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摧残我身体。”

“那也比你摧残我身体后还要摧残我精神好。”

然后程沂哲将影儿给扔进车里,开着车扬长而去。

而在另一边,西淳歪歪斜斜的躺在车里,程沂北摸出她怀里揣着的手机,给陈斯瑶打了个电话今天西淳不过去医院了,顺便和问候了一点李慧贤现在的情况。

程沂北将手机掂在手中,看了看有些不适的她。他的手摸向她的脸,有着莫名的温热,她的酒量确实很不好。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走下车,然后将她给扶出来,有些纳闷,这影儿到底让人拿的什么酒,后劲儿这么大。

他半抱着她下车,然后走进电梯上楼。

进入屋子后,直接将她抱起,然后进入自己的房间。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这才有些累的准备离开。

突然,她的手拉住他的手,“不要走。”

他顿了顿。

“不要走。”

他莫名的有些想发火,却又因她性格本就有些内敛却能说出那个“是”而冲淡了那份怒气,他转过身蹲□子看着她。她的手抓得很紧,他没有挣脱。

“不要离开我。”她的声音低低的传来。

不要走?是真的不想自己走吗?

他蹙蹙眉,“那你怎么会舍得祝我和别人天长地久?”

☆、78

西淳醒来,揉揉有些昏沉的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昨天发生的事情。屋子里的光线昏黄,让她分不清这是什么时候,是早晨还是下午亦或者已经到了黄昏。可她并不害怕,因为是和他在一起的,所以不担心。总是相信他不会给自己带来伤害,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也或许是未来。

她从床上爬起来,就踩着光脚丫过去将窗帘拉开,屋子瞬间变得清明透亮。

而她脑海里的暗沉也因此减少了一分。

她从房间里走出去,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他。

他似乎睡得很安详,表情很轻松。而他身上原本盖着的薄被一大半都已经掉落到地上,而他竟然都没有发现。还好,这个季节的天气并不冷,否则他这样定会感冒。

在他身边的茶几上已经摆放着一个空的酒瓶子和已经空了的烟盒,另一边摆放着装满烟蒂的烟灰缸。

这就是他昨天晚上一个人的功绩吗?

她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去,却在靠近茶几的地方停下来。她看着这样安静的他,睡得这么的舒服。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样看过他了,可以这样大大方方的看他,不去想别的也不在意别的,单单的就只是看着他。这么清晰的看着他,他长长的睫毛,浓黑的眉毛,健康的纯黑色头发。这么简单的一切,对她而言竟然有些奢侈。

她又向他走了两步,将落在地板上的被单拉起来,然后盖在他身上。

他的脸,离自己这么近,就像梦中出现的一样,不一样的是这一幕是真实而不是梦境。

她伸出自己的手,摸向他的脸。

刚触到那最真实的温度,他却突然睁开眼睛,手一把捏住她的手。

她慌了一下,对着他直直的目光有些不坦然,“你醒了?”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这才放手,然后她的手脱离出他的手。

他坐起来,揉揉自己的额头,“恩。”

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直接就起身,从她的身边走过,衣服和衣服轻微的摩擦了一下便迅速的远离。

她伸出手,却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站在原地,手微微的捏起来,指尖划出了一个个红痕。

程沂北换了身衣服出来,看到她还站着不动,微微蹙了下眉,“你打算一直站着?”

她这才转身跟上他,不知是因为他没有表情的样子和是话语里带着的冷意,她也开始有些烦躁,“昨天,谢谢。”

他顿了下,没有开口。

早餐是在离这小区不远的地方吃的,全是小米粥,只是品种各异。他似乎对这里很熟悉,随口就让老板端来蔬菜粥,然后才问她吃什么粥。

他大概是常常在这里吃早餐的,所以才会这么的熟悉。

她吃的是和他吃的同一种粥,只吃了一口,她便在心中想,这种粥这么的简单,她也会做,如果他想吃,她也可以煮给他吃的,不用天天往外面跑。

其实,她也可以很有用的。

她低着头喝粥,程沂北伸出手,却又收了回去。

因为西淳已经下意识的将自己往下掉落的发丝轻轻扶到耳后。

程沂北看了她一眼,这才起身去付账。

那老板对他也很熟悉,乐呵呵的问他,“你女朋友呀,真漂亮。难得见你带女朋友出来。”

“不是女朋友。”他一边接过对方找的零钱一边开口。

“不是吗?可是你们看起来很配啊,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

程沂北笑了笑,将钱随手放进裤袋中,“我们是夫妻。”

那老板连连笑着,还摇摇头,似乎被人耍了,可又觉得不错。

程沂北向西淳走过来,西淳擦了擦嘴,有些奇怪的看他,“你们说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他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他淡淡的回答,好像无足轻重。

她手中的纸被她揉成了一团,眼睛直愣愣的看他。

“我说我们没有关系。”他的一句话成功让她的眸子黯然了下去。

她起身跟在他身后,他又接着说,“我说我们没有关系,他怎么都不肯相信。”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和他的影子。

他却自己开口,“你相信吗?”

她抬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有些恍然。

他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反正我不信。”

直到上了车,她还是不能平静下来,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了,却又显得那么的煎熬。

“送我去医院。”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已经一天多没有看到妈妈了,她很是不安。

“你现在上班已经迟到了。”他淡淡的提醒她。

她诧异的看他,怎么会和她提到时间这概念了,“可你不是一样迟到了吗?”

“我是老板。”

恩,她只是打工的。

“那不是更应该当表率吗?”

“我更喜欢特权。”

她张张口,皱着眉头,“会扣工资?”

“会。”

“你不差钱吧?”

“那可说不定。”

终于到了医院,西淳下了车,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转身又走了几步,回头发现他竟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再转身回头的时候,看到他正向自己走来。

她有些狐疑,突然想到一句话:满身风雨,只你向我走来。

他走近她,用手扶开左耳边的发丝,然后将一枚耳钉给她戴上,“你似乎忘记了这个。”

她只是没有注意,“谢谢。”

他点点头,“记住,不要丢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

“恩?”

“即使走,也要带着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远离,看着他上车然后发动引擎开着车离去。

她很想问,那些东西可不可以包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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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沂北忙碌了一整天,然后回到别墅。

夏立科一如既往的坐在沙发上看一些综艺节目,他抬眼看了下,主持人有些面熟,可节目没有听说过。

他坐到夏立科身边,“妈怎么喜欢上这样的节目了?”

“生活太压抑,所以需要放松的渠道。”

他含笑,“你的那些牌搭子恨不得来家里把你给拖出去,怎么将最爱的麻将都给舍去了?”

“突然觉得还是待在家里好,有儿子陪着,欣然也会常常来看我。”

程沂北点点头,“那丫头近段时间常常乱跑,也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她只是没来缠你罢了。”夏立科叹了叹。

程沂北的手指又放在茶几上轻轻敲打起来,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现在的习惯,心中有事或者焦急或者烦躁的时候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欣然,也该谈恋爱了,不在家也是正常的。”

夏立科蹙了下眉,转移了话题,“公司最近怎么样了?还好吗?”

“还好,不用担心。”

“还是要推行‘百花恋’?”

“是。”

“为什么?”

“我认为它非常具有市场价值,值得我费尽心思去投资做成一个品牌。”

“就只是这样?”夏立科看着电视栏目,“这几个主持人全都是被从别的电视台给挖过来的,当他们在别的电视台时,永远是绿叶,而到了现在这个电视台,终于当了次红花。也许他们的确有那么一些实力,但重要的是给出了不同的平台,没有这样的平台他们也不过只是普通的主持人而已。”

“有能力的人,就应该得到更好的平台,不是平台造就了她,而是她值得这样的平台。”

夏立科端起杯咖啡慢慢的喝着,“是值得这样的平台还是有私心,你自己比谁都清楚。”

程沂北嘴角抖了下,有些难掩的疲惫,“就算是私心吧,但我愿意。”

夏立科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其实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们把我想成了另外的样子。”

“为了一个女人,就让你这样了?”夏立科摇摇头,眼中划过失望和疼痛。

“为个女人?妈,你不就是这样来想我的吗?”他皱着眉头,“如果你不是这样去想我。怎么会故意向李观透露出西淳母亲正在住院需要一大笔资金的事,你明知道他可以动用手上那笔后期款,却还是暗示他西淳给不出那笔钱。而当李观动用了那笔钱之后,便直接报警,连给他想清楚事件缘由的时间都没能给。如果你不是算准了我会为个女人,不希望她去亏欠另一个男人,怎么会做这一切?又怎么能逼我回来?”

夏立科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不认识了一般,“你本来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你回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可你为什么不来问问我,愿不愿意当这个接班人,想不想要当高高在上的领导人?”

“这是你的责任,与你愿不愿意无关。从你出生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的事。”

他叹了叹,“是啊,注定的事,可是,心是自己的,它总不能一直按照你和爸的要求来。”

“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

他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他们便常常吵架,只是从不在自己面前吵。夏立科总会大声冲程志沿嚷嚷,然后口不择言的提及另一个女人,然后又是一番吵闹。而这样的吵闹每每都像周剧般上演,引发的事件众多。也许是因为程志沿身边有了一个年轻美丽的女秘书,也许是程志沿晚上回来晚了,也许是程志沿身上多了什么香水味,这一切都会引发新一轮战争。

他记得最清楚的便是夏立科对着程志沿开口:你要滚就滚,滚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滚到那个女人身边去。

那样吵吵闹闹的日子一直持续着。

一直到某一天,夏立科生了一场重病,她仿佛想通了一般,对程志沿说:你发誓,今生再也不要去见那个女人,再也不要去管那个女人,否则我们就离婚,我也累了。

整天没玩没了的怀疑,没玩没了的争吵,没玩没了的担心。

从那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过争吵了。

那个时候,他想,自己在没有确定要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前,绝对不要和一个女人有着理不乱剪不断的关系。

一旦有了案底,信任值便会下降。

他想着,如果自己遇到一个自己想要结婚的女人,那一定就要全心全意的支持她,去相信她的一切。

可是,他并没有做到。

她明明是喜欢那个孩子的,她怎么可能怎么会舍得去打掉那个孩子。

她明明是依赖自己的,又怎么会愿意离开自己。

明明想好,要去相信婚姻,要去经营婚姻,要去尊重婚姻。

却还是没有能做到,还是伤了自己,伤了别人。

可偏偏在最需要信任的时候,他选择了不信。

然后一个人离开,拼命的学建筑,什么都不想。想要脱离一切轨道,谁也不联系,谁也不靠,就让自己闯出一片天地。他不做程家少爷,然后一点一点打拼。想要不依附任何东西,想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想要让自己可以有随时选择的可能。但现实,从来都不那么完美。他是闯出了一点名堂,可这点名堂在程家这两个字里,什么都不是。

他不是天才,也不是王子,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创业所谓的成功没有首屈一指,最后还是回到了家族企业里。

其实,自己也挺没用的。

他叹了叹,所有东西恍惚的出现在眼前,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了。

可在这迷迷糊糊中,他却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像灯塔照耀着他的未来。

他怎么能够放弃?

他看着夏立科,“妈,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夏立科抿紧唇,“难道你忘记了三年前发生了一切?”

“我说的‘对不起’是说明知道你不喜欢西淳,却还是想要她当你儿媳而说的对不起。”

“比你爸更没出息。”

程沂北笑了笑,“爸是没有出息吗?他不过只是那么巧的爱上了自己的妻子,为了与众不同的妻子而放弃了自己的初恋甚至孩子,然后在婚姻中步步为艰。你说他是没出息?也许是吧。”

“真是够了,你们父子今生就是来向我索债的?”

她讨厌与那对母子有关的一切人和物。

“妈,你明知道我和爸都是爱你的。”

夏立科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为这个家做出了什么样的努力,却要来指责我的一切。西淳根本就和你不合适,何况她是为了什么和你在一起,你比谁都清楚。妈妈只是不希望你更加痛苦而已,何况当初是她自己主动要离开,既然如此,就让一切都变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