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花抬手一指,“他——”

“他什么他?”谢琅打断她的话,转身道,“亭长来了。”

“亭长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亭长怎么来了?”

“我叫二哥接的。“谢琅道,“亭长,我二哥都跟你说了?”

亭长走过来,“说了。有人来你们村偷鱼,被水里的东西伤着,要管你们要——不是一个,怎么四个全坐地上?”

“对啊。”谢二郎过来,“怎么回事?”

谢琅冲谢广招招手,“争吵的时候他们挑小孩子欺负。这仨孩子气不过,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亭长看看谢广,有可能。看看谢广身边的俩小孩,“他们?”

“城里的贵人教过我几招,我又教的他们。亭长不信,就让这俩孩子比划比划。”谢琅指着谢小马和钱小花的儿子。

亭长不信,打心眼里不信,就点点头。

俩人没少比划,谢小马冲钱小花的儿子使个眼色,钱小花的儿子先出拳,谢小马转身躲开。

亭长一看他的动作,就明白谢琅没说谎,“我相信你,谢里长。”

“好了。”谢琅开口。

俩人收拳,退到谢广身边站好,抬头挺胸,目视前方。

有幸见过精兵的亭长看到这一幕很是惊讶,因为他俩的气质跟那些人十分像,“教你工夫的官挺大吧?”

坐在地上的四人心中一惊,养蚕里的人没吓唬他们?

“教我的时候他是一名小吏。现在不清楚,随军出征去了。”谢琅道。

亭长忙问:“将军是谁?”

四名领兵的将军数李广名气最大。谢琅如果说卫青,亭长肯定会觉得他的那个大官朋友此行凶多吉少。

谢琅佯装思考,“好像是在李广老将军麾下。”

亭长脱口道,“你朋友真厉害!”

谢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奇地问,“此话怎讲?”

“此行必能建功立业。”亭长道,“说不好还能被封为将军。”

第118章以德报怨

谢琅心想,何止封将,直接封侯。说出来怕吓死你。

“我替我那个朋友谢谢亭长吉言。”谢琅笑着说。

亭长抬抬手,“客气了,客气了,谢里长。谢里长是怎么想的?”指着地上的四人。

“咱们老百姓都不容易。”谢琅看一眼四人,“不是日子不好过,也不会过来偷鱼。我的意思让他们签个字,回头出事了跟我们没关系。亭长意下如何?”

夏末初秋时节,野果遍山,野菜遍地,穷得解不开锅的人家,也犯不着下河偷鱼。

谢琅偏偏这样讲,亭长忍不住打量他一番,很意外他的宽宏大量,不怪能得城里贵人青睐。

“谢里长不问问村里人?”亭长瞧见许多村民不服,担心谢琅回头难做,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谢琅扭头扫一眼众人,“你们怎么想的?”

“就这样算了,也太便宜他们了。”钱小花脸上写满不乐意。

谢琅:“冤冤相报何时了?”

钱小花噎住。

“你以德报怨,他们说不定还觉得你假仁假义。”谢广小声说。

谢琅瞥一眼四人,“那是他们的事。我是你们的里长,你们只要跟我说,你们想怎么样就成了。”

养蚕里的村民还想再打那四人一顿。可是谢琅曾当面嫌弃过他们不懂礼数,还拿着铁锹把胡搅蛮缠的钱小花揍一顿。他们真说出来,谢琅面上应下来,也得在心里嫌弃他们。

同在一个村里住着,日子不如谢琅,也不敢同他比,还被他嫌弃的不行,也非养蚕里的村民所愿。

交头接耳,嘀咕好一番,谢伯文开口道,“你是里长,我们听你们的。”

“谢广,去把你家的笔墨纸砚拿过来。二哥,骑着驴去山黄里一趟,叫他们推着板车来接人。”谢琅说完,看向四人,“这个字你们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亭长开口道,“他们不签,我去找山黄里的里长。”

“多谢亭长。”谢琅立刻转身道谢。

亭长管的这些村落,属养蚕里的税不用他催,也属养蚕里的人最安分。要不是每年都要往养蚕里去几趟,亭长都快把这个不爱惹事生非,极为安静的小村庄忘了。

不说亭长有心同谢琅交好,即便不认识谢琅,凭养蚕里这么好管,亭长也会偏向谢琅。

四人确实心有不服,亭长把里长搬出来,四人不敢言语,老老实实签字画押,等着村里人来接。

山黄里离养蚕里真的很近,近到亭长把字据写好,握着四人的手把四人的名字写下去,山黄里的人就已出现在他眼前。

谢琅并未立刻离开,等着山黄里的人远走,送了亭长好一段,谢琅才牵着小七回去。

不出他所料,到家门口就看到钱小花在谢仲武门口,同等着烘腐竹的女人们吹嘘她是和何等厉害。

谢琅拍拍小七,让他进屋,信步到钱小花面前,笑眯眯看着她,“想不想让你儿子继续上学?”

“有啥好处?”钱小花脱口而出。

谢琅:“没有。你只管说上还是不上。上就把今年的束脩给我,三个月的。不给钱你儿子想听课,只能趴在门外听。别人的孩子都在屋里,就数你家孩子在门外,丢不丢人?”

钱小花不觉得有什么好丢人,也不打算让她儿子再上学。在她看来农家孩子会写自己的名,不会被人骗就成了。

钱小花看到谢仲武的妻子,就问,“你家孩子上不上?”

“仲武说在城里想请一个像东方曼倩那样的夫子,一个月得给人家一头驴钱,还得把夫子当祖宗一样供着。”谢仲武的妻子说着话看一眼谢琅,“三郎跟谢广说多识些字能赚到钱,我觉得三郎没骗咱们。不能做官,去城里当夫子,也比种地赚的钱多。”

钱小花:“咱们还卖油皮,卖纸呢。”

“是做纸舒服,还是当夫子舒坦?”谢仲武的妻反问,“就算当不成夫子,以后孩子的孩子有了孩子,都不用再花钱请夫子。将来那些孩子有了孩子,也不用再请夫子。这得省多少钱,你没算过?”

钱小花个眼皮子浅的,都没想这么远,哪里算过。

“不当夫子也不做官,学那么多有什么用?”钱小花看似问谢仲武的妻子,眼睛却瞥向谢琅。

谢琅笑道:“别想让我给你什么承诺。没什么用,至少不会像今天那几个山黄里的人一样,写自己的名字还要亭长手把手教。敢不敢承认他们说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你没偷笑他们?”

何止偷笑,不是碍于谢琅就在旁边,钱小花都想大声嘲笑。

谢琅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就转向谢仲武的妻子,“既然决定下来,明天上午就去我那儿报名,我现在回去给你们写个收条,保证夫子教满三个月。”

谢仲武的妻子点了点头道,“好。我们明早吃过饭就去。”

谢琅瞥一眼钱小花,转身就走。

钱小花等谢琅关上大门,才敢问,“你们没觉得三郎那小子——”

“三郎那小子?”冯英盯着他,“三郎那小子是你能说的?”

钱小花连忙朝自己嘴巴上轻轻拍两下,“我说错了。三郎叔刚才说话的口气,怎么有点哄咱们的感觉。你们没觉得?”

“没觉得。”冯英道。

钱小花噎了一下,“你是他嫂子,他骗谁也不会骗你,你当然没觉得。”

“你想说什么?”秦红听到吵嚷声,担心她弟妹跟钱小花干起来,连忙放下扫帚走过来。

冯英:“她嘴里能有什么好话。想说三郎想从中捞一点呗。多少人出多少钱,又给夫子多少,都是能算的出来的,三郎能捞你什么?再说三郎也不差你那几个铜板。”

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钱小花尴尬道,“我又没这样说。”

“那你什么意思?三郎哄你掏钱请夫子,把你儿子教的文武双全,转手给你卖了。”冯英白了她一眼,“小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无利不起早。”

钱小花:“说得好像你无利早起一样。”

“我不是。我要是三郎,才不教你这样的女人做油皮和纸呢。”冯英指着钱小花道。

钱小花张了张嘴,“所,所以你不是三郎。”

“那你也不是。凭什么认为三郎和你一个德行?”冯英反问,“我们家三郎是个以德报怨的,的——”

秦红见她说不上来,连忙说,“君子。”

“对!三郎是个真君子,王家那两个公子才不介意三郎是个农夫,跟他交好,还帮他把兵役免了。”冯英指着钱小花,“换成你,王家公子都懒得搭理你。”

钱小花:“王,王家公子也懒得搭理你。”

“我知道自己什么样,也没指望人家搭理我。不像你,还好意思给王二公子说亲。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冯英说完,还不屑地嗤一声。

钱小花:“我,你管我什么德行。又不是我嫁给王公子。”

“你想嫁,人家王公子还不要呢。”冯英道。

钱小花哼一声,“好笑。他要老娘还不嫁呢。”

“说得好像王公子能看上你一样。”冯英撇了撇嘴,哼一声。

钱小花:“你又不是王公子,你知道王公子怎么想的?说不定人家王公子就看上我了,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我呸!长安城的女人死绝了,人家也看不上你一个生了仨孩子的农妇。”冯英道。

钱小花冷笑,“你的意思是,先皇能看上王太后,就是因为长安城的女人死绝了?”

“你——我没这样说,你别血口喷人。”冯英连忙说。

钱小花:“那不就结了。先皇都能看上一个生了孩子的农妇,王二公子小吏一个,怎么就不可能看上我?我看你是怕二公子看上我,羡慕嫉妒我还差不多。”

“钱小花!”谢琅猛一下打开门,“闺女过两年就好嫁人了,还惦记能当你女婿的仲卿,你不要脸,你闺女还要。”

钱小花脸色涨红。

谢琅瞪她一眼把门关上。

冯英乐了,“活该!”

“你说谁活该?说谁活该?我撕了你的嘴!”钱小花说着就捋袖子。

谢仲武的妻子连忙说,“三郎正在屋里写收钱的字据,要安静,你吵吵的他写不下去,又得拿铁锹砸你。”

“气急了抡起大刀砍你。”秦红接道,“廷尉张大人对他很好,东方曼倩又是小七的夫子,只要不把你砍死,就没人敢抓三郎。”

钱小花停下来,改指着冯英,“是她先说的我。”

“我听得一清二楚,是你先对三郎不敬,冯英才说的你。”谢仲武的妻子道,“二公子明知匈奴厉害,还自动请缨去战场,这样铁铮铮的汉子,你不盼着人家平安回来,还在背后说人家,不是冯英说你,我也得说你。”往谢琅家看一眼,“幸亏三郎在忙,要是闲着没事,刚才就拎着铁锹来打你了。”

钱小花撇撇嘴,哼一声,转身回家。

谢琅听到外面安静下来,放下毛笔,“小七,不吵了?”

“我去看看。”小七打开门,勾头瞅瞅,“我二伯娘那个悍妇走了。”

谢琅险些呛着,“悍妇?这俩字听谁说的?”

“村里人都这样讲啊。”小七疑惑不解,“她不是悍妇?”

谢琅笑道,“她是个蛮不讲理的悍妇。”

“那三爷刚才怎么啦?”小七好奇。

谢琅:“我没想到小七也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小七往外面看一眼,见他家大门紧闭,“我还知道我大伯家的堂姐喜欢上一个山黄里的人。”

谢琅忙问:“哪里的人?!”

第119章狼心狗肺

小七道:“山黄里的啊。我问她,她还说我小孩子瞎说。我早就长大了——三爷,你怎么啦?”见谢琅脸色不对,连忙摸他的额头,“三爷,你病了?咱家没树根了。三爷,我叫谢广叔帮三爷买?可是天都快黑了。”看一眼昏暗的天空,“三爷,我去给你煮姜汤。”

谢琅伸手拉住他,“我没病。”

“那你怎么啦?”小七焦急地问。

谢琅拍拍脸,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为何从未听你提过?”

“什么?”小七疑惑不解。

谢琅:“你大伯的闺女喜欢上一个山黄里的人。”

“我忘啦。”小七脱口而出。

谢琅噎住。瞬间体会到刘彻想要弄死他的心情,不禁深吸一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一天两天三天,有四五天了吧。”小七掰着手指数一下,“我和小马去放羊,见沟边的草都被吃光了,小马就要往山那边去。三爷说那边危险,我不叫小马去,小壮就让我们去西边。”指一下西边,“我们到那边就看到我堂姐跟一个像谢广叔那么大的人隔着河聊天。

“我问那人怎么在沟那边,小马说那人不是咱们村的。堂姐听到小马这样说,就让那人赶紧回去。那人说明天还在那边等她。我问她为什么等她,她说小孩子少打听大人的事。”

谢琅好奇地问:“你怎知你堂姐喜欢他?”

“小马说他们在私会。我堂姐听小马那样说,脸一下红了,还死鸭子嘴硬,还说我们小屁孩不懂。三爷,我没瞎说。”小七道。

小七有可能看错,但谢小马不可能。十来岁的孩子,该懂的都懂了。

谢琅:“你没瞎说。”

难怪山黄里的人知道这边沟里有大鱼。他还以为又是哪个长舌妇在外面瞎嘚瑟,传到山黄里的人耳朵里的。

合着问题出现在情窦初开的少女身上。

谢琅思索片刻,“在屋里等我。”

“三爷干什么去?我也要去。”小七道。

谢琅摸摸他的小脑袋,“天黑了,我把驴牵进来。”

“我和三爷一起。”小毛驴还小的时候,多是小七牵进牵出。小毛驴长大后,谢琅担心毛驴踢着小七,就不准他再碰。往常谢琅这样说,小七就不去了。今日看谢琅的脸色不大对劲,小七抓着他的手跟上去。

谢琅无奈地摇了摇头,到外面一边解绳子一边往四周看,见谢小马领一群孩子在路边玩,“小马,过来。”

“什么事?三叔。”谢小马跑过去。

谢琅道:“去把小七的大伯娘李秋月和二伯娘钱小花找来,说我找她们有急事。”

“她俩又背着三叔干坏事啦?”谢小马好奇地问。

谢琅:“快去!等一下就看不见路了。”

“好吧,好吧。”谢小马转身冲弟弟妹妹挥挥手,“都回家。我去去就来。”拔腿往东边跑。

小七到院里就问,“找她们干什么啊?我不想让她们来咱们家。”

“很重要的事。晚上煮点米粥可好?你烧火,我给鹅剁菜。”谢琅问。

小七点了点头,“什么重要的事?”

“等她们到了,你就知道了,不急。”谢琅把驴拴起来,又把羊牵进来,就洗手淘米煮粥。随后在外面升起火堆,打算把院中老的菜拔掉,用剁草的大刀剁碎。

谢琅说有急事,钱小花和她妯娌一刻不敢耽搁,跑过来谢琅刚把火点着。谢琅侧身坐着,一边生火一边问,“知道我为何找你们?”

“三郎叔不说,我们哪知道。我们又没三郎叔聪慧。”钱小花笑着恭维道。

谢琅白了她一眼,转向他嫂子李秋月,“你闺女十三了吧?”

“再过些日子就满十四了。”李秋月老老实实回答。

谢琅:“该说亲了。”

朝廷规定,女子过十五不婚就得交税。谢琅这样说,李秋月也没说孩子还小,“是该说亲了。三郎叔打算给她找一个?”

“不用我三爷找,她自己找好了。”

小七的声音从灶房里传出来,妯娌二人楞了一下,齐声问,“小七你说谁?”

“你俩小声点。”谢琅指着敞开的大门,“被人听来去,丢脸的是你们。”

李秋月慌忙说:“三郎叔,饭你可以乱吃,话你不能乱讲。”

“我都不知道北面沟里有大鱼,你们说山黄里的人是如何知道的?”谢琅反问。

钱小花正想说,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话到嘴边猛然转向她大嫂,“那丫头说的?”

“还不算太笨。”谢琅道。

钱小花忙问:“你怎么知道?”

“这你就别管了。我今日不同山黄里的人计较,不表示我忘了山黄里的人给我一闷棍,险些把我打死。我相信你们也没忘记。”

钱小花:“我们当然没忘。”

谢元死的时候,钱小花家要像现在这么有钱,她一定会让山黄里的人血债血偿。哪怕谢元活着的时候,钱小花没少偷偷的骂公爹。

谢元不是外人,她欺负可以,旁人不行。

谢琅打量她一番,见她不像敷衍自己,“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回去就把那丫头的腿打断。不要脸的东西,养她都不如养条狗!”李秋月说着就往外走。

谢琅不禁揉揉额角,“站住。”

李秋月猛然停下,“还有?”

“腿打断不要你养?”谢琅问。

李秋月张张口,“你说怎么办?关起来?吃喝拉撒睡的时候也得把她放开。她要是像伯文叔的姑姑那样,自己跟人家跑了,我还不如把她的腿打断。省得给我丢人。”

“你们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谢琅看着她,“就这一个办法?”

钱小花,“这种事还能有别的办法?”

“装作不知道,把她拘在家里做油皮。明天去城里买一匹布,偷偷买点东西找个媒婆给她说媒。”谢琅道,“媒婆登门的时候在告诉她。”

李秋月道:“她肯定不同意。”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她。难道你真想让她嫁去山黄里?今晚你公公婆婆就得去找你们。”谢琅话音落下,一股凉风拂过。

李秋月顿时觉得阴嗖嗖的,不由得打个哆嗦,“三郎叔,可,可她真闹的全村人都知道,别说她不好嫁,家里的几个孩子都不好找人家。”

“那你们就在媒婆上门的前一天晚上告诉她。”谢琅思索片刻,道,“她不同意,把她绑了送她爷坟前。还不知悔改,就把她关起来。”

钱小花看向她大嫂,这倒是个主意。

“三郎叔的意思把她扔坟地里?”李秋月问。

谢琅点头,“你能狠得下心,就把她拴在坟边的松树上,让她一个人待半夜。”

“不会把她吓死过去吧?”李秋月很是担心。

谢琅:“她知道羞愧,都不会同山黄里的人说话。如今跟山黄里的人搅合到一起,说明她根本没把她爷爷的事当回事。或者你想看着她连累其他孩子找不到婆家,娶不到妻子?”

此话一出,李秋月决定下来,“我听三郎叔的。”

“我们走了?”钱小花看向谢琅。

谢琅点头,“东西买来先放你家,别让她看出来。”

“我知道。”钱小花说着,就去追她大嫂。

小七见锅盖上冒烟了,就出来问谢琅,“堂姐不能和山黄里的人好?”

“你不喜欢你伯娘,我如果跟你伯娘一家很要好,还叫他们来咱们家吃饭,你会不会生气?”谢琅问。

小七连连摇头,“不行!”

“山黄里的人把你爷爷打死了,你堂姐要跟那边的人好,你难受不?”谢琅问。

小七的大伯一家对小七来说,和仇人没两样。发现他堂姐喜欢上山黄里的人,小七是觉得好笑好玩,根本没意识到该与不该。

经过谢琅一说,小七明白过来,“我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