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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学堂就成了周文衍一个人的学堂,准确的来说更像是他的书房。

按理来说先生都是翰林院挑选出来有学识的大臣, 教他一人应该更是事半功倍, 即使再愚钝也该开窍了,偏生周文衍是个不学无术的,先后气走了好几位先生。

因为十年前文家的事情, 满朝文武也都知道,成帝对周文衍天生有些亏欠的心理,就算是他如此的闹,也都是由着他,只要不仗着是皇子为非作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除了当年他们兄弟几人刚到学堂开蒙的时候,成帝日日关心他们的学业,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涉足此地了。

周文衍知道最近他该例行公事的召自己去问话,刷慈父的形象了,却没想过他会亲自来此处,再一细想就知道他一定是找自己有事要谈。

成帝摒退了宫人,亲自翻了翻周文衍丢在一旁的书,“已经读到《中庸》了许大人当初可是你大哥的师傅,讲书授课就连朕都觉得不错,你该对他尊重些,朕听说你又把人气回家了!”

周文衍呵呵笑了两声,“许师傅说的是好,只是儿子听着就想睡觉,还不如骑马打猎来的自在。”

成帝被他给气笑了,卷着书册在他脑袋上敲了敲,“叫你读书你就非要骑马打猎,真叫你进军营磨炼一二,你又跑回来非要读书不可。”

“父皇也说是军营了,儿子又不是大哥,散漫惯了军营没酒没玩的东西,叫人怎么呆的下去。”

成帝放弃教育这个儿子了,说来也是奇怪,五个儿子,除了小五孤僻瞳色异常,就数周文衍最不服管教,他前头三个兄长一个赛过一个的懂事能干。

可儿子大了,也就意味着他老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终有一日会老,面对这些孩子们的时候,他甚至有了些许的不安,他还想再多活几十年,他还想看到大周越发的强盛。

所以他开始夜不能寐,时常睁着眼到天明,他开始相信长生不老的丹药。

但唯独面对这个儿子的时候,他还能找到一丝英雄未曾迟暮的安慰来。

说来也是奇怪,他自皇子时期起便是兄弟之中最出众的,发妻文氏温柔淑婉,两人虽不是心意相通恩爱非凡,但也是京中淑女的典范,怎么偏偏周文衍的性子会如此乖戾。

莫不是像了他那几个舅父,想到这个成帝的眸色就暗了暗。

当初娶文氏有一部分的原因确实是为了得到文家的支持,可真的和文家绑在一条船上才知道,文氏的几位兄弟都颇有野心。

果不其然等到他登基之后,文家就仗着是皇后外戚,又是保他登上皇位的,手越伸越长,直到成帝忍无可忍,开始清扫文家的势力,不然只怕今后这大周都要成了文家的天下。

“听说文太公这些日子身子不好,你去瞧过没有。”

成帝今日便是为了这个来的,文太公说起来也是他的岳丈,只是文家被削文氏病逝之后文,太公就一直卧病在床,文家如今也由平庸些的大儿子继承了爵位。

或许是因为在钟皇后宫中从小耳濡目染,听多了关于文家的坏话,周文衍从小就不与文家打交道,这一点成帝倒是放心的。

但如今年岁大了,保不齐周文衍又会被别的话给蒙了眼,毕竟他是个不学无术之人,分不清这些是非也是正常的。

成帝一直注意着周文衍,就发觉这个儿子还真是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听到文家他的脸色瞬间就挂了下来,身体还不自觉的僵硬。

“未曾,文家与儿子有何关系。”

“糊涂!文太公到底是你的外祖父,文太公一生对大周鞠躬尽瘁,就连朕都得敬重的人。别再耍些小脾气了,晚些你走一趟,顺便将朕给他老人家准备的东西带去。”

周文衍想说谁爱去谁去,可命令是成帝下的,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愿,也得去。

梗着脖子许久不说话,最后也拗不过只能不情愿的拖着嗓子,随意的答了句,“儿子去还不成吗。”

成帝这才满意,“别跟朕耍小聪明,一会朕叫福禄海陪你一块去,免得你又借机不去。”

周文衍哦了一声,成帝才如愿的出了皇极殿,周文衍却是眸中暗涌潮动,嘴里说着叫他去文家,实际又不放心,表面上是让福禄海跟着看他去不去,实则是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想想他又觉得好笑,他的父皇竟然忌惮文家到了这种地步。

或许关于当年文家一案的真相也并非如此,他那几位舅父所说的也不一定就是假的。

秋禾当日就收拾了包袱去了咸福宫,或许是为了表示对秋禾的重视,一到咸福宫宁嫔就升了她到身边伺候,还单独的拨了两人的屋子给她住。

同住一屋的是宁嫔的另外一个贴身宫女紫书,大约是知道这是永寿宫挖来的,紫书见了秋禾倒没有排挤或是给下马威,还姐姐的喊得亲热的很。

不管秋禾问什么她都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秋禾反而还有些不自在起来。

咸福宫不比永寿宫,就连主殿也小了许多,宫内伺候的宫人也少了一大半,倒是便于秋禾平日的行动方便。

原本她就知道宁嫔对李贵人不好,等真的到了咸福宫才知道比想象中还要差,除了住在偏殿李贵人的膳食都得宁嫔过目才行,而原本皇太后赏的那些好东西,也都落入了宁嫔的口中。

不仅仅是这样,最主要的还是来自于精神的压力,没有宁嫔的吩咐,李贵人几乎时刻都得待在殿内,除非是她何时想起来了,才召到跟前来说话,这哪里是个主子,分明连个奴婢都不如。

当然这与李贵人自己不愿争也有关系,但宁嫔打压李贵人的手段也太过令人不齿了。

刚到咸福宫宁嫔还很是忌惮秋禾,一直用好话和赏赐蒙蔽她,若不是秋禾知道她的真面目,没准还会以为这是个良善的主子,可惜越是知道就更觉得恶寒。

秋禾也一直安分守己,宁嫔叫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乖顺的很,她也故意让秋禾去给李氏送东西,还当着秋禾的面吃皇太后送来的东西,秋禾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软的性子,很容易就让宁嫔放松了戒备。

等到第三日,宁嫔终于忍不住了,将秋禾召到跟前,想要看一看她是否真如传言所说的擅歌又擅舞。

咸福宫内有一方小院,中间是一方纳凉的石廊,一圈周边都种满了紫藤花,这会正是花期,一眼瞧去满目的紫色美丽的就像是方外之景。

以前六皇子很喜欢在这玩耍,但自从六皇子夭折了之后,宁嫔的脾气也变得越发的古怪,这儿也就慢慢无人打理了。

今日起了兴致,把李贵人拉起来陪她赏花,秋禾也是头次看到这么茂盛的紫藤花,有些惊艳。

“我还记得以前在家中之时,妹妹最是喜欢这花的,这会花开的正闹,妹妹不如给姐姐跳支舞助助兴。”

李贵人的身子好了一些,但脸色还有些苍白,连说话都是一顿一顿的,更别说是跳舞了,“那些东西我早就忘了……”

宁嫔马上就不快的睨了一眼,“也不知是真忘了,还是心中怨恨我,不愿意跳呢。”

李贵人咬着下唇可怜的样子越发让宁嫔发怒,这个小贱人从小就惯是会装。

就听到李贵人小声的道:“我怎么会恨姐姐,这是从何说起,对了,姐姐不是新得了一个宫女,听说她能歌善舞,如此美景别叫我扫了姐姐的兴致。”

秋禾低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的时候还有些迷惘。

宁嫔虽然生气李贵人的态度,不过她也算是帮了点忙,脸色好了一些,示意的看了秋禾一眼,“既然咱们李贵人都这么说了,秋禾你就跳一段,也好叫她开开眼。”

秋禾也不拘泥,点了点脑袋,轻快的移到了石廊中,紫藤萝仿佛在她的头顶绽放,迷离的紫色给她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风情。

再去看她,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妩媚妖娆配上她眼角的泪痣显得越发的勾人心魄,宁嫔原本还满是探究,但在对上秋禾的眼眸后,整个人就痴了。

一双眼跟着她轻蔓的舞姿如痴如醉。

李贵人虽然知道秋禾会跳舞,却从来没有见过,入眼满是惊艳,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样绝世的惊鸿。

一舞罢,秋禾眼底的秋波褪去,又恢复了原先纯澈的黑眸,可宁嫔已经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秋禾遥遥的和李贵人对了个眼神,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了。

他们现在只差一个时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周小四!就是横,就是不爱读书!就是爱自由!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原本门庭若市的文家, 如今门可罗雀,就算是文老公爷重病, 也没多少人敢前来探望的。

周文衍坐在马车上,小冬子掀了帘子往外瞧, 正好看到文家如今的家主文国公从府里出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文国公, 瞧着却比成帝还要苍老的多。

自从文家子侄前后入狱, 文家几位老爷都被革职外调出京之后,文家就再无手握实权的子弟了,唯有大老爷袭了一个徒有虚名的文国公, 也算是成帝留给文家最后的尊严。

“爷,是大舅老爷。”小冬子以前有幸见过文家几位舅老爷进宫见文皇后,当年那是何等的气派, 随便其中一人都是身负要职,一张口便能叫京中抖上一抖的人物,也就难怪成帝会如此的忌惮。

可如今这位年迈平凡的长者,何曾能看出往日的丝毫风光。

周文衍自然也看到了,他收起了往日的轻佻,脸上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这座百年世家的府邸就和它的匾额一样, 正在逐渐的破碎不堪。

看他没有想要搭话的意思, 小冬子就老实的闭了嘴不再说话,这个心结除了周文衍自己,没人能解开了。

马车缓缓的在文家门外停了下来, 福禄海就坐在后头的马车内,马车一停他就跳了下来乐呵呵的站在周文衍的马车外候着了。

“四殿下,咱们到了。”

周文衍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冷清又全然陌生的府邸,轻蔑的瞥了一眼,打了个哈欠,“快些把父皇给的东西拿出来,好快点回去,爷可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这无用的地方。”

福禄海连连点头答应着,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周文衍的身上,他是伺候了成帝半辈子的人了,他敢保证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成帝的想法。

那边听到动静的文国公文绍成赶忙的迎了出来,起先他只看到了福禄海,“还劳烦福大总管亲自跑一趟,家父这会清醒了一些,就等着陛下的隆恩,赶紧里头请。”

还是福禄海使了个颜色,文国公才注意到身边的周文衍,上下的打量了一下,才从眉眼中瞧出了是谁。

周文衍的眉眼五官真是像极了自家妹妹年少时,文国公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是谁,眼眶就红了,他还是周文衍小的时候见过他,等到长大了就再无机会见面。

偶尔的秘密送书信进去,也从来没有得到回信,今日能够得偿所愿,如何叫他不高兴。

“这是四皇子吧,都这么大了,你能来看父亲他老人家不知会有多开心。”

周文衍却连个正眼都没有看他,更是不去接他的话,就由着文国公自说自话的尴尬,好在福禄海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太过僵持,赶紧出来打圆场。

“咱们还是赶紧去瞧瞧老太爷吧,陛下很是关心老太爷的身子,若不是最近朝政繁忙,定是要亲自来探望的,这不特意吩咐奴才开了库房挑了好些名贵的药材送来。”

周文衍看他们还要继续客套下去,已经等不住了,抬脚就自顾自的往里走,“真是墨迹,耽误爷的时间。”

这会文国公是真的愣住了,一时都忘了言语,福禄海厚道的为周文衍解释了一二,“文国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四殿下一贯都是这个脾气,不论对着谁都是这幅模样。”

文国公勉强的露了个笑,无论对着谁,可他是周文衍嫡亲的舅父,这与其他人如何相比较。

但知道此刻不是难过的时候,只能拱手邀着福禄海进府,文国公承爵之后文老太爷就从正院搬了出去,住进了已逝老夫人的永寿堂。

这会文国公就直接引着福禄海往永寿堂去,文府的府邸虽大,屋内庭院的摆设却陈旧简单,福禄海看着一路上笑盈盈的,实则一双眼四处的看,他今日可是带着使命来的。

周文衍进了文府就懒洋洋的站在一旁等着他们,等他们走近了才信步的跟上,一点都看不出他是来探望病人的,不知道的还当是来赏花游玩的。

文国公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说人家四皇子呢。

到了永寿堂,便闻到了浓郁的药味,连院子里晒得也全是各色的药材,福禄海心想这位老太爷怕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三人进了屋内,或许是为了养病,屋内光线也不大好,瞧着很是压抑,屋内一扇屏风隔绝了内外。

文国公招了丫鬟来问话,才小心的跟他们解释道,“家父方才喝了药刚歇下,待我进去喊他起来。”

“那还是别打搅了老太爷的休息,杂家主要也是替陛下送恩赐的。”

福禄海边说边斜眼看了周文衍一眼,看周文衍还是如常的站着,根本就没有一丝探望的意思,笑容才更深了。

“家父若是知道陛下赏赐四殿下又亲自前来探望,定是高兴极了,如何能不喊醒,我去去就来,还请二位稍候片刻。”

说着绕到了床榻前,周文衍下意识的就撇开眼去,这个地方让他有些不自在了。

文国公轻声在文老公爷的耳边说着话,“父亲,衍儿来看您来了父亲,是二妹的儿子衍儿来了,当初衍儿的名字还是父亲您取的,您睁眼瞧瞧。”

病榻上年过古稀的文老太爷努力的睁着浑浊的眼,望向屏风外,声音已经轻到听不清了,“衍儿,是我的衍儿来了……”

周文衍正巧偏头望进去,对上了文老太爷的眼,老太爷露出了重病后第一个笑容,安详的闭上了眼,一只手慢慢的垂落了下来。

屋外,枝头的白玉兰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坠落与地,最后湮灭与尘埃。

自那日宁嫔见过秋禾的一舞倾城之后,就越发的重视她,每日想的就是如何把她拢在身边,变着法子的赏她。

但她贴身的事情仍然没让秋禾接触,说是贴身的大宫女可宁嫔对她的信任,却连外头的粗使丫头都不如。

秋禾也不急,她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宁嫔会毫无保留的相信她的机会。

直到这日宁嫔再一次的从景仁宫受了气回来,只喊了紫书一个人进殿伺候,就听到里面清脆的砸东西的声音,再之后紫书就狼狈的出来喊了秋禾进去。

殿内没有人收拾过一地的狼藉,秋禾小心的绕过碎片到宁嫔跟前请安,“主子。”

宁嫔过了这么一会已经冷静了下来,方才的失态也收敛了起来,她会如此全是因为刚刚在景阳宫见到了孙氏那妖妇。

只要一见到孙氏,她就想起她的孩子,皇后非但没有帮她,还旁观着孙氏轻视傲慢,她这皇后也太窝囊了些!

她要报仇,她要皇上的宠爱,她一定要让孙氏为此付出代价!

宁嫔的神情很是狰狞,秋禾就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主子没说话她就老实的跪着等。

“吓着你了吧,我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总是容易发怒平日可不是这个样子的,秋禾,你来咸福宫有几日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来了有七日了。”这七日除了一次蓝叶趁着不当值来探望过她一次外,她一直安分守己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也没被任何人抓到把柄。

宁嫔拉着她白嫩的手,看到她手上空荡荡的没有戴镯子,注意到宁嫔的目光,秋禾就有些羞赧的低了头。

“奴婢怕磕了碰了,就先将镯子给收起来了。”

宁嫔就露了个明了的笑,“这般贵重的东西自然应该小心的放着,我这有个玉镯子,虽然不如那个名贵,但也算透亮,就赏给你了。”

秋禾欣喜又惶恐的跪下谢恩,更甚是红了眼,“奴婢自打入宫以来,还没有一位主子待奴婢如此好的,主子待奴婢恩同再造,奴婢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怎么舍得叫你这么如花似玉的美人赴汤蹈火呢不过我确实是有一事想要你帮我,你可愿意”

秋禾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奴婢愿意,不论是做什么只要能报答主子的恩情,奴婢都愿意的。”

“我要你替我勾引陛下。”

秋禾的脸刷的白了,有些听不懂宁嫔的意思,然后又像是懂了一般的咬着下唇摇了摇脑袋,“娘娘明鉴,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奴婢怎么敢!”

看到秋禾诚惶诚恐的样子,宁嫔反而还在乐呵呵的笑,“你别怕,我不是真的叫你勾引陛下,我是要你假装是我。”

秋禾面上慌张,心里却是乐开了花,鱼儿总算是上钩了。

宁嫔轻声伏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秋禾迷茫的双眼才露出了些许的清明。

“如何,你可是听明白了”

秋禾眨了眨大眼睛,捣蒜似的点了点脑袋,“奴婢明白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是夜,许久未曾来咸福宫的成帝,翻了宁嫔的牌子,肩舆一路抬过来,成帝右手拖着额头还在想事情,文老太爷终究还是去了。

他给文老太爷追封了护国公,这些日子就在忙这个事情,文老太爷一去,文家就越发的势微了,他理应高兴才对,可总有一些不踏实的感觉,当年权倾朝野的文家说倒便倒了。

是否百年之后,这大周的江山也会如此

他的膝下五子,到底该把这帝位交给谁……

等到了咸福宫他又有些兴趣乏乏,想着陪宁嫔吃顿饭就回养心殿处理江南水患之事,结果一进咸福宫就听到了雅致的曲声。

便不受控制的抬脚往里头走去。

石廊四周围上了好几层朦胧的淡蓝色纱帐,晚霞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清理典雅。

曲声越发的响了起来,随着乐曲声,成帝看到纱帐内有一窈窕的身影动了起来,如梦似幻,如痴如醉……

作者有话要说:周钮钴禄小四今天不哭qaq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等到曲声停了下来, 成帝才恍若梦中惊醒,情不自禁的拍了拍手掌, 低沉的喊了句好。

纱帐内的人,好像这时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正巧夜风拂过,撩起了层层纱帐, 露出了里头回眸一瞥的宁嫔。

衬着这缥缈的场景, 成帝不得不说,这是此生见过最美最独特的舞姿,也是他头一回见到如此惊鸿的宁嫔, 但也有些奇怪,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宁嫔还会跳舞

“陛下您怎么来了。”语气热忱又喜悦,脸上还挂着舞后的红晕, 她虽然有些许的丰腴,但胜在皮肤白皙水润,五官精致,这会娇羞的样子倒有几分颜色。

“来朕身边说话,许久未曾来看你了,想着便过来瞧瞧,怎么奴才没过来通传一声”成帝不威自怒, 只是这么瞥了身边的福禄海一眼, 福大总管就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定是敬事房的那帮奴才懈怠了,一会奴才就去派人查查怎么回事。”

宁嫔喜悦的踏着小碎步到了成帝身边, 亲昵的抱着他的手臂撒娇,“许是妾身方才练舞没听见下人来传,您就别为了这等小事生气了。”

成帝满意的露了个笑,他虽然喜欢嫔妃美艳更喜欢懂事的,他记起了宁嫔刚进宫那会,便像是如今这般识大体,又温柔可人。

只是小六夭折了之后她就性情大变,本来小六没了他也心烦,见了宁嫔整日的哭他就更是恼火,渐渐地他也不大爱来咸福宫了,这么想想对宁嫔确实是亏欠良多。

“就算是你明事理,也该叫这些奴才长长记性。”宁嫔挽着成帝的手一路说着话进了殿内。

“妾身先去换身衣裳,陛下先喝盏茶,一会就来陪您用膳。”

成帝的目光就落在了她朦胧的纱裙上,不得不说宁嫔的脸是有些圆润,这身材还是保持的不错,成帝的眼眸就深了几分,除了孙氏,他也确是有些日子没招嫔妃侍寝了。

“你穿这身倒是好看,前几日江南呈上来几匹好缎子,一会叫人给你送来。”

宁嫔娇笑的谢恩,进屋换了身并蒂花的裙子,烛火下更添了几分柔媚,晚膳后成帝自然的歇在了咸福宫。

看着殿内的烛火熄灭,两道剪影慢慢的融为一体,秋禾才放心的推门出去,到了和李贵人约好的地方等她。

今日正好紫书当值她们不敢让秋禾出现,就怕被成帝发现移花接木的手段,秋禾才能趁着这个机会行些方便事。

夜半时分,李贵人也悄然而至,秋禾将计划中的细节一一说清楚,李贵人再将有关宁嫔的事情全都说了,两人又无声的回到了屋内。

第二日一大早成帝就去上朝了,却没有忘记给宁嫔的赏赐,秋禾在给宁嫔梳头发的时候,福大总管就领着小太监们搬来了十几匹上好的缎子,各种颜色红一瞧就能知道成帝的心思。

连带着敬事房所谓的不敬宁嫔的小太监一块给送来了,这还不算,当夜成帝又翻了宁嫔的牌子。

一连在咸福宫待了三日,第四日还是因为宁嫔身子不方便,但成帝也没翻任何人的牌子,就连孙贵妃翊坤宫都没去,只在养心殿安心的批阅奏折。

这一回,合宫上下都传遍了,咸福宫的宁嫔娘娘重新得圣宠了!

皇上的赏赐不见怪,这么成堆成堆的赏可就少见了,再加上成帝一向克制,以国事为重,很少连日的翻一人的牌子,也就如今的孙贵妃能够得此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