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的结果,让雷霆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没错,郑媛果然在洗手间里和男朋友通了好几分钟的电话,据说是男朋友要给她买礼物,特意打来询问她的喜爱。不用说,这个电话的内容一定很甜蜜。而隔间里的那个女人没准刚在感情方面受了伤,听见别的女人在享受爱情的甜蜜或许让她受不了。所以,一时间偏激行事了!”

“什么?这也太偏激了吧?”

池清清听得简直无法不气急败坏:“你的感情失败是你自己的事,别人的爱情顺利又不是从你那抢来的,凭什么打人啊?还说这女人不是疯子,照我看她已经很不正常了!彻底疯狂只是早晚的事。你们警察赶紧想办法把她给揪出来吧。否则,还不知道有哪个无辜的女人要像郑媛这样倒霉呢。”

郑媛的确很倒霉,原本好端端的一顿团年饭,最后居然搞出了一个脑震荡。在医院接受检查时,医生说因为是头部受伤,有脑震荡的症状,最少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所以她男朋友煞费心思布置的一周年庆祝活动全部取消,提前N天才订到的浪漫烛光晚餐也只能改期。

这一起袭击案,附近派出所的警员赶到后,按照雷霆的思路展开了调查。

酒楼的一楼大厅才有监控摄像头,一个安装在收银台,一个安装在大门口。二楼包厢没有,因为来包厢消费的客人大都喜欢私密性强的地方。

没有监控,就看不到有谁进过女洗手间。警方只能挨个调查每间包厢里的女宾。当晚八间包厢都有客人,昏迷的郑媛被发现时,有两间包厢的客人已经买单走人。留在现场的六间包厢中一共有二十八位女宾,在经过仔细的调查与盘问,她们都一一被排除了嫌疑。

二十八位女宾中,大部分是在案发时间内没有离开包厢,小部分虽然在案发时间内离开过包厢,但是她们基本上都是结伴同行去上的洗手间,没办法单独作案。仅有一位单独离开包厢的女宾,也只出去了不到两分钟就回来了。而不知名的女嫌犯至少在洗手间里呆了超过五分钟以上。

六间包厢里的女宾都被排除嫌疑后,警方的目标自然就转向已经买单走人的那两个包厢里的女性客人。虽然包厢已经人去楼空,但是预订包厢时需要留下手机号码。所以警方可以通过手机号码找到请客的主人,再向他询问当晚包厢里有几位女宾,是否有人离开过五分钟以上。

然而,酒楼却回复说两间包厢中只有一间是事先预订的,另一间是临时开给了一桌散客,所以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而结账时对方付的也是现金并非刷卡,所以没办法提供相关信息。

通过预订电话,警方很快联系上了另一间包厢中请客的主人。

那位男士答复说,当晚他是请自家人吃饭。在场的三位女宾中,有两位是年过六旬的老太太,分别是他的母亲与岳母,而另一位则是他刚刚怀孕的新婚妻子。核实相关信息无误后,这三位女宾也从可疑名单上被剔除了。

八个包厢排除了七个后,最后那间散客坐过的包厢中,显然就藏着警方苦寻不获的那名女嫌犯。因为负责为那间包厢服务的服务员记得当时包厢里坐着好几名女宾,其中一位应该就是行凶者。

为了把人找出来,警方让服务员仔细看了一遍一楼大厅门口的监控录像,从中找出她所记得的包厢里坐过的客人,再根据面部识别系统识别出对方的身份。

服务员很快找出了印象最深的一位,“这个穿枣红色羽绒服的男人,他当时喝酒喝得最豪爽了。”

警方很快查明了这个男人的具体身份与联系号码。与之取得联系后,弄清楚了当晚包厢里的五名女宾都是谁。可是结果依然让人失望,这五位女宾也都被陆续证实与案件无关。

从雷霆嘴里听说了这个令人沮丧的结果后,池清清完完全全的理解无能。

“什么?那晚二楼八间包厢里的所有女宾居然没一个是嫌犯?这怎么可能?你们是不是没查清楚啊?”

“查得很清楚了,派出所那边的办案民警最初也担心有疏漏,又把所有包厢的女宾重新核查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她们都没有嫌疑。”

“那…郑媛难道是被鬼打了不成?”

“不是被鬼打了,而是打她的人应该不是二楼包厢里的客人。因为,一楼大厅的洗手间客满时,如果客人表示等不及,服务员会告诉他们二楼还有洗手间,让他们上二楼解决。”

池清清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上二楼借用洗手间的大堂散客。能不能想办法查出来她是谁?比如有没有监控拍到谁上过二楼?”

“酒楼只有大门口和收银处有监控,其他地方都没有。根本看不到一楼的客人有谁上过二楼。另外当时一楼大厅的生意也很好,有一个寿宴和一个乔迁宴在同时进行,客人多得数不过,根本没法查。”

“没法查,不会吧?你不是说鉴证科那边在洗手间最后那个隔音里提取了指纹吗?那个也起不到作用吗?”

“鉴证科虽然在案发现场的洗手间里提取了指纹,可是用场不大。因为公共场所的指纹多得让你无法想像,绝大多数都重重叠叠地印在一起,根本不具备识别性。好容易才找出几个算是有识别性的指纹,在系统里也没有匹配对象。又能起什么作用呢?”

池清清愤然不甘:“那你的意思是郑媛就白白被一个疯女人给打了吗?”

雷霆安慰她说:“放心,这个案子警方还在努力查。我跟派出所那边的办案警察说过了,可以通过大门监控调查案发后所有离开餐厅的女性客人,从中寻找可疑人员重点盘查。”

“哦,那段时间有多少女客离开呀?”

“足有好几十个吧。逐一排查是个不小的工作量,需要一定时间。”

“但愿能查出一点名堂来。可别像井翔的死那样,直到现在都还是没有找出嫌犯是谁。自从毒贩报复杀人的可能性被推翻后,你和马叔都一筹莫展了。对吧?”

池清清的话让雷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和马叔都对这个案子完全没了头绪。”

半个月前,对于井翔的案子,雷霆和马啸曾经推测为报复杀人。因为他舅舅姜伟涛是一位缉毒警,极有可能是毒贩为了报复他,从而选择对他的外甥下毒手。

为此,两名刑警向云南警方要求协助。并根据云南警方提供的一份名单,没日没夜地彻查了一遍车站火车站和机场的过埠名单。想要找出是否有毒贩手下的马仔来到S市执行了清除计划。

最初雷霆认为毒犯报复杀人的可能性相当高。因为那种特殊的丛林救生刀,对于长期活跃在云南边境一带的毒犯来说是作用极大的。在深山密林里,没有这样一把刀在手就像少了一只手一样不方便。所以,死在这样一把刀下的井翔,极有可能是死于毒贩的报复行动。

费劲地查了一个多星期后,完成任务归队的姜伟涛第一时间给雷霆打来电话。对于外甥的遇害身亡,这名硬汉缉毒警十分痛心地落了泪。与此同时,他也感到颇为不解。

因为姜伟涛有两个姐姐。井翔的母亲是大姐,早年外出打工时嫁了一个外省人,好几年才会回来一趟探望父母。二姐倒是一直留在家乡小城生活,不但嫁了一个本地人,还是同一条街的街坊。从婆家回娘家走路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我个人觉得,如果毒犯真要报复我,那么我二姐一家应该是更容易被他们找到并动手的人才对。不明白怎么会舍近求远找去了远嫁他乡的大姐家,这似乎有些说不通。”

这的确是一个令人不解的疑问,雷霆把姜伟涛这番话告诉马啸后,他听完也无法不皱眉。

“是啊,如果真是毒犯在蓄意报复姜伟涛的话,那他们没道理舍近求远、舍易求难的。这不对劲,这很不对劲。小雷,没准报复杀人的猜测也是错的,我们又走了弯路。”

雷霆忍不住想揪自己的头发,一脸苦恼地说:“马叔,如果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那难道是财杀吗?可是一个十九岁的大男生和别人发生金钱纠纷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况且井翔也不存在经济状况的问题呀!他父母很疼爱这个独生子,每个月给他的生活费十分宽裕,他从来没有借过钱欠过债。”

马啸深深地皱起眉头,两道浓眉间都皱出了一个川字:“如果一直查不出凶手的杀人动机,那么这桩案子可能是警察们最头痛的那一类案件——凶手与被害人并没有直接关系,他只是在随机杀人。”

第70章

马啸这个“随机杀人”的猜测, 令雷霆无法不头痛万分。

“马叔,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桩案子就难办了。而且像这类随机杀害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的凶手,心理绝对不正常, 是变态连环杀人狂的胚子。如果他从杀死井翔的过程中感觉到了快感,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受害者出现。”

“有这个可能。在那之前,咱们尽一切可能努力查找线索吧。唉, 但愿我的想法是错误的,不会真有这么一个变态存在。”

雷霆和马啸虽然很努力地在追查井翔被害案, 却始终没有取得有利进展。井氏夫妇已经抱着儿子的骨灰返回了家乡,但隔三差五就会打来电话询问情况。每次接听他们的电话时, 雷霆都感到压力山大。

现在听到池清清又谈起井翔这桩案子时, 雷霆也是叹气连连。知道他为这桩案件已经烦恼很久了,她又反过来替他宽心。

“没关系, 虽然你们现在没有头绪, 但以后或许会出现新的线索呢?到时候没准你们就不费吹灰之力把案子给破了。就像贺兰清的案件一样, 拖了十二年,最后还不是照样破了案嘛。”

雷霆振作地一笑:“但愿如此吧。”

雷霆驾车把池清清送回住所楼下时,她下车前忽然想起来对他说:“对了, 我爸爸妈妈明天下午三点半钟的飞机到S市, 你没忘吧?”

春节期间, 池清清的父母原本是希望女儿带着未来女婿回家过年的。可是雷霆走不开。

因为警察是一个特殊的工种,不可能像其他行业那样一到节假日就全体放假休息。春节期间雷霆和刑警队的同事们都要轮流留守岗位值班。所以,他没法陪池清清回家过年。于是, 他特意为未来岳父母订了来回机票,盛情邀请他们来S市过年。池氏夫妇对此自然是欣然允可。

“当然没忘,未来岳父岳母莅临的重要事件,我怎么敢忘呢。除非不想要老婆了。”

池清清笑嘻嘻地用右手食指轻点了一下男朋友的额头说:“你没忘就好,明天下午抽得出时间陪我一起去机场接他们吗?”

“当然能,就算没时间挤出时间也要去的。我已经跟马叔说过了,他同意到时候放我半天假。”

池清清满意地点头说:“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愿你不会又临时放我的鸽子啊!”

次日上午十一点钟,雷霆就跑来敲响了池清清住所的房门。她打开大门时,十分奇怪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早。

“咦,你怎么就来了?现在去机场也未免早了一点吧?”

“清清,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接你去机场的——而是代表魏队来交给你一项特殊任务。”

看着雷霆凝重的表情,池清清有所察觉地笑容一敛,紧张地询问:“特殊任务!是不是有什么大案子啊?”

“是的,刚刚接到报案,有一个不到两岁大的小男孩从前天开始就被绑架了。”

一愣之后,池清清简直想暴走:“什么?前天就被绑架了,父母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报案?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浪费宝贵的时间吗?”

雷霆对此也深感无语。儿童如果失踪或被绑架,案发的二十四小时内是破案的黄金时间。必须要第一时间立案调查,才最有可能将孩子平安解救回来。美国警方更是将侦破的黄金时间缩短为三小时,因为相关数据显示,75%的孩童遇害案发生在他们失踪的三小时内。

“孩子的父亲说,因为绑匪威胁他们不准报警,否则就撕票。又说只要付给他们三十万赎金,保证会把孩子毫发无损的还给他们。所以他为了保全孩子,就选择了破财消灾。可是三十万付出去后,绑匪却不肯放人,又说还要再付二十万。他开始意识到绑匪是不会讲信用的,无底洞很可能一直填不满,这才醒悟过来终于报了警。”

池清清气得直跺脚,“怎么会有这样糊涂的父母,但愿小孩没有被他们的糊涂害死。”

被绑架的小男孩乳名叫棒棒,父亲胡振邦经营着一家装修公司,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可能就是因此引来了绑匪的觊觎。年关将至,犯罪率也随之上升,因为很多心术不正的人想捞上一笔横财来过年。

棒棒的父母平时工作都很忙,孩子主要是交给外婆照顾。前天下午,棒棒按惯例午睡时,有个男人冒充快递员敲开大门,直接闯进屋放倒了外婆,再抱着熟睡中的孩子跑了。

绑匪逃跑时顺便拿走了外婆的手机,然后利用这一手机给棒棒的父亲胡振邦发去一则勒索短信。

“胡老板,你的儿子现在在我手里。你马上准备三十万赎金,不准报警,否则就撕票。”

当时胡振邦还不明就里呢,为什么岳母会给自己发来这么一条短信?有心打过去询问她原因,电话却关了机没法接通。他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立即赶回家查看一下。

一进门,胡振邦就发现了躺在客厅地板上、嘴里堵着毛巾、身体被捆成粽子状的岳母。这才意识到家里出了何等大事,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年纪不足两岁的棒棒被绑架了,这让胡家人无法不乱作一团。孩子的母亲和外婆这两个女人更是慌了神,为了棒棒的安全,她们都极力主张不要报警,掏钱破财消灾。

最初,乱了分寸的胡振邦也觉得交钱赎人是一个更保险更安全的方法。毕竟对于他这种有钱人来说,三十万也不算一个大数目,就当是破财消灾用来购买儿子的平安了。

所以,次日一大早,胡振邦就想办法从几家银行分别取到了三十万现金。当晚十点钟的时候,他按照绑匪的要求,把装满现金的手提包扔进了北城公墓大门处的一个垃圾筒。

胡家人想要破财消灾,但是三十万现金到手如此容易,令绑匪尝到了甜头。可能觉得胡家的钱很多,而自己要得太少。所以绑匪反悔了,又要求再给二十万才肯放回小棒棒。

绑匪出尔反尔的行为,让分寸大乱的胡振邦开始有所清醒:给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更让绑匪不肯轻易放过孩子,把棒棒当成提款机抓在手里索要无度。

有了这个念头,尽管妻子和岳母还是认为报警可能导致孩子被撕票,是很不安全的行为,但慎重思索了一番后,拿定了主意的胡振邦,独自在书房里拨打了报警电话。

接到这起绑架儿童案的报警后,警方立刻成立专案组。

绑架案中,人质的安全是重中之重。尤其是当被绑架的对象是儿童时,尽快确定孩子的下落并及时安全地找回他,就是警方最大的目的所在。

因为这一目的,雷霆从魏队那里接到了一条秘密指令:“你现在立刻去找池清清,请她完成一项特殊任务。”

池清清有特殊附身技能,附身对象除了形形色-色的动物外,还曾经成功附上过一具小孩的身体。如果这回她能像上次那样照本宣科地来一出,灵魂附上被绑架的小男孩棒棒的身体。那么警方就能借助她的秘密线报,掌握到关于绑匪与其秘密据点的第一手资料。

得知了自己要完成的特殊任务内容后,池清清责无旁贷地一口答应了这项任务。她先是尝试着在清醒状态下使用附身技能,就像上回在街心花园那样即刻上演离魂**。可是一再努力都不成功,她只能改用另一方式——上床睡觉,在睡眠状态下开始魂游模式。

可是,越是心急想要睡觉,就越是睡不着。尤其是雷霆来敲门时,池清清刚刚起床不起。现在又让她躺回床上睡觉,真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雷霆,我睡不着啊,要不你去给我弄点安眠药回来吧。”

“最好不要吃安眠药,因为那样子的话,你可能在服药后能一口气睡上好几个小时,就没办法及时醒过来告诉我们你所听到看到的一切信息。所以,你还是闭上眼睛努力睡觉吧。”

池清清努力了好久依然睡不着。雷霆想了想让她换个睡姿躺下,头搁在床尾处。他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床尾旁替她按摩头部,帮助她尽快入睡。

在雷霆的协助下,池清清闭上双眼努力睡觉,同时在心底一再强化命令: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一定要让我的灵魂附到小棒棒身上去。一定要让我的灵魂附到小棒棒身上去。一定要让我的灵魂附到小棒棒身上去——一定一定一定。

雷霆与池清清努力利用附身技能的同时,马啸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侦查工作。他对警力进行细致分工,兵分多路开展调查。

首先,是试图定位嫌犯使用的手机,可惜手机处于关机状态,无法定位。

其次,就是把胡振邦的岳母李萍请来公安局配合调查。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见过绑匪的人,有关绑匪体貌特征方面的具体信息只有她才知道。

据李萍形容,假冒快递员闯进家中的绑匪是一个中年男人,高高大大的个子,还长着一脸络腮胡子,说话带山东口音。警方的肖像素描专家根据她的描述,反复修改后,绘出了嫌犯的画像。

胡振邦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闲杂人等出入都要经保安核查后才能放行,业主则凭门禁卡刷卡进出。像快递员、送水员、外卖送餐员或水电维修工等服务性工作人员,按例都要凭工作证件在小区门卫处进行登记后,否则不予入内。门卫处还有监控摄像头负责纪录所有到访人员,保安措施可以说相当到位。

警方在调阅相关监控时,却没有发现案发前有一位身形高大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以快递员身份混入小区。当天来到小区的快递员都是清一色年轻小伙,与嫌犯的外表特征完全不吻合。

嫌犯显然是利用其他方式进了小区,但是警方通过小区内的几处监控摄像头细致观察,也没有发现有着如此外貌特征的男子在小区行走过。此外,也没有看到小棒棒被人直接抱离小区的的画面。警方由此推测嫌犯应该有辆车,他通过车子以及来历不明的门禁卡进入小区后,再利用车子载走了小棒棒。

小区的前后大门都有监控,警方马上重点排查案发时间后五分钟内离开过小区的所有汽车。结果是一共有九辆,马啸一声令下,九位车主全部被请来配合调查。

两道眼皮重新张开时,池清清发现自己果然完成了任务,灵魂已经就位于两岁男童棒棒的身体中。她马上睁大眼睛四处环视,想弄清楚自己究竟身处何地。

视线范围内是一间大约十二平方方左右的屋子,装修有些陈旧,陈设十分简单,室内仅有一床一桌一椅。除此外再没有任何家具,也再没地方可以用来摆放其他家具。床右边有一格四四方方的窗户,不过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池棒棒”睁大眼睛端详屋内的情形时,一个染着黄头发化着浓妆的年轻女人,坐在床畔眼神惊讶地看着她自言自语:“咦,这小家伙刚才还哭得声嘶力竭的,怎么一下子就不哭了。”

她这么一说,“池棒棒”才感觉到自己满脸湿湿的,下意识地用手背一搽,拭得满手背都是眼泪鼻涕,敢情是小男孩之前嚎啕大哭的结果。

女人扯过一张纸巾替“池棒棒”擦脸。她显然并不擅长照顾孩子,擦拭动作一点也不轻柔。再加上纸巾又劣质粗糙,擦得“池棒棒”的一张小脸生疼,忍不住扭过头躲开她的手。

女人正为“池棒棒”擦着脸,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拎着三盒快餐走进来。一进屋,口罩男就立即谨慎地关好房门,然后询问女人一切是否正常。

“放心吧,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任何人来敲过门。”

“咦,棒棒居然也不哭了。小美,看不出你哄孩子还很有一手嘛,叫你来帮我真是叫对了?”

名叫小美的女人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如果没有我,你的计划想要顺利完成可没那么容易。”

“你就是我的福星了。”

一边说,口罩男一边搂过小美,隔着口罩吻了她一下。吻过后,一只手还不老实地伸进她衣服里摸索起来。这儿童不宜的一幕让“池棒棒”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打心底叫苦不迭:他们接下来该不会上演少儿不宜的十八禁画面吧?拜托,千万不要了。我怕长针眼啊!

“杨明你干吗呢?别乱摸,先吃饭了。”

名叫杨明的口罩男流氓兮兮地揉着小美丰满的胸部说:“我想先吃你,行不行?”

“不行,先吃饭。得先把你姐家的这个小祖宗喂饱,否则他哭闹起来简直吵死人。”

“池棒棒”一直在用心听着这对男女的对话,听到这里时,她无法不大吃一惊:啊!不是吧,这个男人难道是棒棒的舅舅吗?他居然绑架自己的亲外甥来勒索钱财——这可真不是一般的渣啊!难怪他一直戴着口罩不摘,棒棒虽然小,但舅舅肯定还是能认出来的了。

不管眼前就坐着一个小孩子,杨明没脸没皮地一直缠着小美不放。两只手就像长在她胸前一样反复摩娑着,脸上满是色迷迷贱兮兮地浪笑。小美轻推了他两下见不起作用,也就无所谓地任由他上下其手,乱摸乱揉。而他的一通摸揉捏搓,似乎也撩起了她的性致,一边浪声呻-吟着,一边将一只手也伸进了他的裤裆里…

被迫目睹着这一幕的“池棒棒”虽然有心闭起眼睛什么都不看,但架不住淫声浪笑一直往耳朵里钻。她忍不住嘟起嘴,奶声奶气地发牢骚。

“喂,你们不要这么流氓好吗?”

这句话,让两个宛如连体婴般正缠在一起的男女双双大吃一惊。杨明和小美顿时有如触了电似的瞬间分开来,然后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脸颊犹带泪痕,表情很不开心的小男孩。

“你…刚才说什么?”

“池棒棒”发完牢骚后就知道不妥,不想再流露出与两岁孩子智商不符的一面,于是决定三十六计“哭”为上计,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饿,宝宝好饿,宝宝要吃饭。”

就在“池棒棒”施展装哭策略时,杨明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掏出来一看,他立刻顾不上小孩刚刚说了什么话,而是转过身忙着压低声音接电话。

“喂,妈,什么事啊?”

电话那端的李萍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儿子原本低低的声音一下子拔得老高,失声叫道:“什么?姐夫他居然报了警。这…”

慌乱了片刻后,杨明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妈,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放了棒棒的。”

电话一挂,杨明就和小美窃窃私语地商量起了要怎样放掉棒棒。他们谁都不知道,身后的床铺上,“池棒棒”一边大声干嚎着,童稚的小脸蛋上一边露出与年纪极度不符的成熟,正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杨明与小美此刻所在的地方是城北接近郊区的一处城中村,房间是一间小小的阁楼房。城中村到处可见用于整栋出租的村民自建小楼房,而阁楼房是个中最便宜的一种房型。

这间阁楼房是小美一位小姐妹租的,她们同在一家洗浴中心当按摩女。小姐妹前几天回了家乡过年,小美因为杨明“有需要”特意向她借了房门钥匙。因为城中村杂乱无章,监控也少,所以这间房子成为他们用来窝藏人质的最佳地点。

小美全名叫汤小美,来自苏北乡下。她今年二十一岁,在S市一家洗浴中心工作,结识了经常在洗浴中心光顾的杨明后,两个人就很快打得火热。

汤小美初中都没毕业就出来打工,知识的贫瘠造就了头脑的简单。和杨明厮混在一起后,她那份乡下女子的惯性思维把男人视作天,一切唯他是从。他指东她绝不向西,即使他说要去干绑架小孩这样违法的事,她也毫不犹豫的配合他。在杨明看来,这种头脑简单无条件听话服从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最佳助手。

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把孩子带离城中村的阁楼房,带去一个偏僻的地方放掉。那个地方一定要是监控盲区,那样他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而这个地方他们最终确定为北城公墓一带,当初他们也是在这里拿的赎金。这个刚刚开发不久的公墓各种配套设施都还没有跟上,所以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

“池棒棒”听得腹诽不已:有没有搞错?你们两个家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居然要把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孩扔在公墓不管了!真是过分到了极点。

杨明这个主意的确坏透了,因为除去清明、冬至与除夕这三个日子,公墓里会有很多扫墓的人之外,其他时间墓地根本就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一个不足两岁的小孩单独扔在那里,他自己一个人肯定走不出来,也很难被人发现的。要是公墓管理员再偷个懒,几天才去打扫一次陵园,小孩没准就要活活饿死在里面了。

杨明却毫不考虑这一点,果断地拿定主意说:“行,那就这么决定了。小美,你现在赶紧给棒棒喂点安眠药,那样一会儿抱他出去时就不会吵。”

“池棒棒”听得更加想要骂人:不是吧?居然给不到两岁的小孩吃安眠药。这个舅舅的坏水真是太多了,好想反弹他15斤诅咒。

第71章

小美唯杨明之命是从, 马上碾碎了一粒安眠药用温水化开,想要喂“池棒棒”服下。她当然不会乖乖配合了,怎么也要给他们增加一点难度。所以她像所有抗拒服药的小孩那样,着实大哭大闹了一场, 还故意打翻了那杯药水。

又碾碎一粒安眠药重新泡上一杯药水后,杨明过来帮小美的忙,两个大人一起对付一个小孩, 合力想要灌“池棒棒”喝下安眠药水。

虽然不可能同时抗拒两个大人的“毒手”,但是当杨明伸出一只手试图捏开孩子的嘴, 好方便小美灌药时,“池棒棒”趁机毫不客气地在他虎口处猛咬了一口, 留下了半圈清晰的牙痕。

“靠, 小兔崽子居然咬我,看老子不抽死你。”

一边骂, 杨明一边顺手挥出一巴掌, 打得“池棒棒”眼冒金星, 气得她咬牙切齿:KAO,大人这样打一个小孩,真是太无耻了!

一杯安眠药水被强行灌入喉咙后, “池棒棒”很快感觉到了睡意来袭。当两岁男童的两道眼皮慢慢合拢在一起时, 池清清在自己的卧室里蓦然睁开了眼睛。

一直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的雷霆立刻询问:“怎么样?成功了吗?”

“当然成功了, 也不看看我是谁。”

雷霆一迭声地问:“那孩子现在在哪儿?安全吗?绑匪长什么样子?有没有听到他的名字或其他个人情况?”

“孩子现在在哪儿我真不清楚,从屋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不过人身安全目前不成问题。还有那个绑匪其实就是孩子的舅舅, 他已经知道姐夫报了警,现在正计划要把小孩丢去北城公墓撇清自己。你赶紧通知马叔去北城公墓抓人吧。”

“太好了!”

雷霆一边欢呼,一边凑到池清清脸颊响亮地亲吻了她一下,“这是我代表孩子感谢你的。”

然后,他又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笑眼温柔地说:“这个,是代表我自己。”

池清清嫣然一笑:“这份谢礼我收了,现在你快去救小棒棒吧。我也要准备一下去接我爸妈了。”

“替我向未来岳父岳母说声抱歉,不能去接他们,今晚也不能为他们接风洗尘。明天,明天我再做安排啊!”

“知道了,你快去吧。我爸妈那边,我会替你圆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