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季思芳那似乎有些异样的态度,她去十里街可能并不是随机的,而是抱着一定目的。十里街上,赵以澜的铺子有好几个,其余的她就不熟了,也不知季思芳究竟是冲着哪家店去的,她记得十里街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有特色有名的店啊。

赵以澜沉默地坐了会儿,却见季思芳从包裹里拿出一本书,双眼亮晶晶的。赵以澜瞥了一眼,那书好像是个手抄本,字迹尚算清秀,但更多的她就看不清了。季思芳自从拿出这本书之后便低头用一种崇拜爱慕的目光盯着书本不放,着实有些吓人。

“这书…是讲什么的?”赵以澜实在忍不住问道,这说不定还跟她的任务息息相关呢。

季思芳慌忙将书合上,面颊染上飞霞。

赵以澜眼睛一扫,发现封面上作者的位置似乎写的是“清白公子”。

季思芳也不扭捏,合上书后微笑道:“这是清白公子的话本。”

“话本?”赵以澜好奇道,“这清白公子写的话本很出名?”

季思芳摇摇头,红着脸说:“听说这是清白公子的第一本话本,且还没有付梓呢,这是手抄本,掌柜说先让我拿回去看看,若喜欢的人多,便多印一些。”

赵以澜点点头:“那这话本,很好看吗?”

季思芳连忙用力点头,深怕赵以澜看不到似的,甚至将它递过去说道:“三娘姐姐,你也可以看看,我很喜欢话本最后的结局,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太难得了,真想见见这位清白公子。”

赵以澜心中一动,季思芳就是希望嫁个专一的男子,想来就是这话本正好戳到她最柔软的内心了,才会让她如此激动。

她接过话本,低头翻了两页,越看越熟悉,面上表情便有些古怪,抬头看着季思芳道:“二姑娘,这书是哪个书肆来的?”

“十里街的赵氏书肆。”季思芳笑道,“我前日来时找到这书的,因之前也来过,跟掌柜有些交情,他便托我品评品评。”

赵以澜觉得,这世界可真是太小了。

原本看到“清白公子”这几个字,她还没有任何想法,可当她翻开这话本,她才发现她之前是刚看过的——正是詹文绎那本。那天她回书肆找阿迟当救兵,谁知刚好遇到詹文绎来卖话本,她当时自然不会袖手旁观。没想到,她当时那顺手为之的善意之举,竟有机会成就她的任务…

赵以澜装作认真看的模样翻到最后,便将话本合上,还给季思芳,笑道:“这位清白公子的结局,可真有意思。即便是贫穷之人,但凡有了些银子,总想多要几个女人,真有人身为高官,却舍得不纳妾么?”

“有的,一定有的!”季思芳面色认真,也不知是在肯定还是在期望,“清白公子定是这样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写出这样的话本!”

“但愿如此吧。”赵以澜没再故意逗季思芳,点头道。她对詹文绎的印象不错,能写出这种结局的话本,说不定詹文绎还真是个愿意写下契约表明不纳妾的男人…

季思芳抱着话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呢喃道:“真希望能见清白公子一面。”

赵以澜默默道:即便你不想见,我也会帮你们安排的…

詹文绎很可能是赵以澜完成这个任务的关键,她此刻已有些心潮澎湃了。詹文绎看上去家中并没有妻子,想来带着他那个病重的母亲,要寻一户好人家也不容易。若能安排两人见面,他们又互相看对眼了,那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啊!

赵以澜一路思考着,车子最终在十里街赵氏书肆停下,二人加丫鬟闻秋一起下了马车,走进书肆。

季思芳略有些赧然道:“三娘姐姐,我先来一躺书肆,跟掌柜说过之后,再带去你其他地方走走。”

赵以澜笑道:“无妨,我也很想来书肆看看的。”

季思芳道:“那便好。”

三人刚要进门,门口却正好出来一人,双方都停下了脚步。

那人稍微呆了呆,连忙让到一旁,歉然道:“抱歉,唐突了。”

他说着,目光却落在季思芳胸口位置,眼神有些不对。

闻秋还以为对方是在用目光轻薄自家小姐,连忙挡了挡怒斥道:“你这登徒子,在看什么?”

那人被闹了个大红脸,慌慌张张地说:“我、我并未看什么…”

“你还说,你明明、你明明盯着我家姑娘的…你还说自己不是登徒子!”闻秋气得跳脚,却又偏偏不好意思说。

那人面皮薄,又不擅长跟人吵架争辩,急得似乎都要哭了,只一个劲地说自己没有。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赵以澜看着那急得很却又不知如何为自己解释的男人,笑着解围道:“这位公子,想必看的是二姑娘胸前抱着的话本吧?”

那人抬头顺着声音看了眼,见是个妩媚娇艳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登时从面颊红到耳朵尖,急忙收回视线,应声道:“正、正是如此。”

此人,正是季思琪心心念念的清白公子詹文绎。看到自己话本的手抄本在别人手中,他自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谁知就这么一眼,差点给他惹来个登徒子的骂名。

“莫非,这话本…是公子写的?”赵以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知道的事当做猜测剧透了。

詹文绎面色有点泛红,他应当是很不擅长撒谎的那类人,闻言支支吾吾,不敢否认,又不能承认。

而季思芳听到赵以澜的“猜测”,顿时眼睛发亮地看着眼前这个模样斯文清秀的男人。

她昨日看到话本最后结局的时候,便对清白公子心向往之,她的脑海之中描绘了那么多清白公子的模样,她觉得那应该是个略有些死板的温柔男子,模样应当是英俊的,声音应当是充满磁性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老实说跟她想象中的清白公子有些差距,可想到眼前的人是清白公子,她又没有任何抵触情绪,轻易便能用眼前人的样貌替换掉她胡乱想象出的样子。

“公子真是…清白公子?”季思芳追着问了一句。

詹文绎再不回答不行了,只得低了头红着脸说:“正是小生。”

季思芳顿时便激动地看着眼前之人,可又碍着女儿家的矜持,憋着不好说些什么。

一旁的赵以澜自然就没有这种顾虑了,她一脸惊喜地说:“原来公子真是清白公子啊!这可真是缘分!来的路上,二姑娘就跟我在夸这话本如何如何好看,想见一见写出这等好话本的清白公子,谁曾想,这便遇到了呢?”

季思芳面色绯红,却又偷眼看詹文绎的反应,见他也红着脸,便低了头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他,会是自己寻寻觅觅的良人么?

詹文绎很不好意思地说:“小生水平有限,只怕污了姑娘的眼。”

赵以澜呵呵笑道:“怎么会呢?我家二姑娘可喜欢公子最后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节了,说想要见见清白公子本人,看看他本人是否也是如此想的呢。”

她这问题摆了出来,詹文绎也不便躲,低着头轻声道:“小生…小生以为,人活在世,求一知心人不易,一人足矣。”

此言一出,季思芳蓦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

第106章 酒楼

季思芳关于自己婚姻的态度, 以及对另一半的期许,是这好几年间慢慢形成的,她一开始还不太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显露,只敢说给亲近的大姐听, 结果她大姐听后, 不但没有劝她收起那在旁人看来大逆不道的念头,言语间还认为她有那样的想法并不离经叛道,反倒值得鼓励。

于是,季思芳便不再隐瞒自己那希望找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丈夫的理念,一开始旁人还当她是说笑,久而久之便知道她是认真的, 连季孟岩都明里暗里找季思芳说过很多次,可季思芳打定主意后便很是坚定, 谁来说也不变想法。按照季孟岩的想法, 若女儿低嫁, 只要他的家业一直如此大,男方便不敢纳妾,但稍微有些体面的人家, 肯定不愿意写那种契约书的, 流传出去便是奇耻大辱, 而没脸没皮又愿意写的人家,他又不可能跟那种人结亲家,因此事情便成了无解的难题。

季思芳年纪比季思琪还小两岁,季思琪的婚姻大事没有解决, 她便还能再拖延些时日。她知道她大姐对于嫁人似乎有些抵触,但她并没有,她喜欢那种才子佳人的话本故事,对于自己将要共度余生的另一半,是有美好想象的,她想要那种相濡以沫的缱绻深情,希望跟另一半白头到老,简简单单,没有旁人插足。为此,她愿意等,愿意抗争,若找不到,便宁愿一生不嫁。

眼前的清白书生是她第一个听到亲口说出只要一人的男子,再加上她先前就对他抱着极大的期待,如今期待成真,她只觉得这世上没有比他更好的男人了。

季思芳虽在追求一夫一妻无妾无通房这条路上十分坚定,但当真面对外男时到底羞涩,明明想要跟对方更亲近一些,却不敢开口,只偷偷瞄赵以澜——这个她作为出门借口的绣娘,竟仿佛能猜透她的心思,帮她问了她不敢问的话,她忍不住期待更多。

赵以澜自然看到了季思芳的反应,笑着又问道:“那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被一妙龄女子问这种问题,詹文绎自然很是羞涩,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耳朵尖泛着红道:“小生…小生家贫,尚未娶妻。”

赵以澜悄悄看了季思芳一眼,她几乎能听到季思芳胸腔中那小心脏的雀跃跳动。

“哦,这样啊。”赵以澜一言带过,“那不知公子能否赏脸,午间在酒楼一聚?我与二姑娘一样,也很喜欢公子的话本,关于那话本,还有不少话想同公子说呢。”

这一瞬间,赵以澜觉得自己就像是个皮条客,这种感觉,还真古怪…

“这…这似有不妥…”詹文绎低头道。对方是三个女子,单独会面确实有些不妥。

“公子,何必在乎那些虚礼呢?即便同是男子,话不投机也是半句多。若能得一相谈甚欢的知己,岂不是比在意那些所谓的男女大防重要得多?”赵以澜正色道,“咱们行得端做得正,何须惧怕什么流言蜚语?”

詹文绎被赵以澜那正气凛然的模样所震慑,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支吾了会儿才道:“小生…家母还在家中等着小生回去,十分抱歉。”

季思芳面上顿时难掩失望难过之色,孝道大过天,他都搬出他娘了,想来是十分厌恶她,这才连一道吃饭都不愿意吧。

“那便叫上公子的母亲一起吧。”赵以澜笑道。

季思芳原本黯淡的双眸蓦地一亮,若他答应了…

詹文绎并不太敢直视眼前的三人,可其中那位二姑娘的眼神,他却不小心瞥到一眼,那娇俏中暗含情意的双眸,让他脸上火辣辣的,实在不敢多看。听到那稍大些的女子的提议,他略有些心动,可想到家中的亲娘,便只能遗憾拒绝了。先前赵掌柜好心先给了他银子让他给他娘看病,如今他娘的身子已好了许多,能下床走动了,他也请隔壁王大娘在他出门的时候照看一二,但总归放心不下,出来得久了,便得赶紧回去看看。

“多谢姑娘们好意,小生心领了,只是我娘大病初愈,经不起折腾,小生只能代我娘谢过几位好意了。”詹文绎还是拒绝了。

赵以澜惊讶道:“原来如此,公子的娘病才刚好,确实不宜舟车劳顿。”

季思芳心中登时一紧一松,紧的是他又拒绝了,松的是原来是清白公子的娘病了,而不是他厌恶她,太好了…

“公子,如今天色还早,咱们早去早回,等吃完了你顺道给你娘带些菜回去,刚好能赶上饭点,你看如何?”为了拉皮…不,为了当好这个媒婆,赵以澜是费尽了心力,“你娘大病初愈,应当吃点好的补一补,我听说明月楼的燕窝很是不错。”

詹文绎面色略有些僵硬,他赧然道:“小生囊中羞涩,实在吃不起明月楼的席面…”

见詹文绎如此坦诚,吃不起就说吃不起,赵以澜还挺欣赏,却故意板着脸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们么?相逢即是有缘,既然咱们已是朋友,这客我们请定了,你若是不肯,便是看不起我们了。”

詹文绎是真没有想到这女子看着娇媚,谁知竟然是一副男子做派,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赵以澜见状瞥了眼季思芳,示意她开口。

季思芳红着脸,鼓足勇气说:“还请…还请公子赏脸,我十分…倾、倾慕公子的才学,望公子成全。”

她说这话,已是将所有的勇气耗尽,说完便低了头不安地搅动着衣角,脑袋昏昏涨涨的,生怕他会一口回绝。

“公子,我家二姑娘轻易不会开口邀请,你真不愿给这个面子么?”赵以澜加了把火道。

詹文绎犹豫许久,对方盛情难却,他又存了一点不可与外人道的私心,便红着脸点头道:“那…小生便却之不恭了。”

季思芳和赵以澜闻言,面上便都带了笑。季思芳悄悄抓了抓赵以澜垂下的手,见她看过来,便露了个感激的微笑。

赵以澜回了个笑,低头在她耳边道:“二姑娘,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其他的,看你了。”

季思芳面颊一红,看了眼正走出去的詹文绎,心头小鹿乱撞,胡乱点头道:“我…我会的!”

她自然知道要找一个像詹文绎这样的男子当夫君有多难,如今老天垂怜让她遇到,她又怎能不紧紧抓住呢?什么女儿家的矜持,她今日便要将之都忘记!

因明月楼距此不远,一行人走路便能过去,不过因季思芳还得先跟赵掌柜反馈詹文绎的话本如何,便请詹文绎先行过去,她们这边弄完了就坐马车赶过去,差不多能同时赶上。毕竟她们跟詹文绎这个外男才刚认识,不管是一起走过去,还是一起坐马车过去,都很尴尬,不如就这么分开走。

赵掌柜听赵以澜的话签下了詹文绎的话本,但为了书肆经营考虑,他并没有立即开印,而是找人先手抄了几本,让熟客先品鉴一番,若有市场,他就开印拿来卖,若反响不好,他就当是做善事,将话本买来砸手里算了,若印了卖不出亏得还更多。

季思芳本就喜欢这话本,再加上才刚见过话本创作者,对方又给了她极好的印象,此刻她很是将这话本夸了一通,听得赵掌柜也面露喜色。

赵福道:“似乎各位小姐夫人都很喜欢这话本,那我便放心去印了。”他也算是有些商业头脑的,见女子们都喜欢这话本,便想好将来主要推的对象就是女子,想来也能卖出不少。毕竟这是许都,稍微有点钱的人家,女儿们都是读过些书的,看话本不成问题。

季思芳笑道:“那就麻烦掌柜的印好后帮我留十本。”

“那自然没问题。”赵福笑呵呵地说。

季思芳记着跟詹文绎的饭局,没有多做停留,事情一办完便匆匆走出书肆,坐上了马车。

闻秋之前插不上嘴,这时候才敢担忧地说:“二姑娘,跟个外男一道吃饭,实在是…实在是不妥啊!老爷要是知道了,非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季思芳正在兴头上,闻秋这冷水一泼,她便有些不高兴,面颊鼓鼓的:“别让我爹知道不就好了吗?若没人去告状,我爹不就不会知道了么?”

闻秋身上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连忙表忠心:“奴婢不会去告密的!”

季思芳道:“那最好。你一会儿也跟阿吉说一声,让他别乱说话。”

“是,二姑娘。”闻秋连忙应道。

赵以澜面带微笑全没有插手的意思,季思芳看上去羞涩柔弱,但对自己院中人的管束还是合格的。

马车很快到了明月楼,而詹文绎也刚巧才到,一行人在门口汇合,往里走去。

赵以澜对明月楼可不陌生,曾经她可是为了完成丁小花的心愿来过的,当时为了吃上珍馐宴,她生生从萧逸鸣手中抢了他们崆峒门的预定。

赵以澜直接要了雅间,一行人走上楼,随着小二在雅间落座。

许是一路上已经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季思芳到了雅间之后比之前在书肆中“开朗”不少,先是自称姓“季”,是季氏商行季孟岩的二女儿,又认真地诉说了一次对詹文绎话本的喜爱。

赵以澜在落座的时候故意让季思芳和詹文绎坐到了一块儿,一开始她还为了圆场说过几句话,后来见季思芳越来越放得开,她便专心吃起菜来。素衣做的饭菜虽然也好吃,但到底比不上大厨做的,好吃到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席间詹文绎出去更衣,季思芳肉眼可见地长舒了口气,之前强自压抑的紧张这会儿全露在了脸上,手脚上,连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赵以澜善意地嘲笑道:“二姑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季思芳脸更红了,低了头羞涩得什么话都没说。

赵以澜笑道:“二姑娘的所作所为令人钦佩,想要的,就该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溜走。”

到底是季思琪的妹妹,季思琪又那样离经叛道的想法,这季思芳其实也不遑多让,战胜了女子天然的羞涩,敢于追求自己的幸福。方才赵以澜边吃还边暗暗观察过,詹文绎对季思芳怕也是有点意思的,说话时不敢看季思芳,但季思芳不看他时,他又忍不住瞥上两眼,也是有趣得很。

“毕竟…毕竟太难得了。”季思芳赧然笑道,“不知三娘姐姐有没有听人说过,我想要找的夫君,必定要写下契约书作为聘礼,保证今后只有我一人才行。”

“我略有耳闻。”赵以澜道。

季思芳笑得有些落寞:“唯有我大姐认为我这样的想法并无问题,其余人都觉得我发了癔症,包括将我从小照顾大的毛妈妈。可是我并不认为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女子嫁人后便要对夫君百依百顺,从今往后便只有一个夫君,可凭什么男子娶妻之后还能在外花天酒地,拈花惹草?我只是想要一个像我待他一样待我的夫君,这样也不行么?”

“那是应该的。”赵以澜肯定道,“二姑娘的坚持虽与众不同,但我认为相当有理,确实也应当如此。”

季思芳眼睛亮晶晶的,惊喜地说:“你并不觉得我的想法太过惊世骇俗?怪不得…大姐让我多跟你来往,说你很是与众不同。”

赵以澜谦虚地说:“二姑娘谬赞了,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女子罢了,当不得‘与众不同’一词…”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将二人的互相吹捧直接打断,厢房隔音不算好,里头的人可以听到外面人争吵的声音,而其中一个声音赫然是詹文绎的。

“詹文绎,你怎么来得起这种地方?近来发财了?”有个略显尖利的声音笑道,这话里的每一个音节起伏都充满了恶意。

顿时响起一片同样不怀好意的笑声。

而詹文绎的声音在其中显得有些微弱:“我与朋友来此,与你们无关,你们让开。”

“哟呵,今天很硬气嘛,怎么,搭上什么有钱朋友了啊?”又是先前那声音道,“知道自己明年考不上,便干脆提前另谋出路了是不是?哟,也算是你聪明哈哈哈…”

“明年我要去考的。”詹文绎的声音很坚定,“我的事,与你们无关。”

“哎哟呵,看来你这回勾搭上的朋友还真挺有钱,竟让你都变得如此硬气,里头到底是谁啊?谁居然跟你这种穷光蛋做朋友?也不怕沾了一身晦气!”

外头的争执里头听得清清楚楚,季思芳担忧地站了起来,似乎是打算出去看看。

赵以澜按住了她的手:“二姑娘,你这会儿出去不合适。”

这里毕竟是女儿就该乖乖待在家里的古代,虽说掺和进了武侠江湖之后风气没那么严格,但季思芳这样出去给詹文绎站台毕竟不妥,而且以季思芳的性格,只怕不但帮不了詹文绎,还会被外头的那些人欺负哭了也说不定。

撕逼这种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来,比如说她。这么想着,赵以澜站起身,握了握拳头。

“我去,别担心,詹公子吃不了亏的。”赵以澜笑道。

明明对方跟自己是一样的女子,可季思芳就是相信赵以澜的话,重重点头道:“三娘姐姐,你当心些。”

赵以澜安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