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不想承认更不像抬举做咱们这一行的,双方早就互有默契,咱们平咱们自己个儿的事儿,不闹大他们就不找麻烦,闹大了…”

“可是过去…”

“你记得你奶奶说的话吗?太公在位诸神退位。太公已经不在了。”四叔眉毛上挑,露出一抹笑来,“早晚有一天,他们不能再继续掩耳盗铃。”

不能吗?为什么我没有四叔这么乐观的精神?“这次的事,难道不会引发官方对我们的严格管控吗?”TG被人称为党妈不是没有道理的,控制狂属性比四叔严重八千万倍,“历史上因巫盅之祸而死的人不计其数啊。”

统治者最怕什么,一怕屁股坐不稳,二怕脑袋不稳,这世上竟然有知道生辰八字拿到内衣跟毛发、指甲、血液就能要人性命的邪术,怕是很多人半夜睡着了都会惊醒。

要知道爬得越高,仇敌越多!

“郑多,你脑子可以啊!”四叔惊讶地看着我,“不蠢,不蠢。”

“四叔!”

“你知道为什么黄书郎爷爷那个老抠毫不犹豫地就送了自家私藏的一半朱砂给张强吗?”四叔说道。

得,黄书郎的爷爷到底抠成什么样啊,张强和我四叔都叫他老抠,“不知道。”

“这次的事对道门和妖门都是一次危机,你要知道官字两张口啊,真把官府惹急了,邪灵们固然没有好下场,道门和妖门眨眼倾覆也在弹指之间。”

“有…有那么邪门吗?”说真的,我有点不信。

“呵,你还小,没经历过什么,黄书郎怕是还记得那些年的事吧?邪灵也好、道门也好、妖门也好,靠得都是愿力,没有了信众就是一摊死水,早晚晒死,远的不记得了,建国后不能成精这一道政令,毁了多少妖的修行?”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后来我才明白四叔对我说教得那些话里,这一段是最最重要的,可惜…我明白的时候,四叔反而不明白了。

我们聊天的当口,车流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四叔的司机是个手很稳的中年胖子,他找到了一个缝隙带我们钻进了小胡同,又穿过了一个敞开式的小区,来到了一条不堵的路,一个多小时之后将我们顺利送到了位于新区的白石河精神病院。

白石河精神病院原来是在城市的边缘的边缘,按行政区划论属于省城下属的一个县,后来撤县并区,成为新区,而白石河精神病院位于新区的郊区,有多偏远可想而知。

我们下车的时候,精神病院门外已经停了七八台车,看牌子都是好车,最便宜的也不低于五十万,我从这些车里认出了张强的车。

“看来咱们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我四叔笑道,他走下车弹了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可惜今天这局,没有郑家成不了席,郑多跟我走。”

我不知道精神病院应该是什么样的,但至少不会是像今天这样安静吧,从大门走到住院部,一路上畅行无阻,不但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四叔自信满满地走在最前面,他脸上一点都没有焦急之色,甚至还有心思评价这里的风水,“这间医院位置不错,可惜盖的时候没考虑过风水,有些地方发阴啊,常年不见阳光怕是要出事,幸亏有高人给疏理过…这是谁的手笔呢?”

四叔,您是帮助解决邪灵的还是来旅游的?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郑多,风水这东西自有一番高深的道理,可惜咱们家人没这方面的天份,只能看出些好赖,自己弄不出风水局来…以后有时间叔带你去京城,看一看故宫的风水,那可是前辈高人的巅峰之做啊。我有一个风水大师朋友,没事儿就去逛故宫,每次都能领悟点东西…”

看来他是真不着急,也是真有底气!

他带着我穿过住院部,来到后面应该是供症状较轻的病人休息的小花园,只见花园里已经有石头摆出一个法阵来,在法阵中央呆呆地站着一个女人,女人干瘦干瘦的,像是浑身的精血都被什么抽干了一样,头发又稀有黄,站在那里没人捆没人看着傻呵呵地不动。

一个穿着绣满鸟兽纹,胸前背后配着铜镜,头戴野鸡翎发冠的女人扭腰摆跨甩动腰间的铃铛半闭着眼睛跳神,旁边一个干瘦的男子敲着鼓唱着请神调,“日落西山啊…黑了天…”

虽说郑家是五大萨满之一,但真不会请神跳神,有滥竽充数的嫌疑,这是我头一回看见萨满请神,我常常脑补的镜头就是在清朝的宫殿里别家萨满又唱又跳的祈祷请神,我家的祖先就在旁边看着…

有趣的是今天在旁边看着的不止是我们,还有穿着道袍的张强和张峰,穿着民间居士服的一个中年胖秃头,两个穿着唐装的老头,他们都表情认真地瞧着萨满请神。

“为什么用萨满?”我小声问四叔。

“萨满最擅长沟通邪祟。”四叔答道。

他的话音刚落,刚才还在跳神的二神忽然停了下来,说了一句,“来了。”

一阵狂风刮过,眨眼间飞沙走石,四叔脸上的轻松终于变成了严肃,“邪灵竟然强大到了这个地步…”

“你们找我做什么?”狂风过后,原本呆站在法阵里的杨丽呆滞无神的眼睛竟然变得通红,脸上的表情也由呆傻变成了狂傲。

“请问尊姓大名。”二神开始问名。

“我?呵呵呵,我是脚踩三界威震八荒踏破虚空位面之主王母娘娘的人生导师、玉皇大帝的乘龙快婿霸天龙!”

你干脆叫霸王龙得了,我还以为这邪灵岁数有多大,一听他报号根本是个看网络小说成瘾的中二少年。

在场的几个人都被他的报号弄傻了,这是什么啊?邪灵都喜欢给自己取大名号,也爱蹭名人的名气,什么通天大圣,八臂天王之类的,可这个邪灵说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也是因为这些大师年龄普遍较大,根本没接触过网络小说的缘故,一时之间竟被整不会了。

“你好,我是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八辈贫农根正苗红农民子女郑多。”

在场的人里面我最年轻,按道理轮也轮不到我说话,可谁让只有我多少懂点他的切口呢,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大仙是混X点的?”

“呸!老子混X横的!”

“大仙何时封神?”诡异,太诡异了,邪灵不是应该非常古老吗?这厮搞不好年龄都没我大。

“我昨日封神。”

我被这一句也整不会了…

在一旁的张强忽然开口了,“别玩了,喊你家大人来!”

“我凭啥听你的?”杨丽粗声粗气地说道。

“他想必是邪灵尚未完全融合的魂魄,脑子好像有点毛病,邪灵拿他耍咱们玩呢。”张强说道,“再召一次。这次郑多你来。”

“啊?我不会啊。”我傻傻地指着自己。

“让你去你就去吧。”四叔挥了挥手,“你不用唱,只需要照这个说就行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张强,郑天翼,你们俩个胡搞什么。”看他们随随便便就决定了换二神,跳二神的那个干瘦男人不干了,“拘错了,就再拘一次…”

“呵,它已经有了防备,再拘来谈何容易?”张强说道,“郑多姓郑。你们马家虽强,毕竟比五大萨满还差了一层。”

马家?这两人竟然是马家的?我想到马玲玲,无端的这两人生出恶感来,本来这种当场打脸戗行的事我不想干,但是马家的人…我干起来毫无心理负担。

“呵,我们马家不过是乡野村夫,别说紫禁城,连京城的边都没摸过,怎么敢跟五大萨满比,可若是别家来了也就算了,郑家什么时候会请神了?”那个二神拿腔那调地说道。

“是啊!你要用郑家,打一开始就明说,我们俩口子也不是那种脑瓜削个尖非要往上凑的,可你现在整这一出儿是咋回事儿?臊我们家呢?”那个大神也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你家我家的,不是给你们机会了吗?结果整来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二,逼…”张峰说话了,他果然还是一张嘴就得罪人的死德性,不过这次他说的话我爱听。

“你叫谁二,逼?”附身杨丽那货大声地喊道,“我可是神!大神!白金大神!”

算了吧,我虽然很久没看网络小说了,但最近白金大神们都活得挺好的,想必是谁中二病发了非要在这里胡搅,看来那位邪灵非常不对付,不但没拘来还摆了我们一道。

我笑了笑,总算有空低头看了眼四叔给我的纸,四叔给我的纸上写了什么啊…这啥东西啊,准确的说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还能念出来,连在一起就是乱码啊…

四叔,你是坑我啊,还是坑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有幸见过跳大神的,非常有趣。

第69章 解决方案

“四叔, 这是什么?”我瞥了一眼正跟张峰吵架的二神,小声问四叔。

“满语的拘魔咒。”

“满语?”别看清宫小说电视剧流行的一逼, 四爷被各种女人爱得死去活来的, 现在全中国会说满语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一百人,能读能写能看典藉的更少,四叔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 而且这也不是满族字啊,是汉字啊。

“你照着汉字的读音念就可以了。”四叔说道。

“这东西是哪儿来的?”我说道。

“北京郑家给的见面礼。”四叔说道。

我吃惊地看着四叔,没想到四叔竟然跟北京郑家接触过, 而且拿到了这东西, 要知道老祖因为气恨被黄仙儿设计逼嫁, 对自己的后代也又爱又恨的, 根本没有传下功法来,四叔竟然从北京郑家弄到了这东西…

北京郑家既然肯拿这东西出来,想必后面还有东西…

我从四叔的神色上看出来, 他对北京郑家的想法有所改变了。

那边张峰跟二神已经进展到了要动手的地步,东北人就这性格,吵架普遍没有耐心,围观吵架两小时这种事在我们这里不会发生,谁要是真大热天或大冷天的吵两个小时还不动手,早被不耐烦的围观群众群殴了。

所以一般吵架都很短,想打架的呢,就打一起去了,其实就是想吵吵不想打架的, 早就让围观群众劝开了,张峰属于混不吝,二神也有点愣抄地,两人说着说着火药味儿就浓起来了,眼看就要动手了。

张强把张峰拉到了自己身后,“干啥呢!是来解决事儿的还是来吵架的!”

“滚犊子!完犊子玩意儿,人家想让郑家人上,就让郑家人上,谁让咱们家没把真邪灵拘来呢!让郑家人显显能耐!”那个大神话里有话地说道。

我看着手里的纸条,只觉得压力山大…

“喂,你们啥意思啊?咋自己人跟自己人吵起来了呢?没人跟我玩儿了呢?”那个邪灵大声地嚷道。

“闭嘴!”我烦燥地吼道。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我偏不闭!我人见人怕花见花败车见车暴胎魔道至尊霸天龙不听别人号令!”杨丽抱着膀子扬起头45度角仰望天空道。

我真是懒得理这个中二病晚期患者,站在四叔指点我的位置,我拿着手中的纸默念了起来,言灵的特殊能力之一就是语言天赋,我家的英剧美剧实际上都是不带字幕的生肉,当年我没有诚心去学,靠着英语四级的水准,看了三个月带字幕的美剧,直接就能脱离字幕看剧了。

至于说的能力是在张强的咖啡店练出来的,张强的咖啡店是外教跟留学生的聚集地,我跟他们沟通无障碍,很多人以为我是海归或在英语系国家生活过,可看我跟日本、韩国留学生也能无障碍交流,又以为我在这两个国家也呆过,有的日本留学生甚至以为我是老乡,实际上我也同样是看剧自学的。

这样的能力我有,四叔肯定也有,所以他才这么有信心临时给我一张纸。

虽然我不理解纸上汉字的意思,但是拿到一个陌生的稿件边看边读不打磕巴对我来讲并不难。

我先是默读了一遍,开始大声地读了起来,“#¥#@¥”读着读着我觉得我读得东西莫名其妙的熟悉,好像有种力量要从我的血液里崩发出来一样。

天空开始聚集起乌云,浓黑的云像是一团团黑龙一样凝结在一起,阳光被遮盖得严严实实,乌云中细微的闪电照亮了天际,轰隆隆的雷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

我看了一眼天,嘴里的话稍微停顿了一下,“别停!”四叔喊道。

我低下头,把注意力集中到手里的纸上,纸被狂风吹得不停地抖动,汗水顺着鼻尖一直滴到我拿着纸的手上,我集中了全部的精神继续读着,读到最后一句时我几乎是大声地吼出来。

只见天上的雷电凝结成了一道像是要划破整个天空的闪电,直击向站在圈中的杨丽,闪电过后…杨丽悬浮了起来,长发飞扬…

我看着眼前的情形,只觉得腿一阵的发软,大口大口地呼吸,黄书郎走到我身后扶住了我,“不要说话,闭上眼睛。”

他虽然这么说,可我的注意还在杨丽身上,使尽浑身的毅力保持神智的清醒。

“何人打扰本座清修。”杨丽的声音像是由雷电组成的一样。

“郑家家主郑天翼请问尊姓大名。”

“郑家?”杨丽的目光聚集到了我四叔身上,“呵,原来是郑家,难怪有本事把本座请来,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请神容易送神难吗?”我们称邪灵为邪灵,邪灵自己把自己当成神,“那个念咒的小丫头也是你们郑家的。”

“是。”

“呵,小丫头不错,比你强。”杨丽说道,“我看你年岁不小了,知道的事竟然也不多,道门真是衰落了。”

“晚辈知道的事虽少,但也足够了,晚辈只问大人一句话,您怕不怕?”

“怕?”杨丽冷笑了起来。

“大人,您这段日子实力暴涨,闹出惊天的动静,您怕不怕。”四叔依旧追问。

“本座从不知怕字怎么写。”

“您若不怕,现在就可以离开,这法阵虽精妙想必也困不了您多久。”

“呵呵,张家的法阵?若是他们家老祖来了,破这法阵要废我一番工夫,偏偏只是两个愣小子照猫画虎做得法阵,阵眼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焉能困住本座。只是本座长年累月在山中清修,许久未曾见过郑家、张家、羊家、马家、黄家的人了…唠一唠也是好的。”

邪灵多半爱吹牛,说得话得挤出十倍的水份来听,他说了这么一大段话,重点只有一个——他…其实怕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我看着黄书郎扶住我的手,有一瞬间感觉我好像能知道他心里想说的话。

这就是心灵相通的感觉?

黄书郎低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移开手。

我四叔还在跟邪灵沟通,我看着四叔,他沉稳淡定毫无惧色,从始至终直视邪灵的眼神,语速不疾不缓,态度不卑不亢,这就是郑家沟通者的能力吗?

四叔显然也发现了邪灵确实有些怕了,“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朝虽没有皇帝,掌控力却远超前朝,你想必也发觉了你的弟子们已经全部失联了,所有的群号都被关了…”

“那又如何?”杨丽狂妄地道,“弟子这东西随处可得。更何况目下我已不需弟子。”

“呵。”四叔冷笑,“就在一个礼拜前,我的侄女做了一个小玩意儿,直接灭了镜灵…你觉得你比镜灵如何?”

杨丽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呆滞,“灭了?”

“你久居山中,不知人类已经有多强,灵体说到底只是电磁信号罢了。我们既然能强把你拘来,就能直接炸了你!你是有大神通的,自然能看出我没撒谎!”

杨丽开始挣扎了起来,想要离开…

“我们暂时并不想杀你,只是想与你谈一谈,邪灵虽互有派系,却也常有沟通,这次的事已然如此,不如大家各退一步,邪灵一派想必已经收集够了百年所需,就此罢手如何?”四叔说道。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四叔说得根治之策是什么了,邪灵众多,又都因为这次的事件实力大涨,如果一个一个的去拘来消灭,一是不一定能成(用我的EMP炸弹都不一定成),道门肯定会付出极高的代价;二是耗时太久,容易有漏网之鱼或者激怒官方采取激进手段。

最佳的解决办法就是发挥郑家所长,跟邪灵谈判,前面四叔问邪灵怕不怕,邪灵若是不怕,早就让杨丽暴体而亡,自己冲出法阵离开了,它留下来…说明事件的进展也超出了它的预期,它也怕了。

看来三十年前那场浩劫,邪灵一样记忆犹新。

邪灵不再挣扎,而是低垂下了头…半晌它抬起了头,“本座若是说不呢。”

“我侄女只是用半天的功夫就造成了EMP炸弹,若是官方来批量生产,成千上万只在眨眼之间,天下间适合邪灵修炼的所在只有那些远离人烟风水适合的地方,官方有能够日行万里的飞机、导弹,犁地一样的炸一遍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四叔说得不疾不徐,好像官方已经真的准备这么干了一样。

“现在的官府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它满脸的不信。

“你得了那么多魂灵,官府究竟到了什么地步,一问便知,我何必骗你。”四叔淡定地说道。

天上的乌云忽浓忽淡,过了一会儿邪灵一挥手,满天的乌云散去阳光再次普照,“本座此次下山收获颇丰,修行马上就要有所突破,需闭关一段时日。”

说罢,杨丽像是吹气一样的涨了起来,越涨越大越涨越大…黄书郎忽然抱住了我,只听见一阵巨响,我视线恢复时,杨丽已经炸成了碎片。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不光我一脸的不信,别人也是一脸的不信…“郑天翼,邪灵会收手吗?”一个做居士打扮的过来问道。

“会。”四叔说道,“就算有几个不肯收手的,对付起来也比原来我们对付无数邪灵要容易得多。”

“刚才郑多念的是什么?”马家的大神过来问道。

“我郑家的秘法。”四叔淡定地回答。

“我听着像满语,还是入关之前的老满语。”马家的大神显然是识货的。

“不清楚。”四叔干脆利落地答道。

“百年之后,邪灵们吸收了这次收集到的灵魂,卷土重来又如何?”张峰问道,“什么根治之策,根本是缓兵之策。”

“百年后你我早就死了,管他会如何?”四叔说道。

这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心情放松之后的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被一阵尿意憋醒时,天已经黑透了,不用睁眼,只是闻着屋里的气味和夏季里难得的清凉我就知道我是在家里。

我摸索着开了床头的小灯…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发穿上拖鞋下地。

不知道谁把我送回来的,连衣服都没脱就让我睡了,今天我穿的衣服可是亚麻的,最容易出褶子了,搞不好得送去干洗店弄…

我心里一边报怨着一边开了门…

我擦!什么情况!客厅怎么坐了一屋子的人!

我爸、我妈、我四叔、郑盈爸、郑盈妈把我家的沙发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有说有笑地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唠嗑!

我开门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不用照镜子我就知道我是什么形象,皱巴巴的白色亚麻衬衫褚石色裙裤,头发乱得像鸡窝,脸因为睡觉的原因冒了一脸的油,一身汗味儿…

“我…上个厕所。”太尴尬了,偏偏我又不能退回去。

“郑多,病好了啊。”郑盈的母亲关怀地问道

“好点了。”我飞快地跑向厕所,真TMD,早知道应该把皇甫灿赶到北屋我去住主卧室,那里有附带的卫生间!

上过厕所,洗了脸,擦了面霜,飞快地把头发扎起来之后,我看着自己像是有点人样子了,这才出了卫生间。

“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我勉强地笑着打招呼,今天的事件让我看清了郑家的能力,也看清了嘴炮的潜力,战争只是外交的延申,郑家是外交官啊。

“我们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郑盈的父亲说道。

“是啊,我听你妈说你病了,可惦记你了。”郑盈的母亲说道,她跟我母亲握着手,一副好闺蜜的样子。

他们不是因为房子加名的事闹翻了吗?再说了,跟我妈同住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他们居然没有崩溃?

“我跟他们说小孩子中暑而已,他们非要来看。”我妈向我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想让我说实话的样子,她哪里知道郑盈一家对我们家的事一清二楚。

“妈,我弟和郑盈有消息吗?”我问道。

我妈和郑盈妈的脸上都出现了一抹尴尬,“他俩跑北极村玩去了,玩得可开心了。”我妈说道。

“哦。”看来双方又达成一致了,也对,人家小儿女都跑了,不达成一致怎么办?况且…我看了眼四叔,北京郑家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个…郑多啊,我跟你爸还有事,先走了啊,你多陪陪你郑叔郑婶。”我妈站了起来,拉扯了一下还不想走的我爸。

“呃…啊…我们是得走了。”我爸答道。

“我姐呢?”我看了一眼黄书郎的房间。

“她们单位领导找她有急事儿,她早就走了。”我妈说道。

我把他们俩个送出了门,他们俩个现在看我的神情比原来好得多,我妈脸上还带着几分巴结,四叔说得对,他们太容易摆布了…我没有付出什么,已经摆平他们了。

可我看着他们,越来越觉得陌生。

他们走了之后,我关上了门,“我去换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