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看着卫玠的动作,忙伸手去扶…

这阵子千岁的身子不知道为什么,不仅嗜睡,就连状态也有些不太对。

卫玠伸手拂开木容的搀扶,他重新站直了身子,面色平淡,就连声音也很淡:“我没事…”他这话说完是最后看了一眼王昉,跟着才转身往外走去,只是临来要跨出殿门的时候,他却止了步子说了一句:“她要平安,那我便送她一个平安。”

木容一怔…

千岁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只是…难道千岁就要这样放任陆意之下去?那可不是一只初生的牛犊,若是这样放任他下去,日后只怕便再也难以压制。木容张了张口刚想劝说,最终却还是闭紧了嘴巴。

千岁爷决定的事,什么时候有别人置喙的余地了?

木容心下一叹,而后是侧身往身后看去,大殿之中的女人依旧未曾有什么察觉,他手中的木剑又握紧了几分…只要碰到这位四姑娘的事,千岁爷就变得不一样,尤其是这些日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玠看着外头的日光,竹林四下,日头不冷不热,恰好。

他止住了步子未再上前,却是想起先前慧明所说的话…他说:“王爷,您信轮回吗?”

许是去了一趟寺里,又求了支上上签的缘故…

王昉这几日心绪总算好了许多,就连胃口也好了不少…这倒是把底下人给高兴坏了,成日变着法子给她做好吃的,却是要把这些日子掉下去的肉给补回来。

今儿个王昉坐在屋子里和陆棠之说话,帘外便有丫鬟轻声禀道:“主子,七姑娘来看您了。”

说话的是玉钏,这七姑娘自然说得是王蕙。

王昉闻言忙抬了脸朝帘外看去,便见王蕙穿着一身水绿衫裙正站在帘外…见她看去,王蕙的面上也挂了几个笑,眉目弯弯笑盈盈得走了进来,喊她:“阿姐。”她这话说完便又朝陆棠之打了个见礼,跟着一句:“棠之。”

陆棠之笑着握了王蕙的手:“快别多礼了。”

她往日去王家的时间多,和王蕙的关系自然也不错…这会瞧着王蕙,估摸着两姐妹许久不见自是有话要说,她笑了笑是说道:“昨儿个母亲让我看得账本还未看完,我且先回去了。”

王昉念她的好意,自然也未曾留她。

只是让琥珀去送了一程,而后是握着王蕙的手柔声问道:“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想阿姐了…”

王蕙亲昵得挨着人坐着,而后是仔仔细细看了回王昉,口中是言:“母亲与祖母原是也想过来一趟,只是近些日子家中有些事,索性便让我一个人来了。”

待这话说完,她才拧着眉心跟着一句:“阿姐怎得瘦了这么多?”

三叔屋子里的梁姨娘自打有了身孕,可是胖了不少…怎得到了阿姐这,不仅没胖,反倒还瘦了这么多。往日就不算圆润的脸颊此时更是露出了几分尖,越发衬得那双水波潋滟的杏眼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味道。

让人瞧着便心生疼惜。

王昉闻言是轻轻笑了笑,她无意让人担心,便把手放在小腹上,笑着嗔道:“还不是被这小子闹腾,自打入了夏便整日与我作对…好在如今是乖巧了许多。”

王蕙听闻这话,心中的担心才消了不少。

阿姐孕吐的事,她是知晓的,只是未曾想到会这么严重…王蕙想到这,却是想起那人给她的那些东西。她握着茶盏的手稍稍拢起了几分,却是过了一瞬才搁下了茶盏,而后是把原先就备下的锦盒取了出来。

她看着王昉眼中的疑惑,面上仍旧带着一抹清浅的笑容,口中是跟着一句:“我前几日在古书上瞧见几个药方子,说是女子孕中滋补身子用的,也不知管不管用,我便一道抄下来给阿姐送来了。”

她这话说完是把锦盒推到了王昉跟前。

王昉闻言面上的笑便越发浓了几分,她知晓阿蕙素来喜书,尤爱古书旧籍,因此她心中也未多想…

只是不管是古书旧籍,但凡是出世的,家中便不少。

何况家中的滋补汤药有许多,自然也不会缺这几张…只是这到底是阿蕙的一番心意,王昉自然也不会舍了她的脸面。她笑着打开了眼前的锦盒,一双眉目弯弯挂着,声音也很柔和:“你有心了。”

锦盒中的纸张并不算少…

王昉还未曾翻阅,帘外便传来了程嬷嬷的声音…

她把手中的纸张重新放进锦盒中,而后是端坐好,口中跟着一句:“进来吧。”

程嬷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这阵子王昉的汤水向来不断,因着程嬷嬷懂些药理,平素便与纪嬷嬷一道打理起了她的膳食…这会她正是端着汤水进来。程嬷嬷是先朝两人打了见礼,而后是把汤水置到了茶案上,一面是温声说道:“您这些日子喉咙疼,今儿个给您备了润喉的汤水。”

王昉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汤水…

她也未说什么,握着汤勺慢慢用了起来。

待一碗用尽,程嬷嬷面上的笑便又深了几分,她接过空碗刚想撤了托盘下去便瞧见了锦盒中的纸张…程嬷嬷眼瞧着上头写着的东西,神色轻微一动,口中是言:“老奴可否一阅?”

王昉闻言却是一怔,不过也只是这一瞬,她便笑道:“自是可以…”

她握着帕子拭着唇角,口中是跟着一句:“这是阿蕙带来说是给我滋补身子用的,嬷嬷且瞧瞧可是有用?”

程嬷嬷伸手接过那些纸张翻阅起来,越往后翻脸上的神色便越发有些激动,她平日行事沉稳鲜少有这样的时候…王昉瞧着惊奇刚想开口问道,便听她说道:“不知王七姑娘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些方子只怕是千金都难求一张。”

她这话一落…

不仅是王昉还是王蕙都怔了一下

王昉知晓程嬷嬷颇懂药理,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这几张方子的确是不易寻的。

王蕙闻言袖下的手轻轻蜷了几分,她知晓那人既然能给,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差…只是未曾想到会这般珍贵。她笑了笑,口中是道:“这些方子我是在古书上看到的,也不知管不管用。”

“自是有用的,再有用不过了…”

程嬷嬷一双眉眼泛着笑,她有心想问一问王蕙是从什么古书上瞧见的,只是恐人觉得不便倒也未曾开口。她笑着与王昉屈身一礼,而后是言:“这些方子老奴便带下去了。”二奶奶这阵子身子正弱,有这些方子滋补,身子也能好些。

王昉点了点头,待程嬷嬷退下,她才开口问道:“这当真是你从书里抄来的?”

王蕙正低头饮茶,闻言握着茶盏的手是轻微一顿,不过她素来沉稳惯了,也不过这一会的功夫便笑着抬了脸:“自是真的,东街那间‘颜如玉’里常有些奇书,我倒是也未曾想到这回竟能淘件这样的宝贝。”

她这话说完便搁下手中的茶盏,握着王昉的手柔声说道:“只要对阿姐的身子好,我也就放心了。”

王昉看着她眉眼依旧,连着声音也未有一丝起伏,心中那一抹疑惑便也跟着消散了。

她也未再说什么…

任由人握着手,才又说起了几句闲话来。

日子转眼便已入了九月。

落了几场秋雨,天气也越渐凉了。

王昉如今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因着当初王蕙带来的那些方子,她如今的身子骨倒是好了不少。平素能吃能喝,夜里也睡得安稳,较起往常瞧着也丰腴了不少…这会她正坐在软塌上,身后靠着两个软枕,手中是握着针线再做一件披风。

披风是玄色,样子也已经做出来了…这会她正在上头绣几根青竹。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没一会帘子便被掀了起来…王昉闻声是抬了一眼看去,待瞧见琥珀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便又低了头,口中是笑着说道:“出了什么事,怎得跑得这么急?”

“主,主子…”

琥珀也不知是因为先前跑得太急,还是太过高兴,这会竟连话也说不全。

她取过一旁的茶壶连着喝了一盏凉茶,才总算平了那股子紧张的情绪,继续说道:“主子,边境那头传来捷报了!”

王昉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没一会她手中握着的披风便径直往下掉,针线打在地上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而她抬了脸看着琥珀,手撑在软塌的扶手上,喉咙发紧,似是未曾听清一般:“你说…什么?”

琥珀看着王昉,便又笑着说了一遍。

而后才又跟着开了口:“老爷前头进了宫,是宫里那位亲自与老爷说的,说是八百里加急传来的好消息,估摸着明儿个咱们金陵城便要传开了…夫人怕您担心,又怕下雨您乱走,便遣人先过来说了。”

她这话说完,是又继续说道:“来传话的人说咱们二爷不仅击退了燕北大军,还俘虏了燕北的太子和皇帝,要记头功。”

琥珀是怎么也没想到,往日瞧着纨绔风流的二爷这回竟然能有这样的成就…那可是燕北的大军,所有人都以为二爷这回要带着那五万大军一道覆灭在边境。哪里想到他不仅没事,竟还俘虏了燕北的皇室之人,这以后看谁还敢在主子面前胡乱说道!

王昉却已经听不见琥珀后面说的那些话了。

她只知道…

只知道她的夫君终于要回来。

第148章

武安侯府。

偌大的正堂这会坐了不少人, 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几分急切之色,时不时抬眼往外头看去。

而其中面容显得最为急切的便是王昉。

如今已入了十月, 天气越渐寒冷,王昉外头罩着一身用白狐做的斗篷,手中是握着一盏热茶,这会正半侧着身子拧着头往门外看去…今儿个是陆意之班师回朝的日子, 陆伯庸和陆则之都早早去了宫中,她们身为女眷自然不好出门便在家中候着消息。

许是因为心中念着事…

屋中几人都无人说话,一时之间这偌大的一处竟显得格外静谧。

就连徐静嘉怀中抱着的福福仿佛也察觉到了今日格外不同的气氛, 这会也不吵不闹, 只睁着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着,一副很是好奇的模样。

姚如英手中握着茶盏喝了一口热茶, 平了平心下的情绪。

儿子时隔八个月终于从那鬼地方回来,还得了这样的荣耀, 她心下高兴自然也想快些见到人…只是她到底多长了些岁数, 不管心下是如何想的, 面上倒也瞧不出什么。

这会她便朝王昉看去,待瞧见她面上未曾遮掩的急切…

姚如英的唇边是扬起了一抹了然的笑,这幅模样倒是像极了当年的她。那个时候陆伯庸班师回朝, 她也是这幅样子, 她想到这看着王昉的眼神便越发柔和了几分, 就连声音也很是温和:“九章回来还得去宫中谢恩, 估摸着得到傍晚才能归家。”

她这话说完是看了看王昉高高隆起的小腹, 声音便又柔了几分:“你要不还是先回去歇息?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便遣人来与你说。”

王昉闻言终于把视线从外头收了回来…

她把手中的茶盏落在茶案上, 敛下了面上的几分急切,柔声回道:“我这会回去也歇不好,还不如就在您这待着…早些听到消息,我这颗心也能早些放下。”

徐静嘉手环着福福把他放在口中的手指取出来,一面是握着帕子替他擦拭着手,一面是笑着跟了一句:“母亲您就别劝陶陶了,她的性子您还不知?若是这会让她回去等消息,只怕更加坐立难安了。”

姚如英见此便也未说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你若是觉得难受便去里头的碧纱橱躺上一会,可别硬撑着。”

王昉闻言自是应了。

她的双手仍交握在一道,眼却仍是往门外看去…

她想早些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好不好,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只有知道了这些,她这颗紊乱的心才能静下来。

等到午间。

院子里终于来了人,却是陆家的管家。

先前姚如英遣他去外头打探消息,这会众人瞧他过来自然又坐直了几分,纷纷朝他看去。

管家平日也是个沉稳之人,今儿个却显得格外急切,他的步子走得很快就连头上戴着的帽子瞧着也乱了几分…只是此时谁还顾得到这些?他走到正堂里是先朝姚如英打了个礼,而后才开口说道:“夫人,二爷已到东城门了。”

许是先前跑得急的缘故,这会说话还有些气喘吁吁。

姚如英即便先前瞧着再怎么平稳,这会听到这话那股子平稳也跟着消散了…她的手紧紧握在扶手上,眼看着管家,喉间也有些发紧:“你可瞧见九章了?他看起来如何?可曾受伤?”

王昉听着这些话,交握在一道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她也未曾说话,只是抬着一双眼看着人,身子也坐正了几分生怕错漏他所说的话。

管家这会也喘够了气,闻言便又拱手一礼而后是笑着答道:“瞧见了,东城门那头还有百官迎接,咱们二爷呀就坐在马上,身后是几万将士浩浩荡荡簇拥着他往城里来瞧着好不威风…”他想到先前瞧见的那副阵仗,若不是二爷还是那副面容,只怕他都认不出来那个高高坐在马上,身披银甲、手握长/枪的竟然会是他家二公子。

他想起先前围绕在东城门前那些人所说的话…

“这是武安侯府那位二公子?不是说他是什么都不会的纨绔吗?怎么瞧着竟如此威风?”

“风不风流、纨不纨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次就是这位陆都督打赢了胜仗。那可是燕北啊,咱们大晋几十年派出了多少兵马都未能收复的燕北,这位陆都督可真够厉害的。”

“可不是?听说就是这位陆都督亲入敌营生擒了燕北的皇帝和太子…如今有了这两位在咱们手中,那燕北还不是手到擒来?受了这蛮荒之地龟孙子这么多年的气,咱们大晋这回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我可听说如今边境的百姓都拿咱们这位陆都督当天神,说要给他造什么长生牌日日供奉呢。”

那个时候他的心中是未曾遮掩的骄傲…

他看着骑在马上的那个男人,甚至想与身边人说:“瞧见没,那个陆都督就是我们家的二公子。”

管家想到这面上的笑便又多添了几分,他把这些话也跟着说了一通,只觉着心下这股子浩荡之气还未曾消散…他的确高兴也的确骄傲,往日二爷在金陵城中的名声并不算好,可是往后看这金陵城中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看不起他家二爷?

他说完这些才又跟着一句:“二爷遣了亲信来回,说是这会还得进宫拜谢天子,估摸着得等傍晚时分才能回来…让您几位不必等他。”

“好,好,好!”

姚如英心下激动连说了三个“好”才停。

她一双眼眶蕴着泪,面上却是带着笑,怕人瞧着笑话便握着帕子先拭了一回泪,而后才又跟着说道:“你且先下去,若是还有什么消息再一并传来。”

待管家退下…

陆棠之先前还强忍着的情绪这会却再也忍不住了,她到底年纪还小,这会便又哭又笑了一回。而后是握着王昉的手激动说道:“嫂嫂,二哥回来了,二哥他终于回来了。”

是啊…

他终于回来了。

王昉一双杏眼也蕴满了泪意,她任由陆棠之握着她的手,眼是朝那高高隆起的小腹看去…时隔八月,他终于平平安安得回来了。她想到这,那股子泪意便是再也掩不住,一串串往下坠。

孩子,听到没,你的父亲回来了。

屋中一时之间弥漫着哭笑声,姚如英也难以抑制得又哭上一回。

不过也就一会,她便握着帕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而后是与陆棠之说道:“你这丫头别再闹你嫂子了,她如今身子重,可经不得你这样。”她这话说完,便又朝徐静嘉看去:“今儿个九章归来,是桩喜事…你且去安排晚上的宴席,再给底下人赏些银钱,让她们也跟着热热闹闹。”

“是,儿媳这就去准备。”

徐静嘉笑着站起身,九章能平安归来,她自然也高兴。这会她便抱着福福屈膝朝人一礼,跟着是往外头走去。

王昉这会也抑制住了心下那股子情绪,她握着帕子一面拭着泪,一面是抬了头与姚如英说道:“母亲,我先回去…”陆意之回来还要好一阵功夫,她坐在这处倒是惹人担心了,何况她如今这副模样也着实见不了人。

又哭又笑的…

她委实不想让陆意之瞧见她这幅模样。

姚如英闻言是笑着点了点头,她是女人自然也知晓王昉的想法,这会便柔声说道:“去吧,好生歇息会,等九章回来我便遣人去喊你。”

“是…”

王昉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由人扶着往外走去。

九如斋。

王昉回去也未曾怎么歇息,她让人把箱笼里的衣裳重新翻出来一遍,这些大多是在她有身孕后重新做的…只是往日瞧着万般顺眼的,今儿个却是怎么瞧也不顺眼,不是这件太艳就是那件太素,或是不显腰身。

几个丫鬟见她这幅模样,自是抿嘴笑了…

翡翠更是在一旁笑着打趣:“主子往日可从未这样过,其实您穿什么都好,左右在咱们二爷眼中都是天仙似的。”

王昉闻言面色却止不住一红,她往日的确从未这样过,只是他们这么久没见,她自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给他看。只是…王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身,而后是伸手摸了摸因为身孕而越渐丰腴的面容,一双远山眉便又跟着轻轻折了几分。

她如今这幅样子,他当真会喜欢吗?

其实王昉面容素来明艳,即便怀了身孕也未折损什么颜色,反倒是比往日还要多几分艳丽。

只是她的心中却还是有几分惶惶然…

琥珀看着她脸上的犹疑和踌躇,便先打发了其余人出去。

等屋中丫鬟尽数退散,她便蹲在王昉的身前柔声说道:“主子可是怕二爷觉得您如今有了身孕不似往日了?”她这话说完也不等王昉说话,是从一旁取出一面菱花小镜放到了她的手中,跟着是一句:“您呐就是爱胡思乱想,即便您怀了身孕也一样好看。”

“何况——”

琥珀一双眉眼轻轻泛起了几许笑:“您是最知道二爷的人,他呀看中您的从来不是容颜美色。他喜欢的是您这个人,不管您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喜欢您的…二爷若是看中您的颜色,只怕您当初也不会嫁给他了。”

王昉闻言是抬了眼…

是啊,那人看中她的从来不是这幅容颜。

王昉面上的犹疑和踌躇尽数消散,重新挂起了旧日里的笑,倒是她…迷障了。

菱花窗外的日头恰好,而她面上的这抹笑却是要比这外间的日头还要耀眼几分…她心中的惶然不安也跟着一道消散。

等日暮四斜。

王昉如今已重新换了一副装扮,这会便坐在软榻上绣着女红,她心下惦念着陆意之,手中的针线一起一落自然也慢了许多…时不时得还往帘外看去一眼,却是在等姚如英遣人过来。

琥珀坐在一旁的圆墩上也跟着一道做针线,看见王昉这幅模样便笑着跟了一句:“主子别急,先前夫人已说过,若是二爷来了便遣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