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何枫晚疑惑道。

“你还记得的吧?我说过,我跟百晓生有那么点交情。”赵以澜慢吞吞地说,“前段时间,我无意间在他那儿看到一些问题,听说那些都是他不想答的,都退回去了。”

赵以澜拿来当筹码的,自然是王小草的事。既然何枫晚曾经花一千两银子找过王小草,就说明他对这个婢女还是有点在意的吧?她不知道这种在意有多少,但这种时候,也只能赌一赌了。反正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

赵以澜这么一说,何枫晚便明白她在说些什么。王小草这个婢女,何枫晚到底是有些在意的,数个月前她消失无踪,他无能为力,大梁之大,找一个人何其艰难?

“你想说什么?”何枫晚敛了面上的笑问道。

赵以澜道:“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我就是想跟你做个交易。我去跟百晓生说,让他将王小草的下落告诉你,而你,答应我忘掉你曾经看到的那封信上的内容,永远不再提及。”

何枫晚忽然笑了:“不过是一个婢女,我如今要多少有多少,何必在意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赵以澜道:“你真不在意?那好吧,即便她如今是在受苦受难你也毫不同情怜悯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就让她烂死在山沟里吧。这么说吧,我诈死,不过是不想害了皇太孙,他若得知我未死,今后会难过的人是他,而不是我,我不过就是良心未泯,才想诈死让他彻底死心罢了,你要通风报信,便报吧,我换个身份,照旧能过得潇潇洒洒。”

她说的也不全是假话,她不想让魏霖知道她未死的事,确实在为他考虑,等她“死”过几年,魏霖过了中二期就好了。

“你知道什么?她…怎么样了?”到底是自己在意的人,何枫晚还是松了口。

赵以澜道:“我不怎么清楚,这个你还是去问百晓生吧。你再通过通泰钱庄问一次,我肯定请百晓生帮你这个忙。”

看到何枫晚这个态度,赵以澜心里一松,明白这是有戏了。没想到她当时随便扮的人设,还真在何枫晚那儿留下点痕迹,如今倒派上用场了。

何枫晚看着赵以澜没有说话。

赵以澜也毫不示弱地看着他,她知道他这是不甘心,好不容易抓住她这个把柄,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她也不确定他最终的选择如何,但她知道,自己的赢面很大。

许久之后,何枫晚道:“我要亲口听百晓生告诉我。”

赵以澜道:“那不可能的,就算是我,也不能破坏了他的规矩。”她可不想兴师动众地再扮一次百晓生,特别是在今后她必定要扮一次王小草让何枫晚安心也死心的情况下,她就更不乐意多浪费好感度了。

“那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诓我?”何枫晚冷笑。

赵以澜道:“很简单,若是百晓生不肯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写信给皇太孙。”

赵以澜觉得自己已经很有诚意的了,把这事的主动权交给了何枫晚。她若做不到她答应的事,他完全可以去通风报信,即便她做到了,他要是不守承诺,她也阻止不了啊。所以说,看啊,她多有诚意?

何枫晚思考良久,面上不甘不愿,最终却说道:“那么,一言为定。”

赵以澜展颜一笑:“一言为定!”

即便跟赵以澜达成了协议,何枫晚看她还是不爽,颇有些嫌弃地说:“你一开始死皮赖脸要混入司空府,究竟意欲何为?”

“我说了啊,为了帮助你爹查清楚偷东西的贼人究竟是哪个。”赵以澜道,“因此眼见如今事情圆满解决,我该告辞了。”

何枫晚在听到“你爹”这个说法时皱了皱眉,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冷笑一声道:“你几时如此好心了?”

赵以澜瞪着眼睛抗议道:“你可别侮辱我的人格!我可是个好人,曾经帮过孤苦无依的卖身少女,解救过差点被杀的可怜小乞儿,还救过不少人的命,大家都夸我是个聪明可爱又活泼善良的活菩萨好吗?”

何枫晚:“…”他就没有见过这么自夸的人,不要脸程度实乃罕见!

赵以澜拱拱手:“既然我们话不投机,那么就此别过吧。青山改了,绿水不流,我们后会无期!”

何枫晚哼了一声:“慢走,恕不远送。”

“多谢不送之恩,就把晦气留在你自己这边吧,不见!”赵以澜摆手,掉头就走。

何枫晚:“…”

赵以澜走出司空府之后,长长地舒出口气。也不知何枫晚会不会遵守承诺,然而她该做的都做了,要是何枫晚今后真破坏了他们间的交易,那她也没办法。现在她还要想想,回帝都之后,给王小草编一个怎样的故事,好让何枫晚既安心又死心地不再惦记王小草,毕竟她又不可能用王小草这个身份在何枫晚身边待下去。

赵以澜找门房要回了自己的马,决定快马加鞭回许都去。她是七月初离开许都的,如今都已经过去三四个月了,也不知素衣和阿迟有多担心她呢!

一路能不休息就不休息,好在万安县距离许都也不太远了,赵以澜在第三日回到了许都。

离开许都的时候还是炎炎夏日,这一回来又是即将步入冬日,赵以澜身体里的懒惰因子再次冒头,她期望这段时间都不要再有什么任务,或者最好是在许都的任务,让她在许都过完冬再说…

一路来到家门口,赵以澜人还没下马就扬声道:“素衣,阿迟,我回来了!”

在赵以澜下马走到院子门口的过程中,院子里一阵磕磕碰碰的声音,院门打开,素衣那苍白的脸出现在赵以澜面前。

赵以澜微微张开双臂笑道:“素衣,我回来了。”

素衣眼眶泛红,猛然间冲过来抱住她,哭道:“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别担心,海难我都撑过来了,什么危险都难不倒我的。”赵以澜调皮一笑,她扫了一圈院子里,见没看到奚迟,不禁问道,“阿迟呢,他去店里了吗?”

下一秒,素衣眼眶一热,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

赵以澜心中咯噔一下,忙牵着马拉着素衣回到院子里,将马缰绳往旁边一丢,自己和素衣在石桌前坐下,追问道:“素衣,你也别光顾着哭啊,告诉我,阿迟怎么了?是仇家寻来了?”

奚迟是天煞楼的人,这点素衣也是知道的,因此平日里她很注意帮奚迟一起遮掩。赵以澜如今也算半个江湖人,知道天煞楼对叛徒的态度,此刻一见素衣这般,顿时紧张得很。许都的这个院子,已经不仅仅是她临时落脚的地方,她把这里看做是这个时代的家,而素衣和奚迟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家人,她可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人有事。

“不,不是。”素衣忙摇头道,“阿迟他,从莫少东家口中得知姑娘被人掳走之后,便说要去救姑娘,留我在此,说万一姑娘回来也能有个信。如今他已去了十来日,至今消息全无,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素衣说着又抹起泪来,很是无措。先前姑娘出了事,还有个阿迟在,她倒不至于失了主心骨,后来连阿迟都走了,她一人守在这院子里,日日提心吊胆,门口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二人回来了。如今姑娘安然归来,她的主心骨又回来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等着姑娘拿主意。

“他的武功才恢复没多少吧?一个人出去,真是太危险了!”听到这事,赵以澜真是又感动又担心,虽然阿迟在练《涅槃心法》,但哪那么快就能练成?他如今断了一只手,身上内力又没多少,仇家多,天煞楼还曾经发了天煞令要追杀他,他这一出去,危险重重啊!

一想到奚迟如今可能的处境,赵以澜便再也待不住了,她对素衣道:“素衣,我出去找阿迟,你在家中等我们回来。若有时间,你去跟莫少东家通知一声,就说赵一安然归来了,让他不用担心,以后有事,还是跟赵氏书肆联系。”

素衣连忙拉扯住赵以澜的手臂,咬着牙道:“姑娘,阿迟说了,你若回来了,不要去找他,就待在家里等他回来…”

虽然她也担心阿迟,很担心很担心,可好不容易一个回来了,还要出去找另一个,万一又都不见了呢?

赵以澜手覆在素衣因用力而爆出青筋的手背上,认真道:“素衣,你放心,我不是一个人。你别忘记了,我身后还有个明教,教主牧英哥哥虽然没来看过我,但不代表他不关心我,我这边要是有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我这回便是要找牧英哥哥帮忙,请他相助,阿迟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素衣迟疑道,“那能不能请牧英教主来这里?”

她是害怕,赵以澜这么一出去,会一去不返。

赵以澜歉然道:“素衣,对不住啊,牧英哥哥也有些怪脾气,我得亲自去找他。”牧英就是她自己,她实在做不到两个她一起出现啊!

“可是…”素衣抓着赵以澜衣袖的手指泛着白,面色也如同白纸一般,脆弱地看着赵以澜。

赵以澜有点心疼,抱了抱素衣道:“素衣,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好歹我也是跟阿迟学过几手拳脚功夫的,”虽然她没怎么勤练,估计派不上大用场,“况且你看,我哪一次出门,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所以别担心,安心在家中等着,我一定把阿迟好好地带回来交给你。”

如今素衣已顾不得害羞赵以澜的话,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她的想法,只能松开她说:“姑娘,那你休息一日再去找吧?你在路上奔波了这许多日,人怎么受得了?你看你的马都累得口吐白沫了。”

赵以澜看向自己那匹已经记不住名字只记得有个三世的座驾,见它耷拉着马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点点头道:“那素衣,就麻烦你给我烧点热水做点饭吧,我洗个澡吃完饭再走。”

素衣本意是让赵以澜住一晚,但赵以澜有点担心,一晚都待不下去了。她让素衣去准备,自己上街挑了匹好马买了回来。三世已经足够辛苦了,再让它跑就是在虐待动物,她只能换一匹马再跑。

赵以澜买完马回来时素衣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妥当,她忙好好洗了个澡,顺便用系统问答查询了奚迟如今的位置:他在许都东南面一个叫曹莒的县城中的来福客栈。

担心奚迟的赵以澜没有吝啬,又再次花两点好感度问了个问题:奚迟现在有没有受到致命的伤?

她问的时候很紧张,而系统问答回答的速度很快,都不给她持续紧张的机会,“没有”二字便跳了出来。

赵以澜长舒口气,虽然不能保证阿迟如今的处境不危险,但至少她暂时能安心了。她要赶紧吃完了饭赶到曹莒县去,等到了地方要是找不到阿迟,再问一次系统问答,能定位得更精确一些。在多次系统问答的经验之中,她发现她距离想要询问的目标越近,系统问答给出的答案就越详细。就像是地图,比例尺越大的图上的内容就越详细。

赵以澜吃过饭,在素衣那恋恋不舍的目光和她那喋喋不休的叮嘱中骑上马又一次离开许都。

曹莒县距离许都有数百里地,搁现代高铁一坐,几小时就到了,可在这个时代,赵以澜只能按部就班地骑着马,累了就休息,困了就找家客栈睡觉,还要顾虑到马的状态,如此赶了三日,她终于到达曹莒县。

如今天气已变得有些冷,赵以澜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柔软又舒适的狐裘披风,将自己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她本打算到了曹莒县内先去找那家来福客栈,若没有找到人再询问系统,然而没想到的是,在县城外那连绵的丘陵地带,她就遇到了一场躲不过的大乱斗。

出场人物有:她从露华山庄地牢之中救出来的霹雳南拳范修,以魏霖为首的大皇子府护卫们,她心心念念来寻找的奚迟,最早她见到奚迟时就碰上的那些天煞楼排得上号的杀手们,几个她不认识的人,一群她不认识的帮派,重点是,这些人也不知谁跟谁是友,谁跟谁又是敌人,在那边打得不亦乐乎。

看到这一幕的赵以澜当即就躲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外头。

什么情况啊,谁能来给她解释一下啊?!

第89章 大乱斗

赵以澜紧张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一会儿看看奚迟,一会儿又看看魏霖,过一会儿又去看范修,感觉自己真是要操碎了心。这是什么状况啊!这乱七八糟的打成这样, 简直是要她这个围观党的命啊!

多观察了会儿, 赵以澜发现了一些端倪。范修跟奚迟应当是站在同一边的,不过范修似乎稍微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有些飘散,几次关注的却是魏霖那边。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子也跟奚迟一个阵营,他身边跟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二人背对背互相倚靠互相照看, 身上虽然带着不少伤痕,却仿佛对这一切遭遇并不放在心上, 只要有对方就足够了, 一次眼神的交汇显出的只有默契。

而魏霖这边, 赵以澜并没有看到魏霖本人,只是认出了他乘坐的马车,以及跟在马车边面容严肃的罗锐。一部分守卫紧紧守护在马车周边, 若有人突破前方, 便立即给予回击。另一部分人则在前方跟一群身份不明的人缠斗, 这些身份不明之人各个面无表情,出手十分狠辣,有点像是传说中的那种死士,一个个不要命似的向魏霖的马车攻击, 好在魏霖的守卫给力,再加上又多了一些跟守卫不同的人助力,勉强能应对这一状况。时不时有死士模样的人会不小心跑到范修他们这边的战斗圈,这些正打得激烈的人可不管来的是谁,来一个就看也不看怼了回去。

赵以澜见奚迟这边有范修老前辈在,没让对方占到便宜,便稍稍安下心来。她现在这个模样,肯定是不能出去的,魏霖此刻是没出现,但他又不聋,总能听到的,而且他身边的那个罗锐,早知道她的模样,一出去那就妥妥地暴露在阳光之下了。她跟何枫晚周旋了这么久,甚至用上百晓生和王小草的身份,不就是为了隐瞒魏霖吗?总不能费了那么大的力气,让她自己坏事了。

虽说奚迟这边暂时无忧,但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后面会怎样,必须出现一个转机才行。

赵以澜悄悄取出千面,挑了半天,在犹豫要不要重新再造一个身份。造一个身份容易,但要取得奚迟他们的信任可不容易。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牧英这个身份,好歹是一教之主,又对奚迟有恩,一旦取得奚迟的信任,后面的事就容易多了。

戴上千面,赵以澜又兑换了一颗内功丸吞下,体内顿时充盈着一甲子的内力。她仔细看着外头,在那天煞楼排名第一的矮个子杀手付鸿突然跃起时,她也冲了出去,全力拍出一掌。

赵以澜这算是偷袭,且因她内力深厚,对方又并无防备,这一次偷袭的效果十分好,付鸿被打飞出去之后便吐出一大口鲜血,人就站不起来了。

这边原本是保持平衡的,赵以澜这个拥有一甲子功力的半吊子一加入,又一开始就卑鄙地就废掉了对方一人,这会儿情势立即逆转。

赵以澜犹如绝世高手般慢慢走过去,奚迟立即认出了她:“牧教主!”

赵以澜点点头,笑看着停手警惕地看着她的其他几个天煞楼杀手,狂傲地说:“我是明教教主牧英,不知几位为何要对我这位朋友不利啊?”

范修看着赵以澜的目光有些闪动,他不过就是几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这世道便完全不一样了,什么所谓的明教,他听也没听过,但这个所谓明教教主的内功确实十分深厚,至少有个五十年的苦修吧,然而看他的模样,顶多也不到三十,让人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年轻人竟然会有这样深厚的内力,恐怕是有什么奇遇吧?

明教这个“新兴教派”,除了奚迟,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听过,忍不住猜测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教派。这个牧英所表现出来的功力实在令人震惊,如此年轻便有如此修为,这明教究竟是个怎样的教派,这教派之中又是如何的卧虎藏龙?

除了赵以澜本人,没有人知道明教上下所有人都是她自己,既然她如今以牧英的身份自称教主,旁人自然会觉得这个教派之中还会有许多人,总不能只有一个人就敢自称教主吧?而且,这个教主的武功还如此高强,想来教派之中其他人的功夫也不差,否则也太不像话了。只是,若是这样厉害的教派,从前怎么从未听到过?

赵以澜看到众人那震惊莫名的神情,忽然想起来她的明教虽然已经“创办”一年了,其实并没有怎么打过宣传。如今知道明教存在的,只有奚迟,以及何枫晚罢了。而在江湖上渐渐显露名声的百晓生,在设定上只是明教的密友而已,并不是明教中人,而且作为百晓生的她,也没有当众宣布过她跟明教的关系呢。

今日正是一个为明教树威风的好时候啊!她当初“设立”明教的初衷,可是指望以明教为依托,以后能在明教这棵大树底下乘凉,打着明教旗号做事情的时候,也能更顺利一些的啊,结果谁知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这样的好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付鸿到底是天煞楼排名第一的杀手,此刻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艰难起身看着赵以澜道:“牧教主,这两人,乃是我天煞楼的叛徒,我天煞楼势必要将二人带回去受罚。牧教主之前便是不知情也便罢了,如今应当明白与我天煞楼为敌是多么不智,还请牧教主不要引火烧身!”

赵以澜顺着付鸿的视线看过去,他口中的叛徒,一个指的自然是奚迟,另一,则是之前跟另一个娇俏女子一起并肩作战的娃娃脸男子。

看到赵以澜那有些疑惑的目光,奚迟道:“牧教主,这位是天煞楼排名第六的黎乌,他身边的是他的红颜知己孙倩。”

黎乌?孙倩?

赵以澜忽然想了起来,黎乌这个名字,她是接触过的,不仅仅是从说书先生那边,还有当百晓生的时候!她记得很清楚,她作为百晓生时回答的通泰钱庄那边拿来的几个问题中的一个,就是有人问黎乌在哪里,她还记得当时提问的那个人落款是…黎夫人。她的目光随之落在黎乌身边的女子身上,她,就是那位自称黎夫人要找黎乌的人吧?如今看来,这位姑娘的目的已经差不多达成了吧?

“他…也想跟我一样脱离天煞楼。”奚迟迟疑了片刻才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己当初能脱离天煞楼,全都靠牧英给出的解毒丹,一开始他还不相信,直到用了才知道,那东西究竟有多神气。在遇到黎乌之后,得知黎乌也有跟他当初相似的想法,他便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的自己,想要帮助黎乌。

只是,那种万能的解毒丹,想也知道十分珍贵,要再拿到一颗,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知道自从他在许都安家之后,全靠着明教的庇佑才能安然活到如今,若不是这回赵姑娘被人掳走,他也不会离开许都。碰到黎乌,又见他跟一女子关系亲密,他感同身受想起了自己,如今平静的日子他过一日便珍惜一日,到底是心软了,希望黎乌也能过上脱离了掌控的平静生活。然而这全仰仗于牧教主,他也没那个脸请求他,只能看黎乌自己了。

奚迟和黎乌二人之前的谈话很仓促,黎乌只是明白眼前这个国字脸的年轻汉子是帮了奚迟的人,若对方发善心,自己也能得到帮助,从而脱离天煞楼。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子,心里一阵心潮涌动,她那么对他,他也不能负她。

黎乌笑了笑,他本就是娃娃脸,笑起来就像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没来由让人心生好感,他很清楚自己的这项优势,这会儿也不吝啬使用,甚至尽全力笑得十分无害,就像是一个邻家少年:“牧教主,还请您帮帮我,黎乌今后必定倾尽全力报答牧教主。”

他身边的孙倩瞪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也祈求地看着赵以澜。

一颗解毒丹,3点好感度。

赵以澜迅速地换算了一下,她如今还有7点好感度,倒也不是不能帮助他。问题就是,一颗解毒丹只怕还不够帮的,还得解决天煞楼的追杀问题…说起来,她都已经因为奚迟彻底得罪过天煞楼了,好像也不在乎多得罪一次,债多不愁嘛。

赵以澜在犹豫,其余人都在等她的表态而寂静无声,她的表态可是相当关键的。

孙倩忍不住了,扬声道:“牧教主,求你帮帮黎乌吧,他很可怜的,被天煞楼像狗一样驱使,都没有自由,你帮帮他吧,求你了,我也会跟他一起报答你的!”

曾经被像狗一样驱使的奚迟和如今以及今后也将继续被像狗一样驱使的付鸿和韶殷:“…”

黎乌嘴角一抽,也不知该气她说他是狗,还是感动于她赔上自己也要帮他,手一抬按住孙倩的脑袋,让她退后,歉然道:“牧教主,真对不住,不用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赵以澜一向很乐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见状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笑看着孙倩道:“我若帮黎乌,你什么都愿意做吗?”

孙倩眼睛一亮,在黎乌阻止她之前用力点头道:“我愿意!”

赵以澜嘿嘿笑道:“我还缺一个暖床丫头,你干不干啊?”

孙倩涨红了脸,虽很不好意思,却还是大声道:“那不行的!我以后只给黎乌暖床的,其他人都不行!我…呜呜…”

黎乌还是手慢了一步,没能阻止孙倩这羞死人的话,他的耳朵尖也染上红晕,一时间只责备地瞪着孙倩。

孙倩嘴被捂着说不了话,只能委屈地回瞪黎乌,她又没有说错,干嘛要这么凶他!

赵以澜哈哈大笑,她还真挺喜欢这一对的,多可爱啊。

“牧某不过是开个玩笑,小丫头不必如此哈哈哈…”赵以澜笑得豪爽,随后又整了整面色看着付鸿道,“付兄弟,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便放他们一马如何?”

“牧教主,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天煞楼的规矩,谁也不敢破!”付鸿嘴上说着硬话,实则心里有些虚,今日他是领头的,十煞星除了他便只有个韶殷,其余人都不顶事。他明明记得上回见到这个牧英时他还没这么厉害,也不知是有了什么样的奇遇,如今内力竟然如此深厚,以他们如今这些人,要对上这个牧英,以及过去曾经扬名武林的疯子范修,还有虽然武功被废但还能使使绊子的奚迟和受伤不重的黎乌,可谓是毫无胜算。

他不过沉吟片刻,便忽而看向另一边,扬声道:“殿下,我天煞楼的规矩,便是不动朝廷之人,然而叛徒奚迟却暗中接下暗杀殿下的活,企图对殿下不利,若殿下肯出手相助,我等必将问出当初主使他之人,给殿下一个交代!”

赵以澜听得心中一惊,哎哟他居然还找外援,找的还是魏霖!她可不能让付鸿成功,要是跟魏霖对上,这不是自相残杀吗?那怎么行!

即便心中再紧张,赵以澜此刻顶着牧英的身份也得摆出毫不在意的模样笑道:“付兄弟,你这又是何必呢?骗殿下,可是大罪啊!奚兄弟,你快说说,当初雇佣你的人,是谁啊?”

奚迟立即说道:“对方并未表明身份,便是对我用刑,我也说不出究竟是谁。”

赵以澜摊摊手笑道:“付兄弟,你瞧,与其问奚兄弟,还不如去问百晓生呢。”

付鸿抿了抿唇没说话,百晓生是天煞楼成立以来第一个用天煞令保的人,这是楼主的命令,谁也不知为何,但无人敢违背,这会儿见牧英提到百晓生,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转头瞥了眼那辆马车,里头静悄悄的,并未因此事而有所反应。

赵以澜看到了付鸿的动作,也随之看到了马车那边的毫无动静,心中便是一定。那边到底还是魏霖的人占了上风,那些死士一个个死在刀下,看起来很快便能解决了,若魏霖有兴趣,还真能抽得出人手来助阵。她是曾经看过他手下的那些人摆阵的,威力很强,若真对上,她也不知道他们这边有没有胜算。

如今也不知是对想要暗杀自己的人没兴趣,还是提到了百晓生他不高兴,总之魏霖既然并没有反应,她便能放心了。

“付兄弟,牧某人最讨厌的便是打打杀杀,你看今日你也留不下我们,不如咱们就此别过?留一线,将来咱们好相见呢。”赵以澜笑眯眯地说。她也就说说而已,今后她要是顶着牧英的身份落单被天煞楼的人看到了,那必须会被围剿的啊,她可是两次帮助了天煞楼的叛徒,在天煞楼看来,她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啊,能不将她列为重点铲除对象吗?

“再说了,百晓生可是我教密友,也算是给他这点面子,如何呀?”赵以澜继续补了个筹码。虽然不知天煞楼的楼主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他给了百晓生一个特殊的保护令,她总要好好利用起来的,反正那也是她自己,利用自己都不算利用了。

付鸿对赵以澜的话不置可否,先不说牧英话的真实性,即便百晓生真是明教密友又如何?天煞令护的是百晓生本人的安危,他们又无需听从百晓生的命令,即便是他的密友,若到了必要时刻,也是照杀不误。

付鸿眉毛一挑,忽然又一次看向魏霖马车的方向,正色道:“还有一事我必须说明。殿下你曾经寻找的那位赵姑娘,可与这位牧教主关系匪浅!”

这位皇太孙殿下的相关情报,他们自然也有所涉猎,他曾经亲眼见过赵以澜,而那之后,皇太孙殿下找人的画像便时有流传,最近传出消息,皇太孙似乎不再找当初画像上那位姑娘了,他当时听到这消息时,觉得皇太孙可能是厌了,也就抛到了脑后。可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只好赌一赌了。

赵以澜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那辆马车,原本安静站在一旁的罗锐,忽然凑近马车,似乎里头的人正在吩咐什么。

看到这一幕,赵以澜心中一紧,立即看向奚迟和范修。现场知道“赵以澜”还活得好好的人,就他们两个,奚迟是知道全部,而范修,只知道化名为“赵一”的她还活得好好的,要是没看到画像,那就没有问题,就是不知他会不会从“赵姑娘”这个称呼上联想到什么?有联想不怕,怕的是他要追问啊!

没等那边罗锐得了魏霖的吩咐说什么,赵以澜便叹了口气道:“唉,就算曾经关系匪浅又如何?赵姑娘如今早已香消玉殒,魂不知归处。”

奚迟蓦地转头看过来,拳头在身侧紧握。怎么会…

赵以澜怕奚迟被误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她立即对他眨了眨眼,奚迟一愣,便听赵以澜接着说:“你们啊,都来晚了,半年前,赵姑娘便葬身地宫之中,至今连尸首都寻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