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王显然没有料到,微微蹙眉,而一旁的夜叉从方才便露出诧异神色。他本该如无物一般,消除掉自己的存在感,抹去自己的情绪。可是他真的没想到,鄢王会让姿姿当皇后,更没有想到,姿姿会抽出自己的手。

那不经大脑思考身体便自动做出的反应如此明白的表达着她的逃避。

——求婚?这种事情还吓不到她,但是当皇后?除非这个时代连后宫也是一夫一妻制!

鄢王那一双微冷的柳叶眼睁成了杏核状,在转瞬的惊讶之后浮上了冷冷的愤怒,他的眼瞳像挂着一层薄冰,那火苗便在薄冰之后缓缓燃烧。这一双眼睛让姿姿觉得很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似乎是在梦里,在重重火焰的包围中,她见过这双眼睛。

“罗刹。”他开口时声音已不复方才的和悦,“最好你只是因为吃惊,而搞错了反应。”

姿姿只觉得一团低气压悬浮在头顶,压的人连抬头都觉得困难。但是她怎么会因为这一点点气压就服软,抬头瞅着鄢王,神情里除了多年不变的那一份倔强,再无一分鄢王熟悉的罗刹的模样。

“你要当皇帝的?”

“——对。”

“你可以只娶一个老婆吗?”

“你这是——”

“在胡闹?”

“没错。”

姿姿叹,“果然呢。”颇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鄢王的脸,如果能够抛开这个问题,鄢王真的是很让她中意的。如斯美人,无一处不完美,真的是很可惜,他们根本谈不拢。

“罗刹!”鄢王的怒气渐渐显现,其实直到刚才姿姿抽出手,他虽不悦但还是镇静的。她或许只是一时不习惯这样的变化,也或者只是没有了往日记忆的短暂不适,这些都不成问题,只要她人在这里,一切都可以重新习惯。

他相信罗刹不会改变,就如她的承诺。

罗刹不会背叛,不会离开,这世上,只有她绝对不会。

所以,除非她死,否则他也决不丢弃——

那是承诺,他以为,这个承诺会一直摆在他们两人中间。不远,不近,切割不断。

但是,就在方才,她用那种陌生的无奈叹着气——无奈,所以放弃。这让他真切的感觉到,她是真的改变,想要从他身边离开。

她没有死,却要以另一种方式离开他。

鄢王压着心里那说不清的情绪,将那些陌生的感觉都只化作冷冷的怒气,维持着自己的镇定。

“你该知道,你没有选择。这天下已是我的,天下的一切,都由我说了算。从来都不需要你的意见。”

对,何必还要听她的意见。罗刹还在,死亡都没能把她带走,此生,岂能让她离开?

但是,卓姿姿是属牛的。她可以立刻就恼给他看,但是眼下敌强我弱,她没有马上就去找死。

“即使我心里没有你吗?”

“你心里会有我。”鄢王微扬下巴睨着姿姿,只要她还是罗刹——

他伸手,在姿姿的脸颊上轻触,神情有了缓和,“有没有记忆都没关系,不过要早点想起来,你承诺过的事。”

如果此时她保持沉默或者乖驯点点点头,气氛便可以这样和谐下去。但是,她可以不去在意吗?夜叉那些平淡的叙说,于她,就如一盘美餐上的苍蝇,色香味再好,也让她无心开动。

“要我只记得好的,忘记不好的——这样,不是只有你占了便宜吗?”

她不记得,无论过去的伤痛还是爱恋。但是,若要她想起爱恋,这个人曾经带给她的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鄢王的手停住,收回,拢在袖里。

他看着姿姿,姿姿也毫不回避的看着他。在那双稍显倔强的眼睛里,他找不到罗刹的踪迹。或许,他情愿醒来后的罗刹怨他责怪他,那样至少他知道罗刹还在他身边。但是此刻,他离罗刹这么近,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长袖里的手,紧紧握着,压下了一丝慌乱的情绪。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一章 云归缱绻3

他是鄢王,他想要的一切都在手中,天下尚不在话下,何况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自来便属于他的女子。

“夜叉,吩咐太医来给罗刹诊治,只要她无碍便让她跟在我身侧,我到哪里,她就得到哪里。”

他不信她还能再一次离开他,就算拴,也拴的她寸步不离。

太医奉命而来,颇有些战战兢兢。探诊之后便允许了姿姿外出,开了汤药例行嘱咐了一番。人一走,姿姿便摆上一张大便脸,颇感郁闷的坐在床边问夜叉:“你说我不是受了很重的伤吗?这么快就痊愈?好歹也让我多养两天……”

夜叉没有说,但心里很清楚。如今没有人敢违背鄢王,惹他不悦。他要姿姿痊愈,谁敢说她没有痊愈。

“对不起,罗刹……”他依然没能做任何事,只能在一旁看着……

姿姿双臂撑在身体两侧抬头看着夜叉,“知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多帮我昂?还有,叫我姿姿,或者小卓。”

“但是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叫你罗刹……”那对他们不仅仅是一个代号,而是从连名字都没有,只有编号的暗部备军,一路踩着血腥得来的名字。是他们可以生存下去的证明。

但是如今的卓姿姿不会理解,也没有兴趣去理解。

她只平静的说,“你口中的那个罗刹,不是我。”

夜叉微微一顿之后,点了头。

抹去了那十四年的卓姿姿,再不是那个可悲的罗刹。这也许该是夜叉想要看到的,本该是,最好的结果……

于是姿姿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仅仅修养了两天,便要拖着一副孱弱的身躯烂恹恹的给鄢王当跟班。

她的衣服在第三天一大早便送来,姿姿看着那身毫无性感可言的黑衣,伸手便推到了一边。

“罗刹大人?”负责服侍她的侍女长观察着她的神色,罗刹她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但鄢王对她态度的转变,自然让她谨慎许多。

“这个我不穿。”

她凭白的老了七八岁已经很郁卒了,再不好好打扮,还让人活吗?

“但是王爷吩咐……”

“他只是要我去给他当跟班,我当就是了。但总不是连换身衣服都不行吧?”

“请您稍候。”侍女长立刻便去请示,不多时便带了数位侍女捧来各色衣裙,“罗刹大人,请您挑选看看有没有中意的,若是不合适再请裁缝来。”

看来自己的待遇还真好。姿姿倒是一副宠辱不惊老神在在的模样,视线在面前摆成一排的衣裙上扫过——本着上年纪的女人更要好好打扮的原则,怎么能不好好花哨一回?于是姿姿很有挑战性的尝试了一件绛袖重纱长裙。侍女替她绾了发,问道:“大人,那其他的衣服奴婢就……”

“放这儿吧。明儿我还换呢。”她一直都很想尝试一下一个星期换七种不同颜色衣服的感觉,难得有机会,只要鄢王没没意见,她现在就算想一个月天天换都没问题。

阎裳站在窗边,今日要进宫,他还在等罗刹收拾妥当。天下只有这个女人,敢让他这样等。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她醒来,多少次曾经以为她真的要背弃了约定就这样死了,而现在,他却站在这里等待她收拾打扮。

他的脸上不知觉的带着一抹笑意,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地方一点点的满起来。

“夜叉,罗刹记忆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王爷,太医院还在研究,暂时,还没有医治方法。”

“让他们着紧些,养着他们不是吃闲饭的。若是太医院不行,就废了他们,悬赏名医。”罗刹的失忆让他有些许隐隐的焦躁,虽然骨子里还是那个倔强的罗刹,但她的眼睛却不再执着的留在他身上。

她想走。想要离开他身边。而他的焦躁,来自于莫名的,将会抓不住她的感觉。

“王爷,罗刹大人到了。”

“嗯。”鄢王转身,却是一愣——罗刹会要求打扮本来就让他有些意外,而这身打扮,就更——

夜叉也抬起头,短暂停顿。

不是不漂亮,只是,有点……惊人。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卓姿姿一身绛袖长裙环佩叮当的走进来,她还有自知之明,这副身躯的容貌美是美,但绝对还不到能把堂堂一个王爷看愣的地步。

鄢王很快收起了眼里的诧异,略带责备问道:“怎么侍女没有照我的吩咐给你多备些衣物挑选吗?”

“不是,她们有准备。衣服是我挑的,这身也没什么不好,就是你们这儿的粉有点差,扑在脸上都往下掉。”

“那是你扑太厚。”

“不扑厚点怎么遮住脸上的褶子啊?都这把年纪了,哪还能像小姑娘一样裸妆。”姿姿拍着衣服上从脸上落下的粉,低头间头上钗环步摇叮当碰撞,她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这发型也太累赘了,这么重,好像都要倒塌下来了。”

“那是你头饰插太多。”

鄢王居然还能一脸平静的对答,连跟随姿姿来的侍女都感到满头冷汗。天地良心这可是罗刹大人自己要求的,若是鄢王怪罪,她们这些服侍着装的侍女一个也别想跑。姿姿倒一派坦然,应道:“上了年纪的女人不就得华丽点吗,想搞清纯也搞不来了。”

“……”夜叉在一旁听明白了,姿姿这就跟“上了年纪”较上劲了。

这怎么能怪姿姿,过去的罗刹是一年年一岁岁长到二十八,自然没什么不妥。但现在对她来说,没有了那些年的记忆,她是从青春靓丽岁月正好的女大学生嘎嘣一下就变成了28+,对于女人来说将近八年的岁月,这多么天塌地陷的一件事啊。

她心里还没找着平衡呢,恐怕也找不着平衡了。

鄢王很大度的没有让她去把这一身华丽的有些惊人的衣服换了,吩咐了夜叉找两个人随身保护罗刹,便上轿启程进宫。

姿姿看着其他护卫走路的走路骑马的骑马就开始犯愁,别说她不会骑马,就是会骑,穿成这样也没法骑。夜叉走到姿姿身边,“你身体刚好,坐轿吧。”姿姿忙不迭的点头,钻进夜叉备好的轿中。

一路上她掀着轿窗的帘子向外望去,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应该都是陌生的,却没有新奇的感觉,也没有感到不适应。

也许她真的曾经在这里待过很久,即使没有记忆。

轿子一路直入宫门,甚至不曾被要求下轿或盘查。看来鄢王俨然已是半个帝王,差的不过是一个头衔。

走了很久才落轿,姿姿跟在鄢王身后边走边打量着皇宫,向一旁的夜叉低声问道:“我都要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必做,跟在王爷身边就好。”

姿姿撇嘴笑了下,“就是想要我陪他啊?不早说。”

夜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问——早说如何?

姿姿耸肩——也没如何。

鄢王一直走在前面连头也没有回过,似乎对于他,属下间的交流他并不屑去过问。然而自落轿后走在他身旁的一位公公身子却来越弯,头越压越低,密密的冒了一层汗珠——鄢王脸色如此的阴沉,别是心情不好,让他们这些下人招来无往的祸端。

饶是公公极力放轻脚步连呼吸都放浅,最大程度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求不要有任何变动,平安将鄢王引入御书房。然而老天却似乎并不体谅,方踏入御花园,迎面一个茶杯却直飞而来,鄢王身侧的护卫挥手一挡,茶杯正砸碎在姿姿脚下。

姿姿默,抬头看着对面远远掷出茶杯的人——袖装金绣,凤目高挑,纵然是浓妆却让人并没有感到一分不舒服,姿姿还在感叹着如斯美人,就听美人指着鄢王一声咆哮:“阎裳你好大的胆!你还没当上皇帝,这里不是你家的后花园想进就进!!”

鄢王未怒,却阴恻恻的绽出一个笑容,“这迟早的事情,夏贵妃何必还要动怒。”

夏——夏——夏、贵、妃?

姿姿把眼前的美人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这分明,是个男人嘛!纵然衣服穿得男女不明暧昧不清,胸却是没有的。脸上的妆再美再浓艳,那脖子上突突的喉结却是遮不住的——怎么这个地方,男人也可以当贵妃的吗!?

夏贵妃忿忿的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乱臣贼子!”

“那夏贵妃不也是迷惑皇上忘宗废典的祸国妖孽吗?你这位即将过气的开国以来第一位骇人听闻的男妃,不如来见见未来的新朝皇后吧。”鄢王突然转身揽住姿姿的肩带到身旁,正准备看好戏的姿姿突然被摆到台面上来,一回神居然发现自己这一身绛袖琳琅珠钗的华丽度丝毫不输给这位当朝的后宫第一妃,微微汗颜了一把。

她发誓她的审美没有问题,她只是小小的自暴自弃而已。

姿姿斜眼瞄了鄢王一眼,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拿她来挤兑夏贵妃。可惜以姿姿的脸皮之厚别说这张脸不是她的,就算真让她顶着一张浓妆艳抹满身珠光宝气站在这里,她也依然定力十足。

对面而站的妩媚袖妆与妖娆绛袖,倒真像一对姐妹花,似乎连夏贵妃都对她这更胜自己一筹的华丽浓艳无语以对。

……输了。orz

他居然输给鄢王的女人,而自己完全不想赢她跟她争——这个女人,真的……赢她都觉得丢脸!

难得鄢王居然也能跟得上姿姿的思想觉悟,把这么个粉比墙厚钗比发多的女人戳在身边却丝毫没有感到丢脸,“看来夏贵妃也很赞赏我未来的皇后了,想必夏贵妃也感到自叹弗如吧?”

“我是不知道她是不适合当皇后,不过跟你就很配。”

“看来夏贵妃还是很不服气。不过闲话就说到这里,夏贵妃还是识时务一点,早些放弃,皇上也可以落得轻松。”鄢王那从容的笑容漫上了些许阴冷和不容抗拒的威仪,他的贵气是来自骨子里的,仿佛生来就是作为人上之人,只可仰望,无法攀折。

但越是高不可攀,越要将他折下来,要他只属于她,只看她。

姿姿仿佛明白这种心情,每当看着鄢王,这种心情都仿佛要从心里某个不起眼的缝隙里冒出来,只是刚一露头,便消散了。

这应该是她过去的心情吧?那样不甘,那样倔强。可是,那样的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和那残留的心情一样烟消云散,现在她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为何要这般执着。

她卓姿姿奉行的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往者不追。从夜叉口中以及种种蛛丝马迹间窥探到的那个自己似乎的确是自己,但又觉得好陌生。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一章 云归缱绻4

阎裳在宫中只是不停的忙着处理政事,如今夺权大局已定,鄢王身边的暗部也由暗转明。如今罗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鄢王的左膀右臂便只剩下夜叉,他自然也格外忙碌。于是闲着的,就只剩下姿姿。

进宫之后未曾见到皇上,她从身边鄢王派来保护她的人那里了解到,如今鄢王虽然大权在握,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皇上虽然生性软弱,他身边却不乏能人。其中最棘手的,恰恰是曾经被百位大臣当作迷惑皇上废典忘宗的亡国妖孽,夏贵妃。

姿姿本就无聊,但鄢王有令又不许她离开,便将此当故事听得兴味盎然——BL,女王攻,皇帝受,多有爱。

——说起这夏贵妃名为夏无极,本是个放浪不羁的魔道中人,在皇上微服出巡之际相遇,两人是如何勾搭上的外人无从考究,只道这生性软弱的年轻皇帝竟也叛逆了一回,不顾祖宗规矩不听大臣进谏,执意将夏无极带回后宫,括弧,还很可耻的封了个男妃。

据说那时闹的叫一个天崩地裂,百位大臣跪在上书房外愣是磕头磕到祖国江山一片袖,个个都是血染的风采。

此时姿姿已经端了茶水磕着瓜子,惋惜自己没赶上这段古代宫廷版男男禁忌之恋。

她示意护卫继续,于是护卫接着讲道——

夏无极此人绝非省油的灯,他非但挤进宫来当了个史无前例的男妃,还收了数位对他死心塌地的心腹——其中一位,却是手握军权的大将军。仗着这一点,如今宫中能与鄢王一抗的,也只有他。他就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把皇上护在羽下,纵然大局已定,却至今没让皇上在鄢王这里受到什么委屈。

“但是,王爷能对付得了吧?不是的大局已定了?他们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吧?”这一点姿姿很在意。比较来说她如今的状况还算是不错,至少她是处在胜利的阵营中,性命无忧。她可不想参与到政变中,那不是腥风血雨,是催命符。

“是,罗刹大人请放心。”

处理着政务的阎裳一直会偶尔分神注意姿姿这里,听到这一番话神色倒是有些和悦的——她终究还是会在乎他的事情。

议事的大臣频频瞄向书房的这一侧,房间的这一角是茶水瓜子好吃好喝好故事,与这里严肃的气氛格格不入,姿姿却依然旁若无人处之坦然。都不知该令人敬佩还是侧目。

“王爷,这位是……?”

有一位年纪已高的老臣性子古板些,终是看不下去,方只一问,鄢王和悦的神色便阴冷下来,冷冷一瞄,“这是你该问的吗?”

众臣噤声,无人再敢提及。

这位粉比墙厚,俨然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女子,就这样成为一个被众人默许的存在。鄢王进宫,她便进宫。鄢王议政,她打瞌睡。鄢王若于府中接见大臣,她也必有吃有喝一旁作陪。在众人极力忽视掉她的存在之时,却也实在无法忽视她的打扮——每日必换一身新装,新装颜色必与昨日不同。

在忍过绛袖,橙袖,金黄,翠绿,青蓝,宝蓝,亮紫一轮之后,当一大早带太医来复诊的夜叉看到姿姿居然一身正袖浓妆依然的样子,连夜叉也没沉得住气。等太医走后却没有离开,开口道:“罗刹。”

“叫姿姿。”

夜叉没有理会,对正在镜子前“抹墙”的姿姿问道:“你还要继续换下去吗?”

“我的目标是七天一轮,连换一个月先。怎么了?不会是王爷要停我的着装费吧?”

“……没有。”看到姿姿已经拿出胭脂继续往脸上招呼的夜叉回答得有些艰难。姿姿浑不在意,只道:“那就好。”

“罗刹。”

“叫姿姿。”

“一定要这么浓妆艳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