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曲吃着点心待的倒也舒心,却不知此时秦楼后院里正来了一位客人,通报的小童没找到他,便寻了姿姿去。

姿姿一进厅室便见着那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男子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一条腿还踩着椅座,另一条腿长长的伸着,咕咚咕咚喝茶的模样跟昨日的夏扬如出一辙。

姿姿在门口顿了顿,趁他喝茶的功夫稍稍打量,这人倒真应了五大三粗膀大腰圆这个词,一身肌肉在颇为豪放的衣着下肆意张扬,那身量几乎与十五有得一拼,肌肉却是比十五还恐怖的。

看他的衣着,显然不是关内的人,姿姿对关外并不熟悉,也看不出他的来处。

放下茶碗,姿姿这才看清他的面目,浓眉俊目,倒不失为野性帅哥,只是那一脸拉碴的胡子实在有些碍眼。

见他注意到自己,姿姿客气笑笑,“我是陈寿的朋友,他似乎出门去了,不介意就请等一下,或者我可以帮你传话。”

似乎关外人对打扮不是那么讲究,倘若姿姿包着丝巾的脑袋很稀奇,那这个人袒露的胸肌大约也够伤风化。因而他对姿姿的奇装异服倒也没什么反应,嗓音洪亮的答道:“不妨,我等他就是了!”

“请问你是——?”

“噢~我叫塔萨,是胡族的商人,跟夏扬在满地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

他看起来粗犷豪爽,并没有给人惹人厌的感觉,反而很容易亲近。夏扬是通过陈老爷的关系跟着商队,因而用的是陈寿这个名字,塔萨会喊他夏扬,应该也是不错的关系。姿姿放下戒心,却见塔萨正眼神古怪的盯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眼光肆无忌惮甚至有些称得上无礼。如果他不是外族人不讲究那些礼数,大概姿姿已经发作了。

“你是夏扬的朋友?”这回倒是塔萨反问她,姿姿点点头,“对。”她不知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怀疑。

“什么样的朋友?”

姿姿正要变色,塔萨看出她不满他的追问,一笑道:“抱歉,我只是想看看谁是他定下终身的女人。”

喵?

姿姿似乎可以确定塔萨所说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可是她几时跟夏扬定终身了?

他们这厢大眼瞪小眼,还不知道那边夏扬偶然间听一旁的人讨论起衣馆主和卓姿姿相配与否的话题,一口茶呛了半死,扔下手里的点心就往后院跑来——

姿姿这儿跟塔萨正对眼呢,门口蹬蹬蹬一阵脚步,夏扬横冲进来,“小卓!你跟衣莫染怎么回事——”

一眼看到屋里的塔萨,夏扬后半截话生生咽回去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前一刻还在屋里,后一秒他便嗖嗖退到门外,保持了足够的心理安全距离才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塔萨一张脸上顿时笑开花,只是姿姿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一朵邪恶之花。

“我跟商队的人问的,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我只好跟来看看。”他若有似无的瞧了姿姿一眼,“顺便来看看要跟你成亲的女人。”

夏扬好似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几步拉住姿姿一副恩爱模样,“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姿姿微囧,过去的夏扬也算人高马大,跟个头适中的姿姿站在一起视觉上倒十分合衬。可如今身材高挑的罗刹被纤细弱质的陈寿这般略带占有般的恩爱相拥……抹把汗先。

塔萨显然也当笑话一般看着他们两人,倒是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场,只是那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不过你的女人看起来倒是有点不明状况。怎么你们不是早就定下终身的吗?”

现在这是个什么状况,谁能跟她说明一下?

姿姿敏锐的嗅到了一丝JQ的气息,毕竟夏扬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荡漾啊~~荡漾个把熊男着实不成问题!

姿姿抽出自己的手,往旁边挪了挪,对夏扬歉意的笑笑,“我已经跟衣莫染在交往了,我们,还是,不要闹出什么误会吧——”

“你和衣莫染真的——!我只是出去几天,怎么会!?”

他真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算姿姿在短时间内找个男朋友,那也不可能是衣莫染!他那种人,哪里像是速配型的!?

一旁的塔萨倒是听懂了,唇角的弧度拉的更大,斜斜的向一边儿挑着,七分粗犷三分邪气,“现在,你可以没有牵挂的跟我回胡族了吧?”

“我堂堂一爷们,干什么跟你回胡族!!”夏扬毛了,姿姿狂汗的看着一个荡漾美少年爷们了,很可惜他再爷们,在壮硕的塔萨面前也只像是老鹰和小鸡。姿姿其实真的很想说,他这爷们,爷们得……好可爱。。。||||

“哈哈哈我就中意你这个样子,不矫情,我喜欢!”在塔萨洪亮的笑声中,JQ就这么赤果果了。

姿姿很为夏扬掬了一把同情泪,若是真的纤纤美少年也就罢了,可是这美少年的身体里,住着的可是个阳光大男人啊~~

眼见夏扬几乎要疯掉了,他居然被男人追——被一个男人追!最可悲的还是力量悬殊根本没有抗拒的力量!

在夏扬炸毛小鸡一样的反抗中,塔萨大步上前一把扛起夏扬,对姿姿挥挥手,“打扰,我这就走了!”

“啊——等一下!”姿姿她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吧,可是,可是,这人家两人之间的感情问题——她纠结半天总算找到一个理由,“他怎么说也是陈家的公子,你就这么把他带走——”

“我会找机会亲自上门跟陈老爷说的!按你们的规矩,三媒六聘,都不成问题!”塔萨笑着大步离去,对肩上夏扬的反抗视若无物。姿姿被定在原地,人家已经谈婚论嫁,还有她什么事啊……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扬被带走,半晌之后想起,她似乎该给陈老爷写封信,万一塔萨一个乐不思蜀耽误了上门,别让人家以为自己儿子失踪了哈……这事儿,只能陈老爷和商队的人去沟通了。

挥泪,送别。她在心里为夏扬祈祷幸福,当然,不排除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看什么,似乎心情不错?”衣莫染走过来时就看见姿姿仍在远远眺望,她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衣莫染浅笑点头,“你在笑。”

啊……真是有点惭愧啊……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六章 情陷水越4

其实日子也可以这样淡淡的过下去,虽然有很多的遗憾,也会有一些不满。但他给的宁静毕竟是她想要的。

没有阎裳,没有皇宫和暗部,而这世上也没有周琅……就这样平平静静不被任何人找到,只是想这样而已。

只是这世间却太多变数,而她也没有想到,这变数竟来自她几乎已经忘记的衣若雪。

三更半夜里有人敲她的窗户,姿姿起先紧张了一下,随即想到若是她被找到,来人恐怕不会这么客气。她定了定神去开了窗户,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踏月而来的人会是衣若雪。

“换身不显眼的衣服,跟我来。”

不等姿姿回应他已经奔进夜色,姿姿默了一下,看着他黑夜里的一身白衣……叫别人穿的不显眼点,自己却搞这么醒目?而且——他先说明一下要带她去哪里好不好?

也不考虑一下她跟不跟得上……

姿姿硬着头皮追出去,她的轻功着实有些蹩脚,就算把十五交给她的都记住却没什么实用经验,好在衣若雪的武功也不怎么高——或许他武功还算可以的,只是姿姿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暗部培养出来的精英,想比之下衣若雪自然逊色。

远远看着衣若雪落地,她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我在衣莫染房间前面那片小竹林里发现一个暗道,你不想一起去看看?”

“……为什么要找我……”她现在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至于衣莫染的背景,重要吗?而秘密之所以为秘密,想安生过日子的还是不要好奇心太重的好。姿姿有点想要闪人,然而衣若雪却似乎发觉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肩没让她走的成。

“衣莫染的真实身份,难道跟你就没有关系?这里你,和我,是最该关心这个问题的人。”

可是她不太想关心啊……挠头。

也不是不奇怪,自己的好奇心都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现在如此的安于现状,仅仅想要留住眼前,其他什么也不去想。

衣若雪却没放开她,抓着她就一起进了竹林。

衣莫染的房间在秦楼最深处一排,门外一块小小的院子,再往前便是密密的竹林假山。衣若雪显然已经观察多时,长久以来心里的怀疑他一定要得到证实,而姿姿,大概是唯一可以见证的人。

他摸索半天,果真在一个假山中发现了地道入口,姿姿的脚步微缓,仍是半推半就的走下去。姿姿依然在犹豫中,不知道自己该闭上眼睛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睁开双眼。

台阶很快走到底部,衣若雪点亮火折子,摇曳中眼前呈现的是一个地牢,虽然空无一物,却依然弥漫着陈旧的淡淡血腥。

姿姿只觉心里微微一沉,任谁也该明白,一个单纯的秦楼楼主,不该与这种地方联系在一起。

“他果然不是大哥!他——”衣若雪的声音好似突然的断弦,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姿姿的心竟异常平静,似乎这样的场面之后也无非就几种境况。她缓缓转身,倒是颇为意外的看到衣若雪倒下的地方,站着的人却是柳稚。

那个有点八婆有点大嘴巴的俊俏少年。

在柳稚之后缓缓走进地牢的人,毫无意外,正是衣莫染。

他似乎本已睡下,外衫只匆匆的披着,踱步走进时柳稚已经点燃了地牢墙壁上的油灯。他看看地上的衣若雪,抬头,淡淡望着姿姿。

“你不该跟若雪一起搅进来的。”

姿姿勉强笑笑,“我本来也不想的。”

“柳稚,把若雪抬回房间,替他把衣服换了。”吩咐过柳稚,他再次看向姿姿,“今晚的事,希望你当作没发生过——至少对若雪如此。”

“你要对他否认到底吗?他明明已经看到——”

“他只是胡思乱想的太多,做梦罢了。”衣莫染表情都未变一下,淡淡打断她。

“他不会相信。”

“但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他不是在做梦。”

灯火明灭,摇曳火光中衣莫染的脸看起来那么不真实,仿佛遥不可及。姿姿发觉自己并不意外,她从没有忘记初见时的衣莫染,那个会在上一刻还和善微笑,下一秒却扼住她喉咙的冷血人。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牢里带着微弱的回声,“那么你,真是衣莫染吗?”

衣莫染静静看着她,嘴角缓缓一个无奈的微笑,只有这个笑,在这阴冷的地方突兀的真实。

“我不是。衣莫染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如大夫曾经对他的预言一般,没有活过三十岁。他死前将这个身份借给了我,但是,却没有还他的一日。”

姿姿似乎懂了,“所以,你要将这一切还给衣若雪。”

衣莫染脸上若有似无的一个笑,似乎与平日不同,那不属于“衣莫染”,而属于这外壳之下,早已没有人记得的人。

那笑容转瞬即逝,换上淡淡的疏离,“过了今夜,你就都忘了吧。”

姿姿忽而抬起头,“既然要忘,那告诉我你心里面究竟怎么想你和我之间的事?为什么那日你不拒绝?”她有一种预感,今夜过后,他仍是衣莫染,她也仍是卓姿姿,但他们之间,再不能回去那毫无芥蒂的宁静。

“姿姿,”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我为何成为衣莫染,作为另一个人活下去已不想再提及。但自从成为衣莫染的那一日,就已经放下过去,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人生。在我知道罗刹已死,而你却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曾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抛弃过去,安稳度日,有一人陪伴足以。”

姿姿的心微微动了动,在衣莫染的淡然中她从未看到过他的内心,从未想过,其实他的愿望也一样简单。

“但是我似乎看错了——你的眼里没有血光,不该是罗刹那般的女子。平静之于你只是一个逃避之所,你的心里,从未抛弃过去。”

姿姿用力摇头想要否认,衣莫染却浅笑摇头制止了她,他的声音低低的,却仿佛直入人心,“卓姿姿,你的心里,可曾真的没有疑惑,没有挣扎?若是如此,为何我眼中的,只是一个不敢碰触过去,充满矛盾的女子?”

姿姿的心生生一痛,衣莫染的话像是将她层层剥开,带了鲜血淋漓。

他伸手捧了她的脸,那暖暖的掌心,是从未有过的亲近距离,“卓姿姿,若无法真心放下,你迟早是要回去面对的。介时,这暂时的逃避之所,便再容不下你。”所以,他才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收留了姿姿在他的生活中,却不肯让姿姿走进他的心?

“但若有一日,你当真能够放下,我仍在这里。”

她的心头一暖,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住,只觉得满满的情绪都要溢出来。这大约是他所能给她最好的话语,她感受着淡淡的暖,却也有丝丝的痛。

他们真的无法继续了。属于罗刹的十四年,在她的心里成为一个黑暗的空洞,即使无视却依然存在。只要姿姿心里一天还存在着那个空洞,她就一天无法真正放开,爱上别人。

原来,她再不是过去的卓姿姿。罗刹的一身伤痕在她身上投下了浓浓的疲惫的影子,即使一切重来,她却回不到最初。

是取是舍,只有她自己能够决定。

一夜无眠,天亮时姿姿觉得连生活都改变了,然而那只是错觉,一切和昨天并无不同。除了她和衣莫染。

衣莫染没有叫她一起吃早饭,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结束了。或者,从一开始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而衣莫染早已将她看透,只在一旁淡淡的看。姿姿觉得有点悲哀,她甚至分不清这算是衣莫染甩了她,还是从一开始她的心就背弃了衣莫染。

衣若雪似乎被衣莫染有意的隔离开来,他只找了姿姿一回,虽然有点不依不饶的要她正视前一夜发生的事,姿姿一律装傻,最终衣若雪被人当作睡糊涂了给架了走。

吵吵闹闹的一搅和,便连伤感也不在状态。

姿姿知道自己该好好的理清想法,关于罗刹,关于阎裳,她是真心的放弃还是一味逃避而忽略了其他。罗刹的记忆要继续封存还是去正视——最终越理越乱,她承认衣莫染说的了,她就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可是越想越不明白,她想逃为什么不能逃?既然逃了,那继续逃不就结了?

很好,经过一夜的纠结,她又回到原点。

衣莫染再见到她时,略略带了点意外与无奈,“我以为,你该已经想清楚了。”

姿姿伏在桌上,抱头揉着丝巾和自己短短的头发,“不是谁都能像你一样清楚的想明白自己要什么该做什么啊,又不是一夜之间得道升天——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更不想接触有关阎裳的事情——连你也不想见。”最后一句声音虽低,也足够人听见。

衣莫染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只是情境所致,顺势而为,便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剥开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外壳。

她的确可以继续逃避继续无视自己的内心,只是到逃无可逃的那一日又该怎么办?面对的,还不是另一种鲜血淋漓。

或许,这对姿姿来讲太突然,不该逼得她太急。

“你该去散散心,免得钻了牛角尖。”

“可是我没地方可去……”

衣莫染思量片刻道:“你不妨也随商队去关外走走,我与一个往瑶江去的商队熟识,那里的气候宜人风景也好,路途也不会太颠簸劳累。若是夏公子还在满地,那里离瑶江不远,也可以绕路去看看他。”

他的提议倒是好的,只是姿姿一个人未免不安,衣莫染也想到这一点,“我会让柳稚跟着你去,路上有他,你可以放心。”

姿姿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拒绝,默默点了点头。

八月瑶江,九月满地。

秋意凉时,姿姿才再次回到水越——

我自妖娆我自生?正文 第七章 翩跹一笑1

一入秋,水越似锦的繁华便迅速变得热闹起来,这里夏凉冬暖四季并不分明,但最宜人的显然还是秋高气爽的天气。许是在冬季来临之前要好好闹腾个够,歌舞团扇,笙箫琴曲,便纷纷从屋子里钻了出来。

卓姿姿四处走着,几步一个小摊,几丈一个台子。台子上有杂耍的有歌舞的,而一眼望去最大的那一个,却正举行着比美大赛。

其他的可以错过,但这种热闹,自然是要看一看的。

“卓姑娘,我们该回秦楼了!馆主早接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再不回去他也该着急了。”

“才怪啊,他哪里会着急。”

急的人,是柳稚吧。这小子也够可怜,陪姿姿出门两个月,归心似箭,可回到水越几天了,姿姿依然不急不缓的四处游玩,丝毫没有回秦楼的打算。

心情虽然已经平复,但想到要见衣莫染,脚步不自觉的便缓了下来。

台上美人来来去去,她走马观花,看入了眼,却没看入心。一眼看见台下一旁华锦坐席上一抹天空蓝的身影,姿姿的目光驻留,看清了此人——

天空蓝的水丝长袍上除了暗暗的流纹便再没有装饰,领口微敞,露出里面白色的衬底和线条美好的锁骨。漆黑长发松松一绾,散发柔顺披垂在空灵的蓝色上,连发也衬得妩媚。朗眉俏目,勾魂杏眼,但那一张脸却是素净的,带着白无聊赖的神情,与他生就妩媚的容貌强烈的反差,有着洗尽铅华呈素姿的诱惑。

姿姿的目光在他身上盘桓许久,忍不住问柳稚,“那是什么人?”

柳稚心里还不满着,只闷闷的扫了一眼,应道:“坐那个位子的,应该是上一轮得了第一的,只有本轮的第一名才能和他一较高下,若是输了他就让位,赢了继续坐。”

旁边有人听到柳稚的解释,还颇不满的补充道:“他可是接连几轮稳坐那个位子!人称翩跹公子,寻常的庸脂俗粉哪里能和他相比!?”

姿姿对这位狂热粉丝只能回以微笑,遥遥看着华锦坐席上那无聊的神态便觉得好笑,任台下众人为他着迷为他疯狂,他好似置身事外又好似习以为常,坐在这里与这热络的环境颇不协调。

姿姿居然搞笑的有种错觉,他就是那城堡里的公主啊公主,等着有个人来带他走呢。

“柳稚,他是哪一家的?”

“我怎么知道啊,这人我又没见过,这么久没回来,你也不让我先回秦楼去露个脸……”柳稚碎碎念,姿姿不予理会,好似完全听不到,指着那妩媚的蓝衣美人底气十足道:“我要带他走!”

四周的人目光刷刷向她聚集而来,只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居然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

先别说翩跹公子的支持者无数,蝉联宝座更让他身价倍增,就算真有人一掷千金,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呢。这几日给翩跹公子送珠宝送银子的已不在少数,几时他肯多瞅一眼了?

这种风尘之地,假清高的人不少,真清高的人也不少,但视金银如无物能如他这般境界,甚至称得上是种风采,谁能比得过?

而姿姿显然遭到了围观人群的鄙视,此时她的头发已长成短发,还无法盘发髻,依然戴了丝巾帽,加之刚从瑶江归来,看起来颇有些奇装异服,俨然一个关外土老帽。

他们鄙视过也就算了,注意力仍旧回到那一个个如花美人身上,但一旁的柳稚可就没那么轻松了。秦楼的人尚不知姿姿与衣莫染已然分开,柳稚同样不知情,听姿姿这么一说,立马急道:“那怎么行!?馆主要怎么办?你和馆主还没成亲就开始找小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