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道:“早就分手了。但是周嘉和那个人一直有联系,他是做生意的,逐利之人,借着那人的势力在我们省挣了些钱。因此,他也极力劝我和那个人和解。弄得我很烦。”

陆枫了然的点点头,这个果然是谈笑的底线,在陵园自己还真没表错态。也难怪三十那天老爸搬出“父女说”的时候,谈笑是那幅表情,看来她真情假意的听了不少。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投机行为,道不同不相与谋,夫妻两个有共同的判断标准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如此,陆枫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没说完的。但是一时半会,还想不太明白。习惯性的低下头,琢磨开心事。

谈笑听着没了动静,抬头一看,某人正魂游天外,无奈的站起来先把床铺好,等他魂儿回来再说。

陆枫想了想,又问:“你父——王振东说的什么资金是怎么回事?他找你借钱吗?苏阿眉打扰你又是怎么回事?”

谈笑铺好床,钻进被窝,陆枫也跟着脱去外衣,穿着秋衣钻了进去。床头灯亮着幽幽的暖光,屋里安静下来。谈笑迟疑了一下才说:“这个……说来话长了。”

“周嘉的公司在北京。和那个人联系上之后,他就在苏阿月的公司投资做了股东。哦,苏阿月就是苏阿眉的妹妹。自己开着一家公司。周嘉加入后两人联手做了几笔漂亮的大生意,挣了不少钱。当时我还和周嘉在一起,反对他们这样做。其实你也知道,任何一个大项目,没有政府背景是做不下来的。我不想自己的——男朋友和那个人一样没有原则。于是,周嘉就表面撤资了。不过我知道他们还是有往来的,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和他分手,具体怎么往来也就不关心了。当时,有家公司的老总卷款跑了,查的时候发现有家银行的行长有问题。这个行长现在正在交代问题,我也不知道进行的怎么样了。不过查账的时候,发现有几笔数额巨大的贷款已经超期,而且没有归还,也没有催缴。其中就有苏阿月的公司。苏阿月找到周嘉,让周嘉借她些钱来周转,周嘉说须得我答应他才答应。这就是我们认识之后的事情了。”

陆枫看谈笑嘴角有些干,体贴的拿起床头给自己凉的水递给谈笑。谈笑润了润喉咙继续说:“谢谢。当时我没理会,毕竟这种要求太荒谬。他这么做也无非是给那个人看的,那个人一直坚持让我回去——切,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越老越不中用——周嘉这么做投其所好,也不意外。另外我想,周嘉算准了我不会答应,换了个方式拒绝苏阿月,毕竟这趟浑水有多深谁也不知道。苏阿月大概和苏阿眉说了,所以苏阿眉就打电话给我,我们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来我也没管这事儿,要不是你带话回来,我早忘了。”

陆枫觉得谈笑不会忘,但是现在争论这个没有用。事情看起来和犯罪有关系,他们后来找到钱,把贷款还上,从那个行长的案子里暂时退出来。可是谈笑打了那个电话,显然是提醒检察机关,他们用于还贷款的钱可能有问题。可是,陆枫也不能说自己偷听了,在心里默默的推演了一遍,才说:“如果——那个人有问题,你——怎么办?”

谈笑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了。开始恨不得以牙还牙,只不过算计着不能搭上自己才一直没下手;后来被人说的觉得应该以德报怨,但是实在不甘心;现在么……以直报怨吧!”

“以直报怨?”陆枫重复了一遍,对古代汉语他还没到那么熟悉的地步,但是肯定不是以德报怨,“什么是直?”

谈笑道:“是谓是,非谓非,曰直。是非公道,上有皇天后土,下有律法道德,他们肆意了那么久,迟早会有报应的。我若伸手,伤了我妈,还便宜他们落个受害者的名义!”谈笑冷笑一声,“人这一辈子好几十年呢,我有耐心等。”

陆枫打了个冷战,这时候的谈笑更像一个幽灵,没有一丝人气。

他想,这个话题太敏感了,不能继续讨论下去,来日方长,还是先歇歇吧。于是说道:“反正我是不希望你有什么意外的,我们现在的生活挺好的,你刚才说的对,如果你做了什么不适当的行为,那就等于用你将来可能的幸福做代价了,这不值得。你妈妈也不会乐意看见的。”他握住谈笑的手,尽管被窝很暖和,谈笑的手却透心的凉。陆枫握紧了说,“自己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谈笑愣了一下,惨然一笑,回握陆枫说道:“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谢谢你!”

“嗯,睡吧!”陆枫简短的总结,伸手熄灯。黑暗中,屋子里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旋即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细细的女声轻轻的说:“你知道幸福是什么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嗯,不好说。这个问题很复杂。你比如我父母吧,我爸就老抱怨我妈,但是我觉得他们还是很幸福的。”

女人似乎很感慨:“是啊!每次看见你父母,我都觉得很羡慕。真的!”

“嗯。”男的不太擅长感慨,简短的回复了一句。等了会儿,女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的声音复又响起来:“你说我们能像他们那样吗?”

这一次没人接话,女人仔细听听,身边有微微的鼾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睡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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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育龄

第二天,谈笑和陆枫还有陆爸陆妈终于凑齐时间一起去了趟新居。

陆枫对房子没什么概念。大也大不过现在他们家的房子,小也小不过新兵宿舍里的一张床。但是他也挺好奇的,进了新居,虽然四壁陡然,但还是惹得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怎么——就一间啊?”终于他发现了毛病,除了卫生间卧室,是一间大大的空间,倒是挺高,说话的时候还有回音。

谈笑说:“装修的时候,可以做成上下楼,客厅做成挑高的大空间,非常舒服。”

陆枫说:“就是你说的那个设计师给做吗?”

陆妈妈说:“咱们院5号楼三层那家装修,装修公司要十万,他们家自己装才三万就弄好了!”

谈笑说:“装修公司从头管到尾,到时候只需要拿钥匙入住就好了,花钱买个省心。再说了,施工队来来去去,开始还好说,要是到最后,给你砸个灯弄破玻璃的,找都找不到人呢!”

陆妈妈说:“那不是有我和你爸呢吗?我们给你看着。”

谈笑心想:就是因为你看着,我才更不放心。可这话没法说,垂下眼皮不吭声了。

陆枫说:“妈,您和老爸都那么大岁数了,装修房子起早贪黑的没必要。再说了,装修有污染,弄坏了身体更不值得。我爸本来身体就不好,算了吧。还是找个装修公司,省心省力。”

“可那不是贵嘛!”陆妈妈嘟哝了一句,白了谈笑一眼。儿子说的在理,老头心气也不高,但她心里终究不舒服。

谈笑装没听见,走到阳台抱起冲着太阳摇尾巴的小疯子,低头呼啦硬刷刷的狗毛。陆枫觉得没趣,问老爸还要不要看,老头说:“你们定吧!需要钱的时候,有我和你妈呢。”大家就出来了。

回来的路上,陆妈妈一路数着大院里有多少人装修,花了多少钱,装的有多么多么好;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个房子买的不好,那么高的还要做出一层,费力又费钱,还不如买平层,开发商都做好了,现成的多好;然后又夸开谁家的孩子挣钱了,买了多大的房子,把父母都接到一起住云云。说到这里,陆爸爸突然说:“陆枫在部队里,工作是最重要的,谈笑工作也不错,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我们有自己房子还是国家给的,比那些都好!你不要乱说,给孩子增加压力!”

谈笑开车,沉默到底。陆枫说:“嗯,现在物价是高。我们努力吧!”

陆妈妈被老头儿抢白了两句,有点难堪,呐呐的解释:“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嘛!陆枫可以和我们一起住啊!”

陆枫赶紧说:“妈,我还不想转业呢!您不用着急。”

谈笑听着都想乐,幸亏道路拥挤需要用心,不然她可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乐出来!母子俩各想各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从后视镜里,谈笑看见陆爸闭目养神,不过微微下垂的嘴角和抖动的脸部肌肉泄露了他的心情。

就这样,一家人乱七八糟闹闹哄哄的回了家。谈笑已经和设计师约好初七上班后见面,陆枫算算自己还在假期,觉得最好还是见见,不然以后忙起来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陆妈妈看电视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的儿子和媳妇不仅没有办酒,而且连蜜月也是在家和自己老两口一起过的。忍不住又抱怨起来,陆枫照例打岔和稀泥,谈笑直着眼睛看电视,心思似乎不在这里。

突然,陆枫碰了碰她。谈笑一愣,下意识的说:“啊?什么事?”

“哦,我是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陆妈妈磕着瓜子,随口似的问了一句。陆爸爸喝口茶,看着谈笑。

谈笑眨眨眼,虽然她接受了结婚,并且在提出结婚时预料到小孩的事情做好了“此事不可避免”的准备,但是真的这么“赤裸裸的”摆在面前,她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其实,就连肌肤之亲也不过是最近的事情,陆枫虽然没带什么保护措施,但是这也仅仅是因为她没想那么多,而陆枫一开始没想到,后来不愿意罢了。想到这里,谈笑突然想起陆枫的比喻:他说炮弹打出去都是要炸开的,你生生拿个罩子裹住它,分明就是一发哑炮!

想到这里,谈笑忍不住想笑,可是三个人都看着她,又不好笑,憋得脸上有点扭曲。陆妈妈以为她不乐意,赶紧说:“要要就早点要。一来年轻,生完孩子你恢复也快;二来我和你爸还能动,到时候能帮你们带带。等我们老了,带不动了就帮不上忙了。”

谈笑倒是记得郑律师说的:“到什么年纪办什么事。”但是生孩子和结婚似乎还有不同。结婚可以设定一大堆条件——虽然大多都没谱,但是毕竟是个心理安慰;生孩子谁能设定条件啊!以前谈笑没感觉,现在突然意识到:只要陆枫在她身体里抖动那么几下,她就有可能像背着几十斤的米袋子一样背十个月,还有可能像拉肚子一样疼几个小时!

这种感觉真是太真切了,她扭头看看陆枫,后者也一脸的茫然。不知怎地,谈笑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句“太可怕了!”在喉咙处打了个转,又咽回去了。

“这个……当然要顺其自然。”谈笑干巴巴的说,“这也不是想要就能有的。”

陆妈妈点点头:“嗯,我和你爸是为你们着想,提醒一下。这事还是不能急的。不过你们结婚都一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再拖了。”

陆枫这时候反过劲来,有点不满的喊了声“妈”,眉头一皱,小脸黑里泛红。老太太嗔怪的看了一眼儿子,倒也没说什么。

谈笑脑子像团浆糊,不知道该想什么。

正在这时,谈笑的手机响了,正好打断陆妈妈接下来的话。谈笑几乎是冲刺一般跑了出去,电话是宋白打来的。其实他也就是问候一下。谈笑压住急切,低声问:“你在哪儿?”

“啊?我刚回来。怎么了?”

“好,我去找你。”不由分说,谈笑挂掉电话,扬起嗓子说:“妈爸,陆枫,我有事出去一下。晚饭不用等我了。”

“什么事儿啊?”陆妈妈问。陆枫已经站了起来谈笑摆摆手,“客户。我先走了啊,晚上回来。”

门口卷进一阵冷风,谈笑已经出去。

陆枫走到窗口看着小车绝尘而去,半天没说话。陆妈妈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瞧这忙的,大过年的也不休息。陆枫,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的得抓紧啊!”

“知道!”陆枫突然变得不耐烦,甩了一句,便转身上楼,钻进自己屋子不出来了。

陆妈妈看看陆爸爸,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陆爸爸左右看看,表示他也不知道。

“你看看这些孩子,越大越不像话了!”陆妈妈只好用自己口头语做个总结。陆爸习惯性的点头表示同意,从沙发上站起来。

陆妈一下就急了:“你干嘛去!”

陆爸一愣,嘴巴不受控制的解释:“我去歇会儿。”

陆妈看看表,挥挥手表示同意,自己也叹口气站起来:“算了,我也做饭去吧!”

陆枫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

他太不了解谈笑了,或者说他现在远比当初更想了解谈笑!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过巴顿和他老婆也算青梅竹马了,根本不存在不了解的问题!扯过枕头砸在脑袋上,黑咕隆咚的一片,感觉稍微好点。陆枫想:那个电话是谁打的?

周嘉?不可能。谈笑不可能和这种人见面。但是昨天谈笑不就主动给他打电话了吗?

客户?有不过年的客户?就算有,也是心怀不轨的,不然谁舍得!陆枫想的蹿火。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宋白。

那个温文尔雅,让人想一刀削掉那张似笑非笑脸的男人。不过谈笑似乎说过他回老家过年了!也不大可能。

那娇倩?要是就好了。陆枫无奈的叹口气,好像也不在北京。

怎么该在的都不在,不该在的都在呢?

陆枫觉得有点缺氧,挪开枕头,大大的喘了口气。其实,现在就是谈笑站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他不了解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她的生活,她的爱好,甚至她的生理——他也了解的有限!

想起老妈的话题,陆枫稍稍冷静下来,其实有个小孩儿也不错,至少谈笑就不会这么拼命的工作了。说实话,每次听见谈笑说有应酬不回来吃饭的时候,他心里都有点蹿火。理由很简单:自己好不容易回来休假,她怎么一点也不珍惜!可是另一方面,陆枫也明白,若是现在在部队,他听谈笑说在外面见客户,心里也未必会像以前那么平静。“胡思乱想瞎猜乱猜”已经不可避免的成为他在这件事上的思维习惯!

思来想去,除了知道自己不舒服之外,陆枫也没想清楚什么。只好走进谈笑的书房,打开电脑玩儿起游戏来。小疯子跑到他脚底下,和陆枫的裤腿较劲,陆枫看它执着的往后拉裤腿,一时间发起呆来。

谈笑出了门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宋白,虽然知道宋白大致的住处,但以前并没有去过。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找宋白。

掏出电话打给宋白:“不好意思啊,刚才是一个客户纠缠,借了你的由头,刚刚摆脱。不介意吧?”

宋白呵呵一笑:“我说呢,这么多年你头一次这么急着见我。说实在的,可把我吓了一跳!”

谈笑心里一松,笑声也流泻出来:“不好意思啊,我晚上得回家吃饭。这一次算我欠你的,以后还你如何?”

那边宋白有些沉默,随即说道:“好啊,等上班了,我等着你还啊!你可不能忘了。”

“一定不会,大恩大德呢!”谈笑早已不是当年的小女孩,贫嘴逗趣在她放松下来时可以轻而易举的应用。

宋白清楚,现在是大年初三,哪里有客户会找谈笑呢?而且打电话的时候他清楚的听见狗叫声,谈笑分明是在家里。他能揣测的是什么原因让谈笑如此狼狈的“逃跑”?但是,这个问题“应该”与他无关。

他喜欢谈笑,也动过心思,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可以放弃自己做人的原则和尊严。作为一个男人,宋白认为——理智是天性。

谈笑放下电话,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走着。大年初三,能去哪里呢?但是,她真的需要地方需要时间好好安静一下。走着走着,拐入一小区,谈笑笑了——这是她的小窝。

家,是可以放松、沉思、发呆、疯狂、哭泣的地方。没有任何评价,没有任何对错,只是一个私人空间,卸下所有的面具,长长的出一口气的地方。

啊,回家了,真好!

回去也没什么事,谈笑收拾了一下卫生,就到床上睡觉了。也许是太累,也许是身子还没好利索,也许是真的困了,一直到电话响,谈笑才晕晕的醒来。

醒来也没注意,接起电话才发现是座机,话筒里已经传来了陆枫的声音:“你怎么在家里?”口气里质问的意思显而易见。

谈笑揉揉额头,脸颊烫烫的,睡得倒还可以,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嗯,谈完事我觉得不舒服,就回来睡会儿。”

陆枫似乎有些平缓:“你可以回这边睡啊,也不说一声,都几点了!”

谈笑看看表,不过晚上十点,书上说寅时是猪的时辰,比喻这个时段人会像猪一样开心。从这个角度看,她更接近这个时辰的真谛,而陆枫大概还停留在戌时:“回家能睡吗?你妈又会东问西问。等我睡好了,回去随便问好了。”

陆枫语噎,还是有点不快的说:“那不是关心你嘛!你什么时候回来?”

谈笑本来想回去的,听陆枫还在回护他妈心里有些格应,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今天不回去了,你也别和你妈讲,免得担心。你让我好好睡一觉,我谢谢你了!”

陆枫似乎滞了一下,随即哼了一声,啪挂了电话。

谈笑甩甩话筒,也觉得自己可能过分。但是,他们家总是这样,一个年还得她天天神经高度紧张,偷空休息一下总是情有可原的吧?上学还能逃课呢,怎么婆婆家的拜访就一天不能落?!

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谈笑到厨房转了一圈,做了碗葱花挂面汤做晚餐。吃完了,突然想起课本里学过的《一碗阳春面》,讲的是日本的一对母子战后生活如何艰难,在面馆里只吃一碗阳春面。好像也是过年,老板发善心多给放了些葱的感人故事。

谈笑一边洗碗,一边想那个故事,可惜年代久远,怎么也想不起细节了。读书时感动的悄悄抹泪,现在一想起葱花就想乐,真是没良心!

小疯子不在,屋里静悄悄的。为了工作方便,谈笑带回陆家的是工作电脑,私人电脑还在家里。

谈笑收拾完卫生,洗脸刷牙,去角质、揉按摩霜、调配精油抹面膜,先保湿后美白,最后洗吧干净擦了最后一道晚霜,看着柜子上的隔离霜上琢磨一会儿该不该晚上用这个东西,终于决定放弃。坐到桌前,打开电脑,爬上土豆,看了会儿WestWing,学了几句英语,困意袭来,打个哈欠,一个晚上就要结束。

卡拉卡拉门口有动静?!

谈笑还没来得及保持警戒,卧室门开了,陆枫抱着小疯子站在门口。

“啊?你怎么来了?”时针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陆枫一脸不悦,指着小疯子说:“它没吃的了,我回来拿吃的。”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那边没电脑!”

谈笑尚在迷蒙中,“我的电脑不是在那儿呢吗?”

“那是你工作用的,万一弄坏了你还怎么工作!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末了,陆枫责备了谈笑一句。

谈笑微微向后一仰,毫不掩饰脸上的诧异,好像不该她受指责吧?

小疯子闻闻自己的食盆,那里空空如也,似乎也没多大兴趣。熟门熟路的找到自己的小窝,钻进去睡觉了。陆枫有点不自在的推推发呆的谈笑:“让让,我还有一关没过呢!”

“哦!”谈笑赶紧让开,站在一边突然有点心虚,“你……吃饭了吗?”

“吃了。”陆枫熟练的输入自己的账户名和密码,打开页面。

“那……我给你倒点水。”

等谈笑把水端过来,陆枫的血库已经告急。

“咦?你今天的水平不高啊!”谈笑耳濡目染,已经可以分辨基本问题,没多想就评价出来。

陆枫啪的一声摔了下鼠标,“不玩儿了!背!”站起来就走。

谈笑感觉到他的烦闷,侧身让开,想了想自己钻进被窝。

陆枫洗漱回来,关灯关电脑,一言不发,上床睡觉

谈笑看着天花板,没了睡意——换谁也不会在这时候想睡的。而且谈笑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真睡了,旁边的能从TNT炸弹变成原子弹!

“嗯,你能帮我拿点药吗?”谈笑想了个借口。她的确有点小感冒,本来是不想吃药的;但是……这不是某人在呢吗?

陆枫没吭声,打开床头灯,借着光晕,找出小柜里的药片,又接了热水递给谈笑。

谈笑吃了药,做出一副不胜风寒的样子,靠在床头等陆枫回来才说:“生我气啦?”

如果平常问,陆枫可能会不理她,或者说点别的堵心的。但是看谈笑泛红的脸颊,听着虚弱的声音,再想想老娘,的确也有点为难了,于是说:“生什么气啊!”靠在床头,低头看着胸前的被子。看看谈笑,又伸手给她拢了拢,“睡吧,这样容易着凉。”

谈笑眨眨眼说:“其实——我不排斥要小孩。”陆枫停下手,谈笑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女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有些事情只能通过母亲的安抚和指引慢慢的一点一滴的经历,这些对谈笑来说都是不现实的。当女人还仅仅是女孩的时候,都有过对自己身体的好奇、恐慌、甚至厌恶的感觉。谈笑开始她的青春期的时候,母亲能够在这方面指导她的精力并不多,后来几乎都没有了。谈笑清楚的记得十六岁来初潮的第一天,她吓的躲在屋里偷偷的哭,既不敢告诉妈妈也不敢告诉爸爸,那天她没敢上课,觉得自己很脏,流了那么多血肯定是要死了。晚上妈妈回来才帮她解决问题,告诉她这没有什么。但是,现在即使等上一年,可能也没有任何一个年长的女性可以站出来安抚谈笑对于怀孕的恐慌,引导她平静的面对这件事。

也许等谈笑自己的孩子长大后,她会意识到今天的问题在哪里,但是这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是很愿意。有点像面对初潮时的感觉,又有点不像:好的时候觉得可以要个宝宝,那样也不错;坏的时候,连想起陆枫都觉得恶心!

谈笑下意识的缩起肩膀,双手握成拳头护着心口,下巴抵在拳头上:“能让我想想吗?”

陆枫想:要是我妈不说,咱俩什么措施也没做,现在就有了也说不定呢。都怪老妈,没事提醒什么,净添乱!但是,他的心结不是孩子的问题,面对谈笑时的距离感是他今天不舒服的原因。他不知道如何去缩减这个距离,甚至觉得,这个距离是天生的,永远不可能填埋!

“没事,别理我妈。她就是唠叨点,我们过我们的日子就好了。”陆枫本来就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他对母亲的敬重并不妨碍他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活,否则当初也不可能和谈笑结婚了,“你好好休息,明天不用急着回去。”

谈笑知道,某人的心情已经有所转变,未免要求过多而物极必反,点点头躺下睡觉。

陆枫关了灯,过了一会儿说:“睡了吗?”

“没有。”谈笑低声回应。

“以后少些应酬吧,对身体不好。”陆枫斟酌着,尽量让这个要求看起来没那么多“个人意思”。

谈笑说:“好啊,以后我尽量谈完事就回来。不在外面耽搁了。”

陆枫“嗯”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以后有什么委屈告诉我,我帮你出头!”

“扑哧!”谈笑不配合的笑出来,轻轻推了他一下,“你怎么说的跟黑帮大哥似的啊?《纵横四海》看多了,觉得我是你的小马仔啊?!”

本来是笑语,陆枫却觉得很有创意,接着说:“马仔?当年我上初中的时候,大院附近好多人都想当我的马仔,让我罩着他们。我才懒得理!”言外之意,似乎谈笑极为荣幸!

谈笑说:“怎么,你还是少年光头党的?”

陆枫嘿嘿一笑,少年何止轻狂!伸手揽过谈笑,又曳好被角说:“我是光荣的中国少年先锋队队员,共青团团员,共产党党员。别乱来啊!”

“走后门呗!”谈笑根据陆家的情况,对陆枫的诸多政治身份做出中肯的评价。

陆枫干笑了两声:“你管呢!”已经心虚了,“我告诉你啊,我的党员可不是白给的。打水扫地我都干,连掏粪这种事,我都做过好几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