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熙烨听罢,笑道:“嘉应,你看看,你是瞎担心了。”

陆嘉应伸手轻轻拍了拍周熙烨的胸膛:“皇上,你又取笑臣妾了,臣妾这不是担心你么。”

周熙烨似是宠爱又拍了拍她的脸,像是讨饶道:“好好好,朕说错了。”

如此宠溺与爱怜,堂堂天子竟然说自己错了,陆嘉应几乎要当真,可是每每情到浓处,他的眼光里看到是谁?他在最后一刻,叫的名字又是谁的?

周熙烨上了早朝,陆嘉应却将李太医留了下来,屏退了下人,陆嘉应伸出了手:“李太医,还得劳烦你为本宫把把脉。”

李太医却没有伸出手去,模样还是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样子,嘴里

却说道:“娘娘,恕难从命了。”

陆嘉应站起来,一脚便踹到李太医的身上,骂道:“狗奴才,这是仗了谁的势?!”

李太医没想到她好歹也身为娘娘,居然抬脚便踢了上来,一时不察,竟然跌了个狗啃泥。他立马便爬了起来,一看没有其他任何人,登时哼了一声,一甩衣袖竟然就走了。

如此一来,陆嘉应更加断定他便是周弘烨的人了。

她坐到铜镜前,却只见自己眉眼间愈发阴暗枯黄的神色,不禁笑道。这样一来,竟然是要同生共死。她想,丢掉自己的性命可不值得,既然周弘烨已经遣人看过了,她轻轻一笑,从怀里掏出红色的小纸包,转手就化在了眼前的茶杯中。

洋洋洒洒,入了水,倒也无影无踪。

周熙烨前脚擦了鲜血,后脚便上了朝。那会儿天才真正地亮起来。

一群官员鱼贯而入,带着大大小小的乌纱帽,乌压压跪倒一片,排到了宫门口。

炎夏里,夏朝人一直在边疆作乱,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不少,倒是赢得多。可是先下眼看着就拖到了立秋,硬生生地拖下去也是耗费国力。

其实说穿了,还没打到让夏朝那帮蛮夷讨饶。归根结底,也是大将军杜厚照没能力。

这道理不难懂,可是朝上的人却每一个人敢开口。周熙烨眯了眼,看来国丈大人果然是要一手遮天了。

周熙烨开口:“众卿家可有法子?”

好半天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周熙烨面色不改,只是右手指十分有节奏地敲了敲:“蔡卿家有何看法?”

众人纷纷看过去,有人甚至心里暗自抱了看好戏的态度,这蔡成,不过是个榜眼,在户部谋个小职位,一直不受重用,这会儿不知说出来什么话,要是惹到杜家,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知那蔡成果然是个不要命的,在大殿上立马参了杜厚照一本。

“启禀圣上,微臣以为,常年征战,赋税增长,不仅国库亏空,就连百信都怨声载道,长此以往,我大周朝将被这不值一提之战而拖垮。而杜厚照这一战从夏打到秋,分明就是能力不足!还恳请皇上明鉴,遣能者出战!一举击退夏朝蛮夷,使其不再进犯!”

这话一出,杜长望顿时脸色一变,隔着老远,竟然看了过来,眼里厉色凸显。

大殿之上,胆大妄为至此。口口声声的忠君爱国不知在什么地方?周熙烨脸上一笑,头一转,问道:“杜卿家,此时你怎么看?”

杜长望连忙跪在了地上,颇为激动地道:“犬子无能,不过还请圣上明察,犬子数十战役多半战胜。恳请圣上再给犬子一次机会,让他为大周王朝效力,一击击破,使得夏朝蛮夷不敢来

犯!”

周熙烨嘴角勾起一个笑容:“好!传朕旨意,命杜厚照举军北上,一月之内,务必将夏朝蛮夷赶出我朝边僵,五年之内不再来犯!朕就等他们班师回朝,凯旋而归!”

承天四年,一直纷争不断的边疆,周朝与夏朝终于爆发大战。杜厚照率军一举北上,秋意渐浓,厮杀便越是惨烈。

西北战事一起,周熙烨便下旨于九月初去台山祭天,杜菀之被他留在了宫里,只带了陆嘉应一个后妃。

台山就在京城边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也不消一天便到了台山脚下。台山风景优美,山下的白龙寺也有几百年的历史,主持代代相传,香火极旺。

内务府的人依着周熙烨的意思,早就打点好,一行人便歇在了白龙寺。那时候,恰巧是黄昏时分,陆嘉应被安排在后院一个极为清净的小院子里,小院里有几株高大的枫树,风一吹,火红一片。

陆嘉应恰巧看到这一幕,满树的枫叶轻轻飘下来。宝珠小心翼翼地候在一旁,亲眼看到这位贤妃娘娘的脸庞从未有过的迷惘与怀念。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桂圆小跑着到跟前,陪着笑脸:“奴才叩见贤妃娘娘。”

陆嘉应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桂公公快起来吧。”

如今这位贤妃娘娘可是圣宠正浓,桂圆可是丝毫不敢怠慢,又陪着笑脸恭恭敬敬地道:“启禀娘娘,万岁爷差奴才来问问,娘娘这缺什么物什,待会儿差人送来。”

陆嘉应摆摆手:“不用了,左右不过是一夜的事情。”

桂圆呵呵傻笑,这才将周熙烨交代的话说出来:“娘娘,万岁爷吩咐今夜要听主持讲佛经,娘娘可以不必准备了。”

陆嘉应闻言,顿时嘴角牵扯一丝似是嘲弄的笑容,可又温声温语地说:“本宫知道了,劳烦桂公公了。”

桂圆前脚刚走,陆嘉应便屏退了宫女,独自一人出了门。周熙烨到了白龙寺,自然是要戒严的,因此陆嘉应从后院到前院一路上倒也没遇上什么人,十分顺利地就到了大殿里。

她穿着朴素,除了一张精致的脸与平常妇人简直一样。

大雄宝殿之上,佛光普照,陆嘉应跪在了殿中,双手合十,两眼微闭,似乎十分虔诚。

夕阳西下,晚霞之光从殿上窗口洒下来,一层层铺在大殿之上,就像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子。

陆嘉应微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外人看来不过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可是只有她自己直到这一刻她心中的恨意终于如同滚滚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她甚至向佛祖祈愿,愿自己坚定自心,总有一天要得偿所愿。

夕阳终于洒到了她的身上,可是这一刻却无

端照出些许阴冷与凄寒来。

她不知跪了多久,最后终于隐在了一片阴暗之中。

突然背后有人迟疑地出声询问:“陆小姐?”

陆嘉应下意识地便转过身。她在阴影处,在逆着光看到了一个须发全白披着袈裟的老和尚。他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又再一次地问出声:“陆小姐?”

陆嘉应终于站起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点点头:“主持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打仗了,边疆问题…然后我们贤妃娘娘小心思要动了~

祭天之行

老和尚面上带了些疑惑,半晌才双手合十叹道:“贫僧法号戒空,陆小姐佛缘颇深,与老衲四年前就见过了,难道是小姐忘了?”

陆嘉应笑着摇头:“戒空师父许是认错人了,小女子是姓陆,但并不是师父嘴里的陆小姐。”

陆嘉应笑得有些僵硬,跪的时间长了,双腿酸胀起来,可是却不妨碍她站得笔直无比,如同一棵树一样。她嘴角牵起的弧度是最最温和真诚的,她一字一顿无比肯定:“师父,你认错人了。”

戒空眼里的疑惑却不因为她这一句十分确定的话而减少一分,他甚至走上了前,再次询问道:“余音施主,真的不是你么?”

陆嘉应顿时便笑起来,哦了一声:“原来她叫陆余音?不过,戒空师父,据小女子所知,这陆余音莫不是前皇后,她不是两年前就薨了么?”

她眼底冒出来的俱是真实而恳切的光,说完话便笑吟吟地看着戒空,脸上也带着疑惑的神色。

戒空终于相信了,点头叹道:“原来传言竟是真的,我只道余音施主命不该此。想不到,圣上还是没有饶过她一命。”戒空双手合十又道:“女施主与余音施主实在太像,老衲冒昧了。”

殿外的夕阳已经一点点沉了下去,晚霞渐渐西去,天渐渐地暗了。陆嘉应的声音就像是隐在了光影里,她似乎喃喃:“戒空师父何出此言?当今圣上难道对前皇后情有独钟么?据我所知,前皇后一家犯谋逆大罪,当满门抄斩。”

“这倒非也,当初老衲本以为余音施主与圣上是两情相悦,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是余音施主一往而深。”

“师父倒是明白许多。”

戒空似乎又叹了一口气:“想当初,余音施主心地善良,天真活泼,佛缘颇深,常常来本寺烧香礼佛,又广结善缘,帮助山脚子民。久而久之,后院里的一所小屋总是为她备着。”

“是院中有几株枫树的么?”

戒空听到此话,立刻虚虚行了一个礼:“老奶眼拙,还望贤妃娘娘见谅。”

陆嘉应摆摆手:“大师不必多礼,本宫倒不知竟与前皇后如此相像,大师认错也情有可原。”

“依老衲看,贤妃娘娘也是个有佛缘的人,必定大富大贵,一生顺遂。”

这时候夕阳终于沉了下去,大殿里已经暗沉了一片,陆嘉应抬头望去,依稀看到大殿门口有一挺

拔身影,她顿时笑道:“承大师吉言。”

“嘉应!”门口的身影终于发出声来,语气竟然是多日来前所未有的冰冷。就像是冬日里三千尺的寒冰,又像是刻骨刮脸的风,太冷又太冰。

陆嘉应再次跪在坚硬的低上,低低地道:“臣妾参见圣上。”

戒空眉头一皱,也盈盈一拜。

周熙烨进了殿,不知是从哪里带来的周身寒气。陆嘉应低着头,只看到他衮金的白靴一步一步,几乎振聋发聩。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透漏着无法辩驳的□与些许的厌恶,可是他还是要偏偏做出关怀备至的模样,虚虚将陆嘉应托起来,问道:“爱妃怎么跑到前面来了?”

陆嘉应也是笑,温婉模样当真举世无双,她低低答道,似乎是在撒娇:“皇上,大师说臣妾佛缘颇深呢。”

周熙烨托着手就在那一瞬间骨节泛白,他说出来的话就像是从嘴里硬生生挤出来似的,他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只是反问道:“是么?”

陆嘉应站起来,扬起细瘦白皙的脖颈,眉眼弯弯朝着周熙烨笑道:“大雄宝殿之上,臣妾也不打诳语。”

不知怎么的,分明已经暗下了天,可是眼前之人的双眸晶亮,如同繁星,几乎要灼伤人。周熙烨双眼登时暗下来,他呼吸一滞,立马偏过头去,又道:“嘉应一路上定是累了吧?好好歇着去吧。”

陆嘉应心底冷冷一哼,却是扶了扶身退下了。

夜来得异常的快,一转眼的时间便已经夜幕低垂。入了夜倒是有几分冷,今夜星光暗淡,就连明月也是小小的一弯。周熙烨真的与戒空彻夜长谈,陆嘉应趁着下人不注意,一个人偷偷地溜了出来。

她裹紧了外袍,踩碎了满地的枫叶。每到夜深人静,记忆总是无端深刻,有时候便如同潮水一样几乎将她淹没。她弯下腰,轻轻剑气一片落叶,仔仔细细地盯了好久,却发现果真没有什么不同。

物是与人非,从前与现在。她一下子就攥紧了拳头,“刺啦”一声,手一扬,细碎的残渣被风一吹,无影无踪。

再然后,她便转身进了屋,一夜好眠。

翌日一大清早,陆嘉应就被宝珠唤醒,乘着玉辇便到了山顶。台山山顶历来为周朝祭祀的重要场所,因此山顶早被夷平,并且正中间有一圆形祭坛,而跟着来的百官已经早早侯在祭坛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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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熙烨从玉辇上下来,头戴着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身穿大裘,内饰衮服,衮服上印有日月星辰以及山河龙虎的图案。手上拿着镇圭,一步一步走向祭坛的中央。

一大清早,山上的雾气还未散去,陆嘉应跪在当地,依稀只能看见周熙烨脚下金色的靴子。

他向上苍祈佑江山稳固,子民幸福。陆嘉应嘴角不禁牵出一丝丝嘲弄的笑容,他哪里知道他脚下是多少人枉死的鲜血?

周熙烨终于站到了正中间,这时候鼓乐齐鸣,响彻云霄。

桂圆牵着祭祀用得牛羊侯在了祭坛的外侧,周熙烨嘴里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才招了招手,将祭品牵了过来。

百官立时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熙烨从怀里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亲自宰杀了牛羊,动作利索,几乎是一瞬间,陆嘉应便问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她悄悄地抬起了头,这一刻薄雾已经一点点开始消散,她依稀可以看到周熙烨坚毅的侧脸和满手的鲜血。

她立刻低下了头,胸腔里的一颗心开始没命地跳动起来。

宫人捧着玉璧、玉圭、缯帛等祭品走向祭坛边早就堆好的柴垛旁。而先前已被宰杀的牛羊也被带了过来,周熙烨亲自点燃了积柴,登时延期弥漫,不一会儿就又熊熊火光出现,而烟气已经高高地冲向天空,仿佛真是要让天帝嗅到这一份人间的气味。

乐声四起,比先前更加广阔与嘹亮,活人扮饰的尸走向祭坛。这时候,雾气已经散去,阳光照进来,一点一点将四周点亮。

陆嘉应看到那扮演尸的年轻人不过是十五六的年纪,这一刻他代表了天帝,坐在了祭品面前。周熙烨亲手奉上牛羊的鲜血,而那年轻人果然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却还在强自忍着。

接着,周熙烨又向他献上了五种不同的酿酒。天地已经大亮,陆嘉应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年轻人脸上再也抑制不住的惊恐神色。她眼神扫到周熙烨,他眼神晦暗,似有隐隐怒火,似乎在压着自己的性子。

礼乐再次响起,年轻人喝完五杯酒,颤颤巍巍地向周熙烨回礼。周熙烨捧着酒杯就一饮而尽。礼毕,礼乐停。周熙烨从祭坛上走了下来,年轻人由宫人引走。

礼乐再响,百官再呼:“大周王朝千秋万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熙烨终于出声喊道:“众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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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嘉应站了起来,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周熙烨站在所有人面前,气宇轩航,霸气外露。那一瞬间,她承认,他拥有真正的王者气概。

可是,那又怎么样?这如画江山之下是万丈白骨,是血流成河。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帝王的心最为冷漠,从来都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她眯起眼,有阳光划到她的脸上,陆嘉应微微地摆了摆头。而那一刻,周熙烨正好看了过来,他们恰恰四目相对。陆嘉应眼底的恨意硬生生逼了回去,可待到她想笑脸相向的时候,周熙烨已经不再看她了。

陆嘉应顿时心底一慌,到了山下才将将缓和了心情。而刚到了山下,就听人说刚才扮演尸的那个年轻人如今真的成了死尸。

她笑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周熙烨最厌恶的就是不合格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更何况是在那么大的场面上。

可刚到了白龙寺外,却有奏折加急而来。宝珠凑在陆嘉应的跟前说:“娘娘,听说肃州又闹灾荒了。”

陆嘉应眼神一凛,而周熙烨早已抛下她早一步匆匆回京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

“奴婢也是听见到处在传的,只说是肃州城发了大水灾,两天就死了几千人。万岁爷看了奏折就带了人先走了。”

陆嘉应立即做决定:“那我们也赶快走。”

“可是…”

陆嘉应面庞上突然浮山来一层层焦急与忧心,不禁厉声问道:“可是什么!”

宝珠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启禀娘娘,主持师父求见,已经侯了很久了。”

陆嘉应当即往前看,果然戒空已经等在了大殿之中,遥遥地便行了个礼。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沉。这时候已经快到晌午,阳光是最烈的时候。即使隔了几丈,大殿里映衬出来的金光将戒空的白眉白须照得刺眼。陆嘉应下了玉辇,一步一步走向那万丈佛光中去。

作者有话要说:俺已经连续日更十天了…美人们,好歹上来吱一声啊…

故人相见

戒空早就等在了一旁,看到陆嘉应走进来,先是盈盈一拜。宝珠立马跟了过来,陆嘉应转过身就制止了她:“你先退下吧,本宫要向主持师父请教点东西。”

宝珠停住了脚步,看着陆嘉应走进了大殿,又拐进了小偏殿。这时候,戒空才又行了个礼,低声而道:“老衲参见皇后娘娘。”

即使是正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可是偏殿却暗沉沉的,陆嘉应的脸隐在暗处。她站着没有动,戒空依旧垂着身子,她也没有上前去扶他,好一会儿,陆嘉应终于低低地问:“大师,屋里有蜡烛么?”

戒空终于站直了身,燃了烛火,火红色的光一下子照开来。陆嘉应脸上神色淡漠,仿佛事不关己,良久她说道:“大师,本宫是贤妃,不是什么皇后娘娘。”

“余音施主,你不必再瞒我了。”

陆嘉应转过了身,只余下瘦削的背影在纸窗上打出一个细长的影子,她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发愣,突然自嘲道:“大师真是说笑,陆余音早就在两年前自尽而亡,全天下皆知。大师说我是陆余音,难道我是鬼魂不成?”

戒空似乎被问住,可是很快便笑道:“佛说一切皆为缘。老衲只知在老衲眼前的便是陆余音,至于娘娘是如何逃出生天的,便一切都是造化。”

“大师如此肯定,可有证据?”

戒空摇头一笑:“物证没有,人证倒是有一个。娘娘现下是否想着一位故人?”

陆嘉应听到这话,立马便转过了身,还没等她开口,偏殿之中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扑进了她怀里。

“小姐…”

冲劲太大,也没有丝毫准备,陆嘉应一下子就被撞到了墙边。她的后背抵着冰冷的墙面,她双手轻轻地颤起来,似乎不敢相信地发问:“雪香?”

“小姐!是我!是奴婢!”怀里的小姑娘终于哭了出来:“小姐,家里发了大水,李大娘他们都被淹死了。琛王爷来了肃州,小姐,我怕,所以我来京城找你了,你不会怪我吧。”

“周弘烨去了肃州?”

“嗯!”雪香不住地点头:“小姐,你不是来京城投靠主持师父了么?为什么不在寺里呢?”

眼前的小姑娘依旧是天真无邪的,她不知道前因也不知道后果,陆嘉应摸摸她柔软的长发,脸上带了丝温柔的笑容,轻轻地道:“雪香,我有事在外,你留在寺里由大

师照顾,好不好?事情办完了,我就来接你走,好不好?”

雪香抬起头,睁着湿漉漉的双眼,期期艾艾地喊:“小姐,你去做什么?有危险么?万一你有个好歹,我怎么跟地下的老爷夫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