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有些人来说很漫长,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很短暂。

  天蒙蒙亮的时候,非欢先醒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地,进里屋沐浴更衣。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闭着眼睛,却是明显在装睡。非欢忍不住轻轻勾了勾唇角,拍了拍他的脸。

  李颢元有些尴尬地睁开了眼睛,却是不敢看向非欢。**他低垂的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似是羞赧的蝴蝶轻轻地抖动着。

  要说非欢没有一丝尴尬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必须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不然和初经人事的李颢元一起尴尬,那还能不能活了。

  她紧抿着唇,将一个淡青色的小瓶子丢给李颢元,淡淡地道:“先把解药服了,一会儿回你自己屋用早膳去。”

  “哦…”李颢元听话地接过了药瓶,毫不迟疑地将解药吞了下去。因为动作太急,甚至还呛了一下。

  非欢抿唇一笑,摇摇头道:“你着什么急,又没人和你抢。”

  李颢元稍稍平复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服解药?昨晚不是…”

  非欢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等他真的问了,她还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我昨晚给你把脉的时候有些心急了,没有多想就以为是莫久散。可能是我现在变得草木皆兵了吧,总觉着只要脉象有什么异数就是中了毒。”她捡起他手边的药瓶,站起身来背对着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声解释道:“其实后来我们…的时候我已经察觉到了,你中的只是一种和莫久散类似的催情的药物,并没有毒性。”

  李颢元怔怔地看着她,过了许久,忽然微笑起来。

  非欢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猜出些许来,不由微微红了脸颊:“没错,我是自愿的…颢元,你没有强迫我。”

  她该怎么告诉他呢?其实她早在回应那个吻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并没有中毒,只要挨一晚就能挺过药力。是她听了他后来所说的那些话,想要做一个了断,所以才…

  没有尝过□滋味的人,凭着自身的倔强就可以挺过很多年。比如李颢元,为了心中的执念竟然一直抗拒其他女人。可是经过人事的人就不同了,就像非欢,无论是李颢元还是李颢陵,只要接触她的身体她就会有异样的反应。

  无关风月,只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身为女人,知道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非欢不可能不感动。至于心动,应该是没有的,毕竟和她经历过生死的李颢陵也不曾完全走进她的心。

  等了半天也不见身后传来动静,非欢只得回了头,伸手将李颢元拉了起来。“还傻躺着做什么,一会儿宫女就要来服侍了,你快回去吧。”

  不想李颢元却是紧紧捉住了她的手,手心滚烫,像个孩子般固执地说:“我不走。”

  非欢有些急了,用了力气拉他,却被他用了更大的力气拉到怀里。她微微变了色,挣了挣,却怎么都挣不开。

  她终于有些生气了:“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我又没什么好的,你何必这样纠缠。”

  李颢元揽住她,眼中仿佛孕了一汪深潭。“我会对你…”

  “我可不要你负责。”她冷冷地打断了他,忽然冷笑起来:“我是辽国的公主,难道还会看上你的王妃之位?还是说…你想留在辽国做驸马?”

  离得这样近,心却那样远。李颢元只觉得心头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子,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答应,我自然会留下来。”

  非欢想他真是疯了。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愿意放弃皇位,愿意放下你的国家你的亲人,你所熟悉的一切?”

  他毫不迟疑地颔首:“我的决定你早就知道。”

  “你这是不孝不忠不义。别傻了颢元,回去吧。你的父母你的妻子都还在齐国等着你。”

  同样的事情不同人做意义是截然不同的。李颢陵做过亏欠她的事情,她有权利要求他这样做。可是李颢元自始至终一直都在帮她,她不能再让他继续付出了。

  “你放开我,否则以后我就不见你了。”非欢半是威胁半是央求,李颢元终究是松开了她。趁着天未大亮,便被她推出了门。

  今儿是非欢第一日上朝的日子,她可不想因为李颢元迟到。

  辽国的祖宗是游牧民族,因此并没有上早朝的习惯。早朝一例还是从元弄染的皇兄那一朝开始的,因而开始的时间并不算太早,一般的大臣也不用为了上朝而特意早起。

  李颢元十分懊恼地回了使臣的行宫。本以为经过这一夜二人的关系会更加亲密,不想非欢却把他推得更远了。

  回去的路上,李颢元把非欢今早说过的话又细细想了一遍,似乎抓住了些什么,但又说不明白。

  非欢那句留下来做驸马好像是玩笑话,可是仔细想想,或许李泽轩就是这个意思?

  拥有非欢就必须放弃皇位。

  非欢这边也是头疼得很。这头一天上朝,她发现了两件事情。第一,这些辽国的大臣都是保皇派,对元家可谓忠心耿耿,就因为非欢姓元,他们就对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公主俯首称臣。

  第二,辽国的重臣们基本都是武夫,成天除了打仗不乐意想别的事情。听说非欢之前一直流落在齐国民间,便兴致勃勃地和非欢讨论起了攻打齐国的事情。

  一统天下。这些大臣们脑子里装的全都是这四个字。

  一统天下,充满霸气的四个字,却不是嘴上说说一朝一夕就可以实现的。大齐和大辽两个大国的帝王经过多少代都无法实现的梦想,她和元弄染可以吗?

  显然当年的元弄染是有过这个念头的,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至于非欢…

  就算她是元弄染的亲生女儿,也只能算是半个辽人。站在大辽的立场上去攻打大齐,并不是她想要的。

  当初她向济安讨要零殇剑的时候曾经许诺过保住大辽和大齐平安,她心里也的确是这样想的。只是…该如何保住呢?元弄染倒是可以听她的,那这些躁动不安的大臣们呢?

  期年之后,济安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只是你若要做皇帝,便难免要舍弃她。”

  “但是…如果要就着这条路走下去,你会活得很累。搞不好,还会背负千古骂名,身首异处。”

  …竟是一语成谶。

  当时允诺容易,现在做起来才觉得难。

  这时候的非欢却不知道,这个一统天下的契机很快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别让我写具体的,感觉别扭TT

  下周五开新文,到下周五肯定完结本文,大家放心看吧~

  第六十四回

  **一夜过后,李颢元没有觉得神清气爽,反而食欲不振,有些提不起精神来。李颢元倒不以为意,房宁却是急坏了,非欢才一下朝就被他拦住了去路。

  非欢有些好笑地挑眉看他,忍不住嘲笑道:“现在才觉得不对了?给你主子下药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伤害?”

  房宁面色一红算作默认,但他决定先无视此事,专注于非欢究竟给李颢元吃了什么。

  非欢收回视线,一边拿掉指头上狭长的鎏金护甲,一边淡淡的答道:“不是说了吗,是解药。”

  “可殿下并没有中毒!”房宁被非欢这副样子急坏了,她总不会是恼羞成怒,毒害了李颢元吧?

  自顾卸完了护甲递给一边候着的小宫女,非欢方悠悠开口:“那又怎么样,本公主就是给他毒药,他不也一样会乖乖喝下?”

  实话说,非欢是有些气房宁的行为的,因此说话才带着浓浓的火药味,故意也让房宁跟着不舒服。

  “公主殿下,请您不要太过分。”房宁信以为真,忽然扯住了非欢的袖子。“肃王殿下亦身份尊贵,您这样做只会加剧两国之间的矛盾。”

  非欢一把甩开他的拉扯,并且用了两分内力,竟将房宁甩开五步的距离。“不要太过分的是你吧,你们主子有什么问题就去请太医,纠缠本公主做什么?是谁给你这样大的胆子,李颢元?李泽轩?”

  房宁吃惊极了:“你…竟然直呼皇上名讳!”

  非欢见到向来冷静的房宁倒在地上脸红脖子粗的狼狈样子,气也消了几分,不由转怒为笑:“行了,我逗你玩的,那的确是解药。你给你主子下的药多了些,我怕他体内的火太旺,就给他吃了些降火的药。他也就这一时半会儿没什么胃口,明儿估计就好了。”

  房宁有些不信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尴尬地“哦”了一声。他也是关心则乱,就没想到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非欢见状却是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踏进东宫大门之前,她笑咪咪地对房宁道:“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对你家主子…说起来你也老大不小了,听说还没有妻室哦?”

  房宁呆住。

  非欢看李颢元这架势,原本以为他会在辽国呆很久,就连李颢元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可事实上是,李颢元来辽不过半个月功夫便要归国了。

  因为大齐出了天大的事情。

  李泽轩病危。

  临行的那一晚,李颢元犹豫了许久,方才向东宫的宫女要求通传。

  非欢懒懒地歪在贵妃榻上看折子,正巧看得有些累了,便叫人请了李颢元进来。等他进了屋,她才放下折子,揉了揉眼睛,神色之间尽是疲倦:“怎么了?”

  李颢元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道:“父皇病危。”

  饶是非欢经历过这么多生死,还是忍不住心口一疼。她怔了片刻,但很快便回过神来:“是大齐密报?”她这里并没有听到消息。

  李颢元点了点头,神色悲戚。

  非欢只觉得嘴角僵硬极了,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个冷笑:“你二哥要如愿了。”

  李颢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那样在那里愣愣地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原本我收到消息就应该立刻出发的,可是父皇另有一道密旨…不,是请求。”

  他忽然走上前几步,对上非欢的眸子:“父皇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

  “荒唐!”非欢猛地跳了起来,抓住了李颢元的袖子,“你都告诉他了?他知道我逃出宫的事情?”

  李颢元任由她摇晃,语气十分无奈:“非欢,当初我就和你说过,我怀疑父皇都知道…其实我能顺利助你出宫,也是父皇默许的结果。我对你的心意你知道,如果不是父皇实在可怜,我也不会和你说请你回去这样的话…”

  “他可怜,他哪里可怜?”非欢说着,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如果不是他纵着司徒沅意姐妹,我的心儿怎么会…会死?”

  如心的死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痛,一道无论如何都跨不过去的坎。可是如心的事也的确不能全都怪李泽轩…虽然李泽轩当年对她不算很好,但到底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说一点旧情都不剩也是假的。

  去,还是不去?

  李泽轩既然特意表示希望见她,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当面说的。若是不去,便有可能留下永久的遗憾。

  可是去的话…她见了他,又有什么话好说呢。

  李颢元看出非欢眼中的动摇,轻轻拍了拍她瘦弱的肩,似是鼓励,又似是安慰:“非欢,和我走吧,不要再给你的人生留下遗憾。”

  “遗憾…”

  是啊,她这一生虽然得到了许多别人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却也留下了太多的遗憾。为了不让日后的自己后悔,或许她是应该走这一趟。

  元弄染向来是由着她的,因此非欢也并没有多少后顾之忧,只给他留了信说是冥兮楼有要事要处理,对外暂且称病便是。

  于是非欢与李颢元主仆快马加鞭向大齐皇宫赶去。紧赶慢赶,回到齐国都城已经是三月初了。南国的春日本该是极其美丽的,今年的三月却显得有些肃杀。春意迟迟不至,边疆多座城池失守,皇帝病危,使得原本热闹繁华的都城沉寂了不少。

  临近宫门,李颢元却忽然把非欢带到了他的王府。非欢微微一惊,立马便有些不悦:“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换身衣服。”他看了眼非欢染了泥的外袍,竟然有些羞赧,“你先去换,回头有空我再跟你解释。”

  非欢一脸狐疑:“你父皇都要不行了,我们又不是入宫选秀,还换什么衣服?”嘴上虽然这么说,非欢还是乖乖去换了衣服来。

  二人换了身正式些的衣裳,这才上了通往皇宫的马车。到了宫门口,李颢元竟然跳下车子伸手扶她,似乎是打算就让她这么从宫门进去。

  非欢本想避开他的手,想了想还是搭上了。二人一路快步走着,快到乾元殿了,非欢才忍不住问:“不怕我被人认出来?”

  李颢元闻言唇角微微勾了一下,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不怕。”

  “为什么?”因为看到了不远处的于德禄,非欢的语气有些僵。

  “因为…你是我的准王妃啊。微心。”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低声嘱咐道:“我先进去,等一会儿会有人来叫你的。”

  “喂!”非欢还想再问什么,李颢元已经快步离去了。她本欲跟上去,却有一个宫女装扮的人迎了上来。看她衣饰应是品级不低的女官了,只是却是个生面孔。她对非欢端端正正施了一礼,方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姑娘请随奴婢来。”

  非欢纵有千般疑惑,这时候也只得压下了去,依言跟着那宫女来到乾元殿的偏殿。非欢知道这个时候必定是有许多人围在李泽轩身边的,因此也不着急,径自选了个椅子坐了。

  那引路的宫女却甚是奇怪,不给她上茶也就罢了,竟然没有离开的意思。非欢心中烦闷,正想随口问些什么,却见那宫女走到绘着美人的屏风前用力推了起来。有一人半那么高,两人宽的巨大屏风,那宫女竟一人便推了开来。

  而那屏风推开后露出来的,竟然是李泽轩龙床的床头柜。非欢不由惊异地看向那宫女,那人只微微笑了一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退下了。

  非欢仗着轻功不错,挪到龙床的背面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她小心地附耳上去,首先听到的竟是李如意,也就是安宓公主的声音:“父皇,为什么不给安宓皇位?”

  静默了好一会儿,李泽轩虚弱的声音才响了起来:“沅沅,你带安宓先下去。”

  “皇上!”这回是心有不甘的司徒沅湘。

  再次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非欢必须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能忍住一把掐死她的冲动。没错,这次回来见李泽轩只是目的之一,有些事情她必须要了结了。

  “皇后娘娘,你这是想抗旨吗?”

  说话的,竟然是李颢元!

  之后便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响,应是司徒沅湘带着安宓退下了。

  过了不多时,便听李泽轩轻喘着道:“朕走后…皇后殉葬,或为新帝妃嫔。”

  非欢只闻一片哗然,很多人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非欢这里却是听不清。

  “除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全都退下。”

  想来李泽轩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了,如今见到李颢元回来了,便要交待后事。非欢听着也有些心酸,不知不觉眼泪便又浮了上来,却没有落下。

  众人想必也知道皇帝这是要预备立储了,因此并不磨蹭,很快脚步声便消失了。

  “父皇。”率先开口的是李颢陵。非欢猛地突然听到他的声音,竟然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熟悉,却又陌生。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性向正常^^

  第六十四回(二)

  李颢陵只唤了这一声,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李泽轩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兄弟二人连忙上前为他端茶顺气,忙活了好一会儿李泽轩才算平静下来。

  他睁开眼睛,俊美的脸上透出不正常的红晕,显然已经时日无多。李泽轩反复地看着自己最出色的两个儿子,似乎是犹豫不决。就在这个时候,李颢元忽然开口道:“父皇放心,她就在我们身边。”

  李颢陵向来敏感,听得此言不由疑惑地看向另外二人。只见李泽轩忽然松了口气,言语之中竟然隐约带着笑意:“元儿,一定要好好待她。这江山和她,朕都托付于你了。”

  “父皇?”此时李颢元的惊讶丝毫不亚于一旁的李颢陵,“那夜您不是和儿臣说,若要得到她就必须放弃皇位?”

  李泽轩眨了眨眼睛,脸上带着一丝孩童般的顽皮,“没错,类似的话我也问过陵儿,可是你们的回答截然不同。朕能够确定,你是那个可以带给她幸福的人。这天下最好的,都是朕要补偿给她的…”

  “不…”李颢陵忽然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父皇,您这是在开玩笑吗?您心里明明清楚,非欢心里的人是我。”

  “可你…终究是会舍弃她的。”李泽轩淡淡一笑,劝慰般低声道:“陵儿,做个贤王未尝不好。朕这皇帝做的便很累啊…如果当初可以选择,我宁愿不做皇太子…”

  说完这话,李泽轩忽然闭上了眼睛。兄弟二人皆是一惊,也都顾不上皇位之事,齐齐上前叫道:“父皇!”

  不想经李颢陵用力一摇,李泽轩苍白的嘴唇又微微张开了些许。李颢元看出他是想要说话,就俯低了身子,只听李泽轩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人生如戏,戏子无义…此生,无怨不悔。”

  无怨不悔。

  就算到死,他还是坚持自己的一生。无论成败,得失,他走的是他自己选择过的路。看似与他之前说过的话矛盾,却是李泽轩真性情的体现。若是生在平常贵族之家,他会是一个文雅风流的翩翩公子。可生在皇家,他却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李颢元也知再也留不住李泽轩了,就当是病急乱投医,他急忙说道:“父皇,您不想再见非欢一面了吗?她还在等您!”

  李泽轩轻轻别过头去,似是含笑:“哪里…还有脸面…再见她…元儿…留住非欢…一统天下…”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生命,在这一刻终于完全流逝。

  伴随着李颢元与李颢陵的哭声,宗亲后妃们都涌入了内殿。隔壁的非欢用手捂着胸口,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李泽轩还年轻,正处而立之年,他绝对不是寿终正寝的。积虑成疾,导致了他的英年早逝。非欢对他可谓又怜又恨,可是等他真的不在了,她还是忍不住痛哭起来。

  只是不知是为他而哭泣,还是为了自己逝去的年华,永远找不回的纯情而落泪。

  哭声越来越高,却在遗照宣读时骤然消失。李颢元被册立为新帝,李颢陵为襄亲王,宜皇贵妃被尊为皇太后,湘妃尊为皇贵太妃。至于司徒沅湘,在殉葬与成为新帝妃嫔之间自然是选择了后者。因为李颢元无心册封她,此事就暂时搁置起来。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非欢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李泽轩死了,李颢元当了皇帝。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李颢陵算计了那么多年,却终究落得一场空。最关键的因素,竟然是因为放弃了她。

  其实李颢陵心里也是有非欢的,他只是想先解决了皇位的问题,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来辽国接非欢回去。非欢一直相信他是爱她的,只是江山与感情孰轻孰重,他终究是先放下了她。

  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李泽轩最后的话非欢听不清楚,还是这日傍晚李颢元来的时候告诉她的。这时候的李颢元还没有换上皇帝衣冠,只是穿着雪白的孝服。

  “非欢,留下来吧。”他抛下繁杂的事务,只坐在她对面一遍一遍地请求,像个无助的孩子。

  她无动于衷。“这里不是我的国家,我为何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