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柏轩看看那一幕,又看看程沂北。

而程沂北的目光让他有些发愣,程沂北明明是没有什么表情,甚至连眼神都有些静默,可是他却能感受到属于程沂北的难过。

因为程昱北一直看着的是西淳的肚子,那里很平,曾经被他有些“嫌弃”的隆起已经消失。

他想起离婚协议书上她的签名。

心里的某些坚持,终于放下。

季柏轩却还十分的感兴趣,“那个男人是那个女人的新欢吗?”

新欢?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脸色有些发白,“我们回去吧!”

季柏轩犹豫了一下,“不下去看看?”

“不用了。”

一路上程沂北都是沉默。

而在医院的门口,夏立科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见到程沂北也没有责怪。

程沂北看到夏立科后,似乎也累极了,“妈。”

“恩。”

“你上次说莫伯伯家生意出问题了,需要帮忙,那就去帮吧!”

“好。”夏立科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终于想通了。

“只是帮帮忙而已。”程沂北再次说了一遍。

“我明白。”

程沂北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所以妈不会给我整出个假戏真做的,是吧?”

夏立科顿了顿,抿紧唇,她是真的很看好莫欣然。

程沂北摇摇头,“我累了,所以我也只说一遍,即使没有西淳,我还是只当欣然是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写文,写点发点,也不知道是我自己情绪的问题还是太敏感了,总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差了点什么。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总有点不满意,也说不上来。( ⊙ o ⊙ )哎··

☆、77

西淳是被枕头下面的手机铃声所吵醒,一看见那显示着的时间,她便显得有些慌乱了,迅速的接起电话,然后听从对方的一切安排。挂了手机的时候,才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没有主见了。起床换衣服,整理头发,洗脸漱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恍若隔世,原来已经三年过去了,而三年前的那点点滴滴全停留在脑海深处,记忆真是神奇的东西,将过去定格,像保存起来的经典镜头,几分钟几秒钟就可将过去呈现。

而纷乱的过往,从来都不是主旋律。

而与此同时,程沂北刚将车开到小区门口,他握着方向盘,眼睛扫视了一下这里的环境,不好不坏,优点是离公司不太远,缺点是人多显得有些嘈杂。

想到这,他竟然自己笑了下。念大学的时候,一位老师在讲台上谈起如何正确的评价一个人,既要从正面看,又要从负面看,拿着《英雄》最后秦始皇未被刺杀的例子谈起秦始皇这个人的功绩,即使他很残暴,但当时的格局也只有他才能稳定下来,即使推翻了也不过是现在的再而复反。

但在生活中的自己,也何尝能做到理智,只信自己看到的,只信自己听到的,于是她坏了就是坏了,她好了就是好了。

他拿出一支烟,静静的看着它燃着。

他想到和李观的一次交谈,即使他出面将李观救出来,李观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感激,挪用公款,罪名可不小。但偏偏,他自己还挺欣赏李观那沉着的态度。

李观轻描淡写的提到很多东西,自己和程昱北是同学兼好友,然后提到了西淳。

当年的程昱北和西淳在校园里简直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代表,但偏偏幸福太多会招妒忌,程昱北就那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在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比较喜欢程昱北,无论什么时候你去问他题,他都会很简要的将过程告诉你,不会嫌烦,也愿意将自己的笔迹拿出来给人分享。每次考试的资料,多半从程昱北那里传出来,所以他们班有一句很出名的话:有程昱北,挂科也难。

可就是那样一个人,竟然毫无征兆的就离开了。

当时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甚至没有人发现西淳有什么不对。班上的男男女女都哭了,但唯一没有哭的那个人竟然是西淳。同学们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但西淳正常吃饭,正常睡觉,甚至还正常的去上课。可当她笑着的时候,终于有人忍不住去拍打着西淳的头,“你哭一下吧,哭了就好了,你这样让我们看着更难受。”

可她还是没哭,只是反问,“我为什么要哭呢?”

她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很认真的听课,很积极的回答问题,在放学后和大部队一起去食堂吃饭。

只是她不再和同学一起探讨着什么八卦,好像她不再感兴趣了。她会一个人选择去上自习,然后考出很优异的成绩。她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不太爱说话,只是会在深夜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看,她会莫名的对某一个点感兴趣然后一看就看好几个小时。

同学们都说,现在的西淳就好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因为西淳不提起关于程昱北的任何事,而同学们也不敢在她面前提起那个名字,久而久之,她变得更加的沉默了。

李观终于看不下去,拉着西淳一定要去医院,西淳不肯,两人争执了一下,李观第一次在程昱北出事后提起了那个名字:你这样昱北怎么放心,他用命就换来这样的你吗?

西淳不再争执了。

医生得出的结论也很简单,抑郁症。

她现在排斥任何人接近自己,排斥任何人打探自己的内心,将心严严实实的包裹着,谁也进不了。

李观一直希望西淳能走出来,可西淳无所谓的对他说: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活着的意义都已经失去了,就让我永远活在属于自己的象牙塔里,不要想着救赎我,因为我不愿意出去。

那是她最美的风景,值得一生作为停留。

西淳的固执,在那个时候让李观领教了,属于油盐不进的类型。

后来西淳便回家了,再后来,李观看到西淳变得静默了,以前的她有些活波好动,眼眸总是灵动的。

可后来的她,总是淡然的,好像即使天塌下来,她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久而久之,李观也忙着毕业论文等东西,也没有去另一个学院注意西淳了。

可就在三年前,当李观无意去医院的时候,竟然恰好碰到了在住院的西淳。

他问过医生,才知道她刚没了孩子。

他忘不掉西淳当时的表情,就像很多年之前程昱北离开时的那样,不同的是她这次有了眼泪。

程沂北摇摇头,挥别掉脑海里的那些念头。

手中的那支烟,此刻也燃到了尽头。

西淳拿着包向他走过来,发现他正在深思着什么,轻轻的敲了一下玻璃窗,他这才注意到她,然后开了车门。

她今天要轻松许多,甚至想到了和他是短暂交易,他陪她去看她母亲,而她继续留在公司里。

好像并没有半点进展,可总不是最坏。

连最坏都经历过了,自然不再害怕着什么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车内,只是这次是副驾驶位。

“去哪里?”她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姿态。

“‘归临居’。”自己的声音吐出这三个字,似乎有些僵硬了,便又加上一句,“我堂哥一定要让我带上你。”

多加的这一句,似乎有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在里面。

西淳看了看他,有些迷茫。

准确点而言,是影儿一定要让西淳去,然后她便有了调戏的对象,额,那恶趣味······

而当西淳和程沂北到了包厢时,程沂哲和影儿似乎正有点争执。

原因很简单,真的很简单。

包厢里一般都有电视,不过大多都是用来放碟子,影儿想看电视,让程沂哲弄了老半天才终于显示出图像来。程沂哲这么辛苦的的将电视节目弄出来后,影儿却在那里欣赏着她的手指甲,这就让程沂哲郁闷了。最关键的是影儿说,她把电视开着就是为了给江苏卫视提供收视率,她就是江苏卫视的脑残粉,即使不看也要放那个台。

于是程沂哲便要求转台,影儿则发挥了自己宁死不屈的精神······

程沂北和西淳互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选择个位置坐下,也不说什么。

而那两个人自己也不太好意思了,“怎么现在才来?”

程沂北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晚吗?我还觉得自己来早了,打扰到你们打情骂俏了,你们可以无视我们,继续。”

影儿白了程沂哲一眼,“谁跟他打情骂俏了。”

坚决不承认。

西淳坐在一边也不说话,随着他们点餐,这里的菜色都是一套一套的,一套十个菜色,只能点套菜,不能单独点菜。

影儿把椅子向西淳这边移过来一点,“你喜欢看《非诚勿扰》不?”

“还好。”西淳点点头。

“你一定要去看,真好看,我觉得全中国都找不出比这个节目更好看的了。我特喜欢孟非,他说的话我基本都喜欢,最关键的是这么大的人了,说话竟然还带着愤青,多可爱啊。”

“那改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影儿不乐意了,“今天就是周末,你今天都得去看。”

西淳蹙了一下眉,“可是今天······”

“你一定得看,我明天给你打电话问你这期《非诚勿扰》的内容,如果你答不上来,我就不穿你设计的衣服了。”

程沂哲冷着脸看着影儿眉飞色舞的推荐,“强推强看。”

西淳觉得挺有兴趣的,“好我一定去看,那讲的是什么?”

影儿带着点神秘,“相亲的,像你这种未婚女子最适合参加,有没有兴趣,我帮你去报名。”

程沂北的右手在桌子上轻轻的敲了下,也没说话。

影儿又转向了他,“你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也想去参加,我怎么能把你这个单身给忘记呢!需不需要我给你报名?你这样的高富帅那些女的肯定一哄而上。”

程沂北嘴角抖了抖,“谢谢,不用了。”

“不用客气,孟爷爷很好的,一定能给你介绍到最合适你的那个女的,说不定一上那舞台迅速就发现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程沂哲望了望天花板,“你今天话可真少。”

影儿正了正坐姿,“我也觉得。”

接着便上菜来了,影儿为让大家都爱上《非诚勿扰》,将最经典的一期给放出来。

在节目中,孟非说:我老想嘲笑别人,可是怕得罪人,所以只好嘲笑我自己。

西淳看了看程沂北,突然心中触动,她不想伤害别人,所以伤害着自己,却发现自己和别人都被伤害了。

在失去的时候,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让自己过得幸福,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去追求着幸福。

那幸福,会不会有些眷念呢?

影儿不知何时又调回到电视节目,刚好是在打广告时间,突然现出“幸福中国”四个字,她久久的看着那四个字,眼中呈现出别样的光芒。也许,就在这一刻,她喜欢这个卫视了,对于幸福的追寻从来都不会停下脚步。

影儿将电视关上,让人拿些酒来,然后看着那表情古怪的三个人,“吃饭啊,怎么了?”

西淳叹了叹,“上次的衣服给你送过去了,你感觉满意吗?如果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以让我修改。”

“挺好看的。”影儿径直给西淳倒了一杯酒,“为了我们这第一次合作,喝一杯吧!”

西淳蹙着眉。

程沂北这个时候将目光转向了影儿,影儿挑了挑眉:你要替她喝?

程沂北当做没有听到,和程沂哲低声交谈,“你每天在家是怎么忍受的?”

“忍着忍着都受了。”程沂哲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哀怨。

程沂北很不客气的笑了出来,“我原本以为你会是攻。”

程沂哲的脚狠狠踢了程沂北一下,“再乱说试试?”

“我可说的是实话。”

程沂哲颦颦眉,“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程沂北脸上的表情各种纠结,最后下定决心一般,“你确定你感官没问题?”

程沂哲决定无视程沂北的话了,看着西淳被影儿灌了几杯酒,瞬间找回了自信,带着倨傲的眼神看向程沂北,“你确定你眼光没问题?”

程沂北蹙蹙眉看向影儿,“想喝酒,怎么不来和我喝?”

“好女不和男人喝酒。”影儿一句话就把程沂北给堵住了。

程沂北抿了抿嘴,“女士还是少喝点。”

影儿眨了眨眼睛,“我没喝多少啊,你在劝谁少喝啊!”

西淳只喝了几杯,已经脸色发红,视线开始半模糊状态了。

程沂北终于叹了叹,移了移位置,凑近西淳,“还好吗?”

西淳一只手握着嘴,点点头,“还好。”

影儿歪斜着坐着,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拿起筷子敲着碗,“真亲密,什么关系来着?”

西淳看向影儿,“没······”感受到程沂北捏着自己手臂的手越发的用力,“没你和程总亲密。”

“那你就是想和我们一样亲密了?”影儿继续开口,句句让西淳感到尴尬。

程沂北也不开口,还是坐在她身边,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西淳突然笑了笑,“是。”

影儿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但也只是笑了笑,“会的。”

程沂北却似乎松了口气一般,眼角露出微微的笑意,却也不完全展现,“饭也吃过了,酒也喝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影儿挑挑眉,“去付钱。”

程沂北一脸的懊恼摸样,“我都让我堂哥以身相许了,还不能抵债啊,这顿饭可真贵。”

影儿抿抿唇,“是挺贵的,你要不要也抵押给我?”

“我没有我哥金贵。”程沂北乖乖的拿出卡出来,然后绝对信奉,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程沂北扶着西淳出去后,影儿看着他们的背影,“死程沂北,老娘都这么帮助他了,还和老娘作对。你说说,一个女的都喝醉了,不是好那啥啥吗?”

程沂哲咳嗽了一下,还是忍住原本想说的话改变策略,“别和我弟一般见识,他从来都不懂好人心。”

他喝了一口水,怎么觉得自己好想吐。

“我也觉得,你看看我,我就是为了成全别人牺牲自我的新世界大好人,竟然还那样看我。”

程沂哲嘴里的那口水终于如愿所偿的吐出来了。

只是,程沂哲将影儿给拖出去后,影儿扶着棵树就直接吐了。

不过影儿自己是没有当一回事,还笑嘻嘻的看着程沂哲,“你看我多聪明,知道喝醉酒的女人特好搞定,所以把西淳给灌了那么多酒。”

程沂哲眉毛抖了几下,“还真没觉得。”

影儿也不知有没有听见,想说下一句话却没有说出来便又接着吐了。

程沂哲则退后好几步,唯恐她吐出的污秽物影响了自己,双手抱胸的站在一边幸灾乐祸,“酒量不怎么样还敢逞强,还空腹喝酒,现在知道下场了吧?”

影儿瞪他一眼,他也给瞪回去,“记住这次的感受,下次都不会犯了,看你还敢不敢。”

“你就只是在外人面前假装让着我,背着人老欺负我。”

程沂哲递过去一包纸巾,“我都这么牺牲形象了,你背地里让我欺负下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