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赵伯洲叫来下午去找陆枫的人,想问问陆枫当时在干什么?

那人挠挠头:“嗯,连长没干什么呀。听说你找他,就跟着跑回来了。怎么了?”

赵伯洲气结。这个陆枫究竟犯什么疯呢?

陆枫跑到饭店,老板正收拾门脸准备打烊。

“老板,下午那个在你们店里呆了很久的那个女孩,就是穿的很洋气的那个……”

老板印象很深,立刻想了起来:“哦,她啊!走啦。听说是要赶火车,早就走了。”

“走了啊!”陆枫嘟囔了一声,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没了精神。

开始,他直觉的认定那是谈笑,满脑子都是担心谈笑“不告而至”会有什么样的坏影响?方才,他以为谈笑走了,在营房里失望了半天。现在,他突然想起那远远的一望,真的是谈笑么?也许不是啊!

陆枫觉得很失落,非常非常的难受,恨不得这件事没发生过。没期望就没失望,有了期望又不知道擦肩而过的是不是,连后悔都没着没落的!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冷风呼呼的吹,好像无数怪兽在夜里咆哮。

陆枫缩缩脖子,大声的叹了口气。好像要借着这股冷风,把心里的郁闷统统吹散!

谈笑一转身就看见陆枫跑远了。有些失望,又有些轻松。

她还是不能肯定自己究竟是不是来看他的。

处理完福建的事情,钱律师打电话来,说所里接了一个法律援助的案子,按照规矩都是新人来接手,算来算去只有谈笑是最新的。钱律师支支吾吾的说。谈笑也知道每年各家律所都有一个法律援助的case是必须要接的,这是固定指标,谁也逃不了。一般按照照顾原则,这样的case会交给新来的律师做。问题是她已经接了很多案子了,如果再加上这个case,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挺得住?

钱律师说:他已经和秦律师商量过了,那几个大项目里反正也都做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主要是律师们根据谈笑她们交上来的报告做个分析,所以,秦律师不反对他的建议。

谈笑说:“还有两个项目,其中一个DD已经做完,现在正等初期的报告。另外一个刚找好做DD的人,因为涉及到不少英文文件,需要翻译。这次动用了很多在校的学生,刚把人组织齐。”

钱郑义想了想,说:“初期报告我来做吧,至于另外一个项目,还是要你费心。反正也就剩下两个项目了,不是?”

钱郑义顺带夸奖了一下谈笑:“小谈,还是你效率高,这么快就做完了。不过……啧,你这人啊,就是实在!怎么就……唉,太快了点。”

谈笑苦笑着,她知道钱郑义的意思。是说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拿一把所里,可是她是懒得动“心思”的人。只想把工作做好,别的没劲也无心。

“钱律师,那个援助在哪里?”

“哦,我已经帮你做了一下初期分析。唉,看你忙,我也不好意思啊!你先去趟张家口搜集证据,我给你把文件传过去,你看一下。”钱郑义急着表功,可是听在久未回家的谈笑耳里却绝望的想哭——又出差啊!

等谈笑忙完张家口的证据搜集工作,才想起陆枫就在城市之外的一处小地方。打听了一下具体的位置,谈笑昏昏沉沉的踏上火车。车开了,她才醒悟,自己竟然奔向他的方向!

是去看他吗?

谈笑想了一路,到了小镇,犹豫着转了一天,也没敢打听陆枫部队的具体位置。有点害怕,有点惶恐,还有一点兴奋。谈笑坐在主干道的路边,这里常常有士兵来往。她默默的张望着,在异乡,疲累的心竟然无比宁静。

只是一眼,陆枫远远的站着;才一眼,谈笑就感觉到陆枫散发出来的怒火!但是就这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当的一声深深的楔进谈笑心里。陆枫从此不同于路人甲乙丙丁,谈笑蓦的意识到陆枫是个男人,那张黑黝黝的面庞,简短又有些冒失的对话在谈笑心里都显得不那么一样。她不能再拿周围那些男同事和陆枫类比,这个男人——不一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谈笑突然想起两人互不打搅的约定,腾地心慌起来。一向冷静的她此时有些茫然无措,甚至还多了几分害怕和惶恐。

看到陆枫被人叫走,谈笑连忙带着司机匆匆离开,或者是逃开。

坐在火车上,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雪野。谈笑失神的想着自己的荒唐之举,不敢不愿不希望自己探究所有所有的动机。只当是“大姨妈”来访的后遗症吧!谈笑如是命令自己。

火车在雪野上奔驰,风雪肆虐之后,原野微微喘息着,向远方延展。“待到蓝天一行大雁鸣,却原来,风是俏丽,雪是峥嵘。”

一个女子,绽开她朦胧的笑意,浑然不觉。

猫儿注意到狗儿和自己不一样。那种粗鲁,莽撞,急躁,简单的生物,却透着些许猫族所没有的可爱和憨傻。这让受伤的猫儿稍稍有些放心。它是不一样的。

猫儿微微收了毛,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轻轻的走过去舔了一下。

狗狗受惊般的跳到一旁,不知道这个怪物在干什么?湿漉漉的,和妈妈的味道一点也不一样!

两个不同族群的冤家,重新回到对峙的状态。

一个人走上来,一手一个,都拎了回去。

“今后你们就是一家人了,不许打架啊!”

猫儿看了一眼狗,想着自己要占个大地盘;狗瞅了一眼猫,想着以后可要麻烦了!

谈笑终于回到北京自己的窝里。可惜,手上还有case未完。简单收拾了一下,继续干活。在校生面临毕业的压力,都很勤快,争取将来能有更好的工作机会。无形中减轻了谈笑的压力,谈笑把重心渐渐移到那个援助的case上,这是她自己的案子。

就算不赚钱,也是实打实自己的。人没有不自私的。

这个案子要开庭,节奏按着法庭的走,朝九晚五,等着通知,原本紧凑的生活慢慢缓解下来。谈笑准备找时间去做下体检。所里还是比较人道的,约了慈铭的,在这个月做完就可以了。

听说她回来,那娇倩终于抓到谈笑的时间,约到自己家里。其实是问周嘉的事情。

“你真这样说的?说你喜欢人家,所以不能在一起?”那娇倩大惊小怪。谈笑疲惫的点点头,抱着茶缸子窝在窗台一角一动不动。

那娇倩的窝在一个叫沿海赛洛城的小区,很漂亮时尚的社区,这个楼盘是针对年轻人开发的,户型也以小户型居多。

娇娇的屋子有六十左右,一室一厅,落地窗户通透明亮。可惜一地狼藉,各式各样的零食口袋散落了一地。沙发上是娇娇的各式待洗衣物,包括不能见人的袜子和其他更不能见人的。所以两个人只好抱着垫子坐在落地窗前的瑜伽垫上聊天。好在娇娇家里垫子多,围起来也能淹没两人,安全感还行。

天色早已黑掉,拉上窗帘,关上主灯,只有黄晕晕的壁灯照亮二人坐的地方。可是,即使这样的暧昧也不能冲淡谈话内容的火暴,娇娇已经口不择言了。

“靠!你也太贱了!”那娇倩毫不客气的评价。

谈笑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还不忘加一句:“我也这么想。”

“你这不是给他留下无限的想头和希望嘛!你到底想不想分手?”

“想!特别想!就是为了分手,我才想说清楚。”

“你以为你挥挥手,把云彩留在原地就OK啦?你不知道云彩是要下雨的,下雨要溅人一身泥,一身水?你这才是真正的拖泥带水,懂不懂啊!”

“懂!但是泥巴和水都溅到别人身上,我走啦!”谈笑激动的放下茶缸子,两手一摊,“我干嘛挥手离开,转身就走不就得了!为得就是不淋湿我自己啊!”

“我靠!”那娇倩绝望的大喊一声扯了一个大垫子闷在自己头上,瓮声瓮气的说,“你这么一说,我简直就是一圣人了!”

谈笑端起杯子,嘟嘟囔囔的:“我本来就是一小人!”

“万一他不肯放弃呢?毕竟你给他那么明显的肯定。”那娇倩从垫子里爬出来,问谈笑。

谈笑对着水缸说:“我已经放弃了,管他做什么。有时候肯定就是否定,他熟悉女人应该知道的。”

“不懂!”那娇倩扑闪着两只大眼睛,真诚的说。

谈笑头都没抬,“你不能算女人,顶多就是一母的。总而言之,我一没办法,二不奉陪,三不同情。四个字,从今往后,与我无关!”

“太冷血了吧?而且是八个字。”那娇倩没时间计较“母的”和“女人”的区别,对自己昔日同窗的冷血有点不适应。

“事实如此。还有,我每句话都是四个字,你数数的方法不对。”

“你舍得?你没告诉我方法,我这叫默认。”

“为了自己,有什么舍不得的?定语后置,已经告诉你方法了。是你自己不等别人说完的。明示排除默认。”

那娇倩好像不认识谈笑似的,仔细的又打量了她一遍,然后说:“成,大姐,你够狠!就这张嘴皮子,你要是西门庆,武松能让你说死!我看周嘉也是因祸得福,省的将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谈笑抬抬手,“cheers!”

话题算是告一段落,那娇倩闷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谈笑,我现在万分真诚千分期待百分之一百的好奇,那个陆枫究竟是何方神圣?你怎么就想着糟蹋我们最可爱的人呢?”

谈笑歪头看着她,淡淡的笑了。最近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为什么她会选择他?如果只是凑巧,为什么她会在那么疲劳之后,还要“徒劳”跑到边野,只为——那一眼吗?她真的还能坚持认为不管是普通工人甚至民工,只要条件符合,都可能是她的入幕之宾的说法吗?

谈笑一直不知道答案。

但是她不想同那娇倩讨论自己:“娇娇,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过了这段空窗期,周嘉很快就会被人追走了!”

那娇倩愣了一下,突然脸红了,挠挠腮帮子,又搔搔头说:“我想上厕所!”

谈笑无奈的摇摇头,看她落荒而逃。娇娇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欺欺人呢?这么多年了,梦该醒了!

空出一只手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一行行的搜索下去。从A到Z,陆枫在一群名字中间,而最后则是“周嘉”。

操作-删除--“你确定要删除这个名字吗?”--“确定”--“删除完成”。

那个名字消失了,好像不曾存在过,好像陆枫一直在那里,好像周嘉并不是谈笑认识的人。

“我真希望能像你一样可以删除他。”上了厕所,悄悄回来的那娇倩看谈笑删除了那个名字,终于用她很少用的幽怨语气说了句人话。

谈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呼了口气,好像终于卸掉一副担子。回头一笑:“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马上对我说他有多好,你有多依恋他。”

“好吧,其实我也没太想清楚。你知道,他……太优秀了。”

“嗯,是啊!”谈笑幽然的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安全感。”

(本章完)

第14章失业

结束了援救工作,陆枫随着大部队回到驻地。因为还要总结,还有各种收尾工作处理,陆枫还没有时间请自己的探亲假。即使平日的假期,也多半让给了思家心切的有条件的战友。

但是,在陆枫心里,那天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时刻徘徊着。在忙碌的空隙,他总会不自觉的想:是谈笑吗?她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开始只是想来的原因,随后就想万一要是她,身处险地,她来这里能安全返回吗?陆枫等了若干天,终于忍不住给谈笑发了一个短信:“还好吗?”

谈笑回曰:“很好!已经回京。”

——陆枫想问问谈笑来没来过张北。

——谈笑想,若他问起我再说,免得好像自己先前说话不算话,好像很待见他似的!

陆枫转念一想,若是谈笑没来,自己这么一问,好像自己多想女人似的,太不正经了!谈笑未必了解自己,若因此起了误会,解释都没地方解释。

谈笑那里等着陆枫的短信,一直从电视里看到撤军了,那边都一动不动。心里也不知道什么味儿,或者他没看见?不太可能!那就是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睡觉的时候,谈笑劝自己:这样也好。不在乎,才没要求,自己才能自由。若是在乎了,和相爱有什么区别?互相绑着,做出牺牲,还未必有回报,有什么必要呢?

谈笑每天都这样安慰自己。原本还给陆枫发发短信,安慰来安慰去,连短信都不发了!

赵伯洲知道陆枫结婚没办事。只道是这次救援闹得,这在部队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问题是,现在忙事急事都过了,是不是可以补办一次?私下里和那些班长们聊天,大家都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热闹一番。但是,陆枫不仅没有一点动静,而且自打回来就没见眉头舒展过,整个人都像别人欠他八百吊钱似的!

赵伯洲作为侦察连的指导员,也不是吃素的。当初他就查出来陆枫曾经傻呵呵的在冰天雪地里找过一个女人,现在看他闷头耷拉脑儿的玩手机,是不是还是和那个女人有关?

那个女人是陆枫的媳妇吗?

“集体智慧”是无穷的。赵伯洲和几个关系不错都关心陆枫的人凑到一起“研究”了一下,觉得八九不离十。

这下大家兴趣更高了。连长就是连长,连找的媳妇都和大家不一样!来了不打招呼,嗖的一下就没影了!回头也没见多缠绵的电话,好像根本没发生过似的。虽说是个大学生,但这年月精神病院里都不缺本科学历。可是这做事的风格,还真的有股子邪劲。一帮人更加渴望一窥庐山真面目。

但是,大家谈论了一下在连队见到的可能性。从这风格上看,不太可能。倒不如让陆枫回去一趟,说不定能带过来。新媳妇嘛,总要让大家见见。

赵伯洲身负重任,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对陆枫说:

“陆枫,要不你回去看看吧。过年都没回去,这会儿也该看看了。反正你家近,不占年假。”

陆枫从一堆学习文件里抬起头,眼睛还有点茫然:“什么?”

“回家啊!周末回去看看。反正也到你出门呼吸呼吸空气了。”周末出门要轮着来,赵伯洲说的没错,这周是到陆枫了。

陆枫犹豫了一下,不是他不想见谈笑,实在是还没坐好准备。最近想的有点多,他甚至有点怕见谈笑了。诸如见面是握手还是挥手这类问题,的确很严肃的在他脑中盘旋了一阵。直到现在还处于晕眩之中。算了,等想好了再去吧!

“算了,让别人去吧。我这儿一堆东西还学不过来呢!”陆枫假公济私的让出“好事”,埋下头继续学习。

赵伯洲不胜失望,怎么这么难啊!

法律援助的案子比较简单,大概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也就做完了。转眼快到五一,春暖花开,世界重新变得葱茏。对于谈笑来说,这不是第一次出庭,但却是第一次做辩护人,感觉还是很刺激。案子刚结的时候特地找了个饭馆和那娇倩一起庆祝了一下。感觉娇娇最近似乎在忙什么,连话都不多了。谈笑不是多嘴的人,娇娇不说,她也就由她闷着。

所里一直在清算,等到清算完了,年终奖才发下来,那作为福利的体检早就因为过期不能再用,谈笑知道自己也不能再申请了。

因为和年终奖一起发下来的还有遣散费,骨囊囊的一大包,手机里还存着银行发来的短信,那也是一笔钱。比起其他人,她拿到的已经算多的了。

“小谈,你工作不错,很有前途,我已经向几个朋友推荐你了,好好干!哈哈哈!”秦律师笑呵呵的表扬谈笑。但是谈笑辛苦完成的那几个项目绝口不提。

她是跑腿的,项目当然不能认为是“她的”。谈笑这样安慰自己,还是有些愤愤。

“小谈啊,你这人……是个好人!”钱律师说的那么费劲,又那么真诚。他以前夸奖人都不带打奔儿的,这回却异常艰难,“要不是我去那个所人已经齐了,我还真……真想带你过去。”

“谢谢,钱律师,我知道,您尽力了。”谈笑有点伤感,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未来,还是为那句好人。做了快一年的律师,最后落了好人的评价,好像——有点好笑!

“唉,等机会吧。有机会再合作。这是你在我那个项目上的奖金,算我的一点心意。”钱律师递来一个信封,谈笑接过来,无心理会里面的多少。其实他不是那种舍得钱的人,这个时候能放血,谈笑真有些感动了。自己做人其实还是挺成功的?

“小谈,看在咱们同事一场,我给你忠告。下次,别光埋头做事,看看周围的情况再说。啊!”钱律师终于忍不住了,“就说上次的案子吧,那个案子说是陈律师的,可是他根本就不了解情况。现在他走了,案子也带走了。你如果做的哪怕稍微慢一点点,你是最了解情况的人,他还不得带你走?现在想带都带不走了!人家带着大项目过去,一去就是高级合伙人,你过去了最起码也是合伙人,在大所做合伙人将来去个公司什么的也方便不是?你呀,就是太实在!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钱律师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了。谈笑低头受教,也是,自己是太勤快了点。这些项目,无论哪一个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看你是被秦律师那个老狐狸骗了!”最后钱律师愤愤的总结经验,“他是不是说有很多项目没人做啦,自己还想回来啦之类的?”

谈笑点点头,钱律师说:“他就是怕人心散了,给所里留下一堆做不完的活,最后人家客户找上门来,他不好交代。哼,违约金得让他这辈子赚的钱都赔进去!”

谈笑不知道钱律师说的对不对,但是,似乎也没错。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心下忍不住有些凄惶。自己也不是没画过小九九,还是敌不过那些老狐狸!

从写字楼里走出来,谈笑突然发现太阳竟然那么亮、那么热——原来已经快夏天了!回头看看,进这家写字楼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心高气傲,一心想做著名律师的社会新鲜人。那时自己以为已经懂了社会的全部,以为自己的人生就那么回事。甚至想着主宰命运,主宰一切。

可是命运却在这个时候给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轻轻一甩,就把她打回原形。她,又成了那个一无所有的谈笑。那么她“主宰”的那段婚姻呢?现在看来,似乎已经是个玩笑了!

兜里依旧满满当当,这回不再是文件,而是钞票。但是文件可以为她换来持久稳定的生计,钞票又能花多久呢?

谈笑叹口气,打开雨燕的顶棚。趁着红灯,看了一眼头顶。城市的上空永远是灰蒙蒙的,春和日丽之时尤甚。打开手机,她也不知道该给谁打去。

娇娇?总不想她看到自己落魄的样子;

周嘉?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还有谁呢?谈笑忽然发现自己朋友少的可怜,为了那个已经抛弃自己的工作,自己早就抛弃了自己的生活。……

不对,自己还有婚姻。而且——

谈笑尴尬的咬住嘴唇,好像他们还没——

那个怎么说的?古代叫做圆房,现在就是做自己爱做的事。

时间有了,心思也活了,谈笑想起早就该想到的事情。很快又给自己一个解释:他们彼此不相爱,自然没有爱做的事。

不知怎么,谈笑突然想起雪地里陆枫那张黢黑的脸,还有电视上一闪而过的健壮的手臂。脸腾的就热了。

“饱暖思淫欲,饱暖思淫欲!怎么刚有了钱就想坏事!”谈笑拍拍自己的脸,小车猛地加油,跟着绿灯蹿了出去。

谈笑谁也没通知,自己一人在家闷睡了一天,第二天继续闷睡,到下午的时候发现自己发烧了。心口的憋闷一阵接一阵,似乎有频繁的迹象。稍稍一动,就是一阵刺痛。谈笑心想:“不是我年纪轻轻就有心脏病了吧?”想起大家说过得这个病的人都会很快死去,谈笑吓得哆哆嗦嗦的打通了120.

也许是独立惯了,谈笑照顾自己的意识非常强,躺在床上等120的时候,谈笑已经半开了房门。她已经想好,若是有贼,随他去,反正钱都在银行里。拿也拿不走许多,只要他不害命,自己就绝不吭声。

贼没来,医务人员来了。看见面无表情的白大褂在面前晃悠,放平日,谈笑肯定会说没人性。可是现在她只想问一件事:“医生,我不会死吧?”

“死不了,好着呢!”医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初步检查看来是不会立刻翘辫子。谈笑松了口气,泪水不知怎么就下来了。

“你家属呢?”

“没有。”谈笑沉浸在突如其来的伤心与放心中,没留心医生的话。

“嗯?救你自己?”医生拿着单子不知道该怎么填。看生活看年纪,怎么也不像孤儿啊!

“哦,我……”一阵胸闷,谈笑说不出话来。喘了口气才说:“我丈夫,在部队。”

医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女医生摇了摇头,拍拍她说:“放心吧,到医院查查就没事了。等你好点,再把你丈夫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们。”

谈笑疲惫的闭上眼,丈夫?联系方式?陆枫的吗?

她想,我可以自己在手术单上签字,不需要麻烦他。

“你必须留一个亲属的名字。如果丈夫本人不方便,留他家里的也行。或者你还有其他的亲属吗?”谈笑从昏迷中醒来,医生严肃的对她说。

旁边人似乎很多人,谈笑觉得自己连拿笔都很费劲,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张嘴想开玩笑,却发现嘴巴上堵着东西。算了,不用难为人家。

拿起笔,迟疑了一下,谈笑写下陆枫的名字和手机。反正他手机也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