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娣一家被村民指指点点说闲话,闭门不出了两天,不过,宋明办头七的时候就又出来了,脸皮很厚地跟在奶奶忙前忙后,但一见宋芾就理也不理,当她是空气。

宋芾也乐得耳根清净,但是,她特意叮嘱了奶奶,千万要把自己的钱守好,只要奶奶的钱在自己手上,陈招娣他们就没法过河拆桥。

头七过后,杜家派了一辆车过来,把奶奶和宋芾送去了省城的医院,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后,果然,奶奶肺部有肿瘤,幸好,比前世提前了半年发现,还是早期,治愈的希望很大。

杜家的行动很快,当即联系了国内知名的肺部专家,联合会诊后制定了手术方案。

省医院的病房很好,两人间、有空调,窗明几净,医生护士即专业又礼貌,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宋芾操心,和前世宋芾一个人奔波忙碌、处处被人白眼的境况天差地别。

奶奶不知道具体的病情,心态还不错,就是有点心疼钱,一直坐卧不安:“手术要几天啊?这里住一晚上很贵吧?可不能瞎住,家里的鸡鸭都交代给你婶婶了没?地里的菜也得去照看,赶紧好了就回家去。”

“别操心那些小事了,看病没多少钱,”宋芾安慰她,“只要能好,就算花再多的钱也值得。”

“瞎说,可不能乱花钱,”奶奶戳着她的脑门,“这钱得留一半给你做嫁妆的,一半给小诚娶媳妇。”

“我才不要呢,”宋芾撒娇着,“我只要奶奶好好地陪着我。”

“哎,我老了,只会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现在就盼着能太太平平地在多活几年,能看到你嫁人就心满意足了。”奶奶感慨着道。

宋芾不答应了:“谁说的,奶奶长命百岁,现在才活了一半多呢。”

她想了一下又问:“奶奶,等你病好了,你和我一起去西都吧?我们可以在学校那里租个房子,我一边读书一边照顾你。”

奶奶连连摇头,笑着道:“傻孩子,说什么话傻话。杜家是接你去西都,难道还能捎上我这个老太婆?这不是拖你的后腿吗?再说了,奶奶在村子里住惯了,哪儿都不想去,你只要记得奶奶,多来看看我就好了。”

宋芾有点难过:“可是,奶奶我舍不得你,还有,我担心…”

奶奶心里明白,安慰道:“我知道,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钱我管得住,不会被你叔你婶忽悠了。”

祖孙俩正说着呢,病房门被推开了,陈招娣一家人来了,还有几个亲戚跟着,把病房塞了个满满当当。

“妈,这好好的怎么就生病了,真是活见鬼了,”陈招娣把带来的水果和补品往床头放,深怕别人看不到似的,“你好好休息,家里我都安顿好了,对了,这医院的钱是杜家出的吧?”

“他们帮着联系医院了,哪能叫人家出啊,咱们有钱,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那怎么行,下次见了他们我来说。”陈招娣忿忿地说着,看了宋芾一眼,指使道,“你去下面买点吃的来吧,大家着急来看妈,都还没吃饭呢。”

宋芾默不作声地出去了。

走到一半,她想想不对,悄悄折返了回来,趴在门上听他们说话。

“妈,你想想,你原来身体多好啊,怎么就忽然病了?村里的人可都说了,小芾这丫头命硬,克身边的人,你可长点心吧。”

“这样啊,那要么我叫她回家去,你来医院照顾我。”

陈招娣语塞,她可不想来照顾婆婆,即累又没钱,还要耽误家里的活。她赶紧岔开了话题:“对了,妈,你要动手术,家里有什么事情交代吗?万一有什么事,我们也不至于什么都摸不着头脑。”

“能交代啥啊,不就那么几块钱嘛,我都安顿好了,我死了,小芾和小诚一人一半,大家都做个见证。”

“妈,你这是啥意思啊,孙子还能比不过孙女?”

宋芾抿着唇忍着笑,蹑手蹑脚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吐血双更!醋哥不行了,这么冷天打字的手都僵了,需要小天使们烘烘、吹吹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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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捉虫)

从呼吸中心下了楼,电梯在中间停了下来,宋芾一看,是六楼的血液科。

她愣了一下。

这三个字是她前世的噩梦,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两天陪着奶奶住院,她偶尔想起过自己的病。这一世变化这么大,会不会她的病也会有什么转机呢?如果早点发现,会不会也也能有治愈的机会呢?

但是,每次在电梯里的楼层索引中看到“血液科”这三个字的时候,她都潜意识地避开眼去,从来没有进去过。

前世拿到诊断书时的绝望,对她的阴影太深,她害怕再重新经历一次。

电梯里人很多,后面有人往外挤:“让让,我要出去。”

她被不知不觉地推出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了,她在原地呆立了片刻,信步往血液科走廊里走去。

病人很多,病房都住满了,还有好几个在走廊里安了病床,和楼上呼吸科不太一样的是,这里好几个人大热天的都戴着帽子。

宋芾知道,这是因为化疗导致的脱发。

前面忽然有喧闹声传来,走廊上的人都往前面的病房围了过去。宋芾也不自觉地跟在了后面,一看,有个光头的年轻女孩穿着病号服神情呆滞地趴在窗户前,她几乎形销骨立、裸露在病服外的肌肤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脸色惨白得吓人。后面是她的妈妈拼命拉着嚎啕大哭,里面的病友也都抹着眼泪劝说着。

“想开点,你走了你妈怎么办?”

“能活一天是一天。”

宋芾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喃喃地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旁边有看热闹的唏嘘了一声:“唉,年纪轻轻忽然得了这种病,那就是个无底洞啊。”

“急性的一开始都查不出来,等查出来了就很难治好的,病发得很快,治了也是白搭。”

“听说家里钱都花光了,房子都卖了,她爸已经放弃治疗,她妈还不死心,在借钱治。”

宋芾的手脚冰凉。

以前知道是一回事,现在亲眼看到了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一种可怕的病,不仅会带走金钱和容颜,更会考验亲情、体验人生百态。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魂不守舍地在医院外面兜了两圈,才渐渐从冲击中回过神来。

的确,以她以前所拥有的医疗知识来看,像她前世被确诊的这种急性白血病发病快、病程短,很多人没几个月就走了,就算能暂时存活下来,也有漫长的后续治疗等待着,没有尽头。

为了这几个月毫无质量的生命,不仅自己要吃尽苦头,还把所有爱她的人都拖入深渊,家底掏空,太不值得了。

她已经重活了一次,不要太贪心了,要是被奶奶他们知道她的病,一定会倾家荡产地替她治疗,而杜家虽然不会坐视不理,也会因为一个又一个接踵而至的包袱而渐渐地消耗掉所有的恩情。

美美地来,美美地去吧。

快快活活地度过这一年的时间,然后有尊严地和这个世界道别。

宋芾下定了决心,重新开心了起来。她买了点快餐上了楼,趁着陈招娣他们在,和奶奶说了一声去了医院外的网吧。这一阵子忙乱不堪,村子里又偏僻不通网络,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同学朋友联系了。

上网打开了社交软件,各种信息蜂拥而至。

同学群里在互相询问录取通知书的事情,还有的在聊暑假去哪里玩,她还收到了好几条艾特,问她什么时候出发去报道,要不要一起去。

宋芾一一回复了。

好友栏里的头像都灰着,宋芾点了开来,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头像上看了片刻,眼睛里有点涩涩的。

头像是个飞天的鹰隼,显示着主人不凡的抱负,那是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邻居哥哥俞呈炜。

俞呈炜和她相差三岁,是村子里的孩子王,聪明调皮,小时候没少挨他爹的揍,挨揍了就逃到她家来蹭饭吃。长大以后,俞呈炜却不复从前的调皮劲儿,日渐稳重,高考时以优异成绩考入了西都科技大学,成为村子里第一个重点大学大学生,着实风光了一把。

宋芾的理科成绩不太好,高二时候,俞呈炜回来辅导了她一个暑假。补习结束后,俞呈炜要回西都了,临行前把她带到了村头那个小山坡上,用狗尾巴草和野花编了一个花环,向她表白。

宋芾至今依然记得,那天的天空是那么蓝,云朵飘得那么好看,夏天的风吹散了酷暑,带着一丝暧昧的气息,将两个人包裹其中。

这是青春的味道。

她向来是个听话的乖乖女,宋明说过,高中的时候不许谈恋爱。俞呈炜的表白,让她非常意外,也特别慌张,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

然而俞呈炜毫不气馁,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不会放弃的,但也会尊重宋明和她的意思,等到宋芾考上大学再正式追求她,最好她也能考到西都来,他会带着她一起走向美好的未来。

不可否认,宋芾曾经有那么一点动心。高中时,追求她的男孩子很多,情书也收到过一大摞,她都以学业为重拒绝了,但是俞呈炜不同,那是个聪明、开朗、阳光的大男孩,从小到大就一直照顾她,青梅竹马的情意、细水长流的照顾,是别人怎么都比不上的。

前世,她婉拒了婚约,也有这一点原因在。

年少时总有这样那样的浪漫幻想,也曾经对爱情充满了憧憬,她希望自己也能遇见爱情,更希望能嫁给爱情。

然而,最后的现实却是那么残忍。

宋明死后,她曾经给俞呈炜打过电话,脆弱地想要从这位邻家哥哥身上汲取一点力量,然而,俞呈炜的手机停机了,怎么也联系不上;扣扣号码也一直没有登录,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回音。

她忍着隔壁俞婶的冷嘲热讽要来了俞呈炜的地址写了信,结果也石沉大海。

后来奶奶确诊肺癌时,俞婶也成了冷嘲热讽她命不好的其中一个,还暗示说,自家儿子那是要干大事、发大财的,让宋芾别再恬不知耻地往上凑了。

宋芾这才恍然大悟,默默地删掉了所有俞呈炜的联系方式。

她的鼠标右键了俞呈炜的头像,在删除好友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却没有点下去。

算了,前世的一切都过去了,而以前的那一点暧昧,并没有什么现实意义,现在的俞呈炜于她,就是一个普通的邻居,谁也没有义务对一个邻居嘘寒问暖、妥帖照顾。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宋芾退出了扣扣,刚刚要回去,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大哥”两个字。

愣了两秒她才回过神来,居然是杜子嵂给她打电话了。

手忙脚乱地按住了接通键,她屏息听了两秒,小心翼翼地问候了一句:“你…你好。”

“在哪里?”杜子嵂的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喜怒来。

宋芾的心里有点愧疚。

一定是被杜卫军逼着来问候她了。人家大少爷的时间一分钟都很宝贵,偏偏每天要为她这个横空出世的未婚妻浪费时间。

“我在医院外面的网吧处理一点同学的事情,马上就回去了,奶奶明天一早动手术了,她精神很好,医生也说了没什么事,你放心吧,不用再记挂我们了。”宋芾一口气把话说完了,这才发现,这次她和杜子嵂说话居然没有结巴。

听筒里寂静了一阵,不一会儿,宋芾听到了马路上“滴滴”的汽车喇叭声,她不敢挂电话,也不敢出声,屏息等了一会儿,杜子嵂终于开口:“快乐网吧?”

“啊?”宋芾呆呆地应了一声,几秒之后才恍然回过神来,“是的。”

“出来,”杜子嵂淡淡地道,“我在门口,黑色车,尾号二二八,带你去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老大负责装逼(→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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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宋芾慌里慌张地跑出了网吧,张望了两眼,马路边上果然停着一辆尾号二二八的黑色轿车,车身锃亮得好像镜面一样,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

车子把非机动车道堵了一半,不时有电瓶车从车边借道飞驰而过,宋芾赶紧拉开后座的门坐了进去。

等她坐定了扭头一看,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杜子嵂也坐在后座,离她近在咫尺。

车子稳稳地朝前开去,宋芾如坐针毡。

密闭的空间中,杜子嵂的存在感越发强了,冷冽的男性气息悄无声息地侵袭了过来,让她有种被裹挟的感觉。“我…我还得…去照看…看奶奶…”她结结巴巴地开了口,“不…不用…”

“我替你奶奶叫了护工,”杜子嵂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休息一下,晚上去酒店睡,这样舒服一点。”

“啊?”宋芾愕然,“这太浪费了,我没关系的,我这么瘦,睡那个折叠床还有空呢,真的——”

杜子嵂转过脸来,扫了她一眼。

宋芾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杜子嵂淡淡地道。

“好…好的…杜…杜先生…谢谢…”宋芾又结巴了。

杜子嵂的眉头皱了皱:“我叫杜子嵂,不叫杜先生。”

宋芾赶紧小心翼翼地拍马屁:“我…我知道…杜…子嵂,这个名字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高耸巍然,一听就特别有气势。”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嵂字?”杜子嵂有点惊讶,“这个字挺生僻的。”

宋芾愣了一下,这才回过味来,这个名字是她前世后来才知道的,这一世杜子嵂还真没特意介绍过这个字。她有点窘迫,胡乱找了个理由:“我…我瞎猜的…我很…很喜欢这个字的意境。”

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绯色,那眼神怯生生的,一字一句间不自觉地就透出一股对他的敬畏和喜欢。

杜子嵂不自觉地放缓了声调:“既然喜欢,那以后就叫我名字吧。”

“好…好的。”宋芾小声道。

杜子嵂有点好笑:“怎么一直结结巴巴的?我很可怕吗?”

宋芾心里着急,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见了杜子骐和杜子骥,她都不会紧张到结巴的程度,可是面对这个三兄弟的老大,她总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明明三兄弟里最凶的不是杜子嵂。

“没有,不是的,”她脱口而出,“你们都对我很好,一点儿也不可怕,我特别特别地感激你们,真的,我…”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哽住了。

前世的凄惶无助曾经如影随形,她一个人在那个冰冷的世界中努力挣扎了一年,却还是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这一世,她无比庆幸重生那一天所做的决定,短短的十几天时间,她感受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温情。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并且贪恋地想要多享受一些。

这样,就算以后还是要面对死亡,她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宋芾捂住了脸,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绪。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哭,这么软弱的模样,一定很让人瞧不起。“对不起,我就是特别爱哭,你别理我,我会好的。”

杜子嵂看着她,眼神渐渐温柔:“好了,别哭了,有我们在,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这话听起来很是自大,却又慰贴得让人心里发暖。

宋芾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

杜子嵂不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宋芾偷偷看了他两眼,忽然觉得紧张的心情松缓了很多,前世印象中傲慢狠辣的杜子嵂好像不是那么可怕了。

车子停在了一家五星级的大酒店,华丽的大理石、璀璨的水晶灯、彬彬有礼的服务生…无一不彰显着这家酒店的富丽堂皇。

杜子嵂很忙,吃饭的时候不时有电话进来,中途还有下属进来和他汇报了几项工作。宋芾识趣地不去打扰他,一个人埋头享受美食。

不一会儿,两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杜子嵂把刚才助理拿来的礼品袋放在了宋芾面前:“给你买了个新手机,你的号码也已经开通了不限量的套餐,以后上网不用去网吧,女孩子去那里不是很安全。”

手机是一个知名品牌的最新款,还是很受女性欢迎的粉色玫瑰金。

宋芾不安地想要拒绝:“不用…”

“拿着。”杜子嵂不容置疑地道。

宋芾只好乖乖地接了过来。

定的房间就在酒店楼上,杜子嵂陪她上了楼才走。推开门,宋芾一眼就看到了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省城璀璨的夜景尽收眼底,对面就是奶奶住院的医院,非常方便。

房间很大、床很软,宋芾扑在白色的大床上,羽绒被快要把她整个人都埋了起来。

她快活地打了个滚,把脸藏进了枕头下。

眼底有点潮湿。

有人保护着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第二天,宋芾一早就去了医院,手术定在早上九点,护工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什么都不用宋芾操心。只是手术家属签字的时候护士有点纳闷:“你家大人呢?怎么让你一个小姑娘过来?”

陈招娣已经回去了,宋亮说是一早忙完农活赶过来,从村里到省城最起码要半天时间,等他赶到最起码也要下午了。

签字倒也没什么,最揪心的是宋芾一个人等在手术室外面,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可以倾诉心中难以排解的压力。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拿出手机开始胡乱浏览网页消磨时间。

杜子嵂送的新手机网速很快,有些功能她还不太会操作,只是随便下了几个常用的聊天和自媒体软件。

微信上有个通讯录导入好友功能,她正好奇地在试呢,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拨了出去,拨的正是杜子嵂的号码。

她手忙脚乱地正要按掉,手机接通了,杜子嵂略显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嗯?”

“我…是我…”宋芾战战兢兢地道。

“奶奶手术动好了吗?”杜子嵂温和地问。

“还没有。”宋芾拨错电话的紧张在杜子嵂温和的语调中稍稍放缓了一些,而且,不用看到杜子嵂那张气势迫人的脸,她的结巴也好了很多,“医生说,大概要两三个小时。”

“你一个人?”杜子嵂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嗯,叔叔还没来,你…你说我奶奶会有事吗?”宋芾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软弱地问。理智上她知道,杜子嵂很忙,她不应该打扰他;可是,情感上她却好像抓住了一块浮木,就算能有一点抚慰,也能支撑她度过这难熬的两三个小时。

她害怕一个人呆在这冰冷的手术室外,这让她想起前世,她等啊等,最后等来了医生凝重的表情和冰冷的结果。

“什么?”杜子嵂没听清楚,“你等一会儿,电梯里信号不太好。”

手机挂了。

宋芾有些失望,怏怏地坐在了椅子上,手搁在膝盖上捂住了脸。

杜子嵂能记得过来顺便看她一眼,已经是很好了,她不能太贪心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一道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头顶揉了揉,突如其来的暖意驱散了空调的阴冷。

宋芾猝然抬起头来,杜子嵂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宋芾惊跳了起来,语无伦次地道,“我…我没事…”

杜子嵂的嘴角微微勾起:“你看你像没事的样子吗?脸都白成一张纸了。”

宋芾摸了摸脸,惶然道:“有吗?”

眼前的女孩瘦削单薄,脸色苍白,脆弱得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一样。

一丝莫名的怜惜悄然涌上心头。

这感觉有一点陌生。

杜子嵂定了定神:“不用怕,我们请来的主刀医生是国内最好的肺科专家,手下成功病例无数,我和他通过电话,你奶奶的病,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小手术而已。”

“真的吗?”宋芾原本恹恹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