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正在实况直播机场的采访。

屏幕上的男人冷静、自持、优雅,是她从前第一眼见到时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就笃定地想要得到他,从身体到心,每一样都要属于她。

她生长在一个锦衣玉食的环境里,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东西如此,人也如此。

柳庆荣疼爱她,疼爱到几乎没有底线,她有时候也奇怪,母亲不过是一个低贱的陪酒女郎,何德何能会被父亲看中?

后来她辗转得知,父亲爱的不是母亲,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当初酒厅里的灯光效果,让他错将母亲认成了心爱的女人…

至于为什么会疼爱她…柳庭庭的眼神扫向一旁的镜子,里面的女生虽然不是令人惊艳的长相,却有着清秀干净的五官,眼底透着清亮,如同纯白的玫瑰,应当是文静温婉的人,任谁也想不到她的心狭隘且偏激。

听说,柳庆荣真正记挂在心里,却终此一生也没能得到的女人,和她长得七八分像。

老不死的。

柳庭庭几乎唾骂出声,在她将跌跌撞撞地跑来找她的柳庆荣注射足量麻药的时候,这声唾骂好似多年来埋伏心中久久没有迸发的怨念一样,冷漠残忍地吐露。

她的出生不是因为爱,她的锦衣玉食也不是因为爱,她的高贵,她的优渥,都不是因为爱。

这么多年来,身边许多人来来往往,对她虚假恭维的,对她贪婪觊觎的,唯独没人教会她爱。

她的世界里除了不计手段地去得到,就是如何让那些令她难堪的人就此消失。

她偶尔也怀疑自己对唐知眠又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如果是爱,为什么此时会这样恨他?如果不爱,为什么看到这样风华天成的他,心口又像是怀揣着不安分的小鹿一样,胡乱蹦跳呢?

柳庭庭记得,自己不止一次给他发出过邀请,多数时候,他的回应是平静的,客套又冷淡。少数的几次,是出于家族的面子走了个过场。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成功男人的骄傲,他必然是不喜欢女人的热情太容易被满足,他喜欢玩欲擒故纵,所以她佯装着矜持,试图通过柳庆荣去制造更多与他相处的机会。

然而最终,他远比自己想的还要狠心。

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动了柳家的根本。

“啪。”随着门板被撞开,柳庭庭下意识地拿起遥控器,在浑身酒气的男人冲进来之前,把电视猛地关掉。

“小贱人,都洗好等我了?”男人边走边开始脱衣服,等醉醺醺地站在她面前时,已经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柳庭庭忍下泛上来的恶心,对他展露一个得体的笑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第十三卷 浮浮沉沉皆是梦 第247章 软肋

“别说了,家里母老虎最近跟吃了炸药包一样,动不动拿我出气。”男人已经火急火燎地把柳庭庭推倒在床上,提枪就要上阵。

柳庭庭眯起眼,在他耳边轻轻地吹气:“今天不行呢…”

“真他娘的扫兴!”男人气喘吁吁地在她身边躺下来,仰头看着破落的天花板,年过不惑的身体早就成了松弛的一块肥肉,随着他呼吸急促地上下起伏。

令人作呕的画面,柳庭庭别过眼,不想多看,却被男人伸臂拉了过去,她心下排斥,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娇娇地靠在他胸前。

“换张嘴试试。”男人见她这么听话,粗粝的拇指在她下巴轻轻摩挲,换了副柔和的声音哄道。

柳庭庭生出不详的预感,刚要拒绝,男人已经笑着将她往身下按去,柳庭庭一慌,挣扎着要站起来,却被他更狠地往下按:“让你做你就做!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大小姐吗?”

“你放开我!”意识到他真的要自己做那档子事,柳庭庭又急又怒,恨不得立刻将眼前的男人掐死!

可是不行!她还需要他!在她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都已经被柳庭木那畜生给夺走之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身体还年轻,得到一切自己想要得到的!

而眼前这个男人,尽管又老又丑,却是最好哄的,毕竟他身后靠着的可是如今唯一没有被动撼过的苏家!

“你敢躲一下试试!”温建良啪地一下甩了她一巴掌,到底是男女力量悬殊,柳庭庭被这一巴掌甩到床下,睡衣被拉扯到一边,露出里面诱人的风景。

冬天的地板冰凉,那凉意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上来,让她蓦地有种自己从头到尾都在走一条耻辱至极的道路上的感觉!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她想问问自己,可是一旦扯到了源头,又好像成了一个死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也许是因为后廊宴会上的惊鸿一瞥。

也许是因为之后屡次邀约都成了无望的等待。

也许是发现他对待所有人都冷漠,唯独藏了一个娇滴滴的宝贝,谁也无法匹敌。

也许是她这一辈子,从降生到死亡,都是一个不被祝福的存在。

她想试试用自己的力量去得到那些想要的,可脱离了柳家,脱离了柳庆荣给她打造的世界,她除了出卖自己之外,别无他法。

温建良已经不管不顾地将她再次拉过去,这次的动作比从前都要粗鲁得多,将她的脑袋用力往那地方按去…

事后,柳庭庭脱力一般跪坐在地板上,再也顾不上地板凉不凉了,也顾不上那个死结究竟是什么时候系上的,她只知道,自己从踏上这条报复之路开始,就已经没有回头的可能。

温建良点了支烟,抽了一口之后,低头抬起她的下巴:“啧啧,别这么要死要活的,老子憋一肚子火过来是找舒坦的,不是养着你给我摆脸色的!”

柳庭庭挤出一丝笑来,成功取悦了温建良,他将烟塞进她嘴里,逼着她吸了两口之后,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才乖巧,不枉我养你这么久。”

柳庭庭知道他心情好多了,便开口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放心,我们苏家人办事,哪有不成功的?”温建良在她脸上摸了一把,“我姐说了,苏辛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这几年翅膀也硬了,干脆连苏家也不回了,一个人在外头过得可快活了。我姐从前可没少拿她当乐子,现在苏辛不在,她都觉得无聊了。”

温建良的姐姐叫温巧莲,正是苏长德的妻子,也就是苏袖的母亲,按辈分,苏辛该叫温巧莲一声二舅妈。

温建良仗着姐姐温巧莲是苏家的少奶奶,横行霸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人偏偏还有那么几分财运,拿着钱自己搞投资搞开发,没想居然还真给挣了不少,又懂得运营关系,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三教九流,这几年混得倒也是风生水起。

柳庭庭脸色越来越难看:“我不是让你说这些。”

这样强调那个女人过得有多好,是为了衬托她此时的卑贱吗?

“瞧你心急的,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温建良翘起二郎腿,拿过一旁的纸巾开始悠哉哉地擦拭下身。

“苏辛不好搞没关系,人么,能找到软肋就行了。”

“软肋?苏辛的软肋是什么?”

“她有个半死不活的母亲,这个你知道吗?”

柳庭庭喜上眉梢:“在哪儿!”

“宛城。”

一路风尘,唐知眠在后座坐下,很快便闭眼假寐。

欧盛不忍打扰他,一直将车子开得稳稳的,直到快到老宅的时候,唐知眠才缓缓睁开眼,眸底清冷平和,哪里看得出刚才的疲倦。

“先生,您醒了?”

“嗯。”唐知眠拿过一旁的手提,输入一大串复杂的代码,很快打开沔溪一带的卫星云图,迅速看了会儿,眉心微蹙,“为什么没有及时和我汇报?”

从云图的生物体征分布来开,苏辛已经入了丛林。

那丫头,还是这样血性莽撞。

他修长的手指在红色危险区域内轻敲,细细回忆着拉瓦族的人文历史。

欧盛一听,立刻苦着脸:“不是我不说,是苏小姐不让说。”

闻言,唐知眠薄唇轻抬:“你倒是越来越听话了。”

不让说,还是不想说,他不用问都知道是后者。

尽管北冰洋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培养皿最终采集了超过预期的细胞样本,但过程确实艰辛无比。他这次也是提前回了国,其余队伍还留在那里完成后续工作,欧盛之所以不说苏辛的事,应该也是出于让他少费心的打算。

毕竟是他的下属,做的事,说的话自然是将他放在首位。

然而…有些感情,欧盛不懂,他却很清楚。

这世上的许多事对他而言,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而布下的局,尽在掌握,不容漏算。

唯有苏辛,是他甘之如饴的意外。

唐知眠重新闭上眼,欧盛从后视镜看过去,还以为他又睡着了,刚松了口气,忽而听他开口,声线温和,但语声却是认真:“阿胜,今后阿辛的事,便是我的事。”

这话,是让欧盛,不,甚至是整个夜之门,今后也将唯苏辛马首是瞻。

最大的宠爱是让你与我并肩而立,从此你的方向,就是我心所在。

第十三卷 浮浮沉沉皆是梦 第248章 狗改不了吃屎

医院。

年关的医院也是人挤人,酒肉应酬多了,往医院跑的自然也多了。

“当心当心!你慢慢走,路就在这里,没人跟你抢!”

“我的心肝,你抓着我,我带着你走,你别管自己走啊…”

“小心小心小心,哎呀这人怎么这么多!”

从早上过来定期产检开始,这个男人就跟复读机一眼在自己耳边碎碎念碎碎念,纪俞宁甚至怀疑到底是她怀孕还是他怀孕,怎么她照常上班工作好吃好喝的,他却心力交瘁日渐消瘦?

“闭嘴啦!”纪俞宁忍无可忍地骂道,“莫小巴,你信不信你再啰嗦一句,老娘不生了!”

小巴一听,立刻吓白了脸:“心肝啊!我可是我们老莫家九代单传,你肚子里就是十代单传!你要是不生,我…我…”

“你怎么样?”纪俞宁被他逗乐,憋笑着问。

“我哭给你看!”

“哈哈!你个白痴!”纪俞宁敲了他一记,但不可否认,这个男人从正视这段感情起,就一直让她感到窝心。

从前的莫小巴,流连花丛,片叶不沾,像个永不驻足的浪子,在感情里游刃有余地把玩。

她遇上他的那一刻,总以为自己这辈子大概也是要完蛋了,堂堂一个纪家大小姐,追着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满世界跑,丢脸到家了也不怕,就一个劲儿地把自己一次次地送到他面前。

直到后来渐渐失望,渐渐反省,渐渐心灰意冷…

却在想要彻底抽身的时候,有了肚子里的新生命。

也正是这个新生命,为她和小巴的感情带来了真正的新生。

一个再不着调的男人,在看着另一个有着他骨血的生命慢慢形成的过程,也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纪俞宁知道,莫小巴不是不爱她,否则在他这么多段感情里,为什么偏偏和她牵扯不清?

但纪俞宁也知道,莫小巴是怕爱她,因为他习惯了自由,却从未试过从一而终。

如今的纪俞宁还知道,现在的莫小巴不仅敢爱她,还剔除了许多坏毛病,成了一个人人称羡的好男友,未来的好老公,孩子的好爸爸。

这一切,似乎来得很不可思议,却又好像发生在情理之中。

她想起当初去找苏辛请求帮忙时,末了,她忍不住问了一句:“阿辛,我能问问,你和小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苏辛如同早就预料到她会发问一样,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比她还要漂亮许多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明媚如流水,在眉眼间缓缓流淌。

“我们相互救过彼此的命。”

纪俞宁追问:“那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苏辛轻轻打断她的话,在安静的房间内,两人静静对视,她听见苏辛诚恳而认真地告诉她,“小巴是我的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纪俞宁想到这里,推了推小巴:“哎,你最近怎么都没提起你的辛姐啊?”

小巴正在低头看她的检测报告,苦哈哈地说:“别提了,辛姐谈起恋爱来六亲不认,我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

小巴每每忆起之前被唐知眠当成情敌时的场景,就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而且自己现在也有了想要好好守护的人,即将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苏辛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他做事,不仅仅是因为谈恋爱,更多的是想成全他的现在。

彼此相知六年,尽管一见面都是插科打诨的相处方式,但是小巴清楚,苏辛外表放荡不羁,其实心细如发,她做事向来随性却也最懂分寸了。

生怕纪俞宁吃味,小巴一说完还凑上前亲了她一口:“辛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啊。”

他的手掌暖洋洋的,轻轻放在她尚未凸起的肚皮上,脸上满足的神色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纪俞宁再是想绷着脸也装不住了,轻轻捏起他的耳朵,轻骂:“你呀你,都快当爸爸了还这么不正经。”

其实一点儿也不疼,为了博取同情,小巴还是故意龇牙咧嘴地轻呼:“哎哎,疼疼…”

“你就装吧!”

两人打打闹闹往门外走,小巴一边逗着她,一边还不忘扶住她的腰,防止这人来人往的,会不小心摔倒。

都说怕什么来什么,一个女孩急匆匆地朝这边跑来,小巴因为还提着包,一时避让不及,下意识地将纪俞宁往怀里拉,自己则一头撞在了墙上!

“小巴!”纪俞宁吓得心头狂跳,那小女孩也停了下来,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急迫的眼神仍然不断地往走廊尽头看去。

“你这孩子,走路怎么这么横冲直撞的!”

纪俞宁脾气不好,正要发火,小巴已经回过神来,撑着墙壁自己站直身子,顾不上自己,反而先将纪俞宁上下检查了一通。

被纪俞宁挥手阻止:“行了行了,我没事,你这脑壳子被砸坏了没?”

小巴嘻嘻笑:“我都是铁头功,厉害着呢。”

小女孩一听,急忙说:“真的很对不起,虽然我应该留下来和你们好好道歉,但是我…”

她急得眼圈通红,显然是住在这里的亲人有什么危险。

“算了算了,你先去看你的亲人吧。”纪俞宁自从当了妈妈,终日沉浸在商场的心也柔软了不少,见小女孩眼泪汪汪的也于心不忍,便不打算追究了。

小巴微微眯起眼来,将小女孩上下打量一通,认出这是先前在小龙虾店里和自己撞到的人。

辛姐当时还特意为她解围,他没记错的话,当时这小女孩身边跟着的那个孩子是柳庭木的儿子柳之桢吧?

特意安排了一个人潜伏进柳家,背后的人手伸得真长。

只不过现在这女孩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一场新的潜伏,还是真的只是私人的事情,小巴忽然生出几分兴趣来。

好久没跟着苏辛做事了,他那点偷鸡摸狗的本事再不拿来练练手,恐怕要废了。

见那小女孩脚步踉跄地跑远,身边的男人居然还目光追随过去,纪俞宁气不打一处来,这次是真的用力拽着他的耳朵,反方向一扭,恶狠狠的警告:“莫小巴啊莫小巴,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哎哎哎,真疼疼疼疼…”

第十三卷 浮浮沉沉皆是梦 第249章 配不上

小蚊子之所以跑得这么急,是因为医院突然通知她,柳之桢从今天早上起就一直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封信,便不辞而别!

小蚊子一口气跑到了柳之桢所在的病房,空荡荡的房间内,连属于他的气息也仿佛一丝不留。

她靠在门板上大喘气,眼神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细细逡巡过去,试图证明他只是在和自己玩最幼稚的捉迷藏游戏,而不是真的一走了之。

她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因为先生的一声吩咐,她扮作他的同学,用了点手段成了他的同桌,然后便开始了一场高低立显的心理战术。

她从小就接受各种训练,最擅长拿捏人的心理特征,她利用自己平生所学,将这个纯真至情的大男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是一个风很轻,阳光很暖的早晨,她穿上极少有机会触碰的洁白校服,规规矩矩地系上领结,穿上白色的长筒袜,乖乖地背着双肩书包,随着班主任走初三五班。

这是私立学校,一切都显得高规格,每一个学生的身上似乎也都贴着标签,父亲是什么职位的,母亲是什么职位的,亲戚朋友都是什么档次的,一眼就能定下这个人在这个学校里能获得多少目光,能收获多少赞誉。

但这个班级不一样,这个初三五班是全市出了名的靠成绩取胜的地方。

小蚊子不喜欢学习,她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头晕,因而当初先生送她进来其实也废了些许功夫,为了能将过程做得更真实一些,小蚊子只能自己努力去通过单招,幸好最后运气还不错,险之又险地过了单招,这才能正大光明地以插班生的身份进入这个班级。

班级人数是单数,最后一排坐着一个男生,清瘦但很干净,听到老师的介绍,便和其他人一样懒洋洋地抬起头来。

小蚊子本就是为了他而来,所以几乎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她就看向了他。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是漫不经心的轻瞥,一个是友善真诚的凝视。

柳之桢大约就是在那时候对她动了心吧。

她知道他的身份很尴尬,顶着柳家长孙的身份,却只能像是一个囚犯一样,困在这个学校里,他从来不和其他富家子弟一样穿名牌球鞋,勾肩搭背出去吃吃喝喝,他安静又温柔,只和书本做伴。

他不是没有朋友,他只是更希望和简单的人做朋友。

小蚊子便致力于为自己塑造一个懵懂、天真、快乐的形象,去抚慰这个心理有疮伤的男孩。

显而易见,她成功了。

她坐在他身边,怯生生地同他打招呼:“你、你好,我叫丁雯雯。”

原以为一开始他应该不会搭理自己,却没想到,他也淡淡地回了声:“柳之桢。”

从此,平凡而又充满算计的学生生涯开始了。

短暂的时间里,她用尽心机让他迷恋自己,让他为了自己,而促使一向做事稳妥低调的柳庭木一次次地做出大动静来,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柳家倾塌,看着最爱的父亲成了人人唾弃的罪犯。

她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可如今,却彻底失去了他。

失去了那个在暖阳和风的日子里,抬起头看向她,发现她也在看他之后,悄然红了耳廓的小少年。

“这是病人留给你的信,可能里面有他离开的理由,因为涉及个人隐私,我们并没有拆开查看。”主治医生递来一个淡黄色的信封,上面用漂亮的行楷写着“小蚊子亲启”。

他教过她写字,从握笔姿势到顿笔的写法,一边教还一边嘲笑:“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把字写成这样?你自己看着都不脸红吗?”

她不服气:“能看就行,字再好看难道还能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