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了,卷着地上零星的几片残叶,在半空飞旋。恰如诗人笔下,瑟瑟秋风的萧索。

“爸,你说他知道自己被骗了,真的会恨我们吗?”

他抓着我的手僵了一下,“能不恨么?我骗了他二十五年,逼他做了那么多他不愿意做的事,到头来……”

他看着我,脸上已没有了原有的霸气和威严,只剩下发丝中的银白和眉头深深的沟壑。此时的他,不再是曾经呼风唤雨的景昊天,他仅仅是一个父亲,渴望守着儿女度过残生的老人。“言言,你以为你告诉漠宇真相,他就会开心吗?他不会……他只会更为难。就算爸爸求你,别告诉漠宇……”

我也知道这个秘密是个定时炸弹,一旦引爆,将会炸毁这个原本很幸福美满的家,爸爸,我,还有景漠宇,无一幸免。谎言之所以在这个世界经久不衰,就是因为它穿着一件真相没有穿的华丽外衣。我也不想拨开这件华丽的外衣,让景漠宇面对丑陋不堪的真相。可是,景漠宇的亲生父母呢,隐瞒这个秘密对他们又公平吗?

“爸,景漠宇的父母还活着吗?他们在美国,他们姓吴,是吗?”

爸爸思虑了一下,“我也不太清楚,我听说他们在美国生活,多年前已经儿女成群了……事情都二十多年了,他们早就把漠宇淡忘了。”

“淡忘……”对于自己的儿子,有哪个父母会淡忘。

他看出我动摇了,他又安抚我说:“言言,你现在有了孩子,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

一整晚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没有睡,早上刚刚迷糊了一下,就感觉一双温暖的掌心捧住我的手,我睁开眼,眨了眨,景漠宇坐在我的床边,眼角眉梢都染着惊喜。我想起身,他将我按回到床上,帮我整了整枕头,掖了掖被子。“好好躺着别动。医生说你血压偏低,需要好好静养。”

“你怎么回来了?”我的声音听起来都是心虚的。

“我在电话里听说你晕倒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以为……”

我帮他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你以为我知道你去了美国,才会晕倒的?”

“言言,你别误会,我去美国是为了找我的父母。”他急切地解释。

“我知道,爸爸告诉我了。”我尽量笑得很平和。“你找到当年拍走那条十字架项链的人了吗?”

他淡淡摇头,“我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爸爸告诉我,那个买下链子的神秘富商其实是他的好朋友,他见我可爱,把链子送给了我。后来,爸爸看我身上连一件父母的遗物都没有,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骗我说是那条十字架链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让我可以有个用来悼念他们的物件。”

他苦笑了一下,继续说:“我早该想到的,我父母不过是普通人,怎么会留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空无一物的胃里,又是一阵酸气上涌,我捂着嘴干呕。景漠宇急忙轻拍着我的背。“你没事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我没事。”我摇头,用尽全力抱着他,一想到以后可能再没机会这么抱着他,眼泪无声无息滑落在他胸前。“对你来说,是你的亲身父母重要,还是我和爸爸重要?”

他被我问得一愣,随即笑着拍拍我的肩。“当然你和爸爸,还有,我们的孩子……你们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对于他们,我不过想知道他们葬在哪里,清明节为他们扫扫墓,尽到一个做儿子的责任。”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们还活着,你会不会离开景家,去找他们?”

修长的指尖带着丝丝暖意落在我的小腹,“言言,不要胡思乱想了,这样的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嗯,我知道了。”我的手也摸到小腹上,与他的手紧紧相扣。

不想他担心,更不想腹中的孩子因为我的情绪受到影响,不管将来要面对什么,我都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健健康康,能感受到我们对他的爱。

“我以后不会乱想了。”我对他举手保证。

他满意地笑着,脱了衣服爬上床,把我拥在怀里。“言言,我们给孩子起个名字吧,你最喜欢什么字……”

“乐!快乐的乐,我希望他天天都能‘乐’出来。”

“乐?很可爱,不如小名就叫乐乐,怎么样?”

“嗯,好……”

自从我被检查出有了身孕,我被景漠宇禁止出门,在家好好休养。就连一向以事业为重的景漠宇也开始不务正业了,不钻研企划书,还整天抱着本《孕妇指南》寸步不离监督我,不准我这样,不准我那样。

除非有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回公司主持大局,他才会给我几个小时喘口气的时间。

比如今天,公司要开董事会讨论新项目的一个重要合约签署问题,距离会议开始只剩半小时,他才能放下《孕妇指南》,换了衣服,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地叮嘱我——上下楼梯千万要小心,少看电视,少玩儿电脑,累了就去楼上补充睡眠,胃口不好也要多吃东西,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舒畅……

我点头点得脖子都要酸了,他才离开家门。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大门口,我收起脸上的笑意,回房关上门。

拨通A市最有名的那家私家侦探的电话号码,我问:“事情调查得怎么样?还是查不到吗?”

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他们的答复却让我非常意外。“我们查到了……”

我的心骤然勒紧,“你们查到什么了?”

“在美国,姓吴的华裔富商中,二十五年前失去过儿子,是基督教信徒,又出资修建过许多教堂的,只有一个人——吴氏家族的吴瑾珉!”

手中的电话掉在地上,我却已经无暇顾及,两步冲到电脑前在搜索引擎中搜出吴瑾珉的那段视频,一遍一遍循环播放。

记者说:二十四年前,他一岁大的儿子在A省失踪……

记者还说:他在海边找到了孩子的一只鞋子……在海里打捞了二十余天,打捞上了孩子的遗物。

记者还说,她见过孩子的照片,特别可爱,像个天使一样……

心口阵阵抽搐地疼痛,手脚又有种无力的束缚感,我知道这是病发的前兆,下意识抓过包,翻出里面的药瓶,手刚一触及药瓶的盖子,我猛然想起前几天那位年轻的心内专家文哲磊在电话里对我说的一番话: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个孩子最好放弃。”

“你应该和你老公商量一下,这不是小事,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你非要保住孩子?!你还年轻,以后有很多机会要孩子……”

“好吧,那么作为医生,有必要提醒你:我给你开的心脏病药物都有副作用,妊娠期尽量少服用,否则可能会导致孩子先天不足。”

“下周三我出诊,你最好再来复诊一次,我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

“……”

拧紧了药瓶,我颤抖着将药收回包里。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预计十点更新,出现点意外,我把写好的内容都推翻了,重新写,结果又拖到凌晨才更新,太悲催了!

最近感觉不太对,日更有点艰难,容我隔日更新,好吧?(对手指中)

38

用力深呼吸了几次,静坐休息了一会儿,心口的疼痛缓解了一些。我又将搜索引擎中上万条的相关新闻逐一看了一遍,终于在一篇国外的微博中搜到了二十四年前的一篇悬赏千万美金的寻人启事,上面还附了一张小男孩儿的照片,那清透的眼睛,微挺的鼻,还有双唇扬起的弧线……虽与现在的景漠宇大有不同,但与十岁前的他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

我还搜到了吴瑾珉太太的照片,原本美丽高雅得让人仰视的女人,却在吴瑾珉的怀中哭得涕泪横流,毫无美感可言……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在天旋地转的情况下走进爸爸的书房,但当我问他:“爸爸,你认识吴瑾珉吗?”他的表情我清晰地记得,那么惶然,那么不安。

“爸爸,二十四年前,吴瑾珉为了寻找失踪的儿子,在电视上连续滚动播出了三十天的寻人启事……你没听说过吗?吴瑾珉的太太因为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得了重度抑郁症,在疗养院住了八年,你没听说过吗?吴家现在为了家族继承权之争,分崩离析,吴瑾珉心力交瘁,重疾缠身,恐怕已经撑不了几年了,你也没听说过吗?吴瑾珉在采访里说,‘那些孩子,在你们眼里可能只是一件几万,甚至几千块的廉价商品,在他们父母的眼中,那是比他们生命更重更宝贵的恩赐,他们宁愿倾家荡产,宁愿付出生命,去换得孩子平安长大……’你也没听说过吗?”

我真的很想听见爸爸义正言辞地反驳我,告诉我,是我猜错了,景漠宇和吴瑾珉没有一点关系。

然而,他坐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仿佛被定格了。

我看着默认了一切的他,滚烫的眼泪滚出眼眶,我没有擦,咸涩的味道流过唇角。

“你也有亲生骨肉,你为什么不想想,如果失踪的是我,你会怎么样?!”

“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了!”他的回答遥远得像是从天边传来。“言言,你说漠宇会原谅我吗?”

“他不会……”我的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着,因为痛,因为怨,也因为恨。

我告诉他:“没有人能原谅这样的欺骗……”

…………

凌晨时分,我从噩梦中惊醒,头发被虚汗浸得半湿,受了惊吓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无力。

我正按摩着麻痹的双手,准备下床给文哲磊打电话,身边的人忽然醒了,快速坐起来,“言言?怎么起来了?身体不舒服?”

我拢了拢黏在脸侧的湿发,虚应着:“我很好,没有……不舒服。”

黑暗的房间亮起台灯柔黄的光,一时适应不了突然亮起的光,我忙遮住眼睛,手背抹到了眼中的湿润,我才发觉脸上不知何时沾满了眼泪。来不及掩饰,他扳过我的肩膀,面对我满是泪痕的眼。

忧郁的光线下,他一向幽深的眼底竟也载满了忧郁,“你哭了?!”

我慌忙以手背拭了拭眼角,以自以为很轻松的口吻说:“我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你找到了亲生父母,你要跟着他们走……你问我愿不愿意跟你走,你说,在你和爸爸之间,我只能选择一个。”我笑笑,虽然笑得很难看:“我不知道怎么办,急得哭了。”

他深深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了下去,安抚我说:“我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了,如果他们活着的话,怎么会二十几年都不来孤儿院问问我的消息?”

那是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那是因为这些年爸爸一直在欺骗你!

这两句话,就卡在我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我不知道爸爸是怎么守着这个秘密二十四年,我确实做不到,不管谎言有多么华丽,不管噩梦有多么可怕,我也没办法眼睁睁地欺骗他……

“好了,”看我一言不发,他无奈地拍拍我的背,耐着性子继续安抚:“我答应你,就算他们活着,我也不会离开景家,这样你安心了吧?”

安心?!一生背负着对他的欺骗和愧疚,我又怎么会安心。想要真正的安心,唯一的方法就是面对。虽然那结果注定了会毁灭这个家,毁灭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但至少,我不会像爸爸那样,一错再错。

“你能陪我去旅行一次吗?”我仰起脸,期盼地望着他,“去哪里都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度一次蜜月……”

他笑了,捏捏我的脸,“你怀着孩子跟我去度蜜月?你分明是在考验我的自制力。”

我亦陪着他笑:“怎么?你怕经受不住考验?”

他犹豫了一下,好像真的在思考自己能不能经受住考验,“……你高兴就好!等我和惠承的合同签完了,我带你去夏威夷度蜜月,我们去海滩上晒太阳,享受海风,好好放松一下。”

“嗯!”想到夏威夷晴空万里,海风徐徐,我的心中也有了阳光,“等度完蜜月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好。”他无所谓地应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好奇和意外,就像小时候我神秘兮兮告诉他某个漂亮女生暗恋他很久一样,我视为天大的秘密,谨慎万分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而他,毫无反应。

最近的睡眠越来越浅,清晨的第一缕光刚穿过虚掩的窗帘,我便被惊醒,再也睡不着。

睁开眼看着身边的男人,细碎的阳光在他的五官描绘了一圈金色的光晕,柔和了他冷毅的轮廓,我的指尖拟合着金色的光晕,划过他的鼻梁,那是中国人少见的高挺……哦,应该是遗传了那个传说中马来西亚第一美女兼才女的优良基因吧。那么他举手投足中与生俱来的优雅,也该是吴家传承了不知多少代的绅士和贵族气度吧。

我不禁为天意弄人叹了口气,分明是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兄妹禁忌恋的题材,一转眼却变成了落难王子与灰姑娘的狗血故事,搞不好还可能沿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爱情悲剧往下演绎……

唉!可惜呀,可惜我这性子演不来朱丽叶的悲情,若是让我见尤怜的许小诺来演,一定演得比我出彩。

我晃晃混乱的头,关许小诺什么事儿?!老公是我的……

躺得累了,想要换个姿势,却发现自己的腰被强势的手臂紧紧箍着,腿也被沉重有力的双腿占有地纠缠着,完全不给我一点活动的空间。

我忽然想起了新婚之时,眼前的男人口口声声不会跟自己妹妹同床共枕,态度那么坚决,即使勉强与我睡在一张床上,也不会让自己有丝毫的逾越。短短三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做个合格的老公,如何做个好父亲,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越过那道心理障碍,说出我期待已久的“我爱你”……

唉,可惜,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等他知道真相的那天,他一定会离开,没有人能留住他……因为,他是景漠宇,一个永远把承担和责任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做了二十四年的不孝子,他不会允许自己继续认“贼”作父!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的声音自唇边逸出的同时,他的手已捉住我滞留在他鼻梁上许久的手指。

“我没有。”我小声反驳。

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屈指勾回我想要躲闪的脸,直视我一脸的心虚。“一大早,连着叹了三声气,还说没胡思乱想?”

“叹气有助于新陈代谢,美容养颜。”我抵赖到底,“我想美美容。”

“哦?那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更加美容养颜,还能舒缓压力,调整情绪。”

“什么方法?”我好奇地问。

他凝视着我,静静靠近,再靠近,直到我的双唇笼罩在温润的柔软中……

充满柔情蜜意的吻在晨曦中铺天盖地而来,伴随着身体亲密无间的相拥,再浓重的阴郁在这样的温存中也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甜蜜在心头越积愈多——这真是舒缓压力、调整情绪的好方法。

我们只顾着调整情绪,全然忘了干柴烈火易野火燎原的道理,唇舌间的你来我往,浅尝则止的吻已经无法满足本能的渴求,他的手先穿越了界限,探向我的胸口,紧接着他的吻也脱离了轨道,一路往下掠去。我本就敏感的身体哪耐得住这样的蛊惑,瞬间便被燥热的火焰吞噬,忘情地迎合着他的吻,挺起身子,曲起腿,以大腿内侧轻轻磨蹭着他滚烫坚硬,寻求着更深入的接触与纠缠。

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刻,某人还有些适可而止的自制力,及时抽身。“我去冲个凉!”

如同炽热火焰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身体骤然一冷,理智终于回归。

可我还是舍不得他的体温,从背后死死搂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还有一丝温暖的脊背。他的味道还是那么深远,让人无法自已地迷恋。

有些东西,从未拥有过,不了解它的美好,失去了也没什么可惜,可是当你尝试过刻骨铭心的缠绵,体会过默然相对的凝望,想要放手,太难了。

“怎么了?”他背对着我询问。

酸楚的眼泪充盈了眼眶,我却不敢让它落下,咬着牙逼自己笑了出来,“要不要我陪你呀?”

嗓音略带沙哑,反倒有种诱惑的味道。他回头瞥我一眼,眼神恨不能把我揉碎了吞下去。“不用!”

说完,用力拉开我的手,头也不回走进浴室,所以他没有看见那一滴在抗拒不了地球引力而自由坠落的水滴。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我抹干眼泪,下床拉开窗帘,让秋季的暖阳撒了一室的金色。既然时间不多,我更加不能浪费。

走到浴室门前,我推开些缝隙,对着里面的人说:“我不想继续没名没份地在景天跟你搞暧昧了……”

“那你在家好好修养吧,博信那边,我会帮你处理好。”里面的人永远一副天塌了我为你撑着的口吻。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正式进入景天,以景太太的身份!”

里面的水声停了,门拉开,披着浴袍的景漠宇从里面走出来,倚着门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你不是说,你不在乎身份吗?”

“此一时,彼一时。”我依过去,手指纠结着他浴袍领子:“我长大了,不想再躲在你和爸爸的背后,做个无名无份的景家二小姐兼景太太,我想做我该做的事。”

“那你想做什么事呢?”

我早已想好答案,所以回答得十分坚决。“我要做公司的副总!”

“副总?!”

“对,直接听命于你,协助你分管公司的有关工作。我还要主管业务部,财务部和行政人事部,负责公司的一切业务审核,财务审批,人事管理……我要有权力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监督,检查,考核,甚至处罚任何人。”

他的神色一沉,以一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他收起了不经意流露的锐利,温柔地摸摸我头发,“你好像打算谋朝篡位。”

“你怕了?!”

他笑着摇头,“我很期待这一天!景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终于在12点前更新了,偶也!其实景哥哥真的很爱言言,有木有啊?有木有?!

烦人出差的日子,没有早饭,没有午饭,没有晚饭......呜呜,现在想想,成天追着我要饭吃的某烦人貌似也不那么烦人了。

最近留言少了好多,不要再霸王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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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直接听命于你,协助你分管公司的有关工作。我还要主管业务部,财务部和行政人事部,负责公司的一切业务审核,财务审批,人事管理……我要有权力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监督,检查,考核,甚至处罚任何人。”

他的神色一沉,以一种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我,我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我忽然有种错觉……”他收起了不经意流露的锐利,温柔地摸摸我头发,“你好像打算谋朝篡位。”

“你怕了?!”

他笑着摇头,“我很期待这一天!景太太!”

“那你就等着看吧……景总!”

“我等着,不过,你再急也要等到孩子生下来之后。你现在是个孕妇,不宜劳心劳力。”

“人事部的曹姐已经怀孕八个月了,不还是在工作吗?还有业务部的小英,也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我举了一堆女人可以生孩子工作两不误的例子,他却只平淡地回了我一句:“你以为景天的副总也是天天坐在办公桌前整理整理资料就行了吗?”

“那也不用天天去工地做苦力吧?!我又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

“你不是,可我的儿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