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你做了噩梦?”温暖袭来,身边的江霍尘将她搂在怀里。她睁着迷蒙的眼睛直直看着眼前的黑暗,心头的惶恐还未褪去,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开。

床边的灯打开,突如其来的光明令她有些微微眩晕。

“喝点水。”他拿了床头柜边的水给她。她看着昏黄灯下的他,定了定神,半天才哑着声音问:“霍尘,你相信有报应么?”

突兀的声音令他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犀利的光,随即又恢复淡然:“瞎说什么,喝点水赶紧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他温柔的嗓音带着坚定。可是她却固执地看着他:“霍尘,你说会不会有报应?”她眼底的痛苦深得令他无法忽视。

他沉默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半天才慢慢地道:“会的,上天都在看着呢。”

她突然瑟瑟发抖,他不由紧紧地抱住她,连声安慰:“不怕,我在这里。夏婉,别想太多。”

“我怕霍尘,我真的怕。我怕有一天锦生知道了八年前的事,会恨我,恨我爸爸,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该怎么面对他。我想象不出来。”她微微哽咽。

原来她担心的是这个!她一定还为着八年前的旧案愧疚不已。他心中一悸,不由动容:“没事的,你放心吧。他”按下心中的理智的话,他机械地重复安慰的话:“没事的,放心吧,他不会知道。”

可这单薄的安慰却令她更加惶恐,她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惊慌:“霍尘,你说他会不会查当年林伯伯是因为什么破产的?锦生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他会去查的,我怕,我真的害怕”

江霍尘眼中掠过一丝无奈,只好斟酌着安慰:“没事的,他没那么容易查出来的,毕竟事情隔了那么久,他又不知道当年的内幕。你以为是什么人都可以扳倒林清东的吗?那个人能有能力逼你爸爸做这事,你想想他的势力有多大。毕竟当年C城的林清东也算得上是一个名人。”

她听了心慢慢安定下来:“真的么?”

“傻丫头,大半夜的想这些事干什么?不是该你操心的偏偏操心那么多,这不是还有我吗?”他冲她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抹了她的长发。

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是还是有些黯然:“我总是觉得亏欠了锦生,毕竟”毕竟相爱过,那么深沉的爱恋,到头来生生地被命运掐断。所谓的痛苦,莫过于此。

但是这些话是不能在江霍尘面前再提起的,不管阴差阳错也好,不管是命运的安排也好。她真的挣扎太久,太累了,需要一个如他一般温柔的男人,包容她,给她安慰。

想着,她抱紧了他,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江霍尘轻拍着她的背,似给她安抚,深沉的眼神却早已看向那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夜色如墨,可怀里人却不知,这个世界真正的面目却如夜般黑暗残酷。

第二天一早,顾夏婉一觉醒来,窗前一片清亮的晨光,只觉得昨夜的梦魇似乎远离了。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可一摸还留着他的余温,她不由一笑,他应该是去做早餐了。

她起床,果不其然饭厅的餐桌上已经做好了早点。这时,门打开,江霍尘下楼拿了份早报进来,见她起床,走过去亲了一下:“怎么那么早起床,昨晚你都没睡好。”

顾夏婉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拿了他手中的早报笑着说:“哪能那么懒呢,前天都没去画廊看看,今天得去一趟,省得安远晨又在唠叨我不关心他。”

江霍尘闻言笑笑,坐下来吃早餐。顾夏婉拿了报纸,随意翻翻,突然她眼睛在报纸上某一处定住了,半天,她才缓过神来,手中的报纸随之掉落。

“霍尘”她失神地叫他的名字,指了指报纸,说不出话来:“你看看。”

江霍尘被她的神情吓了一跳,捡起报纸,急忙翻了翻。最后在本地的商业栏目赫然有一字粗黑的标题“斯威集团执行总裁林锦生宣布退婚离职”

偌大的标题想让人忽视都难。他心中微微一突,不由看着面前失神的顾夏婉。

“他为什么要这样?”顾夏婉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报纸:“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昨晚的梦魇仿佛又在她眼前放大,林锦生那憔悴的脸在她面前不停地晃荡。难道他碰到了什么事逼得他只能退婚离职,离开斯威集团?

“夏婉!”他的脸色冷凝:“不要再想!”

林锦生!他已经成了她的噩梦,成了她的诅咒。他不明白这时候林锦生做出这出人意料的举动是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其中一定有不欲人知的内幕。

顾夏婉被他一喝,这才发现自己的失魂落魄,她勉强镇定下自己的心神,涩然道:“我知道,我只是惊讶。”心中那一点点不安渐渐扩大,她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原本以为林锦生只要和陈芝兰结婚,一切就皆大欢喜,但是现在看来,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或者也可以说,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包括她。

“砰!”偌大的餐桌上,一双修长却有力的手狠狠地将手中的报纸甩在桌上。

“林锦生!你这个笨蛋!”冷魅的俊脸上满是风雨欲来怒色,身边毕恭毕敬地手下早就躬身低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第二更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变故(3)

“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回头瞪着手下,早晨的清爽气氛消失无影无踪:“叫你们看着林锦生,看到最后连他要退婚离职都不知道!还要看这不上台面的小报纸我才知道他做了什么?!”

“楚楚先生,对不起这个真的是突然事出突然”手下连冷汗都不敢擦,结结巴巴地回话。

“事出突然?”楚秋冷哼一声,怒色总算收了几分:“你的意思是,他是秘密做的?事前没有任何人知道?”

“是的,是的,回楚先生的话,林锦生一直在斯威集团待得好好的,也没什么异常。就这么突然地一下子说要退婚离职,属下真的是不知道”手下连忙解释。

“哦?”楚秋沉吟一会,薄唇微微勾,似笑非笑。眼中却一片深沉,上次林锦生知道了自己父亲林清东是为什么死的,没想到他忍耐力那么好,表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自己原本以为他会借助斯威集团的实力去打击顾氏集团,没想到他却来了这么一招。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他的目光又放到了那桌子上的报纸,漆黑如墨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林锦生,难道是我低估了你?

顾夏婉吃过早饭,就跟着江霍尘来到了画廊。江霍尘是画廊的幕后大老板,安远晨只是占其中一小半股份,这个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秘密。所以她对江霍尘时不时过来看看也不觉得奇怪了。倒是这件事又让她觉得他低调得过分了点。哪里过分,却又说不上。

安远晨远远看见他们两人来了,手中摇了摇报纸,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你们看了新闻了么?林锦生退婚,辞职了!”

顾夏婉看了兴奋的安远晨一眼,脱下外衣,径直去画廊新扩展的展厅去看看。安远晨见她不搭理自己,这才后知后觉地拍自己的脑袋:“我说错话了。”

江霍尘拿过那报纸随意在他肩上一拍:“知道就好,以后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林锦生,那个男人我总觉得不简单。”

安远晨展开报纸,笑着说:“何止不简单,我看就是个祸水源头。你看看,报纸上写着陈氏千金伤心欲绝啧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不但有本事还长了一副好皮相。不是蓝颜祸水是什么。”

江霍尘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皱了眉头,他看向顾夏婉离开的方向,对安远晨耳边略说了几句。安远晨不由睁大眼睛:“她真的会去找他吗?”

“就算她不会,林锦生难道不会来?我有预感,他一定会来找夏婉,你帮忙看着点,有事通知我。”江霍尘轻轻嗤笑:“现在他又是自由身了,他想干嘛还不是名正言顺的。我倒是真的小瞧了他的魄力。”

安远晨听了不由唏嘘:“爱情真的那么伟大么?能让他抛弃一切?”

江霍尘在一边只是一味冷笑。真的是爱情吗?恐怕真的不好说。最怕的是以爱情为名,行的却是不可言说的事。

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掏出烟来,慢慢点上,看着这明净的画廊,陷入了沉思。

这则消息在C城不愧于重型炸弹,将整个商界震得抖了三抖。C城的地王投标结果迟迟不下,早有人在背地里议论纷纷。斯威集团当初风头最劲,好几家实力不错的企业都纷纷借着名头跟斯威集团搭上了关系,只等投标结果一下来,就能从中分得一杯羹,没想到林锦生却甩手不干。首当其冲,斯威集团的麻烦简直不是能形容出来的。

陈芝兰在自家的别墅,看着特地从美国连夜赶回来的爸爸妈妈,依然不紧不慢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你!你说说!林锦生怎么就跑了?!是不是你跟他吵架?!”斯威集团的陈柄盛气得几乎一夜白头,指着沙发上悠闲的女儿一副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她的样子。

“腿长在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说跑就跑了?”陈芝兰微微冷笑,只是谁也看不出来她的手在发抖:“我又没办法二十四消失把他拴在腰上。你问我,我去问谁?”

“你!你!那本来好好的要结婚,怎么订婚了就出了这么个变故?!这次投资已经几乎把斯威集团的大半流动资金给投下去了,要是他撒手不管的话,这项目谁来主持?你叫我一时半会去哪找人来顶替?”陈柄盛气得脸色发红,一旁不敢说话的陈母不得不上前低声劝:“消消气,锦生应该不会就这样撒手不管的,我去问问。”

“都是你!”盛怒的陈柄盛早就气昏了头,反手冲着前来安慰的娇妻就是一巴掌:“早就知道那小子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下可好了,我的心血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陈太太被他一巴掌打得跌倒在地,陈芝兰自小寄养在林家,本跟她不是很亲,只是略扶了她起身也不安慰,回头冷声对盛怒的父亲道:“反正这次是林锦生耍了我们,跟妈有什么干系。你要撒气出去找他撒气去。”

她说完丢下他们两人,径直上楼砰地关上房门。

陈柄盛看着一旁红着眼眶的妻子,长叹一声,无奈地跌坐在沙发上。陈太太擦了眼泪,知道自己的丈夫是心急没地方发泄,想了半天才低低声地开口:“会不会林锦生是在报复八年前我们对二弟见死不救的事?”

陈柄盛猛地一震,不由睁大眼睛,半天才怒道:“你胡说什么?八年前,八年前八年前能怨得了我们吗?他报复的是哪门子的仇,这些年要不是我们养着他,他早就饿死了。还能指望他那水性杨花的妈吗?”

第三更,那个言情大赛有空的亲帮忙投投票,这样冰的这个文不会太难看了呵呵,冰感谢不尽!谢谢!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变故(4)

陈太太唉声叹气,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只能上楼。陈芝兰的房门虚掩着,她打开,陈芝兰正坐在床边,怔怔地拧着手里的衣服一角。

“芝兰,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皱了眉头问,看着与自己酷似的女儿的脸庞,不由大是头痛。

“我怎么知道,他本来就不想跟我结婚。现在好了,他干脆一声不吭地就宣布解除婚约,我能有什么办法?”陈芝兰怒瞪着自己的母亲:“都是你们出的主意。现在好了,脸都被丢光了,以后别再拿我当筹码!”

“啪!”她话才刚说完,脸上就挨了母亲一记耳光,她不由捂着脸,怒视着自己的母亲。

“要不是你任性刁蛮,留不住他的心,他怎么会好好地要闹退婚?!你给我去找他!你以为这次还只是闹着玩的?斯威集团在这次投了一大半的资金,要是其中有什么环节出了错,你以为你还能舒舒服服当你的陈大小姐?”陈太太脸上一片怒色。

陈芝兰红着眼狠狠瞪了她一会,才猛地拎了包冲出家门。

顾夏婉忙完画廊的事,天色已经暗了。江霍尘酒吧有些事脱不开身,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安远晨见她坐在画廊中的凳子上发呆,他心里叹了口气,上前故做调侃:“怎么?在等霍尘?”

她勉强一笑,收起自己的散漫的思绪:“没呢,在想晚上吃什么好。”

“不介意可以一起啊,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安远晨说完拉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顾夏婉无奈,只能跟在他身后。

安远晨拖着她到了火锅店,热气蒸腾上来,火锅的香气扑鼻,她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经饥肠辘辘,不由拿着筷子跟安远晨开始抢火锅里的料吃。

安远晨不拘小节,她更跟他没什么顾忌,两人吃得嘻嘻哈哈,吃到最后肚子都撑圆了。安远晨看着她的笑容,意味深长地道:“开开心心的多好,别想些过去的事了,人在世一天,就要过得开心一天。”

顾夏婉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拐着弯劝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感动,点点头。身边的玻璃窗被水蒸气一氲,模糊一片。

她随手在玻璃窗上划着,突然目光被窗外什么吸引住了,定定地看了一会。

“远晨,谢谢你,我有事先回去。”她急匆匆说完,就拿了包冲了出去。

“喂喂”安远晨想追却早已不见了她的踪影。

夜风很冷,已是晚上十点多,街上行人寥寥,她追了出去好长一段路,却再也看不见刚才的那个背影。风呼呼地灌进她的衣领,像一只冰冷的手从她身上抽取了原本就不多的热量。

她打了个寒战,茫然四顾。路边的店里灯火辉煌,人们不是躲在家中就是在店里吃喝谈笑,偶尔走过的一两个行人,都掩面插着口袋而过。她抱着双肩,微微缩了缩,失魂落魄地向不远处的公车站走去。

刚才也许是自己眼花了。她苦笑着对自己说。

“阿婉!”有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声音轻且带着欣喜。她浑身震了震,慢慢回过头去。在那街边的路灯下,他就站在那里,一身的萧索。

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又开始流动,心头酸酸的。她慢慢走过去,看着他显得清瘦的俊脸,勉强笑道:“原来刚才真的是你。”

他也淡淡一笑:“我以为你不会发现我,没想到还是被你撞见了。”他说完沉默了一会,过了半天才黯然道:“那件事你也知道了。”

说完,两人都一起沉默。

顾夏婉看着他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大衣,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在寒风中,瘦而高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单,像是记忆中那总是清瘦的少年。她眼中微微一红,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为他系上。

他一动不动,眼中慢慢泛出一丝水光:“阿婉。”

“锦哥哥,不要着凉了。”她冲他一笑,笑容还未挂在脸上,泪水却落了下来。

物是人非,再见面的时候,谁会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形。她跟他,原来真的是走得太远太远了。

“阿婉”他只是唤着她的名字,带着一丝无奈,一丝宠溺,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慢慢地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阿婉我想明白了,我以前做错了,所以我要纠正这个错误。”他轻笑一声,充满了自嘲:“可是,我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

他的手握住她的,一如往昔般温暖。她猛地一抖,轻轻一挣,挣开了他的手,抬起头来,清澈的眼中映着路边的灯光,显得如星子一般璀璨:“锦哥哥,以后你还是我的锦哥哥是吗?”

他心中微微一震,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记忆中,曾经有个声音娇俏甜美,一遍遍在自己耳边说。

“锦哥哥,以后我不要叫你锦哥哥,我叫你锦生,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锦哥哥只是哥哥,锦生那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

“锦哥哥只是哥哥”他喃喃地道:“锦生那是不一样的。”他的眼中露出痛苦,看着面前的顾夏婉,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的镇定:“阿婉,我们真的走不回去了是吗?”

她低着头,看着两人的阴影,一大一小,无知无觉地重叠。她怔怔地看着,默默地流下泪来:“锦生,你要知道,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的声音艰涩:“我,现在喜欢的是江霍尘。”她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带着笑:“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要和他结婚了。所以,锦哥哥,你也要好好的。”

第四更,其实冰发现自己不擅长写谈情说爱的文。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得起吗?(1)

她的笑在他眼中那么刺目。他退后一步,无望地看着她,轻轻地问:“阿婉,你真的这么想的?”

风吹来,她散着的长发在风中飞扬,遮住了所有的表情。他终于转身。

“锦哥哥!”她突然喊了他一声。挺拔的身影定住脚步,却并不回头。

“锦哥哥,你忘了我。”她涩然开口:“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以后也许会知道”她的声音渐低。却没看见他暗暗捏紧了拳头,以及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冷恨意。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回过头,却只看见她低着头,优雅而尖细的下颌,看起来楚楚动人,可是,她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出原因他紧紧咬住颤抖的牙齿,直到口腔里有一丝疑是血腥的气味在翻滚,心中所有的疑惑却强忍着不说出口。

可笑啊!明明怀疑八年前的那场惨剧其中有蹊跷但是却因为对象是她的父亲顾立城,而觉得不可能有猫腻;明明八年后两人一同相遇,屡次想要解释和好的他为何偏偏看着她犹如在躲蛇虫猛兽一般躲着他,却以为她只是因为不能原谅,却没想过其中有什么隐情。手掌捏得咯咯直响,他克制着所有的质问,只为了听她的解释。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声线在颤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阿婉,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微微发抖,浑身抖如风中的落叶,可是半天过去,她苍白着脸抬头看着阴影中的林锦生,咬着牙慢慢地道:“因为缘分尽了,锦哥哥,我们终是没有缘分。”

黑暗中的人怔了怔,不知是不是因为错觉,她仿佛看见他笑了笑,可是笑意那么冷,冷到了心里。她刚想再说什么。他猛地转身,极快地没入了黑暗之中。

她紧追了几步,却颓然顿住脚步,追上去说什么呢?

难道说:“锦哥哥,我现在已经跟霍尘在一起,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还是“锦哥哥,因为是我的爸爸害了你爸爸自杀,所以我们不能在一起”

天上地下,她再也找不出可以跟他在一起的理由,所以即使追上去,又能做什么?

风呼呼地刮过街面,卷起几个废旧的塑料袋子在半空中飞舞,天上没有星星,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层像是要压垮这个世界。

她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眼中的泪水,慢慢走了回去。

林锦生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家,脑中纷乱芜杂,简直比打了一场大战还累。顾夏婉,顾夏婉这真的是他的诅咒?为什么他一看到她,脑中满满的报仇就通通烟消云散,通通地想也不想再想起。

他慢慢走到门前,刚掏出钥匙来,忽然斜地里又跟人影极快地蹿出来,狠狠地扑向了他。他一时没来得及反应,被那黑影狠狠的撞在地上。

“啪”地一声,脸上被甩了一记耳光,伴随来的还有那熟悉的,刁蛮的声音:“好你个林锦生,你现在得意了!我的名声都被你毁了!”

是陈芝兰!

黑暗中,她举起手中爱马仕的名牌包作势要狠狠地砸向他的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白眼狼”

她的手还未落下,手臂就被他一把抓住:“你疯了!”他怒喝。

“我是疯了,我就是被你折腾疯的!”陈芝兰拼命地挣扎:“你还有脸来骂我疯了,我看你才是疯了,退婚离职!林锦生,你才TMD疯了!”

她的尖叫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这是他租来的酒店别墅区,平时很少有人住,但是也并不是没有人。他见她状似疯了一样乱喊乱叫,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半拖半拽地将她拽进屋子里去。

陈芝兰拼命地踢打,可他的手腕像是铁箍一样紧紧地禁锢住她所有的挣扎。

“放开我,林锦生,你这个畜生!放开我!”她嘴里拼命地骂,他关好大门,冷哼一声,将她猛地推到沙发上。然后随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灯光。

突然的灯光让她睁不开眼睛。好半天她才眯着眼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林锦生。

依然是俊美的脸庞,修长挺拔的身躯,从头到脚,无一不完美,可是谁能想到,在这具令女人能丧失理智的身体里,心肠却是那么黑!

“林锦生,你好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冲他冷笑,一边整理着自己刚才挣扎而散落的长卷发。

“这句话该我来问你吧。陈大小姐,你想要干什么?”他居高临下,冷冷地睥睨着面前竭力镇定的女人,眼中流露着深深的厌恶。

“你!我今天就问你,你为什么要退婚离职!丢下斯威集团这个烂摊子你叫谁来替你收拾?!林锦生,你别忘了,这八年来是谁供你吃喝上学!要不是我爸爸妈妈看得起你,你以为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陈芝兰怒极,一张口就噼里啪啦的责备。

他不动声色,慢慢脱下身上的外套,随后丢在了沙发上:“要我提醒你么?陈大小姐,之前我跟你说结婚,是你不愿意跟我结婚。”他冲她笑了笑,笑意森冷:“而且你似乎也忘记了,你小时候好像就是在我林家长大,别告诉我你失忆了。”

他慢慢俯下身,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沙发上羞恼的陈芝兰,笑得无邪俊美:“既然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们两人人各自又不欠对方什么,那我退婚离职又有什么关系。”

陈芝兰浑身抖了抖,强自撑着不让自己露出一丝理亏的神色:“可是斯威集团现在离不开你,你这样一走了之,你对得起我们吗?”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突然哈哈大笑:“真好笑,那我问问你,当年为什么我爸爸资金困难的时候,亲爱的姑姑和姑父为什么就不施与援手呢?眼睁睁地看着我爸爸破产自杀,啧啧,你们也对得起我爸爸吗?”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得起吗?(2)

陈芝兰顿时哑口无言,她看了他半天才喃喃地道:“原来你一直记在心里,你就等着这一天是不是?”

她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迷茫:“林锦生,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他藏得那么深,八年来对自己的爸妈毕恭毕敬,对自己虚情假意,即使冷漠却看不出一丝绝情,可是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