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这话为什么听起来这么…邪恶?

渐渐地,周围一下子静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偏过头看向陆宸和,他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

“喂。”她轻轻唤了他一声,他一动不动。她又唤了他几声,他依然还是不动。

这样也能睡着?

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头,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不禁心念:看来务农这个职业是相当的耗体力,躺着躺着就能躺睡着。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却发现他的睫毛纤长浓密而卷翘。为了看得更清,她将脸凑过去,仔细地研究起他的睫毛。她伸出手,用指尖的宽度比画着他睫毛的长度,得到的结论是:为何生为女人,她的睫毛都没有他长?这可真没有天理。

这是她第二次这样近距离地看他,但是是她第一次近距离且仔细地看他。不可否认,他长得很帅,即便是他闭上眼,也是那样好看得让人着迷。他的五官立体,就像是一流工匠师雕刻出来的一样,五官之中最好看也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眸。他睁开眼的时候,一双黝黑的眼眸就像是高山涧里潭水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很多时候,她不是太敢看向他的眼睛,生怕自已会一不小心迷失在那里,就像现在那一对瞳仁晶亮,清晰地照映着她整个人…

他不是闭着眼吗?她怎么还能看到她自已?

她倏然瞪大双眸,结巴起来:“你你你…”

不是睡着了吗?难道是在装睡?

不好的预感在心底生起,她本能地想要逃开他的身前,却为时已晚,他的大掌快她一步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将她整个人拉向自己。

措手不及,她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鼻尖对着他的鼻尖,只差几许。

他的眼眸变得越发深沉,就像是草原上慵懒的狮子一样,忽然发现了猎物,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展开攻势。

她的呼吸一滞,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地激烈跳动起来。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颤着声音强调:“不不…不许吻我!”

他不由得轻笑:“好,那换你吻我。”

他霸道地宣告,扣着她后脑的手用力地将她的头拉下。

当她的唇被迫贴上他灼热的双唇,空气在刹那之间变得稀薄起来,属于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

“放开我…”忆起上一次那个吻,当时是怎样的意乱情迷,她惶恐,挣扎着想要起身,他却将她整个人抱了上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上。他霸道的气息让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她的双手一时之间找不到支撑点,只能撑在他的身上。

“不放,除非你吻我。”

“你神经病。”

“我神经病。”他欣然承认。

“你不要脸!”她激动。

“神经病什么时候要过脸?”他无赖。

“你…”她词穷。

这辈子或许没有这样尴尬过,将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只需一个旋身,这样的姿势将完全掉转,她惶恐地僵直着身体不敢乱动。

他的唇在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双唇,并不急于进攻,似在期许着什么。

她的心间就像是有一片羽毛一直在不停地撩拨着,几近崩渍。坚持了没有多久,她终于缴械投降,将唇用力地压向他。

轻快的笑声自他喉间溢出。

这一次,是她先主动吻了他,她用力地在他的唇上咬了-口,似恼羞,又是折磨。

他吃痛,沙哑迷人的笑声依旧。

热悉的气息一点一点纠缠,仿佛又像是回到了那个夜晚,如同着了魔般。渐渐地,唇畔间的流连似乎满足不了他内心的渴求,他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感受他的重量之时,绵长之吻在一瞬间变得狂热起来,她由主导的地位变成了被动,周围空气又—次变得稀薄起来,浑身也变得滚烫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灵魂仿佛随着这个炙热纠缠的吻一起飞舞。

意乱情迷之中,她仿佛看见他明亮的双眸像是蒙上了层雾。

他的唇慢慢地离开她的唇瓣,吮向她的耳垂,引得她的身体微微发颤.他轻咬着她的下颌,灼烫的唇沿着她颈脖一路向下。

一阵秋风掠过,稻浪一波波拥滚。

胸前微凉,她的身体倏然僵住。

他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直,即刻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唇抵着她的唇,胸腔不停地起伏着。他紧紧地抱着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沙哑着声音道:“不要乱动…”

混乱的脑袋在一瞬间清醒了,她感受到他身体明显的变化,她知道他这句话所隐含的意义。

吹拂在她颈间的呼吸慢慢趋于平缓,压在她身上的力量也慢慢抽离。她慢慢地坐起身,看着胸前敞开的衣扣,脸颊滚烫得似要燃着了周围的稻谷。颤抖的双手扣着衣扣,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扣不上。

蓦地,他的手包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抽离自己的双手,忽然发觉不对,又将手伸了回来,按住胸口敞开的衬衫。

他轻笑出声,轻轻拉下她的手,替她将衣扣一一扣好。

她羞涩地低垂着脸,几乎快要低垂到身下的稻谷之上。

替她扣好衣扣,他轻柔地微笑着,唇贴着她的发丝轻轻烙下一个吻,然后就这样坐在稻谷上抱着她,一动不动。

这亲昵的动作,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讨厌。若是没有刚才那阵清凉的秋风,在这稻田里,不知要做出什么惊孩的事来。《红高梁》里的片段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这样失控,如何是好?这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事。可是窝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却有种说不出的安定感觉,甚至有种一直这样天荒地老下去都可以的想法,她被心中这样的想法吓到,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想起来那个谜语到底是什么了?”他似在刻意打破她内心难以掩藏的尴尬。

双颊的红潮微微退去,她的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露着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他提示:“知道带田字的车品牌有几个?”

她凝眉,下一秒钟不禁失笑。

丰田。

她竞然没想到。

“是不是忽然发现种田都可以这么有学问?”

“有学问和脑筋急转弯是两回事好吗?”她从小最讨厌玩脑筋急转弯了。

尴尬羞赧的局面因这个话题而破,旖旎的氛围变得轻松起来,但很快又陷入了奇怪的静默。

她忍不住侧目看着他,夕阳西下,金色的光线映照在稻谷上,折射在他的脸上慢慢地晕染开来,一张脸呈现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稻穗在他的头顶上方随风舞动,星点的阳光在他的发间跳动,这一幕就像是画家笔下完美的画卷般,让人痴迷。

忽然对上一双黑眸,似要将她吸进去,他不知在何时转过头看她,她心漏跳了一拍,像是被发现什么,仓皇地避开。

“我不介意你爱上我,”他似在玩笑地说,眼神里却有着她读不到的深情,“如果爱,请深爱。”

“脱线。”她的耳根又是一热,这一次没再用“神经病”三个字。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爬上田埂,对他说,“我要回去了,乔娜和点点应该找我了。”

他点点头,起身,轻松而优雅地跳上田埂,顺势牵过她的手。

漫步在夕阳下,沐浴在霞光里,这样柔和唯美的画面,一直持续到陆宸和将侍漪晨送到与周乔娜相约的地方。

Chapter12爱你是我最幸福的事

之前周乔娜所称赞的特色饭店,在侍漪晨看来,饭店的格局就超大的办公区,且商业化的气息更浓一些。火红的灯笼沿着青瓦白墙的屋檐下挂了一排,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尽头。每个婉蜒的石阶上去都是一间独立房屋,屋与屋相连,又独立分开,是客人们用餐的包间。来这里消费的客人成群结队,整个酒店里充斥着客人们的欢声笑语,少了办公区域那一份相得益彰的安宁静谧。

周乔娜和点点以及同事们从果园回来,刚好也到了饭店。

陆宸和表示这顿饭由他请客,一行人十分高兴,随后便交代服务生安排包间。

大人们走上台阶陆续进入包间,孩子们高兴地在二楼的平台上追逐笑闹着。平台上摆放着几张藤制的桌椅,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上面喝着茶。

侍漪晨和周乔娜半倚着栏杆,边欣赏着风景,边聊天。

周乔娜眼尖地瞧见侍漪晨的嘴唇微肿,过来人一看,那是激情热吻之后留下的痕迹。还有她头上沾着根稻穗,于是坏笑地小声说:“哟,死丫头,几个小时不见,你连稻田都滚过了?”

侍漪晨神情一惊,紧张地伸手立即摸向头发:“哪…哪有?”

周乔娜本来不确定,恰是这表情和动作出卖了她,现在更加确定,然后捻着从她头上取下的稻穗,说:“这不,证据。”

侍漪晨憋红着脸,说:“是有去看过稻田,沾上根稻穗很正常吗?”

“啧啧啧,要是只是去‘看’过稻田,你这干吗一脸心虚呀?放心,大家都成年人。姐姐不会笑话你的,哈哈哈…”

“我去!你真无聊。”

“瞧你那矫情的小样,哈哈哈…”周乔娜的笑声是发自内心的她记得她前段时间劝过侍漪晨,高明扬的道歉是诚心的,任谁都看得出。同学一场,知根知底,他本质并不坏,而且人非圣贤,总会犯错,况且那件事是侍漪云搞的鬼。她劝她再给他一次机会,两人坐下来好好再谈—谈。但侍漪晨却说:“这不是单纯犯错的问题。我承认他的目的也许是为了见我,才想到做漪云男朋友这个法子,但这么做,等于宣告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所有认识的人,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而是侍漪云的男友。若是突然再说是我的男友,家里人会以为我才是抢了漪云男友的坏小孩,其实我内心挣扎了很久,不是没有矛盾过,不是没有想过给他机会,可这就是我不能再接受他的理由。”仔细想想高明扬跟侍漪云这种关系长年之久,以侍漪云那种变态的个性,这半年的时间能不发生点事都奇怪。也不知道高明扬的脑子怎么想的,她甚至怀疑做IT的人脑子都有些不灵光,除了1就是0。其实想来,侍漪展能彻底地放弃高明扬也的确是件好事,若是能跟这个陆宸和擦出火花来,她这个作为死党的也算是了一桩心事。

“我画圈圈诅咒你结婚当天肥死婚纱穿不上。”

周乔娜无所谓地回道:“没事,大不了撑破的地方你给我插上稻穗,我不介意,哈哈哈。”

她白了一眼周乔娜,不理会她。

这时,饭店门口又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位不怒自威的长者,迎宾的侍者显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美女们,准备用餐了。”陆宸和微笑着,步调轻快优雅地走到侍漪晨跟前,却在见到经过平台下方花丛的父亲时,神情蓦地一黯。

陆长敬在见到他之后,与同行之人交谈的明朗神情也在—瞬间阴沉下来。

侍漪晨留意到这一幕,正在心中猜测着两人的关系,随即见到为首之人身后跟着的一个熟悉的倩影。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位妆容精致、衣着优雅的漂亮女人是她在陆宸和别墅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姐姐陆佳凝。陆宸和黯然的神情和陆佳凝警告的眼神,她差不多猜出走在前面为首长者的身份。

她下意识地转身,准备跟着随周乔娜进包间吃饭,却被陆宸和一把拉住,她不解地抬眼看他,小声地说:“我觉得我安静地离开会比较好。”

“上次我是迎枪作战,这次你怎么能逃?”他紧握着她的纤手,狭长的眼眸墨黑如漆。

她颓丧,谁能想到这时刻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提前到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下台阶,立在陆长敬的面前,道:“爸,姐,这是我女朋友,侍漪晨。侍卫的侍,涟漪的漪,清晨的展。漪漪,这是我爸和我姐。”

侍漪晨有些馗尬,恭敬地行了礼。

陆长敬神情蔑视地扫了—眼侍漪晨,口气微冷地冲着陆宸和说:“你不是说你很忙吗?是忙工作还是忙着干别的事?”

侍漪晨替他捏了把冷汗,谁知他却一派轻松地说:“平时很忙,今天周末,刚好我休息。”

陆长敬面部的神经都在跳动,他转向一旁一位身形消瘦、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说:“又聪啊,度假村的方案需要闲杂人等参与吗?不需要的话,我们该吃饭吃饭,该干嘛干吗,不要让忙了几个小时的大家还站在这里累着。”

张又聪是陆宸和的同学兼合伙人,听到老爷子这么说,暗吸了一口气说:“后面有很多细节需要宸和参与,目前暂时不需要,而且他今天休息,所以这顿饭暂时不用参与。”他只得顺着父子两人的话说下去,说完还冲着陆宸和直挤眼,他知道他这位老同学与父亲的关系究竞有多恶劣,就算再恶劣,也得给老人家一个台阶下吧。

陆宸和收到信号,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陆长敬冷哼一声说:“那我们赶紧先去吃饭吧。”

“这边请。”张又聪着实捏了把冷汗。

陆佳凝微微顿了顿,走到两人跟前,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侍漪晨,口气微冷地说:“上一次我记得你说我弟弟是神经病,我以为你不会跟一个神经病交往,没想到还是禁不住世俗诱惑,真是世事难料。”

侍漪晨方想开口说什么,陆宸和连忙将她护在身侧,对陆佳凝犀利地说:“你该去陪老板吃饭了,工作时间不宜闲聊。”

“别对我来美帝国主义那一套,只不过说句话,又没把人怎么样?你至于这样吗?”陆佳凝没好气地瞪着弟弟。

“我这是为你好,免得待会儿你老扳找不着你的人,又开始到处乱发飙。”陆宸和浅浅笑道。

“你还是好自为之吧。明知道老头子今天下午要过来谈项目实施的事,你却消失了整个下午,手机还关机,你是存心的吧。”陆佳凝忍不住又瞋了眼侍漪晨。

“前期的事有你跟又聪在就可以了,具体的细节,我已经出了详细的报告,也跟又聪详细说过,不需要全程参与。你知道,我跟他在—个屋子里待不了三分钟,不是他掀桌子就是我走人。”明明很严重的事情,到了他的口中一切变得那么云淡风轻。

“如果掀房顶可以解决问题,我倒是建议你改天回去把家里的屋顶掀掉,一次性把问题解决,省得每次看你跟爸两人吵得我心慌。”陆佳凝嗤笑—声,转身离开。

陆佳凝一离开,侍漪晨便挣脱陆宸和的手。

陆宸和隐约觉察到她有怒气,一双黑眸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在生气?”

“没有。”她转身走上台阶。

“可是你的表情并不是这么回答的。”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如果家父或是家姐言语神情上有所得罪,我替他们道歉。下一次我一定会提前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

“你本来就该提前告诉我,就算扮一个白痴,我也要知道往哪个方向去笑。”

有关他的事,从方才他父亲和姐姐的口中,以及他同学张又聪殷勤相待的神色中,她能看得出来,他的父亲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农民,他也不止是什么一般农业科研工作人员。她不是白痴,从他的住处,开的车子,以及他身上的服装配饰行头,用她专业的职业角度来看,衬衫裤子鞋子皮带腕表等等,就连衬衫上那几颗袖扣,无一不低调而奢华,所以从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而务农这种朴实的职业只是他的爱好吧。

他是富人还是穷人,他隐瞒他的身份也好,这些都不重要。她之所以生气,不是这些,不是陆父的冷漠,也不是因为陆佳凝的嘲讽,而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她不得不承认,她今天下午过得很愉快,她像个孩子一样见到了和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快乐得难以言语,而这些快乐是他带给她的。她以为这一切是他真诚所致,直到刚才,她差不多理清这些快乐只是因为他为了逃避父亲,顺道利用她,制造了一个幌子而己。

幌子…她今天第一次知道原来幌子是这样令人讨厌。

她低眉,心中乱成了一团。

他跟上前,猛地将她拉过来面对自己:“既然是演戏,那就该像我一样有职业操守,只要有一个观众在场,戏都算没演完。”他的目光直指包间里的人。

她凝眉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她究竟是怎么了?在胡思乱想什么?本来就是演戏,何必在意他陪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就算是演戏,该开心就开心,开心不就好了?何必弄得自己像真的似的。可是她就是心底莫名地痛楚。

她用力地咬着唇,唇瓣上传来的痛楚,稍稍拉回了她的一丝神志。她深吸了一口气,反手握住他的手,强扯着笑容拉着他走进包间。

周乔娜不愧是搞宣传的,餐桌上的气氛从头到尾极其热烈。

尽管气氛再活跃,侍漪晨自始至终扯着嘴角优雅地微笑着,但在她和陆痕和之间竖起了一道莫名的屏障。

晚餐结束,老师们感谢陆宸和的款待,一一告别。

侍漪晨正准备上车,陆宸和突然拉住她:“我送你和点点。”

她一怔,甩开他的手,冷漠地道:“不需要,我们有车。”

“我今天晚上回市里。”陆宸和皱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