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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抬腕看了看时间,“那你自己起来洗个澡,热水在暖瓶里,我得走了。”

姜词坐起来,“几点了?”

“十一点半。”

“这么晚了,就在这儿睡吧,”姜词脱口而出,片刻,歪头笑了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梁景行:“…”

姜词从床上起来到他跟前,声音几分沉闷:“留下来吧,这么晚回去我不放心,要不你睡床我打地铺?”

“…姜词,你知不知道你三句话里两次挑战我作为男人的尊严?”

姜词乐了,“你这人太不会变通了,这楼里来来往往,常住的都没几个,谁会注意到有没有男人进了我屋里?上回四楼死了个人,尸体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梁景行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你这环境比我想象中还要险恶,让你住宿果然是对的。”

这么晚了,两人也懒得折腾。梁景行草草冲了个凉,仍穿着原来的衣服,等姜词从浴室出来,问道:“你这里没有多余的褥子?”

姜词炸了眨眼,“没了。”

“你不是说你打地铺吗?”

“…你还真舍得啊?”

梁景行神色未改,“话是你说的,我怎能让你食言而肥。”他见姜词噎得无言以对,挑眉一笑,“以前都是让着你,别太得意了。”

“…梁老师,你真满三十了?怎么比陈觉非还幼稚,”她往床上一躺,“反正就这么一张床,你爱睡不睡。”

梁景行静站了片刻,无奈叹了口气,在姜词身侧和衣躺下。姜词神情愉悦,抬手指了指梁景行那侧墙壁,“拉灯。”

“…你能换个动词吗?”梁景行坐起来,按了开关,房间立时陷入一片黑暗。

他动作轻缓,侧身躺下,尽量与姜词拉开距离。可这一米二的钢丝床,统共就这么宽,睡了两个人,一翻身就能大眼对小眼,所谓的“拉开距离”,也不过是心理上的自欺欺人。

寂静无声,两人平缓的呼吸和心跳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梁景行听见姜词翻了个身,紧接着,一只手从背后拥住他,额头轻轻抵靠在他背上。

第29章 石榴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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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景行立时放缓了呼吸,然而等了片刻,姜词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连这拥抱的意味也十分单纯,不含半分狎昵。

“梁景行…”

梁景行没做声,姜词似乎以为他是睡着了,额头靠得更近。

过了许久,再没听见姜词开口,就在他以为姜词已睡着的时候,忽听见背后飘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太过缥缈,似一缕薄烟,轻易就散了。然而这一声叹息中,却似含了无限的情绪。

适应了黑暗,才发现窗外竟有月光。疏淡的一缕,从窗帘的缝隙间漏进来,恰好照着他清醒的眼。

片刻后,姜词翻了个身。

梁景行睁眼等了等,直到再没任何动静,蹑手蹑脚从床上起来,拿起桌上的烟盒和打火机,赤脚走去客厅的窗边。

他侧靠着窗台,取出一支烟叼在口中点燃。他抽完一支又点一支,最后一捏烟盒,已经空了。

月已西斜,浅淡清冷的月光照着他,肩上发上,仿佛结了一层薄霜。

·

假期过后,姜词开始正式上课,课表虽排得不算满,课后作业却是极多,她课余要么泡图书馆,要么就是待在院办的画室,只周末的时候,才能抽空与梁景行见一面。但即便是周末,也并非时常都能凑出时间。至于梁景行的课,姜词也不敢去得太多,害怕被人看出端倪。而在四处都有人的校园里约会,恐怕就更不可能了。

这恋爱谈得简直就像地下组织的秘密活动。

比及她的小心翼翼,谈夏倒是高调大胆。周周去蹭梁景行给大二上的选修课不说,还搜集梁景行参加各种活动的简报。

由于新生晚会上谈夏那一舞艳动四方,在所谓的校内网上各种转载,如今她的追求者,恐怕已有一个加强连。

有一回姜词同她去校外的“*街”吃煎饼油条。店主是学院自主创业的学长,认出了谈夏,给二人免了单,还从隔壁奶茶铺替她们忽悠来两杯免费的冬瓜茶。这是姜词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所谓的“刷脸”。

但如今大学生恋爱早已不是全面撒网重点培养,压根就是炸鱼。往水里丢个雷,浮出多少算多少。

谈夏这样好看的姑娘,自小到大什么样的追求者没见过,自然对这一众脸上冒着青春痘,靠近十米都能闻到一股子过剩荷尔蒙,却又自诩艺术家,只信春风一度不信地久天长的傻帽青年们毫无兴趣。

而与谈夏“亲近”的姜词也遭受池鱼之殃——上回问她要谈夏的联系方式的那个男生,是宣传部的副部长,为了被拒绝一事,没少给姜词穿小鞋,但又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儿。姜词虽这人脾气古怪,责任之内仍是全力以赴,是以也就暂且忍耐下来。

十月末的一个周五,通常都会回家的谈夏这次却没动静,吃过晚饭就来敲姜词宿舍的门。

姜词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昨晚跟梁景行通过电话,他提及今晚在崇城大学有场辩论赛,他得过去做特邀嘉宾。一般这种跨校的邀请,梁景行是不接的。但这决赛双方之一,就是他曾就读过的经管院。经管院已经连续十年没得过冠军了,最好的成绩也就止步于四强。是以这一次经管院院长非常重视,拉了梁景行过去撑门面。

一问谈夏,果然是为这事儿。

“你有票吗?”

“当然,要搞到票还不容易?”

姜词这几天在给宣传部画一个巨幅的展板,副部长催得急,只给了她三天时间。她起早贪黑,今天下午刚刚完成,累得只想赶紧洗澡睡觉,自然兴致不高,但听谈夏这么一提,也有几分想去见梁景行。两种情绪角逐片刻,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天气已经转凉,谈夏在打底衫之外罩了件针织的斗篷,底下是极细的铅笔裤和麂皮浅口靴子,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侧编成一个长辫,这一身显得她极为明艳光彩。姜词则懒得收拾,将头发顺了顺,穿了件连帽的拉链开衫,就这么出门了。

两人往南门走,路上,谈夏笑说:“姜词,你是不是还没去校内注册账号?有好几个男生都找我要过你的联系方式,你这人也太低调了。”

姜词一愣。她压根不知道,其实她也有一撮追求者,并且数量还不小。只是她气场太过“生人勿近”,且网络社交工具一概不用,根本杜绝了男生前来搭讪的意图。

姜词笑了笑,“我有男朋友。”

“这我知道,所以说你低调啊,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也不把他带出来认识一下。”

姜词神情疏淡,“有机会再说吧。”

两人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谈夏接着说:“我其实挺好奇的,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压得住你这样的性格,一定非常强势?”

据说,衡量女人亲密度的标准之一,就是是否可以坦诚分享自己的感情状态。姜词自然没法坦诚,要两个人女人感情故事的主角是同一人,恐怕状况就只可用“惨烈”来形容了,“还好,不算太强势——谈夏,你很喜欢他吗?”

“谁?哦,你说梁景行啊。”

“嗯。”姜词垂眸。

谈夏笑了笑,将窗户打开一线,手肘撑着车窗。这个点三环以内全在堵车,司机选择从沿湖路过去,湖对岸灯火璀璨,清冷的风一阵一阵灌进来。

“有一年我老师办聚会,梁景行跟许秋实校长一起参加。那天我跟我爸吵架了,一个人跑出去,正好碰见他在停车坪那儿打电话,我就找他借了点钱。他见我只穿着裙子——那时候是二月末,天气还很冷,就把外套脱下来给我了…”

“他还记得你吗?”姜词打断她。

谈夏耸了耸肩,“应该记不得了,他跟我家没什么来往。我去蹭他课,课后跟他说了几句话,他似乎对我没什么印象。”

姜词松了口气,心里轻哼一声,这人,就爱到处拈花惹草。

“其实我会报崇城美院,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他。我本来听说他这学期不会在这里教书了,结果考完试参加崇城美院的招生会,发现竟是他主持的,打听了一下,说他还会继续任教,起码要带完这一届新生。”

姜词脑中陡然生出几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定了定神,“他为什么改变主意?”

“这谁知道呢,我所了解的也都是找我爸拐弯抹角问出来的。”

各种猜想顿时层出不穷,姜词遏制自己信马由缰的思绪,“…谈夏,恕我冒昧,你对他的‘喜欢’,是崇拜,还是…”

谈夏笑了一声,“你说呢?”

姜词总算知道,自己为何会本能地对谈夏产生戒备了。

崇城大学历史悠久,占地极广,司机说进去不知道路,将她两人放在了大门口。两人沿路找人打听,总算顺利找到人文楼的报告厅。

两人坐下时,离辩论赛开始还有十五分钟。评委陆续进场,姜词不由坐直了身体,很快便在一众进来的老师里发现了梁景行的身影。他今日仍是身着正装,与一位老师比肩向前。那位老师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爽朗却不失礼貌地报以一笑。所有人在前排落座,主席上台,辩论会正式开始。

姜词是第一次接触正规的辩论赛事,对赛制一知半解。听了一会儿,便觉正反双方唇枪舌战火花四溅,或是用逻辑思维正面交锋,或是揪住对方漏洞剑出奇招…一场听下来,竟觉双方都有道理。

进入评委投票环节,经管院以三比二险胜。

在热烈的掌声中,梁景行接过麦克风,作为特邀嘉宾,开始对这场辩论进行点评。经过梁景行的分析,姜词才发现自己也与其他观众一样,受辩手言辞的煽动过多,而忽视了其后的思辨过程。

本是不解何以经管院更胜一筹,经他点拨之后,顿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颁完奖,观众起身退场。姜词刚将背包收拾好,谈夏忽一把拽住她往前排跑去。姜词小腿肚在桌子腿上撞了一下,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谈夏!”

谈夏恍若未闻,拉着姜词到了第一排,这才撒开了她的手。谈夏踮脚看了看,那人正与经管院的四位辩手讲话。她又一把抓住姜词,生生从面前几人中间挤了进去,“梁老师,能不能和我合张影?”

姜词小腿这会还在隐隐作痛,被谈夏几拉几拽,心里怒火顿生,然而此刻听见这话,顿时一怔。就在这愣神的瞬间,手里已被塞进一支手机,“姜词,帮我拍张照。”

这一切进行得十分突然,梁景行还未来得及拒绝,便一眼看见了面有愠色的姜词,而下一瞬,手臂已被谈夏挽住了。

姜词目光沉沉,嘴唇紧抿,捏着那手机也不动作,谈夏生怕梁景行出言拒绝,不由放软了声音央求催促:“阿词,快帮我拍一下。”

梁景行目光定在姜词脸上,将手臂往外一抽,“同学,我没有跟人合照的习惯。”

旁边那几个经管院的学生笑着劝说:“梁老师,要不你就跟她拍一张,专冲着你来,也是不容易。”

气氛僵滞片刻,姜词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机,对准了紧挨而站的梁景行与谈夏。

取景框里,谈夏双眼明亮,激动之情难以抑制;而在旁的梁景行,嘴角却紧紧抿起,眉宇之间一股凛冽之气,目光则透过摄像头,直直看进姜词眼中。

第30章 石榴红(13)

姜词按了快门,将手机塞入谈夏手里,转身就走了。谈夏本想借机再也梁景行说几句话,瞧见姜词走了,立即冲梁景行道了声谢,赶紧追出去。

姜词还未走远,刚到大门出口。谈夏喊了一声,急冲冲上去拉住她胳膊,“怎么走了?”

姜词一把甩开,面沉如水,却不言语。

谈夏莫名其妙,被她这么不给面子地甩开,脸色也不太好看了。等了片刻,还是没听见姜词回答。正这时,前方忽射来两道车灯,她眯眼瞧了瞧,招了招手,再不看姜词一眼,拂袖而去。

车停在路灯下,谈夏拉开门上去。姜词远远地往窗户大开的驾驶座上瞟了一眼,觉得谈夏的父亲似乎有几分眼熟。仔细想了想,没记起在哪儿见过,但估计曾是姜明远的生意伙伴之一。崇城就这么大,圈子也小,尤其还是一个领域内的,任意两个人经过几重关系,都能扯到一起。

好比她与谈夏,之前是驴友,后来成了同学,如今平地起高楼,瞬间进阶成了情敌。

姜词这时候正站在路中央,挡了道,来来去去的人有意无意地与她胳膊撞上。过了片刻,她似乎意识到了,往旁边让了让。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攥住了她胳膊。姜词一震,回头一望,果然是梁景行。

梁景行也不说话,拉住她飞快远离了人群,将她一把塞进车里,拐了个弯,开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这才停了车,哑着嗓子同她道歉:“对不起。”

姜词立即摇头,“这事儿又不是你的错…”

当然也不是谈夏的错——她并不知道两人真正的关系,不过与任何追星的粉丝一般无异,真要为了这个谴责她,倒显得无理取闹了。

可道理虽都懂,架不住心里执念横生。

梁景行叹了声气,“下回要来见我,先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总这样突然出现,太惊喜了,心脏受不住。”

姜词歪着身子听见他这话扑哧笑了,气总算消了一半。

梁景行伸手握了握她手指,往她身上瞟了一眼,“穿这么少,难怪手这么冷。”

“我是这样的体质,常年都这样的,不信你夏天的时候摸。”

梁景行还是嘱咐一句,“多穿一点,别感冒了。”松了她的手,支起身体,手臂从座椅背顶端越过去,拿起了后座上的一件风衣丢给她,“披着。”

姜词顺从地将衣服套上,细看,这风衣似乎就是去年雨天,他在校门口等她时穿的那件。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姜词心情总算好起来。

“既然来了,我带你在学校逛一逛吧。”

姜词点头,转而却又踌躇,“还是算了,万一被人看…”

话音未落,梁景行拉起她开衫的帽子,兜头盖上,“这样就行了。”

帽子有点大了,姜词眼睛全被遮住。她笑了一声,还是掀开,“这样岂不是欲盖弥彰。”

梁景行下车,绕去另一侧替她拉开车门,姜词刚钻出半个身子,被他拦腰一抱,下一秒双脚便落在了地上。

两人牵着手到了大路上,姜词望见来来往往的学生了,微微一挣,手指从梁景行手掌中脱出来。

梁景行手里霎时空了,偏头看她,却见她已将双手插.入风衣的口袋里。风衣大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更显得她身形单薄。

梁景行神色复杂,姜词却似毫不在意,冲他一笑,“走吧。”

崇城大学校内道路并非四平八正,常有陡坡岔路,曲折幽深,无怪乎出租车不愿入内。因是晚上,且在周五,校园里分外空旷。梁景行沿途向她介绍,一路走过了据说曾有人殉情的镜湖,常有情侣野合的情人坡,周末放露天电影的旧操场…最后上了一条林荫道。

“这条路上是樱花树,明年春天带你过来拍照。”

姜词掰着指头算了一下,笑说,“这还有好几个月呢。”

另一侧却栽着银杏,灰色地砖的人行道上,薄薄的一层金黄。梁景行和姜词踩着地上的叶子,并肩慢慢走着。

这样的时候,梁景行却无端想到逝去的叶篱。

那时候他读大三,叶篱则刚刚入学,通过许尽欢的关系,两人渐渐熟识。叶篱是声乐系的,性格十分独立。两人从相识到恋爱,水到渠成,并不轰轰烈烈。梁景行毕业先去了帝都,两年之后,叶篱紧随而去。但不到半年,两人争吵频仍,最终分手。叶篱那时发展不顺,只能在末流的剧团里唱龙套角色,压力大时,想找人倾诉,却每每在梁景行处碰壁。

梁景行本是读的经济管理,跨行做起新闻,自然是出于自发的热爱。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是一腔热血无处挥洒的时候,总以为能以笔锋作刀锋,继绝学开太平。而原本十分省心独立的女友,骤然间变作患得患失的怨妇,这让他似觉受到掣肘,疲于应对。

叶篱不如许尽欢与梁景行家中殷实,光读书就已经耗尽了父母所有心血。可她拼争的领域,却是一个多数时候都靠钱说话的地方。她的自尊自然不允许她向梁景行提出资助的要求,生活如履薄冰,像攥在手中的一根绳索,勒着千钧重量,随时可能断掉。好在她还有最后一样天然资本——而这就是导致两人最终分手的致命一击。

面对梁景行的谴责,叶篱冷笑指控:“恋爱四年,你何曾尽过男朋友的业务,自作主张将我冠上‘温柔省心’的头衔,责问我‘何不食肉糜’——梁景行,你有心吗?”

此后,当梁景行新闻事业生涯遭遇重创,转而故作洒脱地做起摄影师之后,渐渐回想起叶篱的这番话,顿似被迎头痛击。

他忽然意识到为何会在此刻想起叶篱,因为多年前,也是一个这样夜色清明的夜晚,在这条道上的某一棵银杏树下,他第一次亲吻叶篱。女孩闭眼捏着他衣袖,睫毛轻颤,仿佛春雨落在绿叶的梢头。

“在想什么?”姜词忽偏头看他。

梁景行回过神,摇了摇头,“饿吗?带你去吃五星级煎饺。”

原本只打算碰一碰运气,谁知卖煎饺的那家小店竟然还在,如今又新添了关东煮的业务。老板刚卖完一锅,只得现煎。姜词也不着急,翻看着摊在木板上的纪念品和明信片。关东煮飘来一阵阵浓香,橙黄灯光下,热气腾腾。

一刻钟后,煎饺出炉。姜词端着方便碗,梁景行往里淋了点酱汁。姜词早被关东煮勾得馋虫四起,此刻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立即烫得眼角泛泪,口中直哈气。

梁景行立即拿了瓶酸奶塞进她手里,“慢点,没人跟你抢。”

姜词喝下几口酸奶,总算缓过来,朝老板比了个大拇指,“好吃,果然五星级。”

走出店子,姜词喝完酸奶,待煎饺稍凉,忽夹起一个,踮脚喂给梁景行,“你怎么不多买一份?”

梁景行咽下口中食物,笑了笑,“如今不喜欢了。”

回去的时候,梁景行选了另一条路,沿途皆是茂盛高大的樟树,浓荫灌顶,树叶被灯光染成细碎的金黄,从缝隙间露出上方深蓝的天空。

四下无人,只有两人缓慢的脚步声。姜词忽往梁景行身边靠了靠,伸手将他手指轻轻一握,又飞快地松开。

然而下一秒,刚垂下的手便被梁景行紧紧攥住。

心里骤然满满涨涨地疼,却又说不出缘由。大约人总是贪得无厌,好比此刻,她心里生出近乎焦虑的渴望,希望自己早生了十年,能与梁景行光明正大地走在这校园里,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没羞没臊地拥抱亲吻,有人侧目却无人质疑。

回到车上离开崇城大学,途径附近的商业中心时,才记起今天原是万圣节,难怪校园里人烟稀少。商厦仍未打烊,整条购物街流光溢彩,人头攒动。中国人总有把清明节之外的所有节日,都过成情人节的本事。

“看不看夜场电影?”

姜词摇头,她一贯不爱往热闹的地方凑,逛了大半个校园,现在脚底隐隐作痛,只想有条沙发让她躺一躺,“还是回去看吧。”

梁景行的别墅铺了地暖,姜词脱了身上的薄外套,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对于这里,她已是轻车熟驾,许尽欢住过的那个房间,如今只有她在内生活的痕迹。

浴室出来时,梁景行已打开了投影,站在碟架前挑选,“你想看什么?”

“既然是万圣节,看个吸血鬼题材的?”

“《惊情四百年》?”

“看过了。”

“《夜访吸血鬼》?”

“我的偶像可是布拉德·皮特。”

梁景行笑了笑,取出一张碟,“那没办法,只好让你看《暮光之城》了。”

姜词差点一口呛住,急忙上前抢过他手中的碟盒,“梁老师,你的品味简直可怕。”低头一看,自然不是《暮光之城》,是一部瑞典的电影,叫做《生人勿进》。

“看过吗?有点恐怖,你怕不怕?”

姜词挑了挑眉,“别小瞧我,我画画没有灵感的时候就看《咒怨》,百试百灵。”

第31章 绛紫色(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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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部文艺类型的惊悚片,节奏稍有些慢,加之这时候有梁景行在侧,姜词自然难以集中,看一阵子,不免走神,手不安分地在梁景行膝盖上抠了两下。

梁景行一把攥住她的手指,故意沉着脸,“认真看。”

姜词笑了一声,也不挣扎,就势往他怀里一靠,“梁叔叔,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什么帐?”

“多年前,你帮过一个萝莉,你记得吗?”

梁景行摇头。

“你才跟她合过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