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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出我是个疯子来了?”,我彷佛一枚路边小花苍白的笑。

“是,如果说你一开始还在控制,那现在,你有些失控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给你添麻烦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就跟山洪爆发一样,你把情绪都释放出来,别跟一开始几天那样各种忍着,其实对你我都好。喜悦,我太了解你了,就跟你了解我一样。你每次把心中的那团火生生浇熄,我都看得到,我只是没有说。其实,不管你信不信,那让我更不好过。”

“小北,那你是不是忍无可忍也无须再忍了,面对我这样频繁的无理取闹,任你情商高至破表,也总得真情流露一次了吧?”

小北笑了,“好几次想打你来着,忍住没动手,不是不敢打女人觉得打女人不好,是怕打不过。”

“你倒是各种理直气壮的,我真是高估你的道德水准了。”我话中有话,小北却没有接招。

“喜悦,这次拨开重重人群,第一个来救你的可是我。只是欠你的,不知道要救你多少次,才能还的尽。”

“折现吧。”

“对了,说到这事,我得把我那份机票和酒店的钱给你,不过我现在身上没现金,等回深圳吧。”

“…”,我脸色明显一沉,“需要算的那么清楚?那我是不是也要把你送我的东西都折现算一下。”

“没那意思,毕竟东西都是分手前送的,旅行却是我们分手后的事情。你刚辞职,花钱又大手大脚的,经济也不宽裕…”

“那就算了。”我打断小北,“没多少钱,要是真影响到我生活了,我肯定会厚着脸皮向你索债的,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比葛朗台好不了太多。”

“可这算什么呢?我们已经分手了…”

“不算什么,旅行里好多钱也都是你付的,我也没跟你抢。本来我工作了,就应该多付点儿。分手后再谈钱,最伤感情了。要是伤感情,我宁可被一些更高端的东西伤到。比如出轨、撒谎、小三穷追不舍什么的。”

“我这么低声下气你要是还是各种刺我,那就没意思了啊。”

“早就没意思了,你也别想太多,毕竟我逞的只是舌之快,复仇女神的光辉还没照射到实际行动上。”

“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拜拜,神对我这么好。”

“跟神没关系,要拜,拜我吧。”

“算了,咱们不谈这些了,好不好?”

“我没反对啊,我这么逆来顺受的。”

“那…现在时间还早,我们接下来干嘛去?”

“去暹罗广场吧。”我看一下表,的确还早,“带你去逛逛泰国最豪华的商场,大到你当场哭出来。”

“美国回来见过世面的小同学笑而不语。”

我白他一眼,默默吃完面前的榴莲蛋糕。

要分一点给小北,他捏着鼻子说打死也不吃。

生活永远是这样,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我对于此时我同赵小北的天性解放感到无比轻松,大不了大家打一架,遍体鳞伤后咒骂对方终身,而后永不相见。

也总比我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的憋至内伤要强的多,想到这个,我竟也快意恩仇了起来。

我不屑报复,但如若报复会给现时的我带来快感,那又何尝不可。

现在我放下所有自尊与风度,逞出一时之快,结局最坏能比之前更坏?

天真如我,也早就应该明白,怎样的张开双手,都是撑不住未来的,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罢,起码换得片刻爽快。

CentralWorld已经被红衫军烧掉,至今还没有被修好。且相对来讲,我也更爱Siam Paragon的构造,逛起来更舒服。

也因为更靠近泰国某个贵族学校的缘故,整个商场充满了帅哥美女,十分养眼。

不过,我跟小北都没什么购物计划,破产边缘的我即便有购物欲望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逛到飞跃鞋的柜台,小北却兴奋了一把,指着自己脚下的鞋子说,“我这双只要二十块人民币哦,泰国人民却要花二十倍的价格来买,真心的感受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了。”

“小农意识!”我当头浇下冷水一盆,不去管拿着手机在柜台前无视售货员的白眼拍的不亦乐乎的小北,转身去购买价格只有国内三分之一的黛安芬内衣,抚慰自己不能大肆血拼的心痛去了。

逛完准备去地下一层的餐厅吃饭,结果看到电影《玉**3D》的广告牌,看一下时间,一个半小时后有一场。

我们刚好可以吃个饭,在暹罗广场坐一会儿,便可欣然观影。

坐直梯上楼去买了票,被告知粤语版已经卖光,只有泰语版。

犹豫三秒钟,我们毅然决定看泰语版,反正这个片子看懂与否,应该也无需语言上的了解,画面足以调动一切。

再次折返地下一层,选了一家在各大

网站颇受好评的日本料理,刚坐定,艾米的电话就打来了。

“亲,有何贵干?”等待着食物降临的我心情绝佳。

“你微博上关注上海那个贱货没?”艾米劈头就问。

我一愣,“没有啊,我看过那一次后就够了,干嘛还去给自己找不愉快,怎么了?”

“没什么,你让赵小北接电话。”

我把电话递给小北,小北一头雾水的接过,我在一旁看小北的脸色由晴转暗,心也不免一沉。

艾米没有让小北再把电话交予我,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接过手机,装作若无其事,“怎么了,有什么重大事件还需要你们私下交流?艾米这家伙。”

“没怎么。”生鱼片已经被端上来,小北拿起筷子夹了一片放到嘴中,眼神却一片空茫。

“需要我现在就去上海那位的微博看一眼?”

“别…”小北叹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我还是自己看吧。”我拿起手机,小北要抢,被我恶狠狠瞪一眼,“拿开你的手,不然我保不齐干出什么丢脸的事儿来,大庭广众的,我们都要脸。”

小北放手,把脸侧向一方,明显也动了气,“那你看吧,随便你。反正我怎么做都是个坏人、孬种、大傻逼。”

“先别这么急着否定自己,让我看看,是不是还有什么更重度的词儿适合你。”

说话的空挡,艾米hatsapp的消息已经发进手机,是上海那位微博的截图,一目了然,清晰明朗。

几千公里之外的上海妹子,心系穿着她送的飞跃鞋的小北。

而小北同学,之所以在飞跃鞋的专柜前如此雀跃,狂拍不止,也无非是要第一时间同她分享。

而上海妹子,为了寄托相思,就拍了一张自己身着飞跃鞋的美图,把小北刚刚发给他的专柜照P成一张,在微博上@赵小北同学,深情呼唤说,小北啊小北,赶紧回国吧,泰国虽好,没有我的陪伴,肯定会很寂寞吧。等你回来,妹子我陪你环游世界。

而后,上海妹子还送歌一首,是梁静茹的《分手快乐》。

小北鸡贼的没有转发同妹子互动,仅仅是在此条微博里同妹子深情交流了一番,在妹子的循循善诱下,竟也说出了“好想快点结束这场旅行”这样的话。

小北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却不料被闲来无事的艾米看到,怒发冲冠的艾米想都没想就打来了电话。

“破鞋送鞋倒是挺应景的啊?”我冷笑,“环游世界?丫月薪三千靠各路金主为生,如何环游?靠祈祷许愿么?从大连来就以为自己是海的女儿了啊。你帮我转告她,原版海的女儿最后都变泡沫了,她一盗版的

还是赶紧自求多福吧。”

“你有事儿冲我来,别拉上第三方。再说了,喜悦,咱俩已经分手了,她怎么做都不过分。”

我被赵小北一句话堵在喉咙中,差一点气绝身亡。

是啊,我跟小北已经分手了,任人家摇着胜利的旗帜至断臂,我也应该打碎牙活血吞怪自己用情太深所托非人,除去能在道德上扮作怨妇博取众人同情,我哪里来的立场指责人家,要求人家。

“喜悦,你应该自信一点,不应该让这些事情伤害到你,更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自信一点”四个字,硬生生的戳入我的心。

我彷佛被枷锁扣住锁骨的犯人,想要垂死挣扎,都因为被按住死穴,气力全无,只得瞪大双眼,任人宰割。

“赵小北,你搞搞清楚好么?我问你,从始至终,我除去跟你抱怨,跟你骂她。我有在任何公共场合,给予她任何的指责和辱骂么?”

“没有…”

“那我现在跳出来,跑去天涯连载,爆她的八卦。跑去微博@一堆她认识的人,把她做小三的事迹捅出来,搞得街知巷闻,你觉得过分么?”

“你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是那样的人,那也不是我认识的喜悦了,我无所谓…”

“你是无所谓,你实习一结束就拍拍屁股回美国了,来年回国又是一条好汉。你问问她是不是无所谓?你现在就打给她,你看看她会不会在电话那头跪下来原形毕露苦苦哀求。”

“你这算是威胁?”

“你把它理解成威胁或者报复都可以啊,我也是无所谓的。”

小北瞪大眼睛,“喜悦,我好像今天才认识你,你怎么可以变成一个这样的人。”

“这话我也转送你一次,顺便说一句,我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如果谈恋爱就像读大学,我从你这所野鸡大学读出来,道德沦丧那也不足为奇。”

小北冷笑,用一张我前所未见过的脸,“你怎么开心就怎么说吧,我已经说过了,我无所谓。”

我拿着筷子的手都在瑟瑟发抖,是我要激发出小北心中的恶的,我无话可说,我束手就擒。

现在潘多拉的盒子已经打开,我一口口吞食着生鱼片和恶果,已然麻木的彷佛死过了千百回。

整顿饭,我们俩一言不发,仿佛两个拼桌的客人,僵持着沉默,各自埋头吃的仿佛饲养场中被食物洗脑了的动物。

饭毕,看一眼后面等位的各色群众,出于国际道德,又身兼提高国人良好声誉的责任,我们喝完饮料就结了帐。

我前,小北后,我俩以一种特殊的形态在地下一层转了一圈又一圈,如同鬼打墙

我上了个厕所出来,小北故意长舒一口气让我听到,“我刚刚听旁边的人聊天,说这里有一个暹罗海洋世界,看看海底生物会不会有助于我们两个心胸宽广?”

“我的心胸比海洋宽多了,这项目也许比较适合你。”

“商量个事情,你讲话能恢复一点淑女本色不?”

“老师没教。”

“非得我翻跟头给你看才能哄好?”

“你要是现场翻我不反对。”

“你知道我没那本事,长的像猴儿但是没有猴子的技能已经够可怜了,你还好意思落井下石?上天有好生之德啊女施主。”

我一个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们俩这样大吵大闹之后又如此迅速和好,要是有一摄影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跟拍,我作为观众都会觉得这俩人是神经病,敢不这么戏剧化么?俩人跟演《我爱我家》似的。”

“要是我的话肯定不想看俩人八小时都跟床上躺着挺尸睡觉的画面,多无聊,看两人发神经倒还是有点儿兴趣的,反正疯的是别人,自己看着开心。”

“所以我终于变成了以前我嗤之以鼻讽刺有加的那种人,这算是报应么?”

“不是我,是我们,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所以,安心吧。那…到底我们要不要去跟海洋生物打个招呼?让它们等太久的话实在不太好意思。”

“你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等到我俩今生的相逢呢,海洋生物靠边站吧,我对他们无爱。我们还是去外面的广场坐一会儿吧?我很喜欢暹罗广场,热闹又寂寞。”

“真受不了你一会儿毒舌一会儿做作的,啧啧,还回眸,还热闹又寂寞。”

“我愿意,管着么你。”

被吐槽的我脸一红,虚弱的抛下一句话单方面拒绝交流后,提起包就往外走。

身后的小北笑着穷追不舍,“喂喂,别走啊你,咱们就当是个学术问题探讨一下行不行。既然会寂寞,那你偶尔是不是也会感觉到空虚和冷啊…”

寂寞、空虚、冷,在我同小北恋爱三年的时光里,几乎完全被我从字典里剔除了。

而时过境迁,我感觉它们如同老朋友一般,在离我不远的几日后,并不遥远同我亲切挥手。

亲爱的们,等着吧,我早晚会来跟你们团聚的,没几天了。

在小北的默许下,我坐在暹罗广场的角落,抽了一根烟。

面对着人潮汹涌,两个满腹心事的人其实最容易沉默。

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是一杯烈酒,我的思绪在风中起伏不定,晃晃悠悠。

小北从包里拿出一个魔方,玩的不亦乐乎,手快的几乎看不清。

这就是他,孩子气的他,天塌下来别人顶着的他,所有的快乐和悲伤都仿佛在演戏一碰就惊天动地的他。

“喜悦,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我没头没脑的被小北突如其来问的一愣,差点儿一口烟呛死在喉中。

是啊,小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我还记得么?那记忆的炎夏…

我记得。

我当然记得,我必须记得,小北,你告诉我,一个人,要如何的善于遗忘才能够不记得当初的那一切呢。

那一年,豆瓣网还没有找到风险投资,知道的人不多也不少,陈绮贞老师已然小范围内的红了,小清新还没有成为主流人群,尚处在由褒义词往中性词发展的转型阶段。

我刚开始工作,悠闲的像浮云,每日都把闲暇时光浪费在上面,以在各个小组发帖为乐。

跟小北应该就是在某个小组打屁胡扯的帖子上认识,大约因为贱,惺惺相惜之下加了好友,几封豆邮之后,交换了QQ号。

小北那个时候正在跟某位刚去美国读书的女同学网恋,一个在亚特兰大,一个在洛杉矶。

他每天都事无巨细的在QQ上跟我甜蜜的分享讲述两人恋爱的各种甜蜜小细节,偶尔也会求我帮忙分析俩人感情间出现的种种小问题。

我则一向贯彻情感专家泼冷水的基调,一眼洞穿那位洛杉矶少女的不靠谱,给予他各种无情的打击。

他倒是也不介意,每天都乐呵乐呵的面对我恶毒的暴风骤雨。

以至于我后来回看那段时光的聊天记录,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见不得别人甜蜜的单身大龄变态文艺女青年。

暑假的时候,俩人网恋三个月,小北飞去洛杉矶见那个女生,如我所料,俩人见光死了。

小北短暂的杳无音讯,默默的带着伤口回了国,去了甘肃支教。

半个月后他只身出现在北京,来做他人生的第一份实习工作。

他在北京连半个年轻人都不认识,第二天就要去上班,衣服还没配备齐全,只得打电话求助于我。

那是个中午,在我们家门口的购物中心的广场,我见到了被甘肃的阳光晒的有些黝黑的小北。

盛夏,阳光很好,北京好热。

我们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各自都略带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小北的牙齿很白,我穿着一条复古长裙,上面的花儿开的正好。

我陪他去了离家不远的西单大悦城,他在MUJI买了一条黑色裤子,一件格子衬衣,穿上之后英姿勃发的样子,像极了大好青年。

时间还很长,我请他去楼上的影院看了一场电影,作为回礼,他在四楼侧边的一家冒牌的台湾小吃店请我吃了一餐卤肉饭。

我们彷佛两个许久未见的亲人,毫无芥蒂,互相开着对方玩笑。

空气中开满了花儿,我们都心照不宣,佯装不知。

可能话说的太多,我们吃完那餐饭,相互都有了一种缺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