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琢磨完,徐绪抱着那大拖把准备下车了,人挤人脚踩脚的,犬吠声凄厉异常。徐绪心里后悔没打车,干脆两手搂着爱犬定往下走。这么一来,那张破布条覆盖的狗眼就迎上了肿脸的慧晓。

慧晓瞅着肩膀上扛着狗头的徐绪慢慢下了车,正松口气,那狗猛地蹿从徐绪肩膀蹿了出来,像颗炮弹,不,一只飞射的拖把,直冲向自己。

慧晓吓得魂都没了,抱住脑袋就往椅子上缩。“拓跋,你干什么!”徐绪也连忙转过身来,但寡难敌众,很快就给下车的洪流冲下到外面去了。

车上人虽然多,不过谁敢去拦这种长相的大型犬?大家纷纷退避。不少人惊慌之余也不由暗暗赞叹主人取名字贴切,“拖把”,可不是!还是只会叫的活拖把!

拓跋逃离主人控制之后,却没狗势行凶。它蹿到在慧晓脚边十厘米处,就低下脑袋开始狂舔,身上的布条毛纷纷甩动。

慧晓半天没见动静,扭头一看,嗬,这狗在舔人家掉在地上的酸奶盒子!

“喂,对,就说得你!谁跟你说狗能上车的?”

慧晓奇怪的抬头,这才发现车子里几乎没人了,大家都聚集在下车门口,连上车门也都是往外挤的人。司机正扭头冲着自己摆脸色:“规定不许带狗上车的知不知道,这是…”

司机话说到一半,拓跋不干了,扭头看看他,再回头看看慧晓,后腿一抬,居然真的尿了。

慧晓直想哭,牙疼更厉害了,太阳穴都开始抽动。这是什么流氓狗啊?

徐绪终于成功回到车上时,慧晓正跨过他的宝贝狗往外走,这姿势这态度,分明在侮辱他的拓跋!

徐绪伸手就要把狗拉过来,拓跋却如饥似渴的对着地上的一滩水狂舔劲头。徐绪气得连拍了他好几下脑袋,一把抱起来,咕哝:“什么水都喝,脏不脏?”

慧晓在他抱狗的一瞬间就缩回了脚,看着他把四个脚都在尿水里踩过的大狗抱在怀里,那句“它喝的是自己的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司机气哄哄地瞪了他们两眼,一甩车门下去了。

徐绪抱着狗到了车门边,才又回头去看慧晓:“下来吧,这儿是终点站。”慧晓只得捂着脸下车,不由自主地,离那狗那人都远了点。

徐绪又摸了下那个不停耸动的狗脑袋:“怎么弄得脸上都是水?”

是尿啦…

“你怎么来这边?”

慧晓尴尬:“我来看牙…”

徐绪“哦”了一声,然后说:“这儿是小区,没牙科吧。”

“…坐过站了。”

徐绪刚才明明亲眼看到她一瞅见自己就发了疯似的从个门诊狂奔出来,连她装模作样地挤到自己身边都看到了,这时也不捅破,笑笑说:“不然你上我家坐会吧,天好像要下雨了。”

跑的这么急,脸都肿成这样了,怪可怜的。

徐绪这样想着,又摸了一下正拿脸蹭自己胸口的拓跋。

十、一夜同居

慧晓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窗外大雨稀里哗啦的下着。

不知道是不是终于闻到了异味,徐绪给她倒了杯水,就急急忙忙抱着狗进浴室去了。慧晓坐在客厅里,隐约可以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狗叫声和呼呼呼的吹风机声。

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徐绪才带着白绒绒的活动墩布出来。拓跋见了慧晓就又开始甩头甩尾巴的不安分,慧晓捧着杯子笑得脸皮都僵硬了。

徐绪又去翻找药片,连哄带蒙地说了一大堆好话拓跋也不肯把药片咽下去。徐绪叹了口气,把狗拉到身边,两条腿夹紧狗肩膀,然后掰开狗嘴往里面放药片。慧晓看得直揉脸上的馒头肿包,心里暗暗感慨看不出来嘘嘘这么严肃一人对狗倒是挺不错的。

起码比对人好。

拓跋被迫吞了药片,眼泪汪汪地把脸埋进两条前腿之间,远远看过去就更像抹布了。

慧晓看着不禁有点儿小感动,一个男人,一只狗,气氛融洽的像是老夫老妻…不对,是老夫老狗啦…

徐绪早用眼角余光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后悔——孤男寡女的,多不合适。早知道就不让她进来了,可是人家那么辛苦追过来,不邀请一下也实在太冷漠无情了。

而且,雨这么大,被赶出去的话,多可怜啊!

他乜了眼慧晓高肿着的腮帮子,犹豫了会,去冰箱里挖了些冰块,再用毛巾包裹起来,“敷一下会不会好点?”

慧晓咽了下口水,牙疼敷冰块有用吗?

徐绪自言自语似的问她:“肿那么厉害,敷一敷会退肿吧?”

两人都不知道到底是牙疼忌生冷更该遵循,还是“肿起来就冰敷”更科学一点儿。徐绪拿着冰块等了一小会,冰水融化出来,顺着干净的手指滴到木地板上。

慧晓只好接过来,小心翼翼地贴到脸上。

冰!冰得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徐绪走回去摸墩布狗的头,“拓跋,给客人作个揖。”拓跋扭了扭身上香喷喷的缕发,哼也没哼一声。

慧晓嘴巴被毛巾遮住,牙又疼,只好不出声地点点头。

徐绪又伸手去摸它后背的长毛,一边摸一边小心翼翼地整理:“这狗脾气不是很好,宠坏了。”

慧晓又点点头,领导讲话,是该应和一下,不然就变成一人一狗独角戏了。

“你脸真的没事?”

慧晓于是又开始摇头,脸只是肿,有事的是牙啦!而且,没话找话很累的啊——徐经理你放心,等雨一停,我就会告辞的!

无奈天不从人愿,雨越下越大,风吹得树木都弯了腰,还连带着电闪雷鸣。眼看天色一点点黑下来,霓虹一点点亮起来,两个人鬼怀鬼胎,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回去吧回去吧,淋死也要回去呀!

留不留留不留,男女有别八卦凶猛啊!

他瞅瞅她,她也瞅瞅他。慧晓的牙齿更疼了,那半张脸原来是肿,现在是又肿又冰,跟块大冰冻萝卜似的。

徐绪咳嗽了一声,字正腔圆的说:“要不然,你晚上留下吧,我客房还空着的。”慧晓感激地看着他,虽然一点儿也不想留下来,但是,嘘嘘这人心肠还是不错的嘛!

外冷内热,大家都误会他了呀!

徐绪对她的反应也很满意,虽然还脸肿着,又被毛巾遮住,但那个爱心闪耀的眼睛他是不会看错的。

徐绪不由得意起来,得意完又觉得后悔——古话说的好,“你若肯时便肯,不肯时便该罢手”,不给未来却给希望,不好,不好。

但他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被这样的眼光注视着,徐绪的自尊心虚荣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慧晓摸出手机给哥哥打电话,“嗯,嗯…同事家里…你要来接我吗?不行?…嫂子胃不舒服啊…”慧晓绝望地挂掉手机,小声地感激:“那谢谢你了,我、我…”

徐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儿不高兴,我都答应你住下了,你还矫情什么啊?

他心里明白,即使唐家兄长真要来接,慧晓也一定会找借口推掉的。

何必呢,做人要勇敢!

不过,她要是今晚就告白的话…徐绪摇摇头,他又不喜欢她,会尴尬!而且,他才失恋呢,苏娜虽然走得不厚道,但是为人是温柔的。

一想起这无疾而终的感情,徐绪拍拓跋的手力度都加大了。本来,他还打算跟她求婚的…

在陌生男人家里过夜,于慧晓还是平生头一遭。她冲了澡,穿着徐绪找来的女式大T恤,一个人坐在锁着房门的客房里发呆。看这衣服质地、样式,明显应该是苏娜留下来的东西。要是哥哥唐慧骏知道…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如直说是在老板家呢,但是说了,恐怕就解释不清楚了吧?

慧晓牢牢记得亲哥哥在医院瞅着徐绪的那个眼神,那隐隐约约的幸灾乐祸、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还是表露得很明显的——嫂子不愧是嫂子,果然上得厅堂下厨房,里里外外一把手,事业有成,御夫有术!

外面的雨大得惊人,几乎是倾盆而下,隔一段时间就有闪电哗啦一下划破一道大口子。慧晓摸摸脸,肿好像是消了一点儿,疼痛也因为冻麻木了而有所减缓。

不过…

慧晓摸摸肚子,嘘嘘似乎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自顾自地给拓跋喂了狗粮之后,就牵着狗进房间去了。

她因为牙疼,一整天都只吃了点儿稀粥,现在夜深人静,又是在陌生环境,饥饿就尤其的难耐。

慧晓关了灯,肿脸朝上开始数绵羊入睡: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块鸡五块肉六块糕…数到梅干菜扣肉的时候,慧晓坐了起来。

客厅边上有个厨房,厨房放着个冰箱。

慧晓记得徐绪为了从里面挖冰块,搬出来几包速冻饺子,冷藏室里似乎还有水果和蛋糕。牙疼似乎已经消失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饺子饺子,冷藏室冷藏室。

蹑手蹑脚开了门,慧晓很快又缩了回来。太尴尬了!

万一被发现,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而且,只要吃掉人家的东西,肯定会被知道的吧。

但是半夜三更穿着睡衣去敲老板的门然后告诉他我饿了…这样,这样…慧晓痛苦地蹲在床上捏枕头。

到了凌晨四点,暴雨终于停了。慧晓迫不及待的换回旧衣服,虽然不大干净,好歹没有那个诡异的暧昧感。

对着镜子照了照,又拿随身包包里的小化妆盒涂抹了一下,慧晓做好告别的准备。

徐绪到七点半才领着精神抖擞的拓跋从房里出来,狗儿小跑着冲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慧晓脚前,毛发飞扬,张嘴就吠。仿佛在大吼着:“你怎么还没走?你怎么还没走!”

徐绪一脸疲惫,穿着棉质的睡衣裤,头发都还翘着,看起来倒是比平时可亲得多了。

“早。”

“早,”慧晓心里练习了一遍,准备开口表达谢意。徐绪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往厨房走。

慧晓赶紧跟上,徐绪拉开冰箱门:“你要吃三明治还是小馄饨?”不等慧晓回答,他自顾自地说:“煮粥吧,牙疼喝粥好。”

慧晓连忙说:“我不了,徐经理,我先回去了。”

徐绪有点儿茫然地扭头看她:“先吃饭吧,早饭不吃身体不好。”

慧晓愣愣地看着他精神恍惚地拿了几个鸡蛋进了厨房,很快就传来电磁炉电饭煲工作的声音。

徐绪一个劲的打哈欠,整个人半靠着玻璃门拿着碗筷打鸡蛋,腿长肩宽,映在透出晨曦的玻璃门上,竟有那么几分美好。

拓跋也被吸引了,趴着玻璃门一个劲地蹭,像极了在清洁玻璃的电动抹布。

慧晓只好坐回到沙发上。

玻璃门里的徐绪这时走到电磁炉那边去了,腰上加了围裙,偶尔拿着铲子挥动两下。慧晓眨巴眨巴眼睛,又去捂腮帮子,那个影像却似乎更清晰了——哎,长得,是挺不错的。

她低头摆弄了会手机,黑人帅哥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徐绪做的早餐其实并不算复杂,一锅粥,一大碟子煎鸡蛋。他把碗碟摆到桌子上,招呼慧晓过去吃,自己给拓跋倒狗粮,一边倒一边摸狗毛。

慧晓夹了筷子鸡蛋,眼看着他站起来,放好狗粮,回卧室了。

拓跋在一边卖力地吃早餐,慧晓瞅瞅那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跟被饲养了似的。

不过这种诡异温情的温情并没有持续太久。慧晓喝完一碗粥,徐绪才又从房间里出来,西装笔挺,裤线刷直,眼神都犀利了起来。

他看也不看的坐到慧晓对面,喝粥吃蛋,斯文是斯文,那表情就有那么点儿不高兴了。

慧晓小心翼翼地喝着粥,牙齿一碰到热的东西就发胀发疼,直想躺地上打滚。她再瞅瞅对面屋子主人的表情,他好像也很想打滚的样子…

徐绪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抓住重点地问:“你今天还请假?”

慧晓点头,牙齿疼,舌头也不大灵便:“我…我去看牙…”

徐绪转过去看了看狗,“拓跋,不许挑食!”回转过身,又说,“那你早点回去吧,我也要准备出门了。”

慧晓怔了一下,站起来,想道谢又觉得说不出口——刚才还留人吃饭,这却时候突然赶人…

慧晓打开门,心想,徐经理果然不愧是商人,一直牢牢抓着主动权啊!客随主便,要你挨饿就挨饿(虽然可能不是故意的),要你吃饭就吃饭…

她心里有那么点儿不痛快,但也不是很强烈。客随主便,确实也没错。

从公寓大门出来,迎面正好是夏季清晨的阳光,温柔、饱满,一霎时洒满了全身。

十一、徐先生的烦恼

“哎呀,慧晓你眼睛怎么这么红,牙好了没?”

慧晓闭着嘴巴坐在位子上,打字,“开刀了,缝针了,不方便说话。”

“缝针?疼不疼啊?”

慧晓眼眶刷地红了,她猛地回忆起揪小鸡一样把自己揪到医院的唐慧骏,接着就是那恐怖的插到牙床上注射的针筒,还有那种缝线的鱼钩一样的东西…

同事不敢问了,蹭蹭蹭走开,小声问边上的同事:“哎,她哭什么?”

“你不知道?”

“哎?”

声音更小了,但是慧晓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经理…嘘嘘…冷淡…”

慧晓眼珠子一下子瞪大了,竖起耳朵还想再听,两个同事却闭上嘴巴开始忙碌了。

“这个表格怎么做?”

“你的新手机很好看哈!”

“把文件传给我,快点,快点!”

苏宏这时正死命地按着手机键,眼神温柔表情沉溺,明显已经进入异次元。慧晓连连弹了她七八个窗才把她从粉色泡泡幻想中呼唤出来。

“干什么?”

“那个…”

“那个什么?”

慧晓发了个幽怨的表情:“你最近有没有听到我和嘘嘘的八卦啊?”

苏宏噼噼啪啪地回复,“没有啊,都是说烂了的话题——哎,你理他们呢!跟你说,男人和女人,干柴和烈火,这种事情完全正常!”

慧晓已经快对这种论调麻木了,回了串省略号已表达自己的无力感。可惜媚眼抛给死耗子,苏宏已经再次低头发短信了。

这几天徐绪照常冷着脸在公司进出,出于那个下雨天的“收留之情”,慧晓胆子大了不少,遇到他也会扯出尽量灿烂的笑脸向他打招呼。

徐绪不知道是视觉神经出了问题,还是面部神经受损,总是硬邦邦的一号表情,偶尔还要皱眉头,或者干脆扭头不搭理。

慧晓绞尽脑汁也没想通自己哪里得罪了他。最多…她摸了摸脸颊,因为脸肿了太难看,于是损害了公司形象?

最后,慧晓把原因归结为自己请假太频繁,身体素质跟不上导致业绩下降。

午休的时候,苏宏拉着慧晓又一次在餐厅遇到了徐经理——徐经理最近来餐厅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和大家狭路相逢的机会也相应地增加了。

不过,慧晓和其他同事一样不能理解的事,经理为什么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面朝着窗户低头吃东西。

连着一星期都是这样。

大军曾经作为推选出来的代表上前搭讪过,餐盘也放到了徐绪的桌子上,结果,那顿饭徐经理硬是从他上个月的工作失误谈论到这一年的工作进度。

大军一瞬间胃口全无,成为下层阶级向中层阶级伸出的橄榄枝中第一片凋零的叶子。

第二个出马的是同幢楼的一位美女白领。倒不是他们公司没美女,非要出动外援不可,这位美女自主性极其强烈,端着盘子从窗前经过一次后,下一次就直接坐人边上了。

慧晓和苏宏等人仔细观察,以为能看到上司先生冰山被融化的一点儿预兆——毕竟这位美女长得实在是好看,虽然慧晓认为她像张曼玉苏宏认为她有王祖贤的风韵…总之一句话,美得不得了!

徐绪对她坐下来倒是没什么异议,根据苏宏的观察,好像嘴角还有一丝笑容。不过,财务部的小李很快发布独家新闻,一次下班之后,美女想搭嘘嘘经理的车,人经理展颜一笑,就开着车呼啸而去了。

至于美女有无被那阵风刮掀起裙角,有无伤心欲绝,新闻里倒是没有明显阐述。

唯一明显的变化时,徐绪又恢复了一个人看窗户的吃饭模式。

苏宏虽然安慰慧晓说“他是人中龙你是草中花,失恋并不可怕不要伤心”,这时也忍不住动摇劝说,“不然,你去试试?”

慧晓死命摇头,她的牙虽然好了,可牙床开刀受到的心灵创伤还没有愈合,对任何生冷刺激都敬谢不敏。对于徐绪也是,人家是老板,她是员工,老板就是要把马桶套脑袋上走路,她拦得住?

何况人家只是吃饭的癖好怪了点儿,喜欢靠窗坐着看外面的黑杆子路灯。

徐绪就这样一天天对着窗户独自吃饭,偶尔神秘地弯一下嘴角,看得负责收拾桌子的大妈都抽冷子颤动了一下小心肝。

这个小同志,很古怪啊!

徐绪瞥了她一眼,板起脸继续吃饭,虽然背对着人家坐着,但一道道视线他还是接收得到的。

作为一个自信心过足条件优越的适婚男子,徐绪向来是要求自己低调为人低调处事的。可自从失恋事件之后,他却渐渐感觉到了孤单。

吃饭是一个人,谈业务啊加班奋斗啊,也是自己一个人封闭作战。偶尔想和哪个员工亲近一点儿,一想起那些女职员近乎花痴的笑容,他忍住了。

——徐绪并不赞成办公室恋情,连同行相恋他都有那么点儿排斥。

况且,对于这些只是女友移情别恋就会编造出“嘘嘘被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前女友的儿子喊了好久爸爸”的八卦,从心底上来说,他其实也是有点儿敬而远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