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漪嘴角噙着笑,似是疑惑地看着赵以澜,轻启朱唇,娇声软语道:“怎么了小玉?妈妈不是说了,你是来当我丫鬟的么?怎么连收拾都不会?”

赵以澜轻轻一笑,走上前在桌子另一边坐了,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漪漪双眸含笑,就这么看着赵以澜的举动,似乎并未吃惊。

赵以澜没喝茶,只托腮看着漪漪,半晌笑道:“我最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了。”

漪漪挑了挑眉,面上笑意微敛,轻声细语似在自言自语:“你究竟是什么人呢?徐妈妈似乎挺在意你的。你是徐妈妈培养了来替我的人?抑或某位达官贵人养着的家妓,学了本事好招待贵客?又或者说,你是徐妈妈专门派来盯着我的?”

赵以澜也学着她挑挑眉,因她知道漪漪的心愿,明白漪漪最后一个猜测的由来。妓女要脱籍嫁人,跟鸨母的利益从根本上来说是相悖的,特别是漪漪这样一棵摇钱树,徐妈妈又怎会舍得让她嫁人?不榨干漪漪最后一滴血,只怕徐妈妈根本不会放人。

“徐妈妈不是在意我,她是怕我。”赵以澜笑得不像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漪漪姑娘,我也不瞒你,我呢,只是暂时寄居在此,学些勾人的本事,好回去拿下我那不将我放在眼里的表哥。”

漪漪有些惊诧,目光渐渐亮了起来:“徐妈妈知晓你来此为何?她竟会同意…”

赵以澜轻描淡写地说:“她不同意也不成,又不是不想活了。”

漪漪瞳孔微缩,嘴角勾了勾,笑道:“原来如此,难怪徐妈妈方才那般惧怕。漪漪真是佩服小玉姑娘,如此年幼便敢爱敢恨,为了心爱的情郎愿进这种腌臜地,丝毫不在意名节,漪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以澜淡然道:“若不能跟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要这名节又有何用?”

漪漪眼睛一亮,似有所触动,她望着赵以澜,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颗心跳动得飞快。

“小玉姑娘一席话,真是深得我心。”漪漪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赵以澜心知是自己的话令漪漪感同身受了,她眉头微挑,随意问道:“漪漪姑娘可也有心上人?”

漪漪微怔,自嘲一笑:“烟花女子便是有心上人,也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赵以澜道:“漪漪姑娘此言差矣。若那人是个可托付之人,烟花女子赎身从良,又有何不可?”

漪漪垂下眼眸:“从良谈何容易?”似是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她又扬起艳丽的笑,望着赵以澜道,“既然小玉姑娘以诚待我,我也不好藏私。小玉姑娘若要赢得你表哥的心,可要对症下药,不知你表哥脾性如何,爱好几何?”

赵以澜有些郁闷,漪漪的愿望明明就是嫁给胡桢,却在她主动提起这话题时刻意避开了,也不知是不够信任她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知道不可冒进,她打起精神道:“我家表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漪漪:“…”

赵以澜回忆着舒断念的模样,继续道:“他长得很好看,比女子还美,聪明得过分,又激进胆大,想要的东西便会去抢夺,也不管他人是否情愿。”

漪漪虽在青楼多年,到底还是个娇弱女子,听闻赵以澜的描述,眉头便皱了起来,颇有些小心地发问:“小玉,恕我直言…如你所说,你的表哥仿佛一无是处,你究竟爱你表哥哪一点?”

赵以澜像是完全不在意漪漪对自己表哥的评价,食指轻点下巴,认真道:“我大概是喜欢他不爱我这点吧。”这大约也不算假话,若他不要她做他丫鬟,跟她客客气气一拍两散,她会很感激他的,再见面还能打声招呼道一声好久不见。

漪漪:“…我头一次见到你这般与众不同的女子。”

赵以澜笑道:“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我如此与众不同。”

漪漪:“…”

她看着似有些得意的赵以澜,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眼里带上些许艳羡。她也想成为小玉这般特立独行的潇洒模样,活得如此随性,不用在意他人眼光,真是羡煞旁人。

只是人各有命,小玉投胎投得好,有如此嚣张的本钱,可她没有。长得美又如何?无钱无权,不过是男人们的玩物,又有谁愿意真心待她?

“既然你打定主意要嫁你表哥,我也不好说什么。情之一字,哪儿又说得清楚呢?”漪漪笑道,“从今日起,你便陪在我身边,跟着学吧。”

“多谢漪漪姑娘。”赵以澜眨眨眼,“徐妈妈不知道我会将实情告知你,今后还请姑娘稍作遮掩。”

漪漪道:“那是自然。见徐妈妈那担心惊惧又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也不知为何,我这心里便舒坦得紧。”

赵以澜笑得意味深长:“漪漪姑娘可真是个妙人,若我是个男子,耗尽家财也要将漪漪姑娘赎出去。”

漪漪眉尾妖媚地挑起,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虽接近了任务目标,但赵以澜明白距离任务完成还早得很。在她刻意用心上人拉近距离之后,漪漪依然未提及她的那位“胡桢”,两人谈话虽短,她可以感觉得出漪漪对她有好感,至少是不讨厌她的。大概还是相处时间太短,无法交付信任吧。

赵以澜已做好这是个长期任务的心理准备,至少得先弄清楚胡桢究竟是哪个。

当天晚些时候,赵以澜拿到了天香阁统一的丫鬟衣裳,是漪漪原先的贴身丫鬟荷叶送来的。不知是不是徐妈妈对荷叶说了什么,荷叶面对赵以澜时相当客气,赵以澜杵在旁边什么都不做她也不在意,只沉默寡言地专心做着自己该做的活。

赵以澜跟漪漪说开之后自然也心安理得地不动手光看着,她不喜欢外头那销魂的气氛,便只待在跟漪漪房间相连的耳房里头。这一晚,漪漪有个客人,姓黄,长了一副肥头大耳的模样,衣着却非富即贵,似乎是个富商。

天香阁并没有什么卖艺不卖身的说法,漪漪作为头牌,事实上也没有太多的选择权,只要对方有银子,她也只能伺候着。这位黄公子似乎也是个附庸风雅之人,到了后先听漪漪弹了会儿古琴,又玩闹了好一会儿才进入正题。

赵以澜听了好一会儿活春宫,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出钱将漪漪赎出去。素衣和奚迟夸她心善,她自己有时候也自夸一番,可她心里明白,她哪儿就那么善良呢?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当不了救世主。她给素衣一个家,其实也是帮自己找了个周全又可信的保姆,她将奚迟留下,是为了给素衣作伴,素衣感情上有着落了,总会更安定些。她花更多的钱买下书肆,是为了将来自己好继续做好这门生意,她留下赵福,是因为他是个熟练工,她不用再花时间自学,或者再花大价钱招人…或许有时候她是不忍心,可她做的事,目的从来没那么单纯,总掺杂了各种各样的考量,她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对。人嘛,不就是这么回事?总要先爱自己,才能有力气去爱他人。

在漪漪这件事上,因有了接触了解,她才会心生烦忧。原本“漪漪”对她来说只是个代号,可如今,“漪漪”在她心中已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正好她也挺喜欢漪漪的性格,因此见她这样被人作践,难免心生不忍。

漪漪的过夜费是三十两,在大富人家看来不算什么,却是普通百姓数年也积攒不下来的。如今她还年轻,正是最赚钱的时候,要赎人,至少也得一万两吧?不然徐妈妈怎么可能舍得放人?而她现在别说一万两了,连两千两都拿不出来。况且,赎人后又要怎样才好,直接将漪漪打包送到胡桢那儿去吗?她连胡桢是什么模样什么品性都不知道。且她还有个隐忧,能得漪漪青眼的男人,想必不是凡人,他家里能容得下漪漪这样出身的女人么?

赵以澜眼睛盯着荷叶正在绣着的花儿,耳边是不堪入耳的呻吟声,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力所能及便帮一把,除此之外,她也做不了更多。要说漪漪也还算是运气好的,被系统选为她的任务目标,她会努力帮漪漪达成心愿。至于胡桢是不是个良人,便不在她的考量范围内了。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漪漪也并非每一天都有客人,空的时候,她便会拉赵以澜说话,毫无保留地教她某些技巧。

“小玉,男人都是一样的,指望着你床下端庄得如同贵妇,床上淫荡得如同妖精。”漪漪笑道,“你附耳过来,我教教你床上该如何做,才能勾得你表哥食髓知味,为你疯癫。”

赵以澜端坐如山,叹了口气道:“多谢姑娘好意,可我还到不了那一步。我表哥不待见我,哪容得我上他的床?他武功比我高,我便是想强上他也无一丝可能啊。”

漪漪原本是拿床上的事调笑赵以澜,心想她便是再洒脱,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必定要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哪知这小丫头说起那事竟一脸坦然,倒叫她觉得无趣了。

“你若真想强了他,用些蒙汗药便是。”漪漪说着便有些好笑,这世上难不成还真有美丽女子主动送上门去也毫不心动的男子?她扯了扯嘴角,神情一瞬间有些柔和,却又掺杂了几分失落。

是有的啊,那样的男子。

赵以澜摆摆手:“算了吧,我还是走正道的好,不然我表哥一怒之下便要杀我可如何是好?”

漪漪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自然也不再纠缠,笑着点头道:“那你便要多花些心思,投其所好。”

赵以澜受教似的点头道:“我表哥喜爱杀人,我便陪他多杀几个,可是这意思?”

漪漪:“…差不多吧。”

赵以澜笑道:“那还不简单?不过漪漪姑娘,我有些好奇,你这投其所好的法子,可有不奏效的时候?”

漪漪愣神片刻,柔声道:“那自然是有的。总有些人,你便是费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摸到他的半分心思。”

赵以澜心中一动,赞同道:“是呀。不知让漪漪姑娘都束手无策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漪漪笑了笑,或许是这几日的相处令她对赵以澜打开了些心防,她道:“明日你便能见着他了。”

赵以澜感觉到明日那位或许就是漪漪想嫁的对象,可任她再怎么旁敲侧击,漪漪都不愿再多说,只说她明日见了那位公子便晓得了。

赵以澜心里被勾起了好奇,等见第二日漪漪下午便开始用心梳洗打扮,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唯恐哪一处出了纰漏,她终于可以肯定,今晚来的这人,一定是胡桢。

天香阁灯笼都点亮的时候,漪漪早已梳妆打扮完毕,不同于平日里的艳丽多姿,她的妆画得很清冷,如同月下嫦娥,美得如梦似幻。漪漪坐在桌旁静静等候,唯有时不时瞥向门口的视线显露出一分此刻她心中的忐忑和期待。

漪漪说,这位公子每月初一十五便会来寻她,今日正好是十一月十五。

待到天色已晚,外头冷得人都快冻成冰棍的时候,被派去门口查看的荷叶飞快地跑进来道:“漪漪姑娘,胡公子来了!”

赵以澜精神一振,那位胡桢,终于要显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了。

漪漪猛然站起,往门口快走两步,又停下脚步,盈盈地望向门口片刻,转身走到珠帘帐后,那儿摆放着一把古琴。她低了头,纤纤素手轻柔搭在琴弦上,弹响第一个音。一曲《梅花三弄》缓缓从她指尖溢出,悠扬幽雅。

门口传来丝动静,一个身着靛青长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入屋内,他的目光在帘后美人身上顿了顿,便自去矮几旁坐下,端坐着,眉眼低垂,似在用心聆听美人弹琴。

漪漪的屋子内布置了不少布帘,影影绰绰,能挡住人的样貌,却又能看出个轮廓。赵以澜为了看清楚来人究竟是何模样,早占据了最好的位置,躲在帘子后,却能看清楚胡桢的样子。

胡桢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面容清秀偏阴柔,身姿挺拔,似是个气质翩翩的佳公子。

赵以澜又见胡桢坐下后只是听漪漪弹琴,似乎将她当成了单纯的琴师,便是心里一沉。看这人的样貌气度,不只是家中富裕那般简单,怕只怕来自官宦之家,若果真那样,漪漪要嫁给他,简直比登天还难。赵以澜也不想什么娶做正妻的事了,便是将漪漪收入房中当个妾室看样子也难啊。更何况,只怕如今是襄王无意神女有情,漪漪是一头热,胡桢并未想过要纳她入府的事,她这任务可真是难于上天。

一曲毕,漪漪从帘后走出,替胡桢倒上一杯温好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道:“胡公子,奴家敬您一杯。”她笑容清浅,眼底倒映着胡桢的模样,似有些贪恋地用视线描绘着他的样貌,深深记入心中。

胡桢一言未发,举杯一饮而尽。

漪漪似乎早已习惯胡桢的冷淡,又替他倒了一杯酒,柔声道:“胡公子,近来这日子渐冷,奴家亲手替公子做了件披风,尚可御寒,望公子莫要嫌弃才好。”

荷叶拿了件披风过去,胡桢看了眼道:“放下吧。”

赵以澜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正如他人般清朗柔和,只是语调中的冷淡却多少令人有些扫兴。

漪漪笑了笑,并未因胡桢的态度而不悦,接过披风后放到一旁,刚要开口,忽然身子一晃,往胡桢怀里倒去。

胡桢伸手将她揽住,低头看着仰躺着望着他,面颊飞上红霞眼中溢满娇羞的漪漪。

漪漪不自觉地抓紧了胡桢的衣袖,声音娇媚动人:“胡公子,今晚…留下可好?”

胡桢忽皱了皱眉,将漪漪扶起,起身而立。

漪漪面色一变,慌不迭地拉住胡桢的衣袖,面上满是哀怨之色,眼中凄楚动人,她哽咽着说:“胡公子,自从你来我这儿,已有半年,可你未曾有一日留宿…你、你可是嫌我脏?”

她忽然从身后抱住胡桢,泣出声来:“公子,奴家,奴家一颗心都在公子身上,只盼着公子垂怜。奴家也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公子发发善心,便是一晚,一晚也好啊…”

“放手。”胡桢的声音有些冷。

“我不放!”漪漪哭道。

胡桢忽然抬手,将漪漪的手用力挣开,大步向外走去。

“公子!”漪漪趴倒在地,泪眼婆娑地看着胡桢的背影远去,哭得泣不成声。

赵以澜看到这一幕真是心都要碎了,果然,果然啊,胡桢对漪漪根本就没那个心思,这么大个美人放在眼前,每半个月就来看看,居然都没碰过她。他是固定每月两次来看漪漪,可并没有包下她,依然任由她平日接客,可见他是真没将漪漪放在心上的,说不定只是为了寻一个清净处听琴。

赵以澜看向哭声悲苦的漪漪,旁边荷叶正在宽慰着她,可这样的伤悲,又岂是一两句话能劝住的?漪漪双目通红,咬着下唇无声又绝望地哭泣着。

她忽然有些不忿,追出门去,刚好见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迎上胡桢,低声说着什么。

赵以澜听不真切,可那仆人对胡桢的称呼她是看得真真切切。

她眨眨眼,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那仆人叫胡桢应该是“公子”吧?怎么可能叫他“公公”?可公公和公子叫起来嘴型差那么多,她不可能认错的。

…公公?胡桢竟然是个太监吗?!

第28章 想嫁吗

赵以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判断, 一个太监,都没有作案工具,逛什么青楼?只能看不能吃,很好玩吗?不憋屈吗?不是自找罪受吗?!

她回想起方才漪漪所说, 胡桢来了半年, 每半月来一回,而这么多回,他从未留宿过…

所以说,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原本正皱眉听着仆人说话的胡桢忽然若有所觉地侧头,目光径直跟赵以澜对上。他的目光不过停顿了一瞬便转开, 然而当赵以澜松了口气正要退回去时,他却又猛然看了回来, 眉头轻皱, 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赵以澜先前一直躲在布帘后头, 她不知道胡桢是否从布帘晃动的缝隙间看到过她,如今她不过是漪漪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性子应当有些胆怯才对。

因此她忙低了头, 似有些惧怕, 便要退入房内。

“你, 过来。”胡桢看着赵以澜忽然扬声道。

赵以澜心头一跳,本打算当做不晓得胡桢是在叫自己,照旧低了头想退回房,胡桢身边的少年却快步走了过来, 笑嘻嘻地说:“我家大人叫你呢!”他的声音有些尖锐,在明白了胡桢的身份之后,赵以澜猜这位也是个宦官。

人都追堵过来了,赵以澜避无可避,只得缓步走到胡桢跟前。

这里是二楼走廊,往右侧一探便能看到一楼大堂内的喧嚣。没人注意楼上这小小的插曲,到这儿来的都是为了沉浸于温柔乡之中,一醉解千愁,谁又乐意去管他人闲事呢?

胡桢见赵以澜只将黑黑的脑袋顶露给自己看,皱了皱眉道:“抬起头来。”

赵以澜闻言慢慢抬头,视线却只落在胡桢下巴上,不敢再往上了,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

“你叫什么?”胡桢道。

赵以澜声音轻如蚊呐:“奴婢小玉。”

胡桢又道:“你今年几岁?”

“奴婢今年…十二岁。”赵以澜低低地说。

“你在这儿多久了?”

赵以澜乖巧地回道:“奴婢刚来到漪漪姑娘身边不到一个月。”

胡桢仔细打量着赵以澜,再问:“你家乡在哪儿,家里可还有别的人?”

赵以澜心里有些惴惴,他这是在查户口呢?

“奴婢岭南人,很小便被家里人卖了,辗转来到这儿…家里人不晓得还在不在。”赵以澜讷讷道。她跟徐妈妈说自己是血翼阁的,而血翼阁本部在岭南省,那么姑且将她的老家安到岭南吧。

胡桢看着赵以澜沉吟片刻,终于放过了她:“你回吧。福顺,走。”

“是!”福顺立刻应声跟上。

赵以澜见那两人离去,心中满是不解,她本以为后面还有什么难关要过,早如临大敌般做好了心理准备,未料人家问了几个问题便走了…

她带着困惑回到房间,刚踏入房门,便见漪漪正用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她。

“漪漪?”赵以澜心头一跳,连忙走上前去。

漪漪收回视线,抽了抽鼻子,低低地问:“胡公子走了?”

赵以澜道:“刚走。”

“胡公子他…他跟你说什么了?可有…可有提及我?”漪漪有些期待地问。

赵以澜摇摇头。

漪漪亮着的双眼登时黯淡下来,仿佛夜明珠被黑夜浸染。

想到漪漪还不清楚胡桢的身份,赵以澜欲言又止。她如将胡桢的真实身份告知漪漪,漪漪可会死心?若漪漪死心,不再想嫁给胡桢,那么任务又会如何变化?系统会随时改变任务目标的心愿吗?

赵以澜无法确定。万一漪漪不想再嫁胡桢,而系统任务又无法更改,她岂不是难办了?按照系统的意思,任务目标死亡要扣除3个成就点,却没说无法帮助任务目标完成心愿又会如何。除了某些任务的特殊时效性,所有的任务都没有设定期限,按照她的猜测,若她无法替任务目标完成心愿,而任务目标又一直没死,她的任务便会一直卡在这儿无法进入到下一个。那么,她要让任务持续往下走,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替任务目标完成心愿,获得成就点和好感度;其二,主动或被动让任务目标死亡,以扣除3个成就点为代价进入下一个任务。

赵以澜不希望漪漪死,她想帮漪漪达成心愿。可若她多嘴,漪漪的心愿因此而改变了呢?她对系统的了解还不够多,风险太大。

赵以澜的欲言又止,在漪漪看来却多了种别的意思。

“小玉…你…”漪漪想开口询问,却又不知该如何问才好。小玉这样的奇女子,连她这样的女子都心生仰慕,更何况旁的男子?方才胡公子跟小玉说了些什么,可是看上了干净潇洒又独特的小玉?若果真如此,她又要如何自处?

赵以澜看着漪漪,等了许久没等到漪漪接下来的话,正要劝她别太伤心,却听漪漪道:“小玉,你觉着…胡公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