真心对待彼此,这里就会痛,特别痛。”

一滴眼泪啪地从她眼里落下,砸在了茶几上。

林越诤眉一蹙,仿佛那滴眼泪砸在了他心口上。

第24章 青芽的秘密(2)

“林越诤,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互不猜忌,也互不称誉,像这个世界上所有普通男女那样,真诚坦荡地在一起,琴瑟在御,安平度日。但我知道你其实给不了我这些。”她快速抹去脸上的泪痕,平视着他,平静地说,“所以,我不能放任自己再怀有什么妄想了。我们分开吧,趁着我们都还没有被什么冲昏了头。”

林越诤似被她的话一炙,尾指微微一跳,他的眼睛始终没有抬起的勇气,只在下巴处出现了几不可察的抽搐。

舒旻的目光陷在他脸上,他静默的脸上似有一丝忧悒。她以后都不能这么近距离地看他了,彼此已经亮出了底牌,他们都是恪守原则的人,故事也该结束了。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人的情感本就微妙,它难以捉摸,往往总在未知处,就彻底重塑与颠覆了。

舒旻垂下头,从手包里拿出新办的银行卡放在桌子上:“这里面有十六万,都是你前前后后通过各种途径给我的:代言费、大赛奖金、出场费,虽然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远远不止这么多,可是我能还的就只能是这些了。”

林越诤一动不动地靠着沙发,面上看不出情绪,整个人僵得像石膏像。

“九月份的大赛,我不会参加,郁老师的课,上完这个暑假的课程,我会跟她提退学,很抱歉,枉费你一番苦心了。”

“就这样?”林越诤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丝毫不动。

舒旻咬了咬嘴唇,起身:“就这样。”

林越诤嘴角一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恨透我了吧?”

舒旻声音一哽:“没有。”

说着,她起身,越过他往门口走去。

就在她即将从他面前错开时,他一下子将她的手腕重重拉住,他的手很用力,五指死死扣住她的手腕,舒旻觉得他的手抖得厉害,连带着她整个人也开始发抖,她甩了甩手,想说点什么,但是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舒旻,我想给你的,真的不止这么少。”他拿起桌子上的银行卡放进她手里,艰难地说,“但是我能给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默了默,他缓缓松开她的手:“你走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舒旻抽回手,那银行卡“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舒旻走后,林越诤一直在原处静坐,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将窗外的日头坐到西斜,又将那血色残阳坐到华灯初上。

等到他觉得腔子里那股麻木的钝痛渐渐消逝后,他揉了揉膝盖,缓慢起身,拿出一支烟点着,于窗前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