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心下一个咯噔,心下暗自说了声不好。

王昉与王媛同为国公府的小姐,如今一位是言太师的儿媳,一位是武安侯府的儿媳,可都是再金贵不过的身份了…如今就这样在这宫中晕了过去,自然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宫人心下略一思衬,她刚想开口让人抬了软舆过来把两人送到建章宫去。

不管如何——

人在贵妃娘娘那,有些事总好先提前安排着。

可她这话还未曾说出,便瞧见不远处有人抬着肩舆过来了,宫中主子不多,能坐得上肩舆的更是没几个人…她抬眼往前看去,便见坐在肩舆上的,正是素来深居简出的太妃王姝。

王姝自打先帝去世后就一直待在永寿宫中,平素鲜少出门,宫里头甚至有许多人连她的面都未曾见过,可未曾见过却不代表他们不知道这位太妃娘娘。先帝宠妃,王家嫡女,早年间与太后被一道称为“金陵二姝”,即便膝下无子无女却也依旧能在这后宫之中安若自处。

宫人心下一凛——

她也不敢耽搁忙迎上前去,口中是跟着一句:“给您请安。”

王姝未曾说话,她只是越过宫人看向不远处。

待瞧见同样面色苍白的王昉和王媛的时候,王姝的眉心轻不可闻的拧了一回,口中是跟着一句:“这是怎么了?”

“言少夫人不小心落了水,陆二夫人估摸着是动了胎气…”宫人不敢欺瞒,只是把该掩去的话头却还是掩了一半,跟着便又说道:“奴已让人去抬了软舆,也请了太医到建章宫候诊,定不会让两位夫人有事的。”

“建章?”

王姝闻言终于是垂下了眼眸,她淡淡看着眼前伏跪着的宫人,面色从容,声音也未曾泛起什么波澜:“此地离永康最近,何故你要领人去建章?”

虽然这位太妃娘娘的声音未有什么变化,可宫人还是不自觉得心下一颤…

她也不敢抬头去看,仍旧伏跪在地上,口中是呐呐言:“奴,奴是怕惊扰太后清修。”

“能怕、会怕是好事,只是别自作聪明,没得连累了你身后的那位…”王姝这话说完是微微抬了手由人扶着走下肩舆,她也未再看宫人,只是开口说道:“用我的肩舆把她们送到永康,再拿着我的腰牌去请太医,让他们紧着些脚步。”

她近些年鲜少这样发号施令。

可身边的奴仆都是跟着她的旧人,闻言自忙是应了,她们一面是帮忙搀扶着王昉两人上了肩舆,一面是拿着腰牌去请太医。

宫人见此也不敢说话,待肩舆走后,她咬了咬牙便朝建章宫的方向跑去。

等肩舆到永康宫的时候。

陆婉兮还有些怔楞,她听着宫人的回禀:“你说是谁的肩舆?”王姝的肩舆?自打先帝走后,她就偏居一隅,从未跨过永康宫的大门…平素宫中有喜宴、大事也从未见她出过门,今儿个却是怎么了?

姚如英约莫是知晓些旧事的,闻言她便搁下了手中的茶盏,口中跟着一句:“估摸着是知晓陶陶有了身孕,她毕竟是陶陶的亲姑姑…自己的侄女有了身孕,她过来看看也实属正常。”

“却是我忘了…”

陆婉兮轻轻笑了下,眉目之间却也有几许怅然:“当初我与她…”她这话未曾说全便又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一句:“我都快忘了她是什么模样了,快请进来吧。”

后话却是对宫人说的。

宫人闻言却又福下了身子说道:“肩舆的确是太妃娘娘的,只是奴远远瞧着,里头坐着的是陆二夫人和言少夫人…”她说到这是稍稍停顿了一瞬:“两位夫人的模样瞧着都有些不太对。”

“什么!”

姚如英站起身,她此时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的端庄?一双柳叶眉轻轻拧起,口中是跟着一句:“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做不太对?如今王昉可是陆家的心头宝,今儿个就是怕她出事,她才会随着一道过来。

她心下思绪紊乱,便也顾不得什么往外走去…

陆婉兮知道她的性子,她心下也急…只是到底碍着身份不好出门,这会便也只能让宫人出去一道看着些。

姚如英刚走到外头,王昉也已由人扶着走下了肩舆…此时王昉双目紧闭、眉心微拧,往日明艳的面容一片惨白,哪里还有先前来时的模样?她心下一疼,连带着步子也加快了些,待察觉到王昉的手心冰凉时,她一张面容止不住便又冷了几分。

姚如英一面扶着王昉的胳膊,一面是问流光:“到底出了什么事?”

流光见她过来心下也稍定了些,闻言便道:“夫人,主子动了胎气。”

胎气?好端端地怎么会动胎气?姚如英侧头朝王媛看去,王媛的模样瞧起来并不比王昉好,甚至还要更加落魄些…可她的心下却并没有半分动容,这位言少夫人的事她也听过不少,尤其是在李家与那位言公子的事。

她素来通礼教,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女子…

今儿个事若说与这位言少夫人无关,她却是一百个不信。

姚如英刚要说话,原先王姝遣派过来的宫人便与她先拘了个礼,口中是跟着一句:“侯夫人,如今两位夫人的身子还不稳,不若先等她们安置下来,让太医好生看看…您再盘问两个丫鬟?”

姚如英闻言倒也先止住了心下那股子思绪,她也未再说什么,只是与人点了点头。

早先在说话的时候宫人便已经拾掇出来,姚如英却是等太医诊脉后知晓王昉没事,心下才稍稍缓了几分…她让自己的贴身侍女留在这边伺候着,而后是让流光与王媛身边的丫鬟一道去了正殿。

陆婉兮原先心下就急,这会瞧见姚如英进来便问道:“怎么样了?”

动胎气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像王昉这样头一胎,即便过了头三月也说不好。

姚如英闻言面色仍旧有些不好,可到底还是如实答了:“太医说这段日子需要好生将养…”她话是这般说,一双眼却还是如一把锋利的刀朝两个丫鬟身上刺去,连带着声音也冷了几分:“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婉兮平日是个好脾气的,可今日面色却也有些不好…

因此姚如英说话的时候,她也未说什么,只是往日如菩萨般的面容这会却也有些冷凝起来。

流光性子沉稳,闻言是朝两人先磕了个头,口中是言:“先前路过太液池的时候,二奶奶原本走得好好的,言少夫人却突然喊住了二奶奶,还握住了二奶奶的手腕…若不是奴时刻注意着,这会落水的只怕就是二奶奶了。”

姚如英闻言,面色更是冷厉了几分。

她一瞬不瞬地看向另一边伏跪着打着颤的丫鬟,声音微微扬起:“她说得可是真的?”

这个丫鬟早先是跟着王媛一道陪嫁过去的,即便见过几分世面,可在这样的环境下…先前又遇到了那样的事,此时又如何会不怕?她不敢起身,身子却抖得厉害,连带着声音也有些不稳:“少,少夫人的确有和陆二夫人说话,可那个时候奴离得远并未瞧清…只能看见少夫人摔了下去。”

“至于,至于旁的,奴实在不知。”

这却是不肯承认了…

流光见此面上也未有什么怨愤的表情,她早先便已得了王昉的命令,只需把该说的说出来,至于旁的也不必多言…因此听到这话,她便也只是跟着一句:“二奶奶怀有身孕,平素最是小心不过。”

她这话并未说全,可屋中人却都听了个明白…

太液池边上没有围栏,一个怀孕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特地往那处走?

陆婉兮听到这话,冷凝的面容骤然又添了几分冰寒…她刚想说话,外头便传来了宫人传禀的声音,却是言贵妃过来了。

“来得可真够快的…”

陆婉兮眉目带着几许讽意,她鲜少露出这样的模样。

不过也就这一瞬,她便敛下了眉目之间的嘲讽,双手交握平放在膝上,面上的冷凝依旧未去,点了点头却是让人进来了。

言贵妃来得急,头上的衔珠金步摇在走动之间轻轻打动在一道,等快走到殿中她的步子才放缓了许多,只是面上的急切却依旧未曾消下…她走进殿中,看着跪在一旁的丫鬟眼中的神色是轻微闪了闪。

可她什么都未说,依旧往里走去…

待又走了几步,才朝陆婉兮恭恭敬敬拜了一个大礼,口中是跟着一句:“臣妾听说陆二夫人动了胎气,如今可好些了?”

陆婉兮听她这话,面上的冷凝总算是消散了些:“太医说没有大碍,只是要好生将养些日子。”

言贵妃闻言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她喜不喜欢王昉,可这会她却是真的不希望王昉出事…王昉如今的身份可不仅仅是陆家的心尖宝。这会陆意之正授皇命去攻打燕北,若是再传出王昉在宫中损了身子流产,那不管是她还是陛下,只怕都要担负不少骂名。

她想到这,心下对王媛的怒气便又陡然升了几分…

这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她们言家怎么就有这样一个蠢货!好在今日王昉没事,若不然只怕他们言家也要跟着一道遭殃!

只是此时到底不是生气的时候。

言贵妃心下换了几口气,也未曾起来,跟着又朝陆婉兮磕了个头,口中是跟着一句:“臣妾听说这桩事的时候,只差这颗心也要跟着一道跳出来了,好在二夫人没事,若是有事,臣妾当真是无颜面对您了…”

她这样说…

陆婉兮反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她敛了面上的冷凝让人起身:“这事不关你的事,起来吧…”待这话说完才又开口一句:“你如今执掌六宫,万事都不可大意…今儿个既然你来了,哀家便也不再越权,一切交由你来问吧。”

言贵妃闻言心下一松,这是肯让她来处理这事了。

既然能让她来管,这事便还能解决,言贵妃又叩谢一声才起了身,口中是跟着一句:“先前臣妾已问过宫人了,知晓这是在太液池边上出的事…前几日才落过雨,那处的石头走起来难免滑了些,臣妾已经把那儿的宫人打发了一顿。”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不过此事到底与我弟媳也有脱不了的关系,她年纪小又是个跳脱性子,她们两姐妹又是许久未曾见面,只怕要说个私密话…哪里想到竟就这般不小心。”

她说到这一双眉心还依旧蹙着:“这也亏得不是二夫人落水,若不然臣妾头一个不饶了她。”

流光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这样把黑的说成白的…

这也亏得主子先前提点过,若不然只怕她就该不顾身份反驳过去了。

言贵妃说完未见旁人说,是先朝陆婉兮福了一礼:“她年纪小,又是新妇,臣妾便想厚着脸皮替她求个情…让她在家中摘抄佛经一百卷,拘一拘她的性子。来日再让家母陪着她去陆家给二夫人赔罪,您瞧可好?”

陆婉兮闻言却未说话…

她微微垂着眼睑,手中握着一盏茶盏,饮下一口热茶,却是过了一瞬才掀起眼帘看着言贵妃缓缓说道:“既然你都查清了,哀家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她年纪小,性子跳脱也是应该的…只是还需分得场合分得人。”

她这话说完是搁下手中的茶盏,才又跟着淡淡一句:“今儿个看在你和言家的面上,哀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抄写佛经拘一拘性子也好,只是切莫因为拘着反倒多生了怨气…再做出些不该做出的事来才好。”

言贵妃进宫两年有余,何时听陆婉兮这般训斥过?

她袖下的手紧紧嵌在皮肉中,面上却还依旧含笑受着,不能有半分怨气…等陆婉兮说完她便又福身一礼,跟着一句:“臣妾一定会让家母好生管教的。”

言贵妃说完这话便又朝姚如英福了一礼,口中是温声一句:“今日之事还请夫人多加担待了…本宫宫中还有不少上好的药材,这会已让人去备下了,万请夫人不要推辞。”

姚如英面上仍有些不好,只是陆婉兮未说什么,她自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闻言她也不过是点了点头,谢了人的好意。

等到日暮四斜。

王昉终于是醒了过来,她原本的确是想装晕,只是后头却是真的晕了过去…她如今到底不比往日,身子骨弱了不少,尤其是想到太液池的水,还有那悬在半空的一脚,那颗心便又止不住“突突”跳了起来。

身边服侍的侍女见她醒了,总算是平了心神,她一面是扶着王昉坐起了身,一面是温声说道:“二奶奶,您总算醒了。”

王昉手撑在额上,看了看屋中的装饰…

她往日在永康宫住过一段日子,自是认出这还是在宫里,闻言便道:“母亲呢?”

“夫人还在前殿与太后说话,估摸着这会也该过来了…”侍女倒了盏温水给她,跟着是一句:“言少夫人比您早醒一刻,这会已被言贵妃带走了。”

侍女想起先前言少夫人离去时看向二奶奶的那一眼,心下便又止不住有些后怕…

她眉心微拢,连带着声音也低沉了几分:“二奶奶,往后您和这位少夫人还是少接触的好,奴看她的模样怪是骇人的。”

王媛今日此举的确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的缘故?只是想到那个传说中的女人,王昉的面色也有些不好。

她也未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而此时的建章宫。

王媛跟着言贵妃的脚步走进殿中,先前在离去的时候,她还被叫到太后跟前听她好生训斥了一番…当今太后的训斥,她自然是承受不住。何况她刚刚醒来不久,先前在水中待了这么久,这会她还觉得有些昏头昏脑的。

帘子被人落下,宫侍也一道被人打发了出去…

王媛还未曾说话便被迎面打了一巴掌,这巴掌力道用得极重…她一个趔趄便摔倒在地上。王媛的手撑在被打的那半边脸上,只觉得脑中的昏沉又多添了几分,待过了好一会她才抬眼朝言贵妃看去,刚想说话便察觉到脸上牵扯的疼痛,让她止不住便痛呼出声。

“你个没脑子的东西,谁让你去招惹她的!”

言贵妃仿佛还不够解气,她半弯着腰身,又朝人另半边完好的脸上打了过去。

王媛心下恼怒,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打过她!可她也知晓言贵妃的身份到底不敢与她硬碰硬,即使被打也不过是轻声啜泣起来…言贵妃听到她的哭声却越发厌烦起来,这个没脑子的蠢货尽会惹事。

她也不再说话…

只是让人把王媛带到偏殿之中把脸重新拾掇好,没得让人瞧见什么异样。

临了的时候却又唤来自己的心腹,口中是跟着一句:“你待会陪她回去,再把今日的事与母亲说上一遍…这个蠢货如今得罪了王昉和陆家,只怕国公府也不会帮她什么了。”往日要不是因着她的身份,她也懒得见她。

如今这样…

他们言家也不必对她太过客气了。

第144章

王昉因着在宫中动了胎气…

回来的时候便被拘在了屋中, 几个丫鬟轮流照顾着就是怕她再出个什么事。

王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先前在宫中的时候太医都说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未免她们担心,她便也未再说什么…这样好眠好歇了一晚上,隔日清晨王昉吃用过早膳便仍窝在软榻上做着女红。

这阵子她女红的手艺好了不少…

她手头上握着一件中衣,却是给陆意之做的, 这会王昉正半低着头在袖子上绣着兰花。

陆棠之过来的时候,她袖子上的兰花将将完成一半…

王昉闻声便抬头看去,眼瞧着陆棠之面上的气愤, 她便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笑着说了一句:“大清早的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能有谁?”

话却是翡翠说的, 她轻轻撇了撇嘴。

待瞧见王昉眼中的疑惑,她一面给陆棠之奉了茶, 一面是努着嘴轻声说道:“言家那两位这会刚登门,现在正被夫人请去前厅。”

这事昨儿个回来的时候, 姚如英的确与她说过。

虽说那位言贵妃把这事归到了雨后路滑的上头, 可谁不知道这只是一句托词?该赔得礼自然还是该赔得, 这是礼数…王昉想到这便把手中的针线放到绣篓中,而后是与陆棠之笑说道:“她们既是来赔罪,你又有什么好气的?”

“嫂嫂…”

陆棠之仍蹙着一双眉心, 面上也有些不太好。

她昨日未曾去宫中, 可其中的凶险却是听了几句…若是二嫂一个不小心落入水中, 那会有什么后果?她想想都觉得恐怖。

她把手中的茶盏放在一侧茶案上, 一双修缮得极好的眉心仍旧轻轻蹙着, 口中是跟着一句:“早就知道那是个不安分的, 可也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先前我想好生去骂她一顿却被母亲拦住了。”

明明是王媛害了嫂嫂,偏偏她跟个没事人一样…

什么道歉?嘴巴一掀一合就是道歉,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这天底下哪还有这么多委屈?她是为嫂嫂不值…偏偏母亲还不肯让她在场,为得就是怕她说错过行错事。陆棠之想到这一张红唇便又翘了起来,满脸不高兴。

王昉看着她这幅模样,一双眉眼便又弯了几分…

她握着陆棠之的手,口中是轻轻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值,不过你也不要这样想母亲…母亲是宗妇,言家又是新贵,往后咱们两家要交涉的地方还多着。再说人家赔着笑脸上门请罪,你总不能让母亲把人赶出去吧?”

至于王媛有没有受委屈…

王昉心下好笑,她昨儿个做得出这样的事来,日后难不成还想倚靠她王家的势力?如今的王媛可不是以前的王五小姐了,只怕如今言家就恨不得她去死,没得她胡乱行事连累他们遭殃,哪里还会给她留什么脸面?

只不过这后院里的阴私事自然不好外露于表面。

陆棠之心下也明白,她近些日子和徐静嘉学着管家,自然也学到了不少人情世故…只是她心下总觉得二嫂这番受了委屈。她想到这便又轻轻叹了一声:“若是二哥在,他定不会让嫂嫂这样受人欺负。”

王昉闻言面上的笑意却也敛了下去…

是啊,若是他在的话,绝对不会让她这样受人欺负。

王昉侧头朝半开的木头窗棂往外看去,春光明媚,岁月恰好…也不知他在边境如何了。

她有些想他了。

其实也不是头一回这样想他了,夜里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常常会惊醒,手摸到旁边的被褥发现是冷的时候…她便会想他。在屋子里看书的时候,她抬眼往一个方向看去那处没有他的时候,她也会想他。

还有许多时候…

她嫁给他的时间其实还不算久,可他却仿佛已一丝一丝牵扯进她的皮肉与骨血,让她再也忘不了他也放不下他。

“嫂嫂…”

陆棠之看着王昉面上的怅然,自觉说错了话。她的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明知道嫂嫂如今怀有身孕情绪受不了波动,偏偏她还提起二哥…她想到这只想给自己几个嘴瓜子,让你多言。

王昉闻声却敛了心神。

她侧头回看陆棠之,面上重新恢复几分笑容,口中是跟着温声一句:“我没事。”

她这话说完便又继续说道:“好了,你这阵子不是和大嫂在学管家吗?如今时辰差不多了,快去吧。”

陆棠之张了张口还想劝人,只是看着王昉的面色终归也未再说什么,她站起身留了一句“午间再来看嫂嫂的话”便往外退去…帘起帘落,王昉因为心中记挂陆意之,面上的笑便也消减了不少。

屋中几个丫鬟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们心下一叹,各自对了一眼却也未说什么。

没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