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以澜笑得意味深长:“既然是对不起天煞楼之事,鄙人为何要将这把柄说出来呢?”

付鸿抿紧双唇,这个矮小的男人心中似乎天人交战了许久,这才正色道:“先生,若你肯说出这把柄,我自然也会考虑放过先生。”

付鸿所说的,正是赵以澜想要听他说的,见自己的引导起了作用,她微笑道:“其实,这把柄或许还跟你想找出楼主真身的目的有关。”

“先生这是何意?”付鸿心中一紧。

赵以澜道:“你想找出天煞楼楼主真身,只怕是为了脱离天煞楼吧?不瞒你说,奚迟当初能顺利脱离天煞楼,其中也有鄙人的一份力在推波助澜。”

她想,可不就是助“澜”么…

付鸿微微瞪大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一个与天煞楼为敌的人,怎么可能受到天煞令的保护?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先生做了什么?”付鸿追问道。

赵以澜斜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奚迟叛出天煞楼那一日你也在的吧?你以为,那小丫头为何会如此凑巧在场?又刚好有奚迟需要的可解百毒的解毒丹?”

可解百毒的解毒丹?!

付鸿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要知道,天煞楼规矩严苛,这么多年来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独门毒药,可若是江湖上存在一种解药可以解开杀手身上的剧毒,只怕楼主对杀手们的控制力会大大下降,他很清楚,楼里有不少人是因那无药可解的毒药才会被迫留在天煞楼。

“那解毒丹在哪里?”付鸿一脸激动地望着赵以澜,后者都怕他激动之下将自己的脖子给一刀割了。付鸿当然要激动,若有了那解毒丹,他还要知道什么楼主的真正身份?吃下解毒丹,到时候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赵以澜稍稍退后,微笑道:“那解毒丹自然只有一人才能调配。”

“何人?”付鸿紧紧盯着赵以澜,像是想要直接挖开她的脑袋看看那个答案究竟是什么。

赵以澜笑道:“明教的希波神医。”

“希波神医?”付鸿道,“他在何方?”

赵以澜道:“希波神医来去不定,没人能真正知道他在何处。即便是鄙人,也是无能为力。”

付鸿原本激动的情绪骤然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渐渐冷静下来。奚迟和黎乌二人正好有希波神医的解毒丹,想必与之前在许都以及曹莒县外遇到的那叫牧英的男人脱不了干系。那牧英似乎就是这所谓明教的教主,希波神医既然是明教中人,牧英想要拿到解毒丹自然是万分容易。若能找到牧英…这念头刚升起便被他放弃了。这所谓的明教十分神秘,教主牧英他总共就看到过两回,其余时候,明教在江湖上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说不定找楼主都比找明教方便一些。

付鸿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赵以澜道:“先生,你可愿意跟我做一笔交易?”

“你说,鄙人先听着。”赵以澜不置可否地说。

付鸿也不在意,说道:“我替先生保守此等秘密,绝不会跟楼主提及此事,还望先生也同样能替我保守今日之密。”

神医希波那边指望不上,他只能够按照原来的计划,先弄清楚楼主的真正身份,再想办法弄到真正的解药。若那边不顺利,他至少还能再来找百晓生,从神医希波那边想想办法,本来他就不太想杀了百晓生这样的人物,如今有了把柄在手,他就更是偏向于放过对方一马了,将来说不定还能反过来得到百晓生的帮助。

赵以澜笑道:“成交。”

她前面装神弄鬼叽叽歪歪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达成这样的交易么?这样一来,她只要花费2个好感度,不但节省了一个好感度,还比用内功丸更安全了。

她抬手推了推付鸿的匕首道:“麻烦你让一下,鄙人要开始推算了。”

付鸿忙收了匕首,退到一旁。

赵以澜闭眼做出感应天地,认真推算的模样,实则借着某些动作悄悄打开了系统问答。

天煞楼楼主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何人?

系统问答几乎立即给了她答案,而看到答案的那一刻,赵以澜原本已经安定下来只等将名字告诉付鸿便能好好睡觉的心思顿时又乱了。

系统问答告诉她,天煞楼楼主的真正身份,是江南首府顾志谦。

就算给赵以澜再大的想象力,她也想不到那个风度翩翩的商人竟然是一个杀手组织幕后的黑手啊!

然而细细想来,这个答案对于赵以澜来说,却是万分合理的。想想看天煞令出现的时间,不就是在她以百晓生的身份帮顾志谦找到他爹遗骸之后不久么?因为感激她完成了他多年来的夙愿,所以下了天煞令要保护她。

若是平常得知天煞楼楼主的真正身份对赵以澜来说还没什么,然而目前这种情况,却让赵以澜陷入了深深的被动。

若天煞楼楼主另有其人,而且她还不认识,那说了也就说了,本来嘛,天煞楼用毒药控制人去杀人的事她也有点看不惯,暗搓搓给人家使使绊子她还挺开心,可偏偏那人却是顾志谦,一个她认识的人,一个她已经当做朋友的人的公公。若她将事实告诉了付鸿,付鸿在暗,顾志谦在明,付鸿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然而这样一来,作为儿子儿媳的顾许和崔颖难免不被卷入其中。要拿到解药,对付鸿来说最简单的,不就是绑架顾志谦的至亲,让他将解药作为赎金交出来吗?

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直接说“啊,我正好有一颗解药你要不要?”做个顺手人情帮帮付鸿算了,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两难的地步。谁叫她之前实在是看付鸿这人威胁自己的举动很不爽,又想不崩人设,省点好感度,顺便顺水推舟满足一下自己对天煞楼楼主真正身份的好奇心,才故意漏过那最佳方案,想要给付鸿找点事做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付鸿一直紧张地注视着赵以澜,见她突然皱眉,他有些紧张地说:“先生,如何了?”

赵以澜睁开双眼看向付鸿,欲言又止。她现在说她还有一颗解毒丹来不来得及啊?会不会付鸿认为她没有诚意,还以为她骗他,以为解毒丹是假的?

赵以澜的神态在付鸿眼中自然多了一层不同的解读,他紧张地说:“先生,莫非连你也算不到楼主的真正身份?”

赵以澜叹了口气,看着付鸿的表情之中充满了歉意:“还真被你说对了,鄙人算不出来。有时候是这样的,某些人受天道眷顾,天道护着,鄙人总不能跟天道对着干,自然算不出来。”打死她也不能把顾志谦是天煞楼楼主的事说给付鸿听啊,这个秘密,她恐怕会保守一辈子了,谁也不告诉。

付鸿面色发白:“你说楼主是天道护着的人?”

天道都袒护的人,他怎么可能对付得了?

赵以澜见他竟然接受了自己的解释,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又觉得付鸿这模样有些可怜,看在他并没有实质性伤害到她的份上,她好心提点道:“其实吧,虽说希波神医难找,可有另一人,身上或许也带着解毒丹,那人也好找得多。”

听到这话,付鸿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张地看着赵以澜。

赵以澜慢悠悠地说:“赵以澜。”她十分干脆的把自己给卖了。

付鸿慢慢瞪大双眼,他当然还记得这个名字,当初在曹莒县外,他就是利用这个名字,让皇太孙殿下跟他一起阻拦奚迟和黎乌。他也记得,这女子在更早的时候,还帮着奚迟一起逃脱他们的追杀…

“这位赵姑娘…如今在哪儿?”付鸿忙问道。

赵以澜无辜地说:“鄙人也不晓得。其实,这位赵姑娘正好是另一位被天道所庇佑的人,鄙人还真算不出她如今身在何方。”

付鸿面色颓丧,一条条路在他面前显现,又随即被堵上,难道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脱离天煞楼的掌控了吗?

他沉默着,半晌忽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记得皇太孙殿下一直在找这位赵姑娘…若是从皇太孙这边着手…”

赵以澜可不想给魏霖找麻烦,她笑道:“你也太看得起他了,若他能找到赵姑娘,曾经就不会拦住鄙人了。”

付鸿惊讶地看着赵以澜。

赵以澜继续道:“与其指望皇太孙,你不如指望找到明教教主牧英。他的手上,说不定也有些解毒丹。”

付鸿满脸颓然,赵以澜,牧英,希波…这些人,都不知身在何方,他又哪里找得到?

赵以澜看着付鸿眼神中隐隐透出的绝望就忍不住有点可怜他,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付鸿要的所有人,都是她…包括让他去找那些人的百晓生也是她自己,想想看他也真是太可怜了。

涮了付鸿这么久,赵以澜终于给出了一个正经答案,她说:“其实,对于赵姑娘的下落,鄙人倒是有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

“是什么?”付鸿脸上又燃起希望。

赵以澜道:“六月,你或许可以在河南省的裕度港口等到赵姑娘。但究竟是哪一日,鄙人便不知了。”

她已经决定了,六月会跟莫羡一起出海去西洋,也不知这一去要多久,走之前再做一件好事吧。

这个消息,对于此刻已经走投无路的付鸿来说,无异于无价之宝,他感激地说:“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赵以澜一脸满不在乎地说:“无妨,不过是小事一桩。”

付鸿有些愧疚地说:“先生实在是个好人,我先前却如此对待先生,实在是心中羞愧。”

赵以澜心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好人,就直接把解毒丹给你了好么…

“不过是顺心而为罢了。”赵以澜道。

付鸿拱了拱手道:“先生之恩德,付鸿没齿难忘,将来先生若有差遣,付鸿定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你不必如此客气。”赵以澜道,“那么…你可以走了吧?鄙人明日还要早起,如今快困死了。”

付鸿忙道:“打扰先生了,我这便离开!”

他说完也不再多待,很快便退出了房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赵以澜最后的话没有骗付鸿,她确实困了,付鸿杀气腾腾地来,满怀感激地离开,可费了她好一番心思,这会儿真是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直到此时她才发现,付鸿人是走了,之前拿出来的一千两银票却还在桌上,她想了想决定把银票收下,她确实帮了他个大忙呀,收点钱也是应该的…

她灭了灯打着呵欠回到床上,刚要躺下继续睡,忽然惊恐地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黑影。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付鸿突然改了主意去而复返准备对她下杀手,心中一紧顿时睡意全消,可下一秒她便发现不对,付鸿长得矮小,而此人却很高大…虽说夜色之中她看不真切,可即便朦朦胧胧的,身材是否高大她是不会错辩的。

赵以澜又坐直身子,望着暗处的这个黑影,出口的语气着实不怎么客气:“又是哪位?还让不让鄙人睡觉了?”

那黑影就那么站在那边,轻笑一声道:“我跟先生神交已久,今日才得一见,先生的神算之名,原来也不过尔尔。”

若是换了别的什么人,赵以澜早就不客气地反驳回去以维护她这百晓生的名声了,什么叫不过尔尔?怀疑她可以,怎么可能怀疑伟大的系统?然而这一回——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又遇上舒断念了?!

没错,此刻阴影之中的这个男子,正是舒断念,他的声音,赵以澜一听就听出来了。

还好还好,她现在是百晓生,不怕…

她迅速回忆着百晓生这个身份跟舒断念的交集,想半天百晓生好像从未见过舒断念,就是拿了他一千两银子敷衍过他的提问而已…

赵以澜道:“原来是舒阁主,鄙人还当是什么宵小呢,吓了鄙人一跳。”

舒断念笑了笑:“先生竟然认得我。”

赵以澜道:“呵呵,若是连舒阁主都不认得,鄙人岂不是被说中确实不过尔尔?”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赵以澜顿时冷汗直冒。她跟付鸿的对话,舒断念听到了多少?他说她的神算之名不过尔尔,是在说她之前没有给他《天命·卷一》的正确地点么?不对,他前面还有个“今日一见”,“不过尔尔”说的应该就是她刚才什么都没帮付鸿算出来这事。

——也就是说,他听到她跟付鸿说赵以澜六月可能会出现在裕度港口这事了。

完了,怎么办啊!

莫羡定好的是六月从裕度港口出海,她没有什么正当理由阻止他,而且就算提前或者延后,只怕效果也不大,舒断念若真心想要堵她,或许会早早派人盯着,不等到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那么她能不去裕度港口么?比如说,先让莫羡出海,她从别的港口坐船,在海上跟莫羡会合。幸好她只跟付鸿说过她会出现在裕度港口,一点儿都没提到莫羡和出海去西洋一事,莫羡和他的商船应该不会被盯上。若说好了确定日期有点危险,但她只说了个六月,整个六月那港口吞吞吐吐的船那么多,莫羡的船混在里头很安全。可她要是不出现在港口,付鸿就找不到她了,那解毒丹她也送不出去了…

赵以澜思来想去决定不出现在裕度港口了,她要把解毒丹交给奚迟,由奚迟来决定要不要联系付鸿,要不要将解毒丹给他。她相信作为原先的天煞楼成员,奚迟若想要联系上付鸿,应该并不难。

打定主意之后,赵以澜便无所畏惧地看向黑暗中看不清楚容貌的舒断念。还好那么多身份都是她,还好舒断念并不知道这一点,要是他今日没现身而是悄悄跑去港口堵她,她毫无疑问会被堵个正着,到时候别说出海了,她怕是连许都都回不去!

万幸啊…千面万岁!

第128章 潜入目的

“那么先生可知我今日为何来找先生?”舒断念问道。

赵以澜道:“鄙人不知。”

舒断念嗤笑一声:“先生是真不知, 还是假不知?”

赵以澜道:“你猜呢?”

舒断念道:“先生何必跟我打哑谜?”

赵以澜道:“若鄙人回了你这问题,你便放鄙人去睡觉?”

舒断念笑了:“我的问题,可不止这一个呢。”

赵以澜伸出手道:“问问题可以,一个问题一千两, 答不答鄙人看心情。”

舒断念道:“这么说来, 想必先生早就知道天煞楼楼主是谁,只是不愿意说给付鸿听,是么?”

赵以澜正色道:“当然不是,鄙人对付鸿所言,句句属实。”

舒断念的声音骤然变柔,说出的话却令人头皮发麻:“先生的意思是, 我不如付鸿可怕,先生便一点儿都未将我放在眼里?”

赵以澜觉得自己被舒断念冤枉得真委屈, 对她来说, 舒断念可比付鸿吓人多了好不好?若是可以, 她宁愿面对十个付鸿也不愿意面对一个舒断念啊!

她笑道:“舒阁主又何必如此曲解鄙人的意思呢?那付鸿问鄙人的,统共就一个问题,鄙人答不上来, 只好帮付鸿想想其他法子。既然今日舒阁主亲自前来,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便是, 鄙人能答便答,不能答只好提前说声抱歉了。”

赵以澜这话说得很是诚恳,舒断念似乎还算满意,然而, 他接下来问的第一个问题,就让赵以澜觉得很难回答。

舒断念说:“去年,先生说《天命·卷一》暂未出世,三个月后必将告知…那时候,先生便知道那一册书在何处,我说得可对?”

赵以澜看着舒断念,一时间并没有回答。想她当初得知卷一的位置后并没有直接告知舒断念,还不是为了他好?她不想看到明明有血缘关系的人,却因为一本莫名其妙的书自相残杀。可人算毕竟不如天算,她本想自己跑去崆峒门找到卷一给舒断念,可谁知这一去,没拿到书也就罢了,还一次性在两个她最想隐藏的人面前暴露了她还没死的真相。那一趟去,简直是亏死了。

“舒阁主,想必你方才也听到了鄙人跟付鸿所说,鄙人虽窥得一分天道,但这到底是损德行的事,有许多人事都无法算准,若因此舒阁主便怀疑鄙人骗你,鄙人可真是冤枉啊!”赵以澜道。

“那好,既然先生如此说了,我姑且信了先生所言。”舒断念道,“还请先生告诉我,《天命》的其余几卷如今在何方?”

赵以澜看看舒断念,再查看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好感度,有点想哭。《天命》总共也不知有几卷,她能用一个问题问系统问答么?万一不行,她只剩下的六点好感度,真要全花在舒断念身上?

她不太乐意诶…

舒断念明显比付鸿难对付,以赵以澜多次跟舒断念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他不达目的便誓不罢休,要让他放弃,真是要花很大力气才行,而且还不一定成功。

赵以澜长叹一声:“鄙人便跟舒阁主说句实话吧,鄙人每日卜算的数量极其有限,若超过一定限度,便是要耗鄙人寿元的。鄙人得窥天道的代价便是寿数要远远少于常人,本来就没几年可活了,鄙人自然极其珍惜这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好日子…舒阁主,你这问题,恕鄙人无法回答。”

舒断念一直听赵以澜扯完,才冷笑了一声道:“那么说来,先生是打算与我为敌么?”

赵以澜道:“舒阁主说的是哪里的话,鄙人并不愿意跟任何人为敌,可舒阁主也该体谅体谅鄙人吧?虽说鄙人也算不好自己究竟还能活几年,想来也就这几年的事了,若今日便帮舒阁主筹算,只怕鄙人的寿元要生生少掉一两年,且还不一定能得到舒阁主想要的答案。”

“你说了这么多,归结为一句话,便是你不愿意为我筹算,我说的可对?”舒断念道,他的声音里已经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

“当然不对。”赵以澜立即道,“鄙人便是跟任何人为敌也不愿跟舒阁主为敌,只是舒阁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今后时机到了,鄙人自然会告知舒阁主你想要的东西在何方,如今却是连鄙人也算不好的。”

她就剩下6点好感度了,总要留着以防万一的,不能再肆意挥霍了。而舒断念的问题,是个无底洞,她不能先开了这个口子。

见百晓生无论如何都不肯为自己筹算,舒断念也失了耐心,下一秒,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刃堪堪跟赵以澜脖子下的肌肤相贴,阴冷的锋利气息瞬间激起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说,还是死?”舒断念冷声道。

赵以澜道:“舒阁主,你果真要如此?这世上只有一个百晓生而已,死了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鄙人本就命不久矣,倒也不在乎这条贱命,只是舒阁主,你可要想清楚,将来当你想要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的时候,便再没有一个百晓生可帮你了哦。”

明明很担心舒断念一言不合就杀人,赵以澜却还是将装逼进行到底。理智告诉她,舒断念并不会真的动手杀她,百晓生活着,将来他找不到某一册《天命》时还能有通过百晓生找到的希望,若百晓生死了,将来上哪儿再找一个神算去?

“你以为我真不敢动手?”舒断念明显不喜欢被人威胁,剑往前送了送,剑尖顿时被几滴鲜血染红。

赵以澜很是郁闷,怎么她当百晓生的时候,老是被人割脖子?上回是不懂事的顾许,现在是不讲理的舒断念,说好的温文尔雅的神算呢?要不要每一次都这么狼狈啊!

“舒阁主,鄙人知道你敢。只是还请舒阁主能考虑清楚,鄙人活着显然比死了有用。”赵以澜神态自然地说,似乎并不在乎脖子上的痛感。然而此刻她正郁闷呢,等她变回赵以澜的真身,脖子上又要多出一道伤痕了。

这么多次受伤,她已经发现了一个规则。她自己身体上的伤,在戴上千面之后,便会被完美隐藏,然而当她用千面变成其他的模样,一旦受伤,这伤便会在她变回自己的身体之后映射到她身上。因此,她在使用千面变身后也应当十分小心,万一受个断手断脚的伤,那可就是惨绝人寰了…

舒断念手中的剑稳稳地停在赵以澜的脖子下方,许久之后他收剑,微笑道:“先生说的极是。”

赵以澜悄悄松了口气,总算让舒断念暂时放下屠刀了。

“那么,先生准备什么时候给我要的答案?”舒断念显然没那么轻易放过她。

赵以澜想了想说道:“一两年内吧。鄙人死之前,总归会给舒阁主一个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