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女生回答,苏辛再次看向安静的人群,这些年轻而张扬的面孔,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尚不知愁苦与变通其实无可厚非。

只不过,这个社会有多残酷,就要有么机敏的头脑去应对,否则最终也将会被社会淘汰。

哪怕现在得到了这份人人艳羡的工作,却会在快节奏的脑力工作中被迅速剔除。

“得到过”是一个很悲哀的词语,苏辛想要提醒他们,做好充分的准备不等于背下答案,而是先把状态调整好。

和这群年轻学生不同,苏辛提前尝过了现实赐予的苦楚,所以才能这般从容不迫地批判他们的僵化思想。

她明明与他们差不多年岁,却好似已经经历过漫长的人生,娇俏地立在身前,如高山之上俯瞰而下的花朵,在他们这群稚嫩的草芽面前,早就开得艳丽夺目。

此时的苏辛,和印象中的那个苏辛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女生呆了好一会儿才讷讷地点头:“我知道了。”

随即又鼓起勇气道:“请问,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很好。”苏辛勾动唇角,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意外地当真给了一个新的机会,“我认为,你不应该应聘工程部,可能更适合文书工作。”

她没有放过女生脸上一闪而逝的欣喜。

“我不过问你为什么放弃自己擅长的而选择并不喜欢的一个工作,但既然你还想要再试一次,那么,下周一,淮南公司文案策划部,欢迎你前来再试一次。”

“真、真的吗?”女生失声叫了出来,苏辛精准地捕捉到她眼底有湿润的泪意,却在竭力掩饰。

如她所想,这个能将简历写得精彩,谈吐之间文学功底了得的女生其实并不喜欢工程设计,而更偏爱和文字打交道。

至于为什么从高考填志愿到此时的择业意愿,都要选择并不喜欢的那个,苏辛想,也许是家人或是周围的人都给这个女生灌输过“工程专业未来能赚更多钱”的观念。

这就是如今社会的现状,钱总是能解决很多事,也能扼杀很多爱好。

“陈经理。”苏辛将手上的简历递给陈经理,“擅自做主将她拨给文案策划部,你不会生气吧?”

陈经理连忙摆手:“不不,您的眼光很好,我们也是太死板了,没想过这一点。”

要不是苏辛提醒得当,他们确实不会注意到原来这个女生真正擅长的是文案策划这一块,即使她在工程学这一块的成绩也相当斐然,但是兴趣能催生更多的可能,热爱能促发更多的智慧。

他们都是面试过无数应聘者的老人了,竟远不如苏辛想得深,想得远,这么一对比,实在是觉得惭愧。

陈经理看了看几位同事,发现他们也和自己一般神色,总算跟着松了一口气。

还好,苏辛不是真的来当花瓶的,至少这么展露了一下,也让大家都对她产生了新的认识。

“谢谢,太谢谢您了。”女生忍不住握着苏辛的手,再三表示感谢。

“没事,下周加油。”苏辛倒是有些意外她的热情,想抽回手,又忽而有些不忍心,便由着她紧紧握着,目光轻轻掠过女生头顶,在那些瞠目结舌的应聘者身上顿了顿,不少人纷纷低下头去。

苏辛满意于他们的反应,想到唐知眠说的话便笑得更灿烂了。

要是现在她有尾巴,兴许已经骄傲地翘起来了。

哼,让你看不起人。

女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了,慌忙松开手:“不好意思,我是太高兴了…”

她之前也没见过苏辛,因为是不同院系的,但也听过不少关于苏辛的评论,多数都是不好的评论,现在一见面,忽然明白什么叫谣言止于智者了。

别的尚不能确定,但至少,苏辛说的话,正直而正确,并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比某些说漂亮话的虚伪之人坦荡得多。

苏辛显露了头角,也让后面的应聘者感到压力极大,不说别的,在简历和对答的准备上,他们无一幸免都被苏辛说中了,照本宣科,全按套路来。

而下半场开始的提问,也全都倾向于即兴式的,面试官纷纷抛弃原定的基本问题,几乎问的都是看似无关紧要,又能考验临场反应的问题,这对于某些有真正实力的人来说是件大好事,而对于滥竽充数的人来说只能哀叹走了霉运了。

苏辛不再发表任何意见,只会在几个面试官产生分歧的时候,从旁点拨几句,虽然不比其他人辛苦,但整场面试下来,苏辛还是觉得腰酸背痛。

刘叔开车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站不住了,摇摇晃晃地拉开后座门。

宽敞的后座上,身形颀长的男人静静翻阅着文件,听见动静,便扬眸看向她。

苏辛和他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一咕噜爬上去就势躺倒在他的腿上,不一会儿就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先生,苏小姐今天表现得很好,淮南那边对她很满意。”电话里负责汇报的下属恭敬道,“那个叫安珂的女学生今天没有来,听说请了几天假,这几天都不在S市。”

唐知眠微垂下眼,长指穿梭在苏辛的发间,为她梳理睡得杂乱的头发,闻言,缓声问:“魏家那边的情况如何?”

“老样子,出入把得很紧,魏老太太似乎目前也不在国内。”

“似乎?”

听到这声反问,那边吓得急急一阵忙活,很快给了更准确的回答:“不,是确定不在国内。”

第八卷 未必总相逢 第117章 回忆

“嗯。”唐知眠沉吟片刻,又提起另一件事,“小蚊子呢?”

那晚北石岭爆炸案之后,绑架苏乐的那些人如他所料,一个没落地被尽数抓获。

但这只是一个引子,后续能审出什么来并不是他所关心的。

早在苏辛动手之前,他特意安排了小蚊子前往北石岭上演一出失踪案,是为了让柳之桢请出柳庭木参与寻找,再在时间点上动一些手脚,爆炸一起,柳庭木的人反而是最先被怀疑的,这是一个隔山打牛的警告,先让警方对柳庭木引起注意,随后的安排自然会紧跟其上。

“小蚊子已经成功入住柳家,柳之桢一直陪着她,她现在行动还不是很自由。”

唐知眠不需多想也知道这是小蚊子的一点私心,总归是个可怜孩子,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大半,也不必急于让她做出抉择。

“随她吧,只要不耽误正事,其他事情可以让她自己做主。”

“是,先生。”那边迟疑了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先生,如果小蚊子真的舍不得柳之桢…”

阿南咬了咬牙,声量微微抬高:“您…您会怎么做?”

这已然是鼓足了勇气才敢问的,一说完便屏息静待回答。

“阿南,你似乎忘记了一点,夜之门从不养无用之人。”唐知眠语声平静,淡淡点出问题所在。

“可是…毕竟小蚊子年纪还小…”话说一半,阿南就自觉住了嘴。

是了,他们这群人哪个不是自小就被夜之门收养,依据自身条件教习相应的本领,谁都经历过小小年纪的时刻,但也从不敢过多自怜。

那是因为,他们从被遗弃到被收留,直至如今成为先生手中一把锋利的剑,本就是互利互惠的一件事。

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先生也从未强迫他们做违背良心的事情,他们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先生反复推敲过才摆在他们面前任由选择的,艰险有之、繁复有之、冗长连绵有之…却都保障了最基本的安全。

这已经是最仁慈的待遇了。

在这样的仁慈之上,却还要求更多的情分,未免太得寸进尺了。

阿南不敢再替小蚊子说话,深深叹了口气。

其实,他在进入夜之门之前,也有一个妹妹,如果没有当初的意外,现在大约也跟小蚊子一般大了。

正是因为抹不去内心的愧疚,他才总是对小蚊子格外照料,如今眼看着小蚊子在这次的任务中付诸了真感情,他担心以后她会因为犯傻而最终身心俱伤。

他握了握拳:“是阿南僭越了。”

唐知眠也没有过分指责,声线依然平缓:“小蚊子不是无用之人,自然不会做无用之事。你怜惜她才会时时刻刻以为她柔弱,但在我看来…”

男人浅淡的眸光倏尔犀利:“她能做的远不止如此。”

阿南仿佛醍醐灌顶般倏然醒悟:“先生的意思是…”

“不必干涉。”

不必干涉,简单的四个字,竟是给了小蚊子最大的自由。

阿南一时心神大震:“谢谢先生!”

又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唐知眠切断通讯,不再费神事务,转而专心看着睡得有些沉的苏辛。

睡着了的女生连气息都是安静的,褪去了平日里的闹腾和张扬,兀自枕着手臂浸沐在香甜的梦中。

她将身体靠在他的膝上,如同一只飞累了的雀鸟,灵动轻快地停了下来,羽毛蓬松,体态轻柔,依赖着可供休憩的枝桠,就此放心地栖息下来。

他发觉自己爱拨弄她的头发,就像现在,他将她的头发垂到一侧,露出白净的侧脸。

已是日暮时分,秋阳挥洒而进,被沿路的建筑物不断遮挡,投映在她肌肤上的光影便也跟着明明灭灭,仿佛跳跃的音符。

唐知眠蓦地想起那一年穿越雪山时遇到的一只雪兔,也是这样缩成小小的一团,将大半个脑袋都埋入雪地中,与此时模样乖巧的苏辛竟有几分相像。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他和乌克兰探险小组计划了小半个月,试图沿着西瓦山脉进入拉特腹地,寻找百年一发的雾莲芝,为细胞工程提供样本。

却因为行程出了差错,让另一组人率先摘走了雾莲芝,带着遗憾返程时,更是时运不济遭逢了雪崩,轰隆阵鸣过后,视野内便只剩下白茫茫荒无的一片。

他和大部队失散了,被迫躲在洞穴里等待救援。

尽管最终有惊无险,欧盛带着夜之门的人找来时,他也确实正依靠着洞壁,悠闲看书,但在那之前,其实也是狼狈的。

设备多数已经坏死,无法继续使用,他果决地舍弃了负重太大的器材,轻装出行。

从险峰之上攀援寻找能栖身的场所,凭借常年积累的经验推断雪崩之后尚算安全的地段,险险躲过雪地狼群的寻猎,最后沿着羚羊的脚印找到了那一处赖以避寒的洞穴。

距离洞穴不足三米处,就看见了那只傻乎乎的差点将自己闷死的雪兔。

毛茸茸的脑袋和茫茫雪色相差无二,短短的身子因为怕冷而蜷缩成一个小球,一点尾巴翘着,要不是还会偶尔摆动一下,唐知眠也不会发现它的存在。

他将它拎进洞中,原本是打算饿了的时候杀了果腹,却没想到这并不是一只笨兔子,反而机灵得很。

一进入狭窄的天地,得到了温暖,借此化开了一身的僵冷,雪兔一下子也活了过来,机警地躲在角落里,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着,戒备地望着他,好像在说:“你敢靠近,我就咬死你!”

威慑不大,骨气倒是挺足。

意外地,一路而来,长途跋涉的疲累在和这么一只小东西的对视中,化作浅浅的笑意。

“不杀你,过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他向来有言必诺,唯一感到意外的是自己居然对一只兔子下了承诺。

耳朵动了动,随后又轻轻耷拉下来,少了警戒,多了乖顺。那兔子像是听懂了他的保证,当真扭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

他就地取火,又将潮湿的外套脱下,撑起几根枯树枝,挂起衣服挡在洞口,防止寒风刮进来。

兔子便安静地依偎在他腿边,小心翼翼地跟着取暖。

火光掩映在墙面上,一人一兔,天地相伴。

他俯下身,在苏辛睡得发红的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心口泛起暖意,原来,那时候难得一发的良善,竟也是有回报的。

如非意外,这个本该和真正的“那个他”相逢的女孩,阴差阳错闯入了他的生命,撩拨他,牵动他,而后攻陷他。

既然,他已不打算放手,她便注定要和那只雪兔一样,与他度过风雪晚来急的每一个冬夜,也终将陪他度过此后漫漫人生里的每一场春秋。

不退不离,至死不渝。

第八卷 未必总相逢 第118章 不必矜持

漫无边际的田埂,宽阔又阴森,被黑黢黢的天幕笼罩着,叫人一眼望不到边际。

她脚步踉跄,孤独而绝望地踏着泥潭往前走。

“我饿…妈妈…我好饿…”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但好像又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否则,为什么这茫茫四野毫无回应,连最是聒噪的鸦雀也不再发出响动?

她又走了好久,田埂骤然消失了,眼前有一条冗长幽深的巷子,巷口很窄,但她瘦瘦小小的身体挤进去的时候,并无困难,可等她想要出来的时候,又再也出不去了!

“呜呜…爸爸…妈妈…我要出去…”她看到自己的手,很小,手背手心有不少伤痕,月光落在她身上,好似在伤口上洒了盐,一下子疼得厉害。

她不敢叫唤了,只能忍住哭腔,回过身来,继续往巷子里走去。

越走越暗,直到眼睛再也看不见前面的路时,她便下意识地往一旁靠去,粗粝斑驳的墙面很冰冷,贴着她的后背,那冷意如同毒蛇一般,钻入皮肤之中,在四肢百骸里游走,她吓得猛地往前扑去,一头撞到对面的墙上,眼前的世界再一次消失了…

苏辛豁然睁开眼,醒了。

是自己的房间,没开灯,四周暗暗的,只有稍微打开的窗户外,有一点光亮低低地漏了进来。

阳台门反而是开着的,夜风灌了进来,撩动着窗帘起起伏伏,落地窗户上折射出她微微带着倦意的脸。

梦一场。

混乱至极的梦境,却是许多年不曾忆起的往事。

苏辛捂着心口,那一处沉甸甸的,熟悉的窒闷感再次传来,她用力攥着床单,忍下这阵不适之后,再抬眼,仅剩的一点疲惫已经尽数散去,眼神明亮而清醒。

她没有立刻下床,而是撑着床板稍稍坐直靠在床头,让身体恢复一点气力。目光所及之处,是秦小雯之前兴致勃勃帮她种下的绿色植物们。

苏辛本不是什么爱好养花弄草的文艺姑娘,也没有什么耐心,自然便不常照料它们。

秦小雯不负责任地给她倒腾了一大堆花花草草,就这么一堆一堆地摆放在阳台上,占了她大半地方不说,后来因为忙碌起来,也不再管过。

苏辛一开始还以为这些盈盈柔弱得只需两根手指就能掐死的小东西,大约会在主人家的散漫和置之不理的情况下很快可怜兮兮地死去,到最后也许会只留下惨败的枯叶残梗,提醒着世人,这里曾留存过生命的印记。

没想到,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当她不经意间拉开门的时候,日光倾泻,微风拂面,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鼻息之间是清新的植物香气,再睁眼竟收获了满目苍翠。

郁郁葱葱的一整片绿意,活像是浩大磅礴的春天大方阔气地将一丛新生的茂盛,铺垫在不过方寸的阳台上,就此蔓延伸展,尽情释放生命。

苏辛忽然想到从前的自己,她以为自己会死去,可最终依然活了下来。

人的命,脆弱又坚硬,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此时此刻,那些曾给予她力量的绿植,在黑夜里也不再看得清颜色,黑乎乎的一片,如同张牙舞爪的小怪物,嗷呜一声就能从梦境中跳出来,大口大口地将她吞噬。

心口处蓦地又是一滞。

她咬着唇,逼着自己不要发出可怜的呻吟,额际汗液津津,精神却无比集中。

很快就过去了,苏辛告诉自己,这样的痛苦很快就会过去的,不就是那些辛苦过往的残留病症吗?很快就过去的。

“唔…”

她不受控制地翻倒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头晕目眩恶心一齐涌了上来!

糟糕…

好像…有点失控了…

意识迷迷糊糊之际,有人将她轻轻抱住,而后扶住她,稍稍远离被汗水浸湿的床铺。

她下意识地顺着这人身上的温度攀了上去,使劲抓着对方的一只手。

肌肤相贴的瞬间,她恍然看见了这样的画面:那个奔波在田埂里的那个自己,不用继续奔波了,因为灯火明灭的远处,终于有人肯施舍一点怜悯,端出一碗剩饭,让饥肠辘辘的她填填肚子;而那个被推进长巷里的自己,也不用再哭泣害怕了,因为她抬头的时候,看到顶上有人踩着长梯,停在墙的另一面,冲她招手微笑。

所有的迷茫失意,所有的痛苦流离,都借着这人的手,这人的体温,在一点点地退散开去。

“救…救救我…”她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没有憋在心里,没有含在嘴里,而是实实在在地说了出来。

“不怕。”男人嗓音沉稳,静静地响在头顶。

他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背,一遍一遍地替她顺气,直到她的呼吸声不再急促,神色不再痛苦,这才松开,转而将她整个人拦腰抱了起来。

他抱着她用手肘将门推开时,外间的光亮瞬时窜了进来。

苏辛眯起眼,缓去一时的不适,却听客厅中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她这才发现抱着自己的是唐知眠,而吹口哨的是恬不正经的司越之。

梦,彻底醒了。

“放我下来吧。”她靠在唐知眠怀里,神色恹恹。

唐知眠眉梢轻动,低头看着她:“确定?”

苏辛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凤体欠安,今晚宠幸不了你了。”

“那确实可惜。”嗓音隐隐带笑,竟真像觉得可惜似的。

可惜什么?可惜她居然没有得寸进尺调戏他吗?

苏辛狐疑地上下看了他一眼,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算是意思意思。

结果这一摸之下,发觉居然触感极佳,她忍不住又摸了几次,感慨道:“一个大男人皮肤这么好,我能把持得住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不要故意凑上来让我开荤行不行?”

“苏辛。”

唐知眠轻顿了一下,淡淡的眸光映出她冷汗未干的小脸,在看到她因为激动而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时,才放下心来,语声也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以后对着我的时候,你大可以不必矜持。”

“咦?”苏辛盯着他一本正经的脸,确定刚才那样撩人的话确实是这人眼也不眨地说出来的时候,忽而感到很无力,喂喂喂!为什么这男人每次都可以这么云淡风轻地跟她调情,而她总是不能立刻做出反击?

“咳咳。”正是情愫暗涌的时候,有人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咳嗽。

苏辛不高兴地闻声看去,神色骤然僵住。

纪彦民。

第八卷 未必总相逢 第119章 合作

“嗨,我的小可爱!你真是越长越漂亮了,真不愧是爸爸的小心肝,么么么,亲一个!”

相比起苏辛的错愕,纪彦民却很是自然地冲她招招手,笑眯了一双眼,别提有多精神焕发了。

他边说着,边灵活地跳过沙发,眼看着就要往苏辛身上扑,唐知眠伸臂一挡,轻松将他隔离在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