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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表姐约了晚上在中关村吃饭,可时间刚刚才下午四点钟,我们俩像稻草人一样疲惫的坐在台湾小吃赖着不走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提议可以去我家坐坐,喝杯茶看看电视,待到六点再去赴表姐之约,他自然欣然前往。

在我家,我拿出珍藏的大红袍与他分享,向他展示我美丽的手绘青花茶杯,他装作很有兴趣的样子。

我们看着中央台的今日说法抑或是走进科学,在时针指向五点半之时,接了一个吻。

那个吻,很长,长至是如何发生的,我都记不清了。

或者,此时此刻的我,也不想记清。

我却只记得他口中的味道,那是他趁我去上厕所的时间,偷嚼了一颗茉莉花味绿箭润喉糖留下的清爽甜味。

而后,他去找表姐吃饭,我在家中心跳的彷佛初次怀孕的未婚妈妈,擦了三遍地板平复心情。

他吃完饭在中关村的广场打电话给我,说喜悦,我喜欢你。

那天晚上,他又来到我家,我们倚靠在沙发上了看了一集东京爱情故事,而后做了爱。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觉得我遇到了生命中的永尾完治,却始终没想过,若我是赤名莉香,纵使好至百花开放,永尾完治总归是要离开我,去找关口里美的。

出于一份成年女子对未来生活的狡黠,即便小北搬入了我家中,我们也始终没有提“在一起”的事情。

我相信无论对于彼时的我或小北,其实都在心中默想,等这一个月过完,等他回到美国,这露水一般的感情,应该也会在某个炎热的清晨蒸发殆尽。

那一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好开心,我带小北见了我身边所有的朋友,大家都开我们玩笑,讲我们般配。

我们笑的彷佛两个新婚的夫妇,害羞之余眼波流转,满是心安和小确幸。

我们去看了一场方大同的演唱会,某位朋友送了一张票给我们,我们在开演前生死时速一般飞奔到五道口的搜狐娱乐去拿,在地铁上挤的一脸汗笑的如同两个孩子,还不忘在门口跟黄牛斗智斗勇,加钱换成两张连号的票。

那些欢声笑语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我俩谁的心中,没有一丝隐隐的黑影和酸楚呢。

我们应该都在心中默然倒数,这一天,离我们的分别,还有几天。

我们都明白,这日子再快乐,始终,都会因为他回美国,而有一个头。

还是艾米,终于有一日,在小北离开北京前几天。我们三个从酒吧出来,去金鼎轩吃夜宵。

她当着小北的面,大声质问我俩之间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既然都觉得对方很好,那为什么不去努力和珍惜。

我俩面面相觑,尴尬无比,可内心,也不是没有震动。

小北离开的那个清晨,他带着那个几乎等身高的偌大行李箱,一步三回头。

我没敢送他去机场,微笑着在路边看他上了出租车挥了手就往回折。

没走几步就收到他的短信,他说,喜悦,你要保重,如果没有遇到更好的男人,请等我回来。

我在路边蹲下哭了,终于鼓起勇气回说,那个最好的男人,我已经遇到。

我在小北离开的当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终于铁下心来决定跟他在一起。

之后三年的时间,我们相见六个月。

其余的时间,我们彼此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上SKYPE看看对方是否在线,总有着永远都讲不完的话。

每年的生日,我都会收到一束白玫瑰和雏菊搭配的花束,他早已默默记下我爱什么花。

自始至终,我们没有吵过一次架,模范的我们自己都觉得恍若一场梦。

而在泰国这几日,我们却彷佛要把之前三年所有的架都吵光,彷佛才不虚此行,彷佛才对得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

现在想起,也许,生活真的就是这样。

三年被逼的相敬如宾,仅靠着一年两次每次一月短暂的美好回忆,没有共同生活的龃龉和柴米油盐酱醋茶做基底。

也许,这才是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

而小北离开我,是否也是这次旅行的意义呢?

我不知道,目前为止,我也不想知道。

“喜悦?”,小北把我从沉溺的回忆中拉出,“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没想什么,就你问起我俩怎么认识的,我就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小朋友啊,现在也长成大男生了。”

我不由自主的伸手过去摸摸小北的脸,他的胡渣已经有些硬。他抿嘴笑了,“那我说你更成熟了会不会被打?”

“绝对会,成熟对一个女性来讲基本是个禁忌用词。”

暹罗广场吹起了细微的风,喷水池突然奇迹般的四射出水柱,彩灯闪烁,水雾弥漫。

空气中有甜蜜的香氛,整个曼谷的恋人们彷佛都雨后春笋般出现了,幸福的耀眼。

我俩望着眼前的小奇迹,没有再讲话。

于我,只是想贪心的记住这一幕,无关身边人,无关己身。

仅仅想要留下这瞬间的美好,把它反锁在记忆的琥珀中,掩埋时光里。

3D《玉**》开演二十分钟后,我俩戴着3D眼镜,外星人一般在影院中相继睡去。

我们高估了**的魅力以及港产片每况愈下的水准。

一觉醒来电影已散场,醒来的我们俩相视一眼,交流意见说,开场前播放的有关泰国国王的短片也许比电影更加值得看。

商场已经要关门,时针指向十一点半。

“回酒店还是去吃个夜宵?”小北揉揉眼问我。

“我想去夜店玩儿一下,你有兴趣?曼谷有家叫做BED SUPPER CLUB的夜店,超酷的。”

“可我饿了…”小北眨眨眼。

我撇嘴,“那家夜店有一半是就餐区,这下没理由了吧?”

“你好狡诈,竟然留了一手。”

“不然咧,乖啦,你去了一定会喜欢的,好歹是个玩儿魔方的人好么。”

“这跟我玩魔方有什么联系。”

我笑而不语,拉他上出租车,“问题不要那么多,你是十万个为什么么!”

车子行至Sukhumvit区,刚拐过第十一街,一枚仅以数根支柱支撑,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椭圆太空船状的建筑跃然眼前。指给小北看,他禁不住“哗”了一声。

我在一旁因他的反应洋洋得意,“这可是曼谷的新地标哦,美国的旅游杂志《旅游者》可是把它选为下一世纪世界七大奇景之一的。”

“太科幻了吧!”小北难掩兴奋,“感觉自己好像2012要登船了一样。”

“《2012》里是诺亚方舟,没有太空船。”我纠正他,“《黑衣人》还差不多。”

“反正就那个意思嘛,你懂的。”

BED SUPPER CLUB室内的装潢也是现代感万分,白色的无菌舱创意显得未来感无比,客人们个个都是养眼的曼谷新鲜人。

我跟小北去了用餐区,宽大的空间却只有两三张桌椅。

创意十足的是左右两边布满一排白色的床铺,大家就在半坐半卧之间,于电子乐的围绕下,享用晚餐。

小北点了一份白葡萄酒牛扒,我没有很饿,但是禁不住上百种泰式小食的诱惑,看着图片一口气点了一堆。

一杯鸡尾酒下肚,我在周围环境的感染下,变得兴奋无比,跟猴子一样按耐不住大惊小怪的各种张望。

小北忧心忡忡的看我一眼,喝一口面前的柠檬水。

“喜悦,十二点多了,我们回酒店吧?”

“拜托,你听说过有从夜店十二点回家的么?我还没开始好么。”

“那你不准再喝酒了,你喝多了我控制不住你。”

“你干嘛要控制住我,我酒品很好的,无需控制。”

“你忘了上次在清迈的事情了?”

我愣住,“你要是觉得我会给你添麻烦,大可以现在就走,我不留你。”

“我不是那意思。”

“你现在是没意思。”我挥手叫酒保,点了一杯苦艾,小北在一旁默不作声。

一杯七十度的苦艾伴随着燃烧着的糖块下肚,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暖。

音乐由电子乐转换成舞曲,很多人站起身来走去舞池区跳舞,我也跟着头也不回的去了,丝毫没有管愣在原地的小北。

众人围绕下,我的嘴角也浮上了迷蒙的笑,开始跟不认识的人牵手跳舞,大家热情而友好,满脸笑容。

酒精催化下,我的脚步有点儿软,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有陌生人拿着小杯的烈酒递过来,我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小北大概一直在旁悄悄注视,看着我接连拿过陌生人递来的酒,他从群魔乱舞的人群中挤到我身边来。

在我耳边说了句什么,可音乐声太吵,我没听见。

他又重复了几遍,依旧被音乐声盖过了去。沉着脸的他一急,拉着我的手就往舞池外拖。

我由着他,可没走几步,性子却上来了。他刚把我拉至略微僻静处,我便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小北明显的一愣,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同我讲道:“喜悦,你先在里面玩,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转身要走,却被我拉住衣袖。“你什么意思啊赵小北?”

他换上一脸无辜像,“我怎么了?放你一个人玩我也错了?”

“你装出这种不爱玩的样子来是做给谁看?以前在北京天天要去夜店玩的不是你?现在来曼谷了你给我装什么纯朴善良。你放我一个人玩?你觉得以我的性格我玩的下去?!”

“那你要我怎么办?强颜欢笑配合你?”

“你强颜欢笑身在曹营心在汉的配合了这么多天了,还差这一晚?或者你穿着她送你的美鞋睹物思人,没有兴趣再陪我演这场戏了?”

“你猜对了”,小北面无表情的讲出这四个字,他盯着我看,眼神背后是茫茫的空,“所以呢?喜悦,你现在满意了?非得把我们两个都搞得遍体鳞伤,无法回头,你才甘心是么?”

我早以为,我的心已经碎裂的不能再多一点,我高估了自己。

我再次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雪花般碎掉的声音,当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导致的。

我拿着小北的手一次次的逼迫他打上我的脸,看他的手悬在半空,无论他收回抑或挥手为我的脸留下五指山我都有双重快感。

也许我潜意识中享受着自己扮演着人虐型虐人者的快感无法自拔。

我总是要像琼瑶剧的女主角一样,不认不认还需认。

所以,也许,真正贱的那个人是我。

聪明如小北,一开始也许碍于今日面子与往日情份,不忍拆穿。

今时今日我步步紧逼至他时时惊心,如履薄冰仿佛扫雷,他终究忍无可忍,我也许早应双手合十感激上天。

感激众多有毒食品横行的今日中国,依旧有非我父母的一人,肯纵容我至他的极限。

时间指向十二点,有一群人从夜店中冲出,在街边点燃烟花。

火树银花不夜天里,我知道我同小北旅行的第五日,连同着一些什么,也永恒的翻过去了。

第7章 多年之后你是否依旧会记得我

望着烟花燃尽,我俩一言不发,空气凛冽的有些伤人。

“喜悦,这一切,你都是有预谋的吧?”

“预谋?”我竟然笑了,那笑容,迅速伤心碎落在身后时光里。

“是的,预谋。”小北望向我的眼,我想躲,却无处遁形,“你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不明白。”我低头下去。

“那就由我来说,反正坏人我是做惯了的。”小北长叹一口气,仿佛要用叹息将夜空划破,“你处心积虑,要在这七天里,把我俩之前过去的所有美好都彻彻底底的否定掉,你一步步的,来激发我俩心中的那一份见不得人的恶。苦心榨取,要把我俩灵魂里最难看的那一部分都逼出来。我觉得我欠你的,所以我陪你演。你演的高兴,我也假装鼓掌。即使我成为一个万劫不复的贱男,我也无怨无悔,因为这是我欠你的。可是,喜悦,我没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到这个地步,我,演不动了。”

我心中巍然耸动,一瞬间仿佛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我以为我的演技够好,今年几乎可以横扫各大影展拿到影后宝座,却不料,刚一迈步,便马失前蹄至惨不忍睹。

我该怎么否认这一切呢,我无法否认。

小北说的,也许字字属实。

“赵小北,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演不动了么?是什么事情让你恻隐顿生,无力回天。”

“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在路边蹲下,星星好美,“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连刚刚那么绕的一件事情都被你一眼洞穿,这时候,你装傻又还有什么意思。我都不要演了,你还带着最后的那一点伪装干嘛。我告诉你,你演不动了,不是因为我,不是因为你还对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分分毫的怜惜。你只是觉得,你要对得起你爱过我的那三年。真相太可怕,你看了一眼,就想要逃了。”

“那喜悦,当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放我们一条生路好么?能不能不逼我去看那一份所谓的真相。”

“你已经看过了?你能忘掉?”我的嗓子开始涩,“哦…对了,我忘了,赵小北可是一个比蟑螂还擅长遗忘的人呢。他跟我不一样,他总会选择那条让自己好过一点的路的。”

赵小北笑了,蹲在我的面前,一字一顿,“喜悦,那我问你,你这么激烈的做法,到底有没有要把我当做药引以毒攻毒的意思?”

我也笑,疲惫的直视他的眼眸,“那我们两个俨然都不能算什么好东西了,是不是应该惺惺相惜的说彼此彼此,还好没有相见恨晚。只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水平差了点儿,事到如今才发现与狼共枕了这么多年。”

话已至此,我们再次相对无言,曼谷高温中,我却感到阵阵寒意,下意识的环住了自己的肩膀。

放烟花的男女们散去,街边只我俩坐着,我忽然困意袭来,累的仿佛要融化掉。

我站起身来,折回夜店取了衣服,默默的同赵小北上了回酒店的出租车,没有再说一句话。

曼谷的出租车,冷气总是大到如同冰窖,一上车,我就更冷了,只能紧抱住我的包,掩耳盗铃般试图暖和一些。

身上的鸡皮疙瘩层层泛起,我如同一只冬眠失败的蟾蜍,被无情的遗弃在了冰天雪地中。

小北在一旁斜眼看我,我却扭脸过去不看他。

过一会儿,他默默脱下罩在T恤外的格子衬衣丢了过来。

“穿上吧,不是有多关心你,就是怕你感冒了要带你去医院太麻烦。”

我横一眼他,依旧果断的披上了那件衬衣。

不跟自己作对一直是我的人生信条之一,大的方向我总是贯彻的很差,小的方面我还是不遗余力的。

“我穿也不会领你的情。”我嘴硬之余,心却软了。

“没指望你领情,不想也不敢。倒是希望你一恨到底,别老是冰火两重天的,喜怒无常的像个暴君。”

我不讲话了,我的确没什么话好讲。

如若我不是我,没有这种受之发肤的痛,我大概也会冷嘲热讽自己。好好一个人,爱人爱成了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