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子如何?

赵以澜定定望着漪漪,见她眼神有些闪烁不自然,忽然明白过来她在担心些什么,心里莫名有些哀伤。也就漪漪拿胡桢当宝,她对太监可没有任何兴趣…

“荷叶,你去温一壶酒来。”赵以澜对荷叶道。

荷叶一愣,看了漪漪一眼,点点头便出去了。

赵以澜拉住漪漪坐下,在漪漪那忐忑的视线中凑近了她,小声道:“漪漪,你的胡公子…并非一个完整的男人。”

“并非完整的男人?”漪漪不太明白赵以澜的意思,秀眉轻皱困惑地等着赵以澜的解释。

赵以澜抬起食指往下点了点:“他下面没有了。”

终于明白赵以澜意思的漪漪猛然间瞪大眼,下意识地摇着头:“不,不可能…”

那样一个清俊冷然的青年才俊,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既然开了口,赵以澜便不打算再有一丝隐瞒,她想冒一冒风险,趁这机会看看当任务目标的心愿改变之后,系统究竟会如何处理。

“我怀疑他是宫里的高品级宦官,我隐约听到跟他来的下人叫他公公,那下人也是嗓音尖细,也像是个阉人。”赵以澜道,“你看胡公子面容颇有些阴柔,一点儿胡渣都没长,找了你半年,却一次都未留宿…”

听着赵以澜的分析,漪漪面色渐渐呆滞,怔怔看着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以澜叹了口气道:“漪漪,你也别太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世上也并非只有胡公子一个好男人…”

赵以澜话未说完,却见漪漪眼中流下豆大的泪珠,流着泪却扬起嘴角,又哭又笑的模样。

漪漪…不会被这个真相刺激得疯了吧?

赵以澜紧张地抓住漪漪手臂:“漪漪,你莫为他伤心,不值得的。”

漪漪又哭又笑了一阵,最后却擦干眼泪,被泪水浸润的双眼异常明亮,声音打着颤:“我不是伤心,我是开心!原来胡公子并未嫌我脏,他并非嫌弃我!”

赵以澜有些意外,她迟疑道:“漪漪…你的意思是,在明知他身体残缺的情况下,你依然倾心于他?”

漪漪点头,坚定道:“我不管胡公子是什么人。自从他第一次来听我弹琴那一日起,我这颗心便落在他身上,再寻不回来了。”

她还记得那一日,胡公子带着一身贵气来到天香阁,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他面沉如水,眉间隐隐带着愁绪。他随意点了她,她为他弹琴,愿以轻柔的琴声拂去他心上的烦忧。那一日,他没有碰她,却听她弹了一宿的琴。她弹得手都起了泡,可却甘之如饴,从未有一人寻她时目光如此清澈,从未有一人只为听她的琴声而来,那些男人即便听着琴,心里想的也都是那些腌臜事,谁也不像他这般,如同一泓清泉,轻易进到了她心间。

那之后,他每半月来一次,他来时,她甘当解语花,用他最爱的她的琴音让他放松,他走时,她恋恋不舍,却一分也不敢表露,免得让他为难,惹他厌烦。他来了半年,从未留宿,他便成了她心中的白月光,没有任何一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她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他那样高洁,她却低贱得如同被人随意践踏的烂泥,她只盼望着每半月能见他一面,为他弹琴,从未奢望更多。

今日她生出那样冲动,只因她从小玉身上得到了一分勇气和力量。小玉能为了心上人做出这般牺牲,她也想像小玉那样追求幸福,哪怕只是一时片刻。当被他明白拒绝的那一刻,绝望如同潮汐将她淹没,她就要溺毙在无望之中,她想她惹恼了他,他再不会来看她了…可未曾想,原来并非他嫌弃她,只是他身有缺陷而已,仅此而已…真是太好了。

赵以澜随意扫了眼系统面板,心愿那行字果然并未更改。她原本还想冒风险一试,可没想到漪漪对胡桢的感情那么深,竟不在乎他是个太监。

虽然未能试出系统的运作方式令她有些遗憾,但赵以澜心中更多的是敬佩和感动。漪漪对胡桢的感情,真叫人刮目相看。

“你想嫁胡公子吗?”赵以澜问漪漪。

漪漪怔了怔,垂下视线。她想啊,她怎么不想?她日思夜想,想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得心口都隐隐作痛。可光想又能如何?先前以为他是世家公子,她万万高攀不上,如今晓得他缺少一部分,又能改变什么呢?他跟她仍然是云泥之别,即便要找对食,以他的模样气度,也可以寻个清白的良家女子,她这样肮脏的青楼女子,又如何配得上他?

她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只莹白的小手,那小手捉住她那双搅在一起的双手,似乎要给她力量。

她听到那依然有些稚嫩的嗓音道:“抬头看着我,不要考虑那些外物,单单告诉我,你想不想嫁胡公子?想,还是不想?”

漪漪抬头,目光怔怔,渐渐的,眼睛里渐渐涌上一丝希望,一丝痛意,水汽弥漫,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哽咽道:“想!我想!我日日夜夜都在想!我想嫁给他,我想常伴他身边,我想成为只属于他的女人,只为他一人弹琴,喜怒哀乐只在他一身!”

她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她的妆早已哭花,脆弱又美得惊心动魄,她呆呆望着赵以澜,眼里的光一点点弱下去,犹如绚烂的烟花过后只剩下漆黑的夜空:“可是做不到的,我…我配不上他。”

赵以澜紧紧握住漪漪的手,她锁住漪漪的目光,一字一句告诉她:“只要你想,你就可以。我帮你,你定能如愿以偿。”

漪漪眼里的光刹那大亮。

第29章 为所欲为

虽说一脸郑重地答应漪漪会帮她, 可究竟要如何去做,赵以澜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她想起先前被胡桢查户口时说的话,因此还特意去寻了徐妈妈,跟她通了通气, 万一胡桢又来找徐妈妈, 总不能穿帮了。

因漪漪那看着自己的期待目光,赵以澜并未在她面前显露烦恼。漪漪倾心胡桢,若胡桢也对漪漪有心,要说服他便容易多了,可她实在拿不准胡桢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弄清楚一切…或者说无需弄清楚便能达到目的的机会第二日便到来了。

胡桢原本每逢初一十五便会来天香阁,然而这一回, 在十一月十五来过之后的第二日,他竟又来了。

当荷叶来报信之时, 漪漪正对镜梳妆, 听到荷叶的话,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你说,胡公子,胡公子他又来了?”

她本以为胡公子再不会来了!她虽相信小玉姑娘的话, 可到底觉得希望很渺茫, 若胡公子再也不来了, 她又上哪儿去寻他?可未曾想到,不过一日,他竟又来了!

漪漪猛地站起身,双眼亮如星辰, 快步来到房门口,看向楼梯口。

胡桢在徐妈妈的陪同下走上楼来,他一如往常般文质彬彬,任谁都看不出他缺了一部分专属于男人的最重要的东西。她痴痴地望着他,不过片刻,目光却是一凝。

胡桢竟进了楼梯边的一个房间,甚至并未朝她看上一眼!

徐妈妈引人进入房间后便又径直朝漪漪走来,漪漪不愿让徐妈妈看出自己的心思,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徐妈妈,胡公子今日怎的又来了?他…怎么不来找漪漪呀?”

徐妈妈也是啧啧称奇:“这都半年了,胡公子每半月来一回,还真没去过旁人屋里,这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顿了顿,朝屋里看了看,口中道,“小玉在吧?”

漪漪心头一沉,点头道:“小玉在的…怎么,胡公子要找小玉?妈妈,莫非胡公子不满漪漪了?”

徐妈妈忙宽慰道:“漪漪啊,你也莫要多想,胡公子找小玉,估摸着就问些话罢了。”

就在方才,胡公子还问了她一些关于小玉姑娘的问题,她忙照昨日跟小玉姑娘串通好的说了,心里却捏着把汗。不愧是毒娘子啊,胡公子这等人都对她另眼相待。只是她有些担心,若胡公子对小玉姑娘不敬,还不定要惹出多大的乱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胡公子给银子大方,又是个谦谦君子,想来也不会乱来。至于小玉姑娘,这段时日徐妈妈起先还提心吊胆,可后来发现小玉姑娘竟乖巧得很,说是跟着漪漪学本事,甚至连房门都不太爱出,可让人省心了。

虽是这么想,徐妈妈见到慢悠悠走出来的赵以澜时,依然拉着她避开漪漪,小声先告罪道:“小玉姑娘,这位胡公子若有哪儿对你不敬,劳烦你担待着些…”

赵以澜不置可否:“我看着办。”

徐妈妈脸色一垮,只得在心里祈祷着胡公子能别生出旁的心思…

赵以澜跟着徐妈妈来到为胡桢准备的房间,里头跟漪漪的卧房一般,都是如何旖旎如何来,好在此刻那些碍事的帘子都收了起来,她一进去便看到了端坐在桌子旁的胡桢。

徐妈妈笑道:“胡公子,小玉来了。”

赵以澜福了福身:“胡公子好。”

徐妈妈领完人本该退下,可她心里到底不放心,便杵在那儿没动。

胡桢身边跟着的依然是昨天那个小太监福顺,他斥道:“徐妈妈,您还待着做什么哪?还不快退下!”

人家都发话了,徐妈妈自然没办法,只得又不放心地看了赵以澜一眼,这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房间门阖上,赵以澜本着人设不能崩的想法,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昨日她不知胡桢查她户口是何意,只隐约感觉到,他不会因漪漪的冲动而一走了之再不露面,果然如她所料,他又回来了,甚至还比她预想得来得早。他找她,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无关男欢女爱,她仔细听着,说不准就能借机做点儿什么来帮助漪漪。

福顺替胡桢倒了茶水,胡桢没有喝,只是望着茶水半晌一声不吭。许久,他抬眸看向赵以澜,见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不动如山,不禁挑了挑眉。这个小丫头虽有些胆怯,倒很沉得住气。

胡桢终于开了口:“小玉,你可有什么心愿?”

赵以澜一怔,问心愿这事,难道不是她该做的吗?她才是受系统“委托”的阿拉丁神灯,帮人完成愿望,他突然问这个要做什么?

脑中转过数个念头,赵以澜面上似乎有些犹豫。

胡桢道:“你但说无妨,今日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赵以澜想了想自己这个年纪被卖到青楼的少女应该有什么心愿才正常,这才开口道:“奴婢的心愿是…有人替奴婢赎身离开天香阁,有一个大房子,每天都有好吃好喝的。”

“就这样?”胡桢并不意外。

赵以澜点点头。问她心愿,总不能是好心无偿帮她实现愿望…不知胡桢想要她做什么?她一个无依无靠的青楼女子,能为他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一瞬间赵以澜脑中闪过无数问号,最终却只化作不疾不徐的气定神闲。

胡桢道:“我可以替你圆梦。”

赵以澜忙惊喜地看向胡桢:“真的?”随即她又露出迟疑的神情,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也早该明白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这个道理,于是又轻声问道,“不知…不知胡公子为何要帮我?”

胡桢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赵以澜心道,来了!

“我?替胡公子做事?”赵以澜怔怔地看着胡桢,“奴婢,奴婢除了伺候人,什么都不会…”

“此事很简单。”胡桢道,“过几日,会有一位贵客来天香阁,我要你想法子让他替你赎身,带你走。”

赵以澜一怔,又以“小玉”该有的怯懦姿态道:“奴婢…奴婢怕自己做不到。”

胡桢抬了抬眼:“只要有你这张脸,要办成此事不难。”

赵以澜默默想,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可毕竟岁数还小,那位贵客是有多变态才会非要替她赎身?——哦,大概对方是个恋童癖吧。

事情当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胡桢特意以完成她的心愿为饵让她做这件事,哪会没有后续?

不知是不是怕小玉根本没有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胡桢干脆点明:“只要你顺利跟他回去,今后替我传递消息,不出两年,我便会想法子接你出来,替你在许都置一处院子,让你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原来是让她当个间谍。

赵以澜也不意外,她想的更血腥一点呢,比如进了人家家里之后搞个暗杀什么的…

一般情况下,这种要她去当间谍的要求,她是不会答应的,可如今情况特殊…

“胡公子,您可是说话算话,只要我做到您要我做的事,您便完成我的心愿?”赵以澜又稍稍抬头,怯怯地问。

一旁福顺嘿嘿笑道:“小玉姑娘,我家大人可是一言九鼎,你啊,就将心放肚子里去吧!”

赵以澜道:“那我答应胡公子!请胡公子也要完成我的心愿!”

胡桢点点头,似乎就没有想过赵以澜会拒绝,神情没有多少喜悦或者意外:“等那位来了,到时我会让人知会你。”

赵以澜道:“胡公子,您还未听奴婢的心愿。”

胡桢抬眸看向赵以澜,似有些惊讶。

赵以澜视线微微下垂,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奴婢的心愿是,胡公子迎娶漪漪姑娘!”

赵以澜话音落下,室内便是一片寂静。

“你,你大胆!”福顺叫道,声音有些压不住的尖利。

赵以澜不吭声,低着头一脸倔强。送上门来的机会,她怎会不牢牢把握?她不知胡桢对漪漪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可从他半年以来每半月来找漪漪一次来看,至少他是喜爱漪漪的琴声的。漪漪打定主意要嫁给他,至于嫁给他之后他是将她当成妻子,还是一个名义上是妻子的琴师,大约没那么在意,或者说,只要能嫁过去,漪漪总有希望将自己的身份从琴师变为他的妻子。因此,赵以澜不管胡桢对漪漪的感情如何,只要能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让他娶了漪漪就好。

“福顺。”胡桢喝止了福顺。

福顺忙退了下去,只是担忧的目光隐秘的从自家大人身上扫过。

置于膝盖上的拳头握得很紧,胡桢略沉下来的视线落在赵以澜身上,清俊的面庞上面无表情。半晌他才道:“这是漪漪的意思,还是你的想法?”

赵以澜低着头说:“这是奴婢的想法。只是漪漪姑娘对胡公子的倾慕之心,奴婢都看在眼里,奴婢不忍心见漪漪姑娘再如此痛苦下去。奴婢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胡桢垂下视线,要小玉做的事,他昨日回去后才决定的,她不可能早一步得知,应当只是在听他说之后,才冒出要他娶漪漪的想法。

他闭了闭眼,略有些疲惫地说:“若我娶了漪漪,之后便不会再为你安排下半辈子,这般你也愿意?”

赵以澜似乎犹豫了片刻,才坚定地说:“奴婢愿意!”

她有什么好不愿意的?无论被送去哪儿,她要脱身都不难,哪儿用得着胡桢动手帮忙?等漪漪成功嫁给胡桢,她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胡桢上哪儿去找她?到时候徐妈妈将事情“真相”跟胡桢一说,他就会明白漪漪什么都不知道,估计是不会迁怒漪漪的。

胡桢忽然起身,丢下一句:“明日我再让人来告诉你我的决定。”便向外走去。

赵以澜有些诧异。

对胡桢这个公公来说,娶不娶妻应当没什么区别。既然他特意亲自来跟她说当间谍的事,想来这事很重要,照理说为这样重要的事,他本该一口答应下来,娶走后大不了搁在家里就是,又有多为难?

胡桢却说,他要考虑!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对漪漪的感情没那么简单!

赵以澜心中一动,忍不住有些激动,原来不是漪漪剃头担子一头热,而很可能是两情相悦!

胡桢走出房间后本该往左走,那是楼梯,离开天香阁的路。然而,在门口站了两秒后,他却脚步一转,向右走去。

赵以澜跟出房间后便看到胡桢推门进了漪漪的卧房,而福顺就守在门口,她也不走过去,就倚在二楼栏杆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大堂之中各种男人的丑态。

卧房内原本只有漪漪一人,她正坐立不安,细嫩的双手在身前搅动。她记得昨日小玉对她的承诺,她相信她,可她也害怕胡公子会被小玉那样特别的女子吸引,一时间思绪纷乱不堪。

听到门口动静,她以为是小玉姑娘回来了,便忙起身要迎上去,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定住。

“胡、胡公子?”起先是惊讶茫然,随即漪漪的声音里便染上无法掩饰的喜悦。

胡桢几步走到漪漪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今日的他,比往日的温润更多了一分盘桓在眉眼间的戾气,他紧盯着漪漪,突然开了口:“你可知,我本是个阉人?”

漪漪一愣,没想到瞒了半年的事,他竟会在此时此刻毫无遮掩地脱口而出。

她缓缓点头:“漪漪知道。”

这回却轮到胡桢吃惊了:“你知道?何时知道的?”

漪漪犹豫了片刻才道:“就在昨日。漪漪听到…听到福顺叫胡公子,公公…”她不知小玉姑娘跟胡公子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胡公子从未跟她说过此事,足以说明他并不愿意他人知晓,怕他迁怒小玉姑娘,她便自己认了下来。

胡桢握紧拳头,压下胸腔中翻滚的情绪,尽量淡淡地问:“既然你已知道…你还倾慕于我?”

昨日赵以澜跟漪漪说明真相之后,漪漪便已想清楚了,此刻她声音坚定:“是!漪漪对胡公子的心一如最初,无论胡公子是什么人,只要胡公子不嫌弃漪漪,不因漪漪的倾慕之心而觉嫌恶,漪漪的心中便只有胡公子一人,至死不渝!”

胡桢双眼微微睁大,他看着面前这明明脆弱却又因神情坚定而异常美丽的女子,心里某处被狠狠触动,他忽然抬手掐住漪漪的脖子,猛地将她仰面按倒在桌子上,水壶水杯落了一地,碎成一片。

他抬起另一只手,用力一扯,漪漪的腰带便落了地,外衫被扯开向身体两侧垂落,露出里头的粉色肚兜,莹白肌肤若隐若现。

胡桢视线落在漪漪因惊讶而定格了的面庞上,眼里仿佛凝了层冰,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你可知,因我不能人道,在床事上最喜爱的,便是折磨女人,做一次,你十天半月也别想下床,便是被我折磨死也不是不可能。”

漪漪瞪大眼,半年来,她从未听胡公子说过这样的话,她吃惊地看着胡桢,片刻后试探性地抬起自己的手,见胡桢并未阻止,她大着胆子揽住他的腰,望着胡桢绽放如花般绚烂的笑容:“漪漪不怕。只要能跟胡公子在一起,无论胡公子对漪漪做什么,漪漪都不怕,也不怨,漪漪甘之如饴。漪漪爱慕公子,公子想对漪漪做什么都可以,漪漪的身子,漪漪的心,都是公子的,公子可以对漪漪为所欲为。”

她的笑容很奇特,如同每一次迎接胡桢时的清丽高雅,弯弯的眉眼间却又藏着万种风情,如同勾魂妖精般摄人心魄。

胡桢似着了魔般看着漪漪,面上依然没有表情,半晌他忽然松开漪漪,直起身道:“你不要后悔。”

漪漪慢慢滑倒在地,仰头看着胡桢,神情依旧坚定,声音却柔和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漪漪绝不后悔。”

胡桢没有看漪漪,转身向外走去,却在房门口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从今日起,不要再接客。过几日,我来娶你。”

他走得很快,漪漪呆呆地坐在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胡公子…竟说要娶她!他竟然愿意娶她!

门外,胡桢看到赵以澜小小的身子倚在栏杆上,大步走过去道:“我答应你了,你被那人赎身的第二日,我便迎娶漪漪过门。”

说完,他叫上福顺便走,在离开前,他还要去找徐妈妈说给漪漪赎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