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与马啸第一时间找上门拜访。来应门的宋庆生都完全不知道表姐骆秋芳已经死于非命,乍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大跳。

“什么,秋芳姐死了?不会吧,她前两天来我家看我妈时都还好好的呀!”

得知骆秋芳在前两天遭人劫财害命,并被沉尸江底后,宋庆生倒抽一口冷气:“这么说…她就是来我家的当天出的事。天啊,早知道就留她在家住下来,没准就逃过一劫了。”

“请问骆秋芳那天什么时候来到你家的?在这里呆了多久?和你们说过些什么?”

“她大概上午十点半来的,我留她吃完午饭才走。这期间她一直在陪我妈聊以前的事,也问了我一些老街坊现在的情况。”

骆大庆说,余桂英其实已经患上老年痴呆症,糊涂的时候连儿子都认不出来,更别提几十年不见的外甥女儿。不过老太太虽然老糊涂了,刚刚做过的事转眼就会忘光,但是对于过去发生的事情却记得比较清楚,所以骆秋芳陪她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倒是聊得很开心。

“她吃完饭就走了吗?有没有提过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

“嗯,她吃完午饭后稍坐一会儿就走了。那时候大概是中午一点半以后,说是打算回酒店休息。”

骆秋芳离开宋庆生家时是中午一点半后,她并没有按原计划返回酒店休息。案发当日,她的行踪从这一刻起成了谜。警方在调阅新华小区一带的监控时,找不到她的踪影。

新华小区位于东郊进城的主干道旁边,和几个近郊乡镇混杂在一起。唯一一个监控摄像头就安装在小区通往主干道的路口,路口附近有个公交车站台方便人们进入市区。小区没有门禁,没有保安巡逻,出租车、私家车都可以自由出入。小区后面有条窄窄的水泥马路,往左拐可以通往那条进城的主干道,往右拐可以绕去外环路。

主干道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骆秋芳步行出来等公交车,考虑到她应该不会舍近求远地走小区后面的水泥路绕去主干道,那么就只能是乘出租车或私家车离开了新华小区。

雷霆和马啸讨论了一番,一致认为骆秋芳肯定是打车走了。因为她在小区并没有其他熟人,不可能坐得上顺风车。

于是,警方登记了监控中所有在午后一点半至两点期间出入过新华小区的出租车。根据车牌号码联系上司机,找上门去向他们出示骆秋芳的照片,询问他们是否记得载过这么一位客人。

99%的司机给出了否定答复,剩下的一位司机则没办法回答问题。因为他头天交班回家的路上不幸出了车祸,目前正躺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

这位司机虽然没法开口,但好在出租车有gps定位系统。警方通过这一系统追踪出骆秋芳出事当天中午,这辆出租车在新华小区上客,然后走小区后方那条窄窄的水泥马路绕行去了外环路,最后在外环路红旗街的复兴中学后门处停车下客。

“这位客人会不会就是骆秋芳?如果是她,那么她去复兴中学干吗?难道她在那里上过学?所以这所学校也是她想要缅怀的地方。”

雷霆还在猜测着,马啸已经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宋庆生询问,而他的答复是肯定的:“对,秋芳姐当年就是在复兴中学念的初中。”

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搞清楚了骆秋芳最后出现的地点在哪里。那时候,夕阳已经沉下了西边的地平线,暮色开始敲窗。马啸知道今晚去学校已经找不到人询问是否见过骆秋芳,便对雷霆说:“好了,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明天早晨,咱们直接去复兴中学继续追这条线。”

暮色初浓成夜色的傍晚时分,池清清接到了雷霆打来的电话。

“清清,你现在在哪儿?我今晚不用加班,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看电影?”

池清清苦笑道:“你今晚终于不用加班了,可是我却被上司叫去陪客户吃饭。现在刚到洲际酒店门口,正准备上楼去贵宾厅呢。”

“不是吧?你是去广告公司当文案,又不是做公关小姐,陪客户吃饭不是你的工作范围吧?”

“这个的确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公司也从没安排过女职员陪客户吃饭。但是今天老总要宴请的人是吴楚东,他说我是他的学妹,特别吩咐叫上我一块去。”

“什么?又是他,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在设法接近你。你不应该去参加这个饭局,应该想办法拒绝的。”

“今天上午一上班,老总就跑来问我下班后有没有空。我当时又不知道有这么一档子事,就直接说了有空,所以没法再拒绝。不过公共场合中,吴楚东一向表现得十分绅士。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话虽如此,雷霆还是有些不放心。吴楚东一再刻意接近池清清,这让他感觉他居心不良。虽然吴楚东并没有任何暴力犯罪前科,但是他的施虐倾向却无法不令人顾忌三分。如果他真对池清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么她极有可能会成为他想要折磨取乐的目标所在。

一般情况下,人们都会尽量避免令他人感到痛苦。而且在对一个无辜的人造成伤害时,绝大多数心理正常的人会感到悔恨、悲痛、以及产生负罪感。然而,对于一小部分心理阴暗的人来说,伤害他人却能够提供完全不同的情绪体验——愉悦、兴奋、甚至性冲动。在这些被称为“施虐狂”的人眼中,快乐就是一件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事。

“那我现在也开车去洲际酒店,我会在大堂酒吧叫一份套餐,边吃边等你。如果有什么事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池清清笑了:“知道了,我想应该没那个必要。吴楚东心理虽然有点问题,但他并不傻,肯定不会在公共场合乱来的。不过如果你在大堂酒吧等我,那我最多坐上半个小时就出来和你会合。”

“对了,在那种场合中千万别喝酒,知道吗?”

“放心吧,我没那么傻白甜。知道一个女孩子如果在饭局中喝酒的后果是什么,喝醉了一定会很惨的。不管谁来敬我的酒我都坚决不喝,大不了不干了。”

饭局上,作为唯一的女宾客,池清清被安排坐在吴楚东身边。他十分绅士地想要给她倒酒,被她客客气气地谢绝了。

“吴副总,我不会喝酒,不用给我倒了。谢谢。”

“这种法国红酒很适合女孩子喝的,就算不会喝酒的人喝了也没事,不会上头的。”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管是法国酒还是中国酒,喝了都会起酒疹。只能敬谢不敏了!”

广告公司的老总想要帮忙说服池清清,在一旁笑吟吟地说:“小池,吴副总要给你倒酒,你可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多少喝一点,要不就半杯吧。”

“对不起老总,别说半杯了,我真的连一口都不能喝。否则全身都会长满红色的疹子,能痒死人的那种。”

“要是长了酒疹就去打针,公司给你报销医药费。”

池清清似笑非笑地说:“对不起老总,在身体健康与公司报销医药费这两者之间,本人果断选择前者。”

吴楚东知道没办法勉强池清清喝酒了,微笑着退让道:“好吧,不能喝就算了。多吃点菜吧。”

因为知道雷霆会在大堂酒吧等自己,池清清在贵宾厅后坐满半个小时后就提出要走。她没有费心去编借口找理由,而是直接说了实情。

“不好意思,各位领导还有吴副总,我男朋友是警察,平时一忙起来连人影都摸不到。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今晚好不容易他不用加班,打来电话约我去看电影,我当然要优先陪他。所以,我要先走了,大家慢用啊!”

这番话听得广告公司的领导们都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很不希望池清清这么快就走,毕竟她是吴楚东“钦点”要参加这场饭局的对象,显而易见他对她似乎有兴趣。刚才叫她陪酒她不肯,现在只坐了半个小时又提出要走,他们都担心她走了吴楚东肯定要不高兴。

可是,池清清搬出了一位警察男友,还强调了好久不见的特殊情况,这让一干领导们都不好硬性阻拦,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开门走了。

池清清一走,吴楚东脸上原本一直在线的微笑就立刻下了线。她果然是那个警察雷霆的女朋友,而且她一再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现,也分明印证了他的猜测:她显然是知道我有施虐癖,所以才会这样对我唯恐避之不及。不用说,她的消息来源肯定是她那位男朋友了。可恶,这些警察怎么就不懂得要尊重和保护个人*呢?

池清清脚步轻盈地下了楼,来到大堂酒吧。雷霆远远地就看见了她,马上站起来招手,并报之热烈烈的微笑。

“你很准时。”

“那当然,我从来都是守时的好孩子。”

雷霆一边站起来为池清清拉开椅子,一边说“来,先坐下吃了这份黑森林蛋糕再走。知道你爱吃,特意为你点的。”

看着桌上那碟圆圆的黑森林蛋糕,池清清意外又欢喜地笑了:“看来你记住了我爱吃这个。”

“那当然,记住女朋友的喜好,应该是男朋友的必备技能吧?”

“看来你这一技能目前掌握得还不错。值得表扬。”

一边说,池清清一边用银叉品尝了一口黑森林蛋糕。这种以樱桃汁、樱桃酒和鲜奶油为主的蛋糕,融合了樱桃的酸、奶油的甜和酒的醇香,一向是她最偏爱的甜品,没有之一。而五星级酒店的甜点师也将这块黑森林蛋糕烘制得堪称完美,经得起任何味蕾的挑剔。

“嗯,实在太好吃了。”

虽然在楼上贵宾厅呆了半个小时,但池清清的胃基本还是半空。和上司一起吃饭太过拘束,压根就没法吃好吃饱。而这一份黑森林蛋糕不但能填饱她的肚子,吃起来还觉得格外美味——因为是男朋友特意为她点的。

“有那么好吃吗?”

“真得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池清清叉了一小块蛋糕递到雷霆嘴边,虽然他平时并不爱吃甜食,但还是张开嘴接纳了这一口蛋糕。蛋糕果然美味无比,但他更享受的是她亲手喂他吃蛋糕的过程,他觉得这一过程要比蛋糕甜美n倍。

“怎么样?好吃吧?”

“是的,很好吃。”

“那要不要再吃一口?”

“?”

就这样,原本并不爱吃甜食的雷霆,和池清清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共同吃完了那份黑森林蛋糕。发现有一粒巧克力碎屑沾在她的唇角时,他微笑着抬起一只手,用指尖为她轻柔拭去。

池清清唇角的弧度很漂亮,两端微微往上扬,是那种不笑也带笑的甜美弧度。嘴唇也非常漂亮,无论唇形还是唇色都堪称上佳。饱满的双唇带着天然的粉红色,莹润有光泽。像一枚新鲜的樱桃一样诱人,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想咬一口。

因为酒店大堂吧的人多,雷霆当时克制住了自己没有行动。不过两个人走出酒店上了车后,他一关好车门就对池清清说:“你能不能把头转过来一下?”

“干吗?”

池清清不解其意地扭头看向雷霆,结果被他光速地亲吻了一记。四瓣唇的唇唇相印,最多只维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却带来有如触电般全身酥麻的异样感觉。

一记意想不到的吻,让池清清乍羞还乍喜地红了脸。见她没有丝毫生气不悦的意思,雷霆就大胆地继续行动,用一只手托住她尖俏的下颔,再次俯首吻住她的唇。

这一回,是缠绵悱恻的热吻,四瓣唇反复摩挲在一起。她的唇柔软如绵,滑腻如缎,还带着巧克力的醇香甘甜。让他吻得难分难舍、欲罢不能。

这天晚上,雷霆和池清清没能看成电影。因为他们在车厢里忘情地吻了又吻,耽误了入场时间。而下一场又太晚了,便干脆不看了,改为手挽着手一起去中心公园散步。

雷霆是这家公园的常客,一般晚上只要有空,他都会来这里夜跑。不过和女朋友一起来,他就只能陪她散步了。

公园的夜景正好,一点点橙色的夜灯掩映在树荫间,仿佛流金闪烁。漫天星光映着人工湖的粼粼波光,就像在水面上织了一张珍珠网,无比璀璨动人。从桂树梢头轻拂而来的晚风,带一股幽远的澹香。

如此良辰美景,再适合有情人卿卿我我不过了。但是池清清挽着雷霆漫步园中时,却因为那一湖秋水联想起了江底沉尸案,追问他有关此案的进展。他也毫不隐瞒地将目前获知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她。

听完雷霆的叙述后,池清清若有所思地歪着头说:“我有一种感觉,骆秋芳之所以会特意回到这座城市,应该不只是为了缅怀青春岁月那么简单。”

“哦,你觉得她还想缅怀什么呢?”

“青春岁月中最让人难忘的是什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那肯定是初恋。如果骆秋芳当年在s市有过一位初恋情人,那她这趟回来的主要原因没准是为了见他。”

雷霆难以置信:“可那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一个女人真的会对四十年前的初恋情人念念不忘吗?”

“为什么不会?要知道女人是感性的动物。骆秋芳当年在s市过着寄人离下的生活,舅妈一定对她不好,所以后来才会为了一笔彩礼钱硬逼着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男人。如果没有一个初恋情人留在这座城市,那么这座城市还有什么可值得她跑回来缅怀的呢?”

顿了顿后,池清清又继续往下说:“而且我相信,骆秋芳和她丈夫的婚姻生活一定也过得不会幸福,因为她当初是被迫嫁给他的,这样的婚姻注定没有幸福可言。而婚姻越是不幸福,女人就越是会怀念最初的所爱。所以骆秋芳在丈夫病逝后选择重返s市,除了缅怀青春岁月,我个人觉得她还很希望能藉此机会与初恋情人重逢。”

“如果骆秋芳真有这么一位初恋情人,那她跑去复兴中学没准是想要打听他的下落,也许他们当年是同学。可是四十年前的人与事,现在的校方应该也提供不了什么信息或线索吧。”

池清清大胆假设:“会不会他现在就在那所学校工作呢?可能她从表弟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所以一出门就直接找去了。”

“可是宋庆生说骆秋芳只向他打听了一些老街坊的现状,并没有问起过她以前的同学。”

“那会不会骆秋芳当年爱上的人其实就是一位年轻男教师呢?如果是那样,那么她不需要问别人,也可以直接找去学校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应该一到s市就会立即赶往复兴中学。”

“也许她的确去了,只是警方并不知道而已。毕竟你们现在只是重点追查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之前那两天你们并不清楚吧?”

雷霆忽然恍然大悟:“技术部门通过手机定位追查了骆秋芳这几天的行踪,大概弄清楚她去过一些什么地方。她到s市的第一天,手机信号的确曾经连上过外环路一带的基站,也许就是去了复兴中学吧。”

“当时你们并不知道她去的是复兴中学,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那里。或许原因就是我猜的那样呢?强烈建议你们明天去那所学校找某位花甲之年的男教师了解一下情况。也许你们就能整理出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了。”

雷霆莞尔一笑:“ok,你的建议被采纳了。非常感谢你从女人的角度为我指点迷津。”

“光是口头感谢,没有实质奖励?这样子很打击积极性的亲。”

“想要奖励啊,没问题。马上奖你热吻一枚。”

面对池清清巧笑嫣然的“索要奖励”,雷霆二话不说就俯身吻向她。他特别喜欢她的嘴,典型的樱桃小嘴,饱满又红润,吻起来的感觉美妙无比…

第41章 城

次日上午,雷霆与马啸一起去了复兴中学追查线索时,进展却并不理想。

两名刑警向校方重点询问是否有从四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本校任教的男教师,即将卸任的女校长表示有过那么几位,不过都已经退休了。

而且女校长还告诉两名刑警,这些退休的男教师们,有的人已经去世;有的人搬去了乡下老家安度晚年;有的人还在国外探亲长住;这意味着没有一个是骆秋芳能够在s市与之重逢的人。就算他们当中有一位是她的初恋情人,她也没办法见到他。

警方推断骆秋芳曾经来过复兴中学两次,极有可能是寻人。但是这所中学虽然在校门口和教学楼的所有教室里都安装了监控,可是校门口的摄像头偏偏在那几天坏了,没有拍到她是否进出过学校。

而雷霆拿出骆秋芳的照片给学校的门卫过目,问他是否让这个女人进过校门时,他也表示记不起来。因为这几天学校正好开运动会,很多学生家长都特意赶来观看孩子比赛。人太多太杂,他很难具体留意某个人。

这条线没有结果,雷霆与马啸只能失望而归。找不到骆秋芳最后见过的人,理不清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就搞不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出的事。她不只是遭人抢劫,双手双脚处被长时间捆绑过留下的淤痕,这表示她还曾经遭人囚禁过。

在返回局里的路上,两位刑警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了目前掌握的线索。

雷霆表示不解:“奇怪,如果骆秋芳一回s市就去了复兴中学,如果某位退休男教师真是她曾经暗恋过的对象,那么她应该头一次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在学校见到他,为什么后来还要再跑去复兴中学一趟呢?”

马啸猜测:“也许,虽然见不到他的人,但她还是眷恋曾经和他一起朝夕相处过的校园吧?女人感性起来有时候真是很没道理的。”

“可是复兴中学这四十来已经旧貌换新颜,教学楼全部是新建的,操场也翻新成了塑胶操场。骆秋芳压根都找不到所谓旧地用来重温,真心搞不懂她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地跑回去。”

“她一定有她的原因,只是我们还没弄清楚。年轻人,耐心点,不要急。破案是个急不来的细活,想要把它干好,就得耐心细致地想办法多找线索。喏,前面拐个弯,别回局里了,咱们去新华小区找宋庆生多了解一些骆秋芳以前的事吧。”

在没有其他线索可供追查的情况下,两名刑警再次登门造访了宋庆生,向他刨根问底骆秋芳的过往。

最初,对于他们的问题宋庆生颇为不满,也直爽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秋芳姐在这座城市生活是四十年前的事。四十年前的事难道还会和眼下这桩案子有关系吗?为什么你们不去查那个抢劫杀人犯是谁,反而跑来追问她的过去,还关心起了她有没有一位初恋情人。请问你们到底是警察还是八卦记者啊?”

马啸耐心地解释:“虽然已经是四十年前的往事,但是我们认为过去的事情主宰了她来到s市后的行为。如果她真是因为想见初恋情人才回来的,那么她极有可能去过一些对他们来说有意义的地方。而我们办案需要理清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弄明白她去过什么地方,才有可能追查出她出事的具体时间地点。现在第一案发地点我们一直没找到,所以案情一直没有什么进展。希望你能全力配合我们。”

“原来是这样子,我明白了。但是关于秋芳姐以前的感情生活,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要知道四十年前可不比现在,那时候女孩子如果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流露出来,只会自己偷偷藏在心底,否则就会被别人看成轻浮不自重的贱货。”

骆秋芳出嫁的时候,宋庆生还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对于表姐的感情生活一无所知。他无法为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雷霆和马啸不得不遗憾地告辞。

从宋庆生家出来后,两名刑警又找去了叶敏下榻的酒店,想问一下她是否对母亲的前尘旧事有所了解。

叶敏对此却是一脸茫然的表情:“什么?你们觉得我妈是回来找初恋情人的?不会吧?”

“我们推测有这个可能性,你能不能好好回想一下,你妈妈平时是否流露过类似的想法?”

“我不知道呢,我和我妈的关系不是特别亲密,我从小更亲近我爸。似乎全天下的家庭都这样吧,女儿和爸爸更亲,儿子和妈妈更亲。我妈就抱怨过我不是她的小棉袄,而是我爸的小棉袄。我很少跟她说自己的心事,她也很少跟我说她的心事。”

顿了顿后,叶敏也问:“我妈是不是回来找初恋情人的难道和她被杀的事情有关吗?你们该不会认为她几十年认识的一个男人会无缘无故杀死她吧?”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通过推测她的目的来预测她的行动。这样可以帮助我们确定她最后一天的时间线,有利于我们展开调查获取线索。”

叶敏明白了警方的用意,可是她在这方面也同样提供不了什么线索,雷霆和马啸只得无功而返。

案发当天,骆秋芳上午去了宋庆生家探访舅妈,中午离开时说要回酒店休息。可是,她却没有按原计划返回酒店。而她乘出租车来到复兴中学后就不知去向,行踪就此成谜。

复兴学校附近几个路口的监控摄像头都没有再拍到骆秋芳出现过。当然,如果她不是步行而是坐出租车的话是拍不到的。可问题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坐的出租车,也不知道她从哪个方向离开的,根本无法继续排查。毕竟当天下午那几个路口跑过无数辆出租车,司机也不可能个个都记住自己载过什么样的乘客。

案子进入了死胡同,看不到光明的出口或方向。像往常一样,当案件陷入困局马啸建议先搁一搁。因为在现有线索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只能等待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出现,为警方提供新的侦破方向。

从雷霆嘴里得知骆秋芳的案子被暂时搁置后,池清清十分意外。

“不是吧,你们警方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雷霆无奈地摇头:“该追查的线索都追查过了,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像这种随机杀人案本来就是最难侦破的案子,如果成为悬案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譬如马叔曾经参与侦查的一起劫杀案,已经十二年了都没能破案。”

“也是劫杀案,那受害者也是女人吗?”

“嗯,一位二十三岁的中学女教师,刚参加工作不到一年。有天晚上她独自在学校操场夜跑时出了事。不但钱包手机全部被抢,人也被先奸后杀。”

池清清听得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啊!先奸后杀,太惨了吧!”

“是挺惨的。尸体第二天早晨才被发现,而案发当晚下过一场暴雨,基本上所有证据都被冲毁了。除了留在死者阴-道里的精-液外,警察再找不到其他与凶手有关的线索。而且精-液显示有三个人轮-奸了她,最后再用刀子捅死了她。”

池清清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什么?三个人轮-奸,这…真心太惨了!那些家伙简直就是禽兽啊!”

雷霆不由自主地重重叹上一口气说:“那些禽兽至今都没有落网,案子成了悬案一桩。”

说着说着,雷霆突发奇想,“神奇女侠,能不能动用你的超能力,看能不能帮我们找出凶手到底是谁。”

池清清苦笑:“hat?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我的附身技能又不是万能的,虽然可以附到不同动物身上目睹或听闻案发现场发生的事,但你直接让我帮忙找凶手,我上哪里去找哇?”

“你不是说过可以凭借意念控制附身出现的地点吗?或许,今晚睡觉前你可以试着给自己灌输‘一定要魂游去凶手的家里’的想法,看最终能不能实现。”

“这个想法…我个人觉得能够实现的可能性超低。因为上回我可以出现在人质劫持现场,是通过新闻直播知道了周家的确切地址,一直在心底反复默念要出现在那个地址才成功的。如果只是简单的一句‘一定要出现在凶手家’,似乎太虚无飘渺了一点。”

雷霆抱着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的想法说:“无论如何你先试试看吧,试一下反正没关系了。”

池清清也觉得这个念头虽然太过异想开天,但也不妨一试了,便点了头。

“那好吧,试试就试试。”

这天晚上入睡前,按照雷霆的建议,池清清闭上眼睛后便在潜意识中反复为自己灌输了同一想法:

如果今晚能魂游,我想出现在杀死骆秋芳的凶手家。

如果今晚能魂游,我想出现在杀死骆秋芳的凶手家。

如果今晚能魂游,我想出现在杀死骆秋芳的凶手家。

夜半时分醒来后,池清清发现自己“变身”成为一只蜘蛛,正趴在一处墙角织网捕虫。当她东张西望地观察四处的环境时,愕然发现自己身处的地点就是住所楼的楼道间,而且还就在房门外那一层。

“池蜘蛛”一边吐着丝一边叹着气:就知道这个想法太虚无飘渺了!缺乏关键词,魂游果然没有按照预期设想进行。我没有出现在凶手家,而是出现在自己住所的楼道间,附上了一只蜘蛛的身。要说蜘蛛这东西我可是一向无爱的,真心不想上它的身呢。

“池蜘蛛”正摇头叹气着,一只漫不经心的绿头苍蝇一头撞上了蜘蛛网。人类的灵魂虽然嫌弃地想要躺开那只苍蝇,蜘蛛的身体却本能地立刻爬过去,从嘴里喷出粘丝将猎物密密缠住,准备开始用餐。

蜘蛛先用毒牙里的麻醉素麻痹苍蝇,再分泌消化液注入苍蝇体内将其组织融化成液体,最后开始吸食,一点儿也不浪费地吃得干干净净。

一边身不由己地吮吸着液体苍蝇,“池蜘蛛”一边苦笑着想:不得不说,在客串动物时最难捱的就是进食这一关。我已经吃过蚊子吃过苍蝇了,以后还不知道要吃些啥玩意儿。上一次要不是我努力挺住了,差一点就要像狗一样去吃-屎了。有了这些对比,忽然觉得能像熊猫那样只吃竹子已经算很好了。

“池蜘蛛”心不甘情不愿的吸食过程中,忽然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那脚步声她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是吴悠回来了。这天晚上她们报社搞聚餐,一大帮人吃完饭还要去k歌,所以她回来得比较晚。

果然不出“池蜘蛛”所料,吴悠窈窕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楼道拐角处。她步履轻盈地走到家门外,停下来掏钥匙准备开门。

紧跟在吴悠身后的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头发盘成高髻,面目模糊——楼道里的声控灯早就坏了,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她的长相。

吴悠停下脚步打算开门时,女人还在继续往楼上下班走。她以为她是楼上的住户,便侧了侧身子让对方过去。谁知,那个女人与吴悠擦肩而过后,忽然一转身,动作迅速敏捷地用一根绳子从背后勒住她的脖子。

事出突然,吴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人勒住了脖子。这让她无法出声求助,只能徒劳地张大嘴倒抽气。虽然她竭力想用双手扯落那根要命的绳索,可是背后那个女人不但力气比她大,而且还勒着她往楼上拖,因为借助台阶的落差能更加容易地勒死她。

眼前发生的事,让“池蜘蛛”一开始不由自主地被吓懵了。她万万想不到今晚会在住所门外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好在她很快回过神来,发现吴悠已经被勒得两眼翻白,她不假思索地借助一根蛛丝立即飞出去,直接降落在正在施暴的女人颊上,并且毫不客气地咬了对方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