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开发商们都已经把尸骨收集起来,集资请高僧一起超度火化了呢…

兴和开发公司兴建的兴和小区,地理位置优越,距离地铁站只有步行十分钟的距离, 驾车二十分钟可达湿地公园,名校校区,最小户型使用面积46平方米,最大144平方米,销售价格4500元/平米起,期房开售时场面火爆异常,第一期工程发售半个月全部销售一空。

面对这样喜人的场面,兴和公司上上下下应该喜上眉梢干劲十足才对,可现场经理张大力却愁眉不展几天了。

原因就是工地里时常出现的“事故”,一开始只是建筑材料莫名其妙的失踪,调看监控录像毫无线索,东西简直像是平空消失一样。工人的手机啊、钥匙啊、钱包啊这类物品也经常“找不到”,至于安全帽莫名其妙的不见简直是日常,可后来这种“无伤大雅”的小偷小摸,渐渐变得难已控制了。

脚手架莫名其妙地松动,一个工人一脚踩空要不是有安全绳就直接从顶楼跌下来了。无风的天气里塔吊吊空心砖上十楼,忽然在半空中无规则地摇晃起来,砖头散落一地,要不是低下没人就出大事了。

工人们四下都传闹鬼,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晚上施工时亲眼看见安全帽在半空中排成队“跳舞”。

工地雇来煮饭的大妈,被人发现一把一把地往锅里扔砂子,被人阻止时竟然蹦了起来,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起了“脱衣舞”。

如果说以上事故还“无伤大雅”也没有耽搁多少工程进度的话,这一个星期以来发生的事,则让工地蒙上了一层血色的阴影。

两个工人,在抹灰的时候从十四层跌到十层,一个大腿骨折,多处骨裂,另一个重度脑震荡。

两个人清醒过后,都说是有人推他们下楼的,可当时十四层只有他们俩个…

施工电梯运送工人上楼的时候,忽然一边的铁链断裂,要不是电梯只运行到了三层,五六个工人就全完了。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张大力还没来得及庆幸,另一边一个工人手就被从天而降的钢筋扎穿了。

幸亏只是手…要是头…他根本不敢往下想下去了,虽说工地出现各种事故是平常小事,但是这次事故也太集中太邪门了。

张大力是总经理表姨的二儿子,老板的自家人,这种事自然不能瞒报,赶紧一个电话打给自家表哥汇报情况,说完之后末了提了个建议:“表哥,要不要咱们找明白人给看看?我怕再继续下去,会出大事啊!”

他的表哥联系了最熟悉的“明白人”郑天翼,郑天翼联系到了我。

我看见兴和公司的老总时,笑了…“刘大叔。”原来竟是刘长有…听说他家后来兴旺发达了,没想到竟然发达到了这种地步。

“你是…”刘长有侧头看着郑多,“我也觉得你面恍地…你是…”

“我是郑多啊…”

“哎呀呀,竟然是郑多啊!长这么大了啊!怎么,你现在接了你奶奶的堂子?”

“是啊。”

“唉呀,早知道是你我就不找你四叔直接找你了,我还留着你奶奶的手机号呢。”刘长有笑道,他现在已经是一副东北成功企业家的模样了,比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胖了足有六十斤,穿着浅亚麻卡其色绣大青龙中式立领盘扣半袖,真丝加麻的皂色裤子,圆头黑布鞋,一只手戴着金表,另一只手戴着金丝楠木手串,脖子上盘着的金星菩提玛瑙佛珠绕了两圈最长处仍然到了肚皮中间。打工的才整天西装领带,老板当然怎么舒服凉快怎么穿了。

“是吗?”我笑了起来。

“这位是…”他指着黄书郎,“你对象?”

“不是,我同事啦。”

“你比我家老疙瘩(最小的孩子)大一岁吧?找得对象了啊!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不用。”

“行,大叔全明白!!全明白。”他来回打量着我跟黄书郎,一副我懂得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理解到什么程度了,“走,我带你们上工地看看。你家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吧?都干啥呢?”

“我姐省税务,我弟弟在北京呢。”

“都买房了吧?没买的话叔给你友情价。”

“叔,我可听说您这里的房子火得很…售楼处都卖空了。”

“不是还有二期工程呢嘛,再说了,谁手里不留几套房子啊,我跟你说,现在工程还没完工,房价就涨了两成,二期工程5500起了。”

“叔您现在可真的是生财有道啊,除了这个小区还开发了别的地方吗?”

他说了几个小区的名字,“都不是啥好地点,在省城的大池子里我也就是小鱼小虾,十年前包砖料的幸福城开发商跑了,留下了半截子烂尾楼,政府找我们几个债权人商量让我们继续投资把工程收尾,好让回迁户和买房的老百姓有房住,省得他们总是上,访,没办法我们硬着头皮把工程盖完了,事后一算帐,收回了成本还赚了点,就干脆在这一行混了,这些年我也没敢像人家似地铺开来大投资,就是小打小闹,不瞒你说,要不是你四叔劝我趁着房地产还算热的时候大投入一把,这次兴和小区我根本不敢一个人开发,没想到…工程进行到一半,就出事了。”

又是我四叔…他到底在多少事上插手了,“没想到你跟我四叔一直有联系。”

“我们俩个是五年前在酒桌上又联系上,本来呢,就是光腚娃娃的时候一起玩过,我妈走了以后我就没再往你奶奶他们屯子去,长大了破模样了,互相都不认识了,喝多了酒叙起家乡这才知道是老乡,结果越聊越近,就一直有来往。”

刘长有带着我们坐上了他的丰田霸道,一路驶离市区,往和平村那边去了。

“长有叔,大有叔呢?”

“他跟着我干呢,我管着房地产开发,他在烧砖、做塑钢窗呢。”

“您这是打虎亲兄弟啊。”

“唉,不拉着他干咋整?你大有叔还跟当年一样,心粗脾气急,要不是摊上个好媳妇又摊上我这样的哥,不知道混成啥样呢。”

“这就是啥人啥命,大有叔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

我们聊着天到了和平村附近,一直没说话的黄书郎忽然开口,“这不是南坟圈子吗?”

“哟,您是老省城人吧?年轻人很少有知道这个地名的了。”

“您是在这儿开发的房子?”

“是啊。”

“地点是谁定的?”

“当时政府把这一片地分成了四块拍卖,你四叔帮我挑了不大不小的一块地,中不溜儿…”

“他可真会挑。”黄书郎道,他拿出手机跟我微信聊天,“胡家地盘。”

我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四个字,头皮一阵发麻,传说里狐仙不是在深山就是在老林,其实狐仙更喜欢坟茔地,狐鬼共生,都市传说中的醉鬼半夜到了坟地,跟“人”打了一宿麻将,回家发现口袋里全是大洋票子(冥币),回到打麻将的地点竟然是坟地之类的故事,世人都以为另一个主角是鬼,实际上嘛…大半是爱捉狭的狐。

开发商竟然搅动了狐家的老巢,难怪工地上大小事故不断,有些还很“荒诞”。

“那个跳脱衣舞的煮饭大妈怎么样了?”

“送医院了,医生说是发癔症了,她说自己个儿啥都记不清了…拿了赔偿就回老家了。”

刘长有把车停到了工地门口,从车里拿出了三个安全帽,一个自己戴上了,另两个交给了我们,“戴上。”

“您这么重视工地安全啊。”

“没办法,没背景的小商人,不小心不行,再说了…工地上真出了事就是大事,要是真出了人命,咱们赔钱事小,工人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人没了,一家老小就都完了。”

我点了点头,对刘长有的印象又好了一层,可四叔为什么要坑他?如果真要坑他,又为什么会打电话让我来帮忙?这是什么道理?

“工程打地基的时候没出什么事吧?”黄书郎问道。

“没有,一直挺顺利的,都封顶了才开始出事。”

“您再想想,哪怕是很小的事。”

“要是小事的话…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在外面跑,十天八天来一回工地看一眼,要说具体的事得问现场的张经理。”

他带着我们到了用彩钢房搭的工地现场办公室,进了屋由空调制造的宜人的凉风吹去了我们浑身的燥热,西侧靠着墙摆着一溜的沙发和两个木茶几,一个茶几上摆着水果跟瓶装水,另一个则是放着喝工夫茶的整体茶盘,桌下摆着各种茶叶。

靠东侧则是办公桌椅,后面墙上满满地挂着各种规章制度,左边一溜的文件柜,办公桌上的电脑风扇嗡嗡地吹着,看来人没走多久。

刘长有请我们到沙发上坐下,“你们先歇会儿,我让人去找张经理。”

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地张经理走了进来,他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拿对讲机大声喊着,“啥鬼?啥神!谁再在对讲机里鬼啊神的乱咧咧,都给我滚犊子回家!”

他进了屋之后先是拿了桌子上的毛巾擦脸,“表哥!这活真没法干了,几伙刚干了没几天的南蛮子不知听谁说的,工地闹鬼要辞工走人。”

“走就走!谁乐意走就结钱让他们走,以后咱再也不雇他们了。”刘长有道,“兄弟,过来歇会儿,我来给你介绍两人。”

张大力擦完脸把毛巾一甩扔到办公桌上,到茶几旁边拿了一瓶水咕咚咚喝了半瓶下去,这才有工夫看我们。

他是一个身高体壮的红脸汉子,大热的天还穿着白色的半袖衬衫黑色的西裤,脖子上挂着工牌,腰上挂着对讲机,一侧的胳膊都晒秃噜皮了,看得出是个敬业的人,“表哥,这两谁啊?”

“这就是你让我找的明白人啊。”

“你可拉倒吧!就两毛孩子!还没我儿子大呢,能看出啥来啊。”

“别的我没看出来,能看出来您儿子喜事将近了,您家要添人进口了,而且是一添就是两个人。”黄书郎笑道。

张经理瞅了瞅刘长有,“表哥,是你告诉他我儿子要结婚的吧?儿媳妇怀孕四个月了。”

“不是,我没说。”刘长有摆了摆说,“你是有眼不识金香玉,这个丫头你不认识,我提个人你肯定认识。”

“谁啊。”

“郑老太太。”

“哎哟…那老太太…听说去世多少年了吧…我妈半个月前挑日子给我儿子结婚的时候还说呢,现在这些算卦的,谁也没有老郑太太掐算的准。当年我媳妇怀着我儿子八个月的时候在集上逛,郑老太太看见了,撵着她快点去医院,说她快生了。我媳妇不信,说离预产期还差二十来天呢,我妈信了,带着我媳妇坐车就去了县医院,还没等到医院呢,我媳妇就觉病(阵痛)了,到医院没半个小时就生下来八斤沉的大胖小子。要不是老郑太太,我那大胖儿子要是生在半道上,大人孩子都得送掉半条命。那老太太可是没白瞎了。”

“呵呵…”我笑了笑,村里、乡里受过我奶奶恩惠的又岂止是这一家呢,可到了最后人人都说她是骗子,人人都躲得她远远的。

“行,既然是郑家的人,你就看看吧。”张经理说道。

“你看看,人家孩子还没看呢。”刘长有道。

“张经理,我想问问您,当初咱们工地拖地基的时候挖出啥来没有?”

“啥都挖出来了,两三层的陈年骨头渣子都挖出来了,听说别的工地还有挖出来银元的,让工人哄抢了,我们工地除了骨头就是骨头…不过…”

“不过什么?”

“还有一块奇奇怪怪冰冰凉凉的石头,挺大的…工人说长得像牛,搞不好值点钱,我瞅着那玩意儿也不像啥好东西,再说也不碍事,就在我办公楼的后面,就没让工人动,去年十二月初的时候工地除了几个留守的工人之外,全停工放假了,帮厨的那个刘婶走之前说冬天回家腌酸菜缺压缸石,我就让两个跟她同乡的工人把那块石头冲洗了一下,拿车一起拉回去了…”说到这里他声音小了…“我才想起来…那两工人,就是从十四楼摔下来的…刘婶就是跳脱衣舞的…”

要说是压缸石的事,也不会现在才闹,冬天的时候就会闹起来了,对了,东北的工地因为天冷的关系冬天停工…就是闹…八成也没啥动静。

“你问问刘婶,压缸石现在在哪儿呢?”我说道。

“我这就打电话。”

“不用了,不是压缸石的事,是石头底下压着的东西出来了。”黄书郎道,“要是没她…闹腾不起来,有她…想消停也不易。

张经理桌上的电脑忽然自动播放起了音乐…“小冤家,你干嘛像个傻瓜…”

音乐诙谐幽默,我们四个却谁也笑不出来…

第34章 胡

“小冤家, 你干嘛像个傻瓜?我问话为什么你不回答…”

“你啥时候开始听赵微的歌了?”刘长有傻傻地问表弟。

“哥,除了凤凰传奇之外, 我不听别人的歌…我没下载过这歌啊, 昨个儿咱们公司会计来我这儿看过帐, 这是她整地吧?”张大力说道。

如果说电脑自动播放歌曲有“科学”的解释的话, 那下面发生的事就无解了。

本来老老实实吹着凉风的立式空调,在音乐的伴奏之下, “坷垃…坷垃…”响了两下,吹出来的凉风变成了热风, 彩钢板房本来就不隔热,没有空调的话外面温度三十二度, 屋里关窗关门能热成四十度, 现在空调也开始吹热风了, 不过两三分钟的工夫,整个屋子变得像蒸笼一样热。

“大力!空调咋还坏了?”刘长有一边说一边去推之前因为吹空调而关着的窗户, 却怎么也推不开。

张大力这个时候已经不会说话了,他惊疑不定地瞧着自己的脚下…

我也感觉脚下传来一阵一阵震动, 震动很快从地上传导到地上,各种东西从慢速到快速地摇晃着,桌上果盘里的水果撒落一地, 文件柜左右摇晃,文件在里面东倒西歪,办公桌上的东西也滑落到地面…

“地…地震了…”张大力向门外跑去,可是原本半敞的门, 竟一下子关严了,他怎么也打不开。

屋子里的震动越来越大,我们四个人已经站不住了,哗啦…玻璃窗被震动挤压碎裂…

最诡异的是在这样的震动之下,电脑始终无脑循环着那首歌:“小冤家,你干嘛像个傻瓜…”

这就是胡家的幽默感?

“多多!你去开门!”黄书郎推了一下我。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是我开门?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争论了,我连滚带爬地跑到门边,推开一直砸门的张大力,“开门!开门!我们要出去!”我一边开门一边大声喊道。

“呵呵呵…”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冷笑,门忽拉一下子打开了,我们四个也顾不得许多了,全部冲出了门去,刚跑出去不到半米,身后的彩钢房轰然倒塌…

正在施工的工人们发现这边出事了,都往这边跑了过来,连拉带拽地把我们四个人带离了现场。

我抹着脸上沾满的灰尘,“呸呸呸…”使劲儿往外吐嘴里面的灰渣子,至于衣服成了什么样,我已经懒得看了。

刘长有和张大力跪坐在地上使劲儿地咳嗽,最后一个冲出屋的黄书郎却不顾自己身上的灰尘,站在那里看着空中。

我顺着他的视线向空中看去,正对着彩钢房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了黑色的乌云…

“里面…里面保险箱里有钱…文件柜里…有计工单…快!快把保险箱和文件柜抢出来…”张大力喊道。

不用他说,工人们都知道计工单和保险箱的要紧,都拿着工具去废墟里挖了起来。

“不要过去!快让所有的工人全部离开!”黄书郎大声喊道。

可工人们都只听张经理的,根本没人理会他这个陌生人,“多多!让他们全部离开!”

“离开!全离开!离废墟越远越好!”我使出我生平最大的力气,大声地喊叫着。

工人们愣了一下,也许是本来很结实的二层彩钢房倒塌和一直以来的鬼怪传说让他们心里多少都存了一丝疑虑,也许是我的言灵又进步了一些,工人们都听话地跑开了。

乌云里不知何时夹杂了闪电,滋滋拉拉细细碎地释放着威力,夹杂着不知何时到来的狂风,扭曲、旋转变成了漏斗形…

废墟上的东西被漏斗卷上了天空…工人们现在不用我召唤都快速地跑了起来,隔得远远的看着废墟上的东西被卷上天空。

我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五分钟,也许过了五个小时,废墟上的东西被卷得干干净净不知所踪,大雨倾泄而下…

“咋地了…咋地了…这是咋地了…”刘长有不停地叨念着…他跪了下来,“阿弥陀佛…佛祖啊…这是咋地了…咋地了…”

“刘大叔,没事儿…没事儿…只是这几天天气太热了,引起的奇异天气…”黄书郎拉起了他大声地说道,他忽地贴到刘长有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刘长有点了点头。

他转身面对已经吓傻了的工人们,“这几天天气太热了,不宜施工,我给大家放三天带薪的高温假!乐意上哪儿上哪儿,三天后准时复工!我刘长有在这里向大家保证,三天后…一切照常!啥事儿都不待有的!”

工人们大多是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农民工,虽然现在人人都强调科学,工人们也各有信仰,但是鬼神之说谁也不能回避,就算刘长有不说,这些人也不敢在这里工作了,现在到处都缺工人,工地里的工人都是一周一结工资的,不给工资马上走人,到哪儿都到找着活,何必在这里冒险呢?这还不是工地安全的问题,是闹鬼啊!

现在刘长有主动说放三天带薪假,一个个的都安心了些,心道老板也许是真找着明白人了…没准儿这份工还能继续打下去?

工人们都有各自的工头,在工头的带领下,很快都撤离了…

张大力已经不会说话了,从一开始到现在就坐在原地不动,他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彩钢房塌了,是冲着他来的…

黄书郎拉了拉我,“你让他们两个也走,今晚咱们俩个在这里守夜。胡家这次竟然不怕惊世骇俗,大白天当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显然是已经怒极了,不能再让他们搁这儿呆了。”

我走到刘长有跟前,“叔,不瞒您说,您开发的这片地是胡家的地盘。”

“啥?”刘长有吓了一跳,“我找人看过啊…啥事儿没有啊…你四叔也来看过…”

“原来是啥事儿没有,可你们动了那块石头惹了大事了。”我四叔?我四叔八成是憋着坏要坑刘长有呢,可如果是这样,我四叔又为什么要让我来解决这件事?可我不能拆四叔的台,刘长有会信任我这个毛丫头,一半是因为我奶奶,另一半估计是因为我四叔,我也不知道他跟我四叔好到什么程度了,只能一句话把我四叔给摘出去了, “叔,您要是相信我,现在就跟我大力叔赶紧回市里去…”

黄书郎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不搞点封建迷信活动,这两人是不会听我的话的,我看着刘长有身上的佛珠,“您是信佛的吧?您带着大力叔,躲到常去的庙里,把门窗关严了,别见太阳也别见月亮,躲到明天早晨就没事儿了。”

“真的?”

“真的,庙里供着佛爷呢!”

“还需要啥不?”刘长有道。

“您就说您躲灾星去了,庙里就替您安排了,明天早晨您再来,啥事儿都不会有了。”

“这工程…还能继续不?房子都卖出去了,孩子啊,现在干工程的从银,行,贷不了款…我的钱都是小,贷,公司借的…要是到时候工程烂尾了…我们一家子…叔是看着有钱…实际上…”

“叔,我知道您的意思,没事儿,没事儿!这事儿能摆平!一准儿的能摆平,您想想,您搬石头之前,他们不是也没闹吗?而且到现在不也没出人命吗?”没出人命,万事好商量。我之前也看过不少黄书郎拿来的书,知道了一些道理,没出人命之前一切都好商量,再说了,人家毁楼前也放我们离开了,就是不想伤害人命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嗯…”刘长有点了点头,拽了拽吓傻了的张大力,“兄弟,咱们走吧。”

张大力一直离我们挺近的,我们说的话他全听进去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表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随身的笔记本,写了一个地址给我,“这是煮饭大妈的地址。”

“嗯。”

“我是真不知道那块破石头是要命的东西啊!她跟我要了,我随口就答应了…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惹大祸了啊…”

“不知者无罪,他们要是不想让人动,就在上面大大的写上两个字‘别动’,真有能耐搬的时候就别让旁人搬,这个时候来找后帐来了…是他们理亏。”我大声说道。

把刘长有和张大力送上了丰田霸道,我跟黄书郎留在了现场。

办公楼倒了,彩钢板搭的工棚子还在,工人们走得匆忙,多半只是拿走了随身的细软,拉了总电闸…

我看着寂静的工地,听着不远处热火朝天的施工声,长长地舒了口气…不过…“我没带吃的…我要洗澡!”

“工地有简易浴室也有食堂,吃的东西应该没人拿走。”黄书郎说道。

“我拿啥衣服换啊?你带没带衣服?”

黄书郎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条男装七分牛仔裤,白色印花半袖,一条三角内裤,一大包洗漱用品…“都是我个人的…洗发香波和沐浴露给你使吧,我好像还有一个没拆封的毛巾…我不嫌乎你…你使吧。”

我嫌乎你好不好…那么能装的大口袋,就没地方帮我状一套换洗衣裳吗?我现在造得跟泥猴似的…

“你不是会传送吗?替我拿一套衣裳来!皇甫灿搁家呢!”

“很费法力啊。”

“替我传送!”我大声喊道。

“你先给皇甫灿打电话联系吧,白天的皇甫灿估计连你房间都不敢进。”

黄书郎笑嘻嘻地在地上铺了一块黄色缎子,拿朱砂在上面换了个圈(缎子、朱砂和笔全是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画了一道符之后,开始念念有词。

过了十几分钟,黄书郎强调肯定是皇甫灿找东西太慢,总算有衣服出现在圈子里。

我不知道皇甫灿是咋想的,也不知道他是咋找到那么多袋子的,拿一个一个的购物袋把我的衣服从内到外先套上一层塑料袋,装到购物袋里,又集中在一个大大的购物袋里…传送过来了…

我在里面挑挑捡捡了一番,直男就是直男,内衣是不成套的也就算了,荷叶边大翻领公主风小衫是十年前阿依莲过季清仓打折的时候我买的,穿了没有三次就束之高阁了,他怎么翻出来的?又是怎么想的挑了一条冬天的深蓝牛仔长裤搭配?我衣柜里那么多的衣服,他随手捡也比这两个强啊…

不管怎么样,我总算是有换洗衣裳了,拎着购物袋在黄书郎的指点下去了简易的淋浴房洗了个澡,换了衣裳,不管再怎么别扭,也算是勉强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