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赵以澜之前是以何枫晚妹妹的身份进来的,因此他只能想到何妙妙改嫁之后再生了一个。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相信我们之前的话?”何枫晚道,“我跟她,不过只是相识一场罢了,她可不是我妹妹。”

“那你娘…你娘她如何了?”司空峰道。

“她在我十二岁那年死了。”何枫晚淡淡道。

司空峰面露怅然,又抓着何枫晚的手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之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会我要先去看看成儿!”

何枫晚松开司空峰的手,却在对方颤颤巍巍地向外走去之时说道:“不用看了,你的成儿已经死了,死透了。”

司空峰蓦地转头瞪着何枫晚:“你说什么?不,他不会死的,没有道理…”

何枫晚笑道:“他是我亲手杀死的。”

司空峰如遭雷劈,呆呆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忽然冲过来恶狠狠地打了何枫晚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何枫晚侧过头去。

赵以澜在一旁看得分明,司空峰如今病得严重,何枫晚可以轻易躲开,但他却没有躲,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何枫晚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他直起身来,笑望着司空峰道:“即便你再怒火中烧,你的成儿死了就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扎了他十八刀,他身上的血流了一地,我眼睁睁看着他断气才走的。”

他看到司空峰捏紧了拳头,不禁笑道:“你打算把你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打死吗?”

赵以澜忽然明白过来,何枫晚为何如此嚣张地直接跑到司空峰面前说明一切,他是在挑衅,也是有恃无恐。司空峰身体不好,能继承家业的就一个司空成,如今司空成死了,倒是多了何枫晚这样一个私生子,他能怎么办?将何枫晚交给官府,让他一个儿子都剩不下吗?

何枫晚这么选择,实在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毕竟他对司空峰来说不过就是个陌生人,血缘这东西,有时候可比不上几十年的相处,司空峰跟司空成当了二十几年的父子,那父子亲情可比对何枫晚的亲情和愧疚多多了,说不定真会大义灭亲。

不过,看何枫晚那淡然笃定的模样,赵以澜想他一定是考虑周到之后才会这么做的。

“你、你这个逆子!”司空峰愤怒地大喊,眼眶泛红,老泪纵横。他从未想到,他沉沉浮浮几十年,眼看着就要去见列祖列宗,却在这种时候接连受到灭顶的打击。先是他的成儿偷了家中祖传的宝贝青花瓷,接着是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私生子杀了他的儿子…他又惊又怒,满心绝望,浑身力气被抽尽,颤巍巍坐在了椅子上。

何枫晚面色平静:“我本来也不稀罕当你的儿子。前十二年,没有你,我和我娘过得很好。”

可以说,他人生的前十二年是他最幸福的时光,虽然他从小没爹,但他有一个温柔慈爱的娘,自小将他照料得很好。

“就在我十二岁这年,我娘说要带我来找爹,我当时虽不愿意,可见我娘满心欢喜的模样,便也答应下来。可我从未想过,就因为这个决定,断送了我娘的性命!”何枫晚面上依然带着笑,可那笑容却怎么看都透露着狰狞的味道。

司空峰看着何枫晚,半晌才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十九年前我派去的人回报我说,你们母子早已经不在人世…”

何枫晚道:“哦,关于这一点,你都要感谢你的好妻子,是她买通了你派去的人,让你以为我和我娘早死了。许是良心未泯,她每年倒还让人送来银子,令我娘与我衣食无忧。可惜她死得早,不然此刻我倒要问问,如此假惺惺的,可曾让她的良心好过一些?”

司空峰显然不知当初自己夫人的所做作为,他夫人七年前就去世了,那之后他也没有再娶的打算,便一直到如今。他对他那端庄大气的妻子一直是敬重的,当初他满心愧疚地跟她说了当初他去金武县一时昏头犯下的错,她妻子不但不怪他,还提议要将人母子都接进府来,说他司空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可不像话。那时候他感激涕零,之后更是对妻子敬重,万万没想到他的好夫人背地里竟然做了这些事。

他忽然想到什么,愤怒地说:“这些事都是怡然做的,又与成儿有什么关系?你杀了他…你怎么就下得了手?他可是你亲哥哥!”

何枫晚淡漠道:“我可没有这种会杀了我娘的亲哥哥。”

“你说什么?”司空峰震惊道。

何枫晚道:“十九年前,你的好夫人以你的名义打消了我娘来找你的念头,就那么安安分分的在金武县待了十二年。七年前,你的夫人死了,我娘没了银子过不下去,只能带着我来找你,来之前,她先寄了一封信给你。路上,我跟我娘遇到了盗匪,我娘为救我死在盗匪刀下,而我则被一个路过的老头救了。”他顿了顿,面色骤然冷下来,“至少当时我一直以为我娘是死在盗匪刀下,直到前段日子,我才从你的好儿子嘴里套出话来,当年他截留了我娘寄来的信,那些盗匪是他找人假扮的,只为了杀死我和我娘,免得我跟他争家产。那时候他才十五岁吧,啧啧,跟他娘相比,他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以澜听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弄错了,何枫晚并不是因为家产而杀了司空成,他是为了替他娘报仇。如今她已经可以从这些对话里面连蒙带猜出一切真相。

当年司空峰可能是做生意到了金武县,遇到何妙妙,惊为天人,便收了当外室——何枫晚的容貌跟司空峰并不很像,估计便是继承了他娘的美丽容貌,才会长成这般祸水模样。后来司空峰在何妙妙有孕的情况下,或者何妙妙已经生下何枫晚之后回到了司空府,向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坦白一切。他妻子表面上让他把人接回来,做出个贤良大度的模样,暗地里却买通了派去的人,伪造了何妙妙母子的死亡消息。不过,或许正如何枫晚所说,司空峰的夫人良心未泯,虽然让司空峰以为她娘俩已经死了,却并没有真正下杀手,她应当是以司空峰的名义让何妙妙继续留在金武县,直到七年前她自己死去。而这些事,司空成作为她的亲儿子,很可能知道个大概。后来何妙妙见那边断了联系,便寄信过来,通知过后人也出发了,想来投奔司空峰。那封信被司空成截下,他定是怕何枫晚会抢夺属于他的家产,因此才会让人去灭口。

这其中不少事,何枫晚应该是从司空成嘴里套出来的,至于套话方法——他肯定又扮成女子让司空成神魂颠倒,在不知何枫晚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进一步想,或许司空成会偷青花瓷,也是扮成女子的何枫晚怂恿的呢?何枫晚扮男装和女装时完全是两个画风,不知道真相的人,只会觉得他二人似乎有些相像,却完全不会将他们联想到一块儿去。赵以澜当初能一眼认出何枫晚的男装扮相,不过是因为她早知他是男子罢了。

不过这会儿,她总算明白何枫晚扮女装骗男子的爱好哪来的了,果然是童年阴影啊。他自小估计就有他爹是负心汉的念头,对男人没什么好感,他娘死后,他被一个老头救了,想来便跟着那老头走了,不愿意投奔司空府。

“不可能的,成儿不会做出那种事来!”司空峰喃喃道。

何枫晚道:“他亲口跟我说的事,自然不会有假。你以为你这个好儿子果真是他在你跟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他在外斗鸡斗狗,可是输了不少银子,日日流连青楼楚馆,恨不得宿在那里。你以为的,不过就是他让你以为的罢了。”

司空峰呆滞地瘫坐在座椅上,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看着本该是自己父亲,却从未照料过自己一日的男人露出如此脆弱又崩溃的神情,何枫晚似乎很是舒心地勾起了唇。

“怎样,要报官吗?”何枫晚不给司空峰缓过神来的机会,将这棘手的问题直接摊开在他面前。

司空峰抬头看向何枫晚,嘴唇轻颤着,眼里是受到极大打击之后的迷茫和绝望。

何枫晚这会儿也不催司空峰了,转头对赵以澜笑道:“恬恬,我们借一步说话?”

赵以澜只觉得脊背一凉,点点头跟着何枫晚走到屋外一角。

下人都在远处,二人声音小一些,其他人也听不真切。

何枫晚温和地笑道:“恬恬,你猜我找你何事?”

他笑得温和,赵以澜却觉得他身后似乎有一条狐狸尾巴在摇啊摇的,特别得瑟。

赵以澜回神,定了定神望着何枫晚也笑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何枫晚嘴角僵了僵:“你说话一向如此粗俗?”

赵以澜道:“那当然不是。你究竟要说什么?”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何枫晚一定是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信息,才会如此嚣张。她曾经就想过,若不是系统,若不是她马甲多知道的事多,她说不定还干不过何枫晚,如今这样就有点苗头了。因此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不能示弱,免得被何枫晚带到沟里去。

何枫晚从怀里掏出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递了过来。

赵以澜看了他一眼,接过,拆了好一会儿才把这包裹得厚厚的东西打开,最后一层布掀开,便是冲鼻的血腥味。她忙将那包东西拿远了些,只见里头有几张纸…不,是两张干净的纸包裹着中间一张被血浸透的纸。她小心翼翼掀开上面的纸,只看到几个字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这明显是一封信,信的收件人是皇太孙…整封信被血浸透,很多地方的字已经看不出来了,只能隐约看出来,写信的人认为找到了皇太孙要找的女子。

皇太孙要找的女子,不就是她吗?之前她被柳真真逮住后偶遇魏霖,他当时就拿了一幅画像要找她来着。只是没想到这个写信的人竟然会认出她,等等,信上都是血,写信的人莫非是司空成?

赵以澜抬头看向何枫晚,一脸莫名道:“这是什么东西?人血?你好奇怪哦,别人喜欢收藏古董,你倒好,居然喜欢收藏这种东西,还像献宝一样给别人看…不好意思,我是个正常人,才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呢,你拿回去吧!”

何枫晚:“…”

他把赵以澜丢回来的东西拿在手里时莫名的也多了点嫌弃,反正这玩意儿也没什么大用,他已经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了,这张纸不要也罢。这么想着,他把这包东西随手往地上一丢。

赵以澜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待会儿她可要找机会来把这玩意儿毁尸灭迹,不能让其他人再看到这封信了。至于何枫晚…既然他没有直接去找魏霖通风报信,而是找上她,就说明他有所求,不会轻易将她的消息泄露给魏霖。

何枫晚笑道:“恬恬…不,你的真名不是这个吧?不过也无所谓了。你如此装傻也没用,我已经看穿了一切。先前你不是说不怕我将你还活着一事告诉那面具男,认为我找不到他么?”

咦怎么又牵扯到舒断念了…等等,何枫晚该不会以为,魏霖就是那个面具男吧?

不过…就算何枫晚弄错了,对这事的严重性也没有什么影响啊。无论是舒断念还是魏霖,如今都以为她死了,那正合她意,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赵以澜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何枫晚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吗?呵,那我便替我那亲哥哥完成这封信,送到许都,你看如何?”

赵以澜道:“送就送好了,反正跟我无关。”

何枫晚哼了一声道:“你便继续装傻吧,如此也别怪我真那么做了。”

他说完,像是不在意赵以澜怎么想似的,又往回走去。

赵以澜原地站了会儿,像是在发呆,等何枫晚进去了好一会儿,她才捡起那包东西,忍着恶心将皇太孙殿下几个字撕下来,十分用心地撕成了再也无法拼凑好的细屑,又包好丢回了原处。

做完这一切,赵以澜继续留在外头。她觉得自己不该承认什么,反正那封信上写得模糊不清,就算司空成是真认出了她,她也可以说是司空成看错了啊。但想想看她跟何枫晚曾经的纠葛,她觉得就算她不承认,何枫晚也绝对会报复性地真寄信给魏霖,不管事情是真还是假,反正对他又没有坏处的。

不管要不要承认下来,后果都很麻烦啊。难道她果然只能杀人灭口了吗!

赵以澜揉了揉脑袋,见所有下人因为屋里司空峰的吩咐而纷纷走进门去,她也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司空峰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明明岁数没那么大,却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他似是满身疲惫地指着何枫晚道:“他是我流落在外的儿子,从今往后,这司空府,便是他当家。”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司空峰,跟随他最久的老管家李恒之前因司空成的死讯而跑去查探了,此刻并不在。

“老爷,这究竟是…”

司空峰扫了一眼没看到李恒,便问道:“李管家呢?”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心翼翼地回道:“去少爷那边了。”

听到自己儿子的名字,司空峰心中又是一痛。他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不能再失去一个,所以他不会报官。当年是成儿对不起妙妙,如今妙妙的儿子才会来报仇的啊,可说到底,都怪他当初对不起怡然在先,若没有他当时的鬼迷心窍,便不会有如今的恩怨纠葛,都是冤孽啊!

“让他过来吧。”司空峰道。

“老爷!”

说曹操,曹操便到,李恒面色慌张地冲进来,“少爷他真的被人用匕首杀了!”

司空峰道:“我知道了…你先来见见他吧,妙妙的儿子,当年你也知道的。”

当年司空峰并没有派李恒过去接人,因此李恒并不知道何妙妙母子并未死去,此刻见死人复生,他惊讶了一瞬。然而最让他惊讶且不能接受的是,少爷死了,老爷竟然如此淡然,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老爷,那少爷那边…”李恒不敢置信地看着司空峰。

司空峰闭了闭眼说:“待会儿再说吧。”

他都如此说了,李恒便是心中再震惊,也只能将疑惑暂时压下。他不动声色扫了立在一旁的何枫晚一眼,直觉司空峰的态度跟他有关。将近二十年前的事他还有印象,主要归功于何妙妙这女子是他见过的最美女人,当初听到她死讯的时候,他还惋惜了很久。

司空峰简单地吩咐下去,还将之前他亲自保管的藏宝阁钥匙当着众人的面交给了何枫晚。他面色疲惫,却还是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去看死去的司空成。

何枫晚一脸坦然地跟在司空峰身边,赵以澜跟在后头,一起来到了司空成的房间。

此刻房间里已经有一些凌乱的脚印,司空成就倒在书桌前,书桌上是凝固的血,中间有一处方形的空白显得尤为瞩目。赵以澜知道,那就是之前那封信原先的位置,估计是司空成正在写信的时候被何枫晚杀了,那封信才会溅满血,且还没有来得及写完。

而倒在血泊之中的司空成瞪大双眼,满面惊恐。他身边不远处有一把染血的匕首,安静地躺在那儿。

众人沉默的时候,何枫晚突然开口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纷纷顺着何枫晚的指点看过去,只见床脚藏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下人上前打开一看,赫然是丢失的御赐百鸟朝凤青花瓷。

何枫晚道:“阮叔正正是被一把匕首所杀,想来应当是阮叔正发现了偷走青花瓷的正是我这位哥哥,他便杀人灭口杀了阮叔正。之后,我这位哥哥又觉得愧疚,这才自尽了吧。”

伤在胸口,说自尽也说得过去,然而那伤口足有十几道,这得多愧疚才会往自己身上捅那么多刀?况且他那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尽的模样。

然而司空峰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疑点似的,对李恒道:“通知阮叔正的家人,就说我司空家对不起他家,好好安葬了他,再给他家一千两银子吧。”

“是,老爷。”李恒便是有再多的疑惑,这会儿也只能应下来。

赵以澜缩在一角,忽然觉得脊背有点发凉。何枫晚在司空峰面前坦诚一切,但总要在其他人面前遮掩,因此不管有没有破绽吧,总要造成司空成自杀的假象。所以,那阮叔正该不会也是何枫晚杀的吧?为了给司空成一个“自杀”的理由。

第88章 人

赵以澜默默站在一旁, 看着李恒开始着手安排一切,看着司空峰面带哀伤地站了会儿,随后离去时身形已显得佝偻。

赵以澜跟在后头走出去,何枫晚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 看了看她的沉静面色, 开口道:“终于被吓到了?”

被吓到么?

赵以澜觉得倒也不是,她好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吓到?就是忍不住感慨,人性还真是复杂的东西,她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全部,其实或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这点还吓不倒我。”赵以澜微微一笑, “我只是在想,你在这其中究竟做了多少事?杀了阮叔正的人, 该不会也是你吧?”

何枫晚道:“我可不会杀害无辜之人。”

赵以澜呵呵一笑:“你之前害的无辜之人还少吗?”

“至少我没杀他们。”说到这些事何枫晚就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子蛊都没了的事, 表情微微一沉。

“那阮叔正真是司空成杀的?”赵以澜指了指刚好被人抬出房间的司空成。

何枫晚笑道:“是啊, 关于这点,我可没有说谎,人, 确实是他杀的。”

赵以澜见他笑得有些古怪, 不禁接道:“…但是呢?”

何枫晚也不卖关子, 痛快地接了下去:“司空成昨晚一开始想杀的人,可不是阮叔正。”

赵以澜不禁挑了挑眉。若何枫晚没有说谎,也就是说,阮叔正并没有发现司空成的把柄, 司空成杀了阮叔正是误杀,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的意思是,司空成一开始想杀的人是你?”赵以澜问道,联想到何枫晚的身世,或许是司空成不知怎么的弄明白了何枫晚的真正身份,因此才会半夜过来准备杀了他?

“没错。”何枫晚摊了摊手道:“你瞧,我杀他,不过是因为他先想要杀我,若他不死,死的人就是我了。”

赵以澜没有接他那为自己辩护的话茬,又问道:“昨夜司空成来杀你,却被阮叔正撞见,司空成便将阮叔正杀了?”

何枫晚道:“大概吧。等我出来时,看到的不过就是阮叔正的尸体和崩溃的司空成,从他的喃喃自语我才得知原来他本是要来杀我。他并未发现我,丢下杀死阮叔正的匕首便跑了,正好我今日便用那匕首杀了司空成,也算为阮叔正报仇了。”

“你曾经特意扮成女子接近过司空成?”既然开问了,赵以澜便准备将自己的疑惑一次性问个清楚。

何枫晚摇摇头道:“不是特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可不知他是哪根葱。不过,也是天意,我得知了他的身份,也从他嘴里套出了真相。”他笑了,眼里却一片冰凉,“若不是如此,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娘也就此含冤莫白。”他顿了顿,又看向赵以澜,眉眼弯弯,“你瞧,美色害人。”

赵以澜:“…”就没见过一个男人夸自己是“美色”的!

也是司空成霉运到家了吧,听何枫晚的讲述,他就没有回到司空家来跟司空成抢家产的意思。本来嘛,就赵以澜所知,何枫晚在外头扮女子欺骗男子感情可是玩得很开心的,何必回到司空府面对这些腌臜的人事?正所谓不作不死,若司空成能消停点,别见个漂亮妹子就扑上去,也不至于今日变成何枫晚刀下亡魂。

何枫晚跟司空府的恩恩怨怨,赵以澜也无法评判什么。这又不是她所在的那个法制时代,而即便是她的时代,还是有那么多不公事,她能说何枫晚以暴制暴的做法错了吗?她自己一路走到今天,不也干过以她三观来看违法乱纪的事?何必双标,何必乱加评判。

其实,她也有些好奇,今后何枫晚又会如何对待司空峰?司空峰再不堪,也是他的父亲,他如今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可他们之间,却还隔着杀子之仇,负母之恨…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赵以澜揉了揉面颊,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得到了8点好感度,如今她已经有12个成就点,17点好感度了。看着是不多,然而回想起来得到这些的经历,她就觉得心酸。加上买千面用的成就点,15个成就点花了一年多的时间,要集齐100个成就点,她得花上快十年了吧?心累…

“恭喜你报了仇,并得到这笔硕大的家产。”赵以澜道,“今后好好做人吧,我要告辞了。”

何枫晚眉峰一挑:“行啊,你前脚走,我后脚便将你的事写信送交皇太孙。你走吧。”

赵以澜站那儿没动。

她能走吗?当然不能!她告辞那话不过就是以退为进试探一下,可何枫晚果然没那么轻易把这事给放了啊!毕竟他们俩之间恩恩怨怨也算是累积不少了,他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把柄,怎么可能轻飘飘放过?

“你想怎样?”赵以澜道。

何枫晚露齿一笑:“首先,跟我说说你跟皇太孙是怎么回事吧?我很好奇,你究竟为何要诈死骗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赵以澜道:“这是我跟他的事。”

何枫晚道:“很快就不是了。”

看着何枫晚那隐隐得意的模样,赵以澜很想把他揍上一顿。然而,确实是她倒霉漏了把柄在他手里,此刻她很被动。若不能想出一个破解之法,她真要白费功夫了。

赵以澜想了片刻,忽然冒出个不算主意的主意,看着何枫晚道:“我跟皇太孙的事太多了,花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确定想听?”

“我有的是时间。”何枫晚道。

赵以澜笑道:“但某位小姐姐可就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