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她疑惑地唤了一声,正要猜测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低沉却悦耳的声音:‘阿婉,中午有空么?一起吃个饭。”声音愉悦,好像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邀约。
她心中一拧,下意识回头发现妈妈早就下了楼,并没有在身边。她松了口气,重新接起电话:“锦生,是你。”
“是的。”他站在高高的阳台,看着天边那一抹红霞,神情清冷,说出的话却是一如往昔的温柔:“很久不见了,想约你见见面。就像朋友一样。”
最后一句很轻,但从他口中说出却显得十分费力。她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轻声答应:“好吧,中午一起吃饭。”
说定了时间地点。她挂了电话。心头那被拧了一把的感觉还在,酸酸地痛,隐隐地久久不退。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他与她能平淡相处,就像朋友一样,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小腹,眼中隐约有酸涩的液体在滚动。
这时候相见,又该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他有了自己的事业,而她也许过了年后就要嫁做他人妇,再过几个月,又要做了母亲。
她感慨了一阵,想起远在A城的江霍尘还未知道这个好消息,不由一笑,他应该比她更加高兴。
想着她振作精神洗漱了一番就下楼吃饭,收拾了一番,又陪着妈妈去买年货,商场里人潮拥挤,她费力地跟在妈妈身后。也许是因为怀孕,胸口的憋闷让她脸色煞白。夏芷见她身体不适,不敢再让她跟着,连忙打发了她回去。
她看看时间,才十点半,时间充裕得很,就慢腾腾向预定的地点而去。不多时,就到了预定餐厅。也许没有到吃饭时间,整个餐厅十分空旷,偶尔有来的客人也只是点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或者饮料在慢慢啜饮。
她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刚想点咖啡,转念想想,还是点了一杯热牛奶。餐厅里轻松舒缓的音乐声似泉水流淌,令人整个神经松懈下来。
她随手翻着杂志,不多时,面前覆下一片阴影。她抬头看,只见林锦生一身休闲西装,俊颜依旧,许多日不见,倒是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成熟内敛。
“这么早就过来了?”他含笑坐下,风度翩翩。再也看不出当日她所看见的憔悴。
“你不也是很早?”她笑着扬了扬手腕上的手表,离约定过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没想到他那么早就到了。
“可是,让我惊喜的是,以为要我等你的,没想到却是你在等我。”他的笑一如往昔,温和清澈。淡淡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惊喜,看向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火热。
顾夏婉心中微微苦笑,决定还是不解释这无关紧要的误会。
一时间,两人突然没了话题。有一种尴尬在他们之间弥漫。
“你”
“我”
两人都想打破沉默,但是又突然发现对方也有同样的想法,不由怔住了。
“锦生,先恭喜你开了新公司。”她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笑意浅浅。
“谢谢。阿婉你”他仔细看了她的面色,白皙的面庞带着微微的红润,像是在白玉上抹了一层胭脂。“看样子你过得不错。”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原来她过得那么好,没有他在,她依然过得很好。
原来,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不由莞尔,点点头:“是,霍尘对我不错。”语气中丝丝都是幸福。看得他面上一黯:“哦,这样就好。”
这时候菜端了上来,暂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是法国餐,味道很好,但是对她来说有点腻。她吃到一半,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她连忙冲他抱歉地摆摆手,赶紧冲进洗手间。在洗手间里干呕了一番,她才洗手出来。
一出洗手间,她就看见林锦生在走道上来回踱步。一见她出来,眉头紧皱:“阿婉,是不是菜不合胃口,还是你生病了?“
“不是我我怀孕了。”她轻声地对他说,直觉里,她不想瞒着他:“我怀孕了。”
她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让因呕吐而变得苍白的脸色顿时焕发光彩。他心猛地一沉,不由一把拽住她的手,一字一句地重复:“你怀孕了?”
“是的”她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入他的心里。他突然轻轻地笑,放开她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掌掌心空落落的,在半空凝成一种萧索的弧度:“恭喜你。顾夏婉。”
声音艰涩,一字一句,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自制力。
她看着他脸上的血色渐退,心头微微的拧痛感又出现,她低了头,涩然开口:“锦生,你要知道,我们越走越远,远得再也回不去。”
“不要你来提醒!”他突然开口打断她的话:“不需要你来提醒,顾夏婉!有时候我怀疑你为什么要回来,你回来是来报复我的吗?一次次提醒我当初错的那么厉害,没有给你任何承诺,没有一句告别就走是不是?所以你就用你现在的幸福提醒着我求而不得是多么痛苦,是吗?”
他冷峻的面庞像是被撕扯碎再拼接上一样,充满了狰狞。
“不锦生”她看着他突然爆发的怒火,心中充满了无力感:“你应该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
命运的轨迹无情向前运转,只是她先放了手,将往事放开,将两人之间不能再继续的感情放开。而他却依然深陷泥沼。所以他比她更加痛苦。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意外(1)
两人在狭小的走道对视,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冰冷的目光划过她的小腹,顿时充满了厌恶。她在他的目光下瑟缩了下,母性的本能令她不由向后退一步。
“我们非要在这里吵架吗?”她故作镇定地看着他,刚才他的目光令她害怕,就像下一刻就会被他的眼神生生地挖去肚子里那个正在成型的生命。
她突然想起昨夜的噩梦,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看来是我自己活该。”他突然轻轻嗤笑,居高临下,他俊美的面庞在走道上的灯下,美得不似真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回去吃饭。”他说完转身向座位走去,顾夏婉看了他挺秀的背影只能默默跟上。
接下来上的法国餐在两人口中味同嚼蜡。一分一秒显得那么漫长。她开始后悔刚才告诉他真相,可是,就算现在不告诉他,以后他会有知道的一天,与其现在让他心中留有幻想,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她低着头,一边想一边无意识地刮着盘子,嘎吱嘎吱作响。
“阿婉,你不会连盘子都要吃掉吧?”他突然开口,顾夏婉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对不起”她见他面色恢复正常,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突然叹了一口气,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充满了后悔:“所以说我自己活该。”
“锦生”她只觉得自己更加愧疚,也许终其一生她都得怀着这种感情面对着他。
“算了,没事。我只祝你幸福。”他说完,突然皱了眉,凝神想了一会,才道:“你去检查了么?”
“什么?”她一时怔忪。
“傻丫头,当然是去医院检查。”他诚挚的表情令她顿时觉得紧张:“你难道不想看看宝宝长得怎么样了。是不是健康。”
“是么我只想等霍尘回来。”她摸着自己的小腹,腼腆笑道:“我想和他一起去。”可是,他的提议令她心动。
“不过也许等他回来,拿着医院报告单给他看,他会更高兴。”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刚才的不愉快已经被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毕竟第一次怀孕,这种兴奋的感觉还令她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毕竟有医院证明他会更高兴。”林锦生半靠着沙发,含着笑,笑得完美无缺。她在兴奋中没有看见他含笑眼里那一抹寒光,那么冷,那么狰狞。
“要不,下午你有空的话我陪你一起去。”林锦生漫不经心地提议,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笑得越发温润:“反正我最近也没事。”
“真的可以吗?”顾夏婉看着面前的林锦生,踌躇起来。
“那还是算了,等他回来再陪你过去检查吧。”他似看破她的心思,笑着劝道:“而且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被人误会就不好了。”他的脸上适当地露出一抹黯然。
她心中一紧,连忙安慰道:“不会的,谁会说什么呢。”
“那就好,有空约个时间我陪你去,或者选日不如撞日,就下午去吧。”他突然下了决定。顾夏婉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他冲她宠溺一笑,声音异常温柔:“阿婉,我是你的锦哥哥啊,我当然希望你一切都好。”他的声音似一种蛊惑,让她不由点了点头。
两人再说了一会话,话题都是围绕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性别,长相,未来她欣慰地听着他对她的建议,心中涌过一丝暖流,要是以后都这样那该多好。两人放开纠结的过往,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聊了一会,林锦生看着时间不早了,结了帐带她离开,驱车向C城的妇幼医院开去。排队,挂号,她好奇地打量身边的孕妇们,有的才初初凸出肚子,有的却已经大腹便便,可都相同的是从她们身上令人感到了沉静,满足。
她不由怔怔出神,等快到她自己,她才紧张起来,连忙四下里搜索他的影子。林锦生坐在一旁家属等待的凳子上冲她安慰一笑。她这才感到心安。
B超结果出来,一切都好,已经一个多月了。
“胎儿发育还行,但是你第一次怀孕,有点出血迹象,你要多多注意休息,饮食要清淡。”医生对她吩咐,同时也吩咐了一旁的林锦生。
顾夏婉见医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顿时觉得尴尬。林锦生却一脸坦然,连连点头。
“谢谢医生!”末了,林锦生一本正经地向医生道谢。那认真的架势更是让她觉得脸上火烧火燎地红。
出了门诊,她还是觉得尴尬,不由在前面走得飞快。
“阿婉,等等我。”他在后面几步追上,亲密地拉着她的手:“走得这么快,注意脚下。”她被他的大掌抓住,一时间挣脱不得。
“没事。”她越发觉得脸红。
“阿婉,我扶着你吧。”他自顾自说着,羡煞了周围一干人,都对两人纷纷行注目礼。顾夏婉越发觉得他的手掌热得吓人。
“注意前面,台阶很多,我扶着你比较安全。”他提醒她注意脚下。她看着前面的台阶,高且陡,而且一连十几级,被他一说,她顿时紧张起来,不由专注于面前越来越近的台阶。可是,他紧张的搀扶又令她自己感觉孱弱无力。
“我自己走,真的,可以。”她想挣脱他的手,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可刚到台阶前,他突然松了禁锢,看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了,不扶你了,你啊就是好强。”
突然的松手,令她措不及防,她一只脚已经踏下台阶,正好手上的力道突然松掉,她身子不稳,不由尖叫一声,向下滚去。
狗血么?拒绝拍砖某冰爬走。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意外(2)
在下滚的一刹那,她飞快地向后抓去,可是原本以为一定能抓到的修长的手,
突然空了!
在滚落的那一刹那,她脑中一片空白。孩子,她的孩子,她跟江霍尘的孩子,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存在的孩子
剧痛从肩胛传来,脚踝传来,从额头传来她在疼痛中,看见瞬间倾塌的世界在面前翻滚翻滚
耳边传来别人的惊叫,还有自己的,她仔细想要辨认,却辨认不出来。阳光突然变得无比刺眼,刺得她眼中的泪不停地滚落。
十九级台阶,她生平第一次恨一种东西,恨得那么彻底。
最后世界停止旋转,她吃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肋骨处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一切归于寂静。
静非常安静。她梦见自己在蓝得发黑的海里呆着,不想出来也愿意出来。水无声地在耳边涌过,柔柔的,温和的,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一点一点,从指间流淌过。她抱着自己,尽力蜷缩起来。可是呼吸呢,怎么呼吸呢?她突然觉得心口一阵憋闷,可是潜意识里,她不愿意离开这里,不要离开这里,只有这里是安全的。
一阵剧痛传来,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一声。
她终于破开海面,大口呼吸。在刹那间,无数的声音涌了过来。
“血压多少?!“
“量不到了,量不到了,怀疑体内大出血!”
“左肋下第三根肋骨骨折!”
“先不管了,准备手术!”
“是,让一让”
“阿婉,阿婉”最后一声沙哑的呼唤像是从天边来的。她想睁开眼睛,但是灯光怎么那么亮。
“冷好冷”她喃喃地念着,不停地念着。
“医生医生!她说冷,被子!被子!”是林锦生!他的声音那么惊慌失措,她刚想开口,突然腹部一阵抽搐,她猛地尖叫,又痛得昏了过去。
“内出血引起的腹部肌肉痉挛,快点!她肋骨骨折了,万一痉挛起来断骨扎到肺部怎办,快点按住她,不要让她挣扎,准备全身麻醉!”陌生的声音,忽远忽近。
一阵香甜的气味袭来,她终于沉入了漫长的睡眠。
这一觉睡得很实,连梦也没有。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妈妈红肿的眼睛。她定定地看了妈妈一会,似没认出这是哪里。
“阿婉,你醒了?你真的醒了!阿弥陀佛,醒了就好。就好。”夏芷抹着泪,练忙端起桌上的保温饭盒。盛起一汤匙热腾腾的粥。
“妈妈”她刚开口,突然发现自己的嗓子火辣辣地疼:“这是哪?”
“医院,阿婉,别想了,吃点东西,你都昏迷了两天了。”夏芷小心地将床摇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尽量不碰到她的肋骨。
“妈妈我我的宝宝呢”她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夏芷顿时一怔,泪突然滚了出来:“没了,没事的,你还年轻,怕什么。是咱们没福分要这个孩子,阿婉,你听妈妈说,这没什么的,你没摔坏就行。”
夏芷看着自己女儿呆呆的表情,边哭边语无伦次地想要安慰她。
她怔怔地看了一圈四周,突然闭上眼睛:“妈妈,我想要睡觉。”
“阿婉你”夏芷见她这样,不由无语:“你吃一点再睡,喝口水也行。”
“不了,妈妈,我想要睡了。”她疲惫地开口:“不要吵醒我。”她的脸上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悲痛。夏芷一怔,再也不敢说话。
睡眠也许是逃避现实的一种办法。她在迷迷糊糊中看着光影在雪白的窗帘上移动,身边时而有人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没人敢大声说话。
过一段时间,她就被妈妈小心扶起,喂一点盐水,或者喂几口稀粥。她能感觉妈妈身上好闻的气味,一如小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砰!”地一声,紧闭的门突然打开,她还未睁开眼睛,就被猛地抱住,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毫无预警的,泪滚落了下来。
有个声音沙哑地唤她的名字:“夏婉,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无声地哭泣,抱着他,仿佛他就是她沉溺海里的浮木。
他抱着她,有一股液体顺着她的脸颊落在她的唇边,咸咸地。
不知过了多久,她放开他,看着他憔悴的眼睛,什么时候,他熠熠有神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灰:“孩子没了。”
他抱着她,很久才“嗯”地一声:“没关系,以后还会有。”
她点点头,积累几天的悲伤终于慢慢放下。他抱了她一会,手拂过她额头上的肿块,眼中渐渐变冷,有一把怒火在他眼底烧灼。
“夏婉,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好的怎么会摔下台阶。”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阴郁。她在他怀里颤了颤。
思绪迷糊地飘回那一天,台阶,还有那突然放开的手。
“锦生”她突然开口:“锦生他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林锦生?”江霍尘看着怀里一脸苍白的顾夏婉,心中涌过浓重的怀疑:“是他?”
话刚说出口,他心里又被更加重的疑惑覆盖:林锦生怎么可能对她下黑手?
“不,我不知道,锦生呢?我有事要问问他。”她不停地要求,眼中有一抹异常的坚持。
“夏婉,是不是林锦生?!”江霍尘拔高声音,终于把她从迷乱中唤回来:“是不是他?”
“不,霍尘,我不知道,那天是他陪着我去医院我不知道你帮我找他过来,我有事要问问他。”她捂住脸,低声道。
乱,心里很乱,心底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回荡。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会放开手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那么痛(1)
“砰”地一声,有东西掉落。他猛地一惊,混沌的脑中一时间清醒。
办公室门口,李秘书瘸着脚探头进来,脸上满是尴尬:“不好意思,刚才掉了文件。”文件刚好砸在她的腿上,痛得要命。她看着面色明显不好的总裁大人,小心翼翼捧着一捧文件,进来后放好。
林锦生抹了额上一把冷汗,倦然开口:“李秘书怎么还没回去?”身后巨大的玻璃窗已经闪着外面点点灯光。
又是一天过去,他竟然在自己座位上坐了一整天。
“林总不回去吗?这几天公司都没什么事的。”李秘书欲言又止,公司才刚成立,很多事都没走上正轨,再加上这时候正是淡季,又是年关,哪里需要他天天在公司里?
“我刚才好像睡了。”他摸了把脸上的冷汗,疲倦地开口。
“是的,林总,您该回去休息了,您都两天没回家了。”李秘书尽职地开口。
回家?!他苦笑了一声,他宁可呆在这清冷的办公室,也不愿意回到那没有半分人气,更加清冷的“家”。更何况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见她苍白着脸,在他面前不停地滚落,滚落
那场景像是永无止尽也无法抹去的慢镜头,一遍遍播放,播放,让他无法安眠,痛不可当。
她是他的阿婉,是他最爱的阿婉,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光明的一面。可是他竟然害了她他不知道,是不是在西餐厅与她温言劝她去检查的时候,就设好了这个罪恶的计谋?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是不是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个潘多拉盒,一旦打开,无数的罪恶就会占据所有的心?无法退,也不想退?!
他怎么忍心就在那一刻突然放手,明明知道她会因为力道的突然消失而摔倒。十几级的台阶,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滚落。在她抓向他的那一刹那向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
“你先回去吧。”他勉强振作精神,对李秘书说道:“我一会回去。”天色已晚,身后的落地窗已经映着底下万千璀璨的灯火,只有他知道,从放手那一刻,他复仇的计划就此展开,在他的世界,只有比罪恶更加罪恶的事。
因为得不到,所以只有毁灭。在毁灭中,他要他们把所欠的一切都还来!哪怕是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