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小莺这孩子是太优秀了,优秀的孩子往往感受也比别人敏锐,也许她心中有一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脑子一时糊涂了吧?”

“她怎么可能糊涂,她但凡是吃了药,就一定是脑子想清楚之后吃的,我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吃药?”乔白鹭一边说着,眼泪一边掉在木兰莺的脸上,他低下头擦着她脸上自己的泪水,擦着擦着,强烈地感到怀中小女孩身体之轻,是不是她的生命也如是之轻呢?那神秘强悍的命运之神稍微不留神,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女孩就可能这样消失,再也不会对着自己笑了,再也不会喊自己“白鹭哥哥”了,再也没了那些期许,没了那些美梦,更没了美梦一般的将来…

卓兰从后视镜里看着儿子脸上的神色,内心深深的叹息,脚下油门微微用力,向着市医院飞驰而去。

医院进行了全力的抢救。

整整焦急了半个晚上,到天亮的时候,木兰莺醒了,睁开眼睛看见乔白鹭,她很纳闷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你来的医院。”

“我爸妈呢?”

“你爸妈马上就过来。”木有山已经知道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了,他夫人蔡柔到了单位医院不久也醒了过来,两个人正在往这里赶。

她明显想着心思,半晌不说话,终于乔白鹭忍不住了,问道:“为什么要自杀?”

内疚覆盖住她的脸庞,眼睛微微垂着,似乎不敢面对乔白鹭。

“是什么原因,你不会连我都瞒着吧?”乔白鹭急了。

她伸出手来,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低声说道:“吓到你了,对不起。”

“你要说对不起的人很多,你妈妈被吓得当场晕了过去,小莺,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是不能跟我讲的呢?”

“我不会对我妈说对不起,她晕过去多半也不全是因为我,我只是对不住你,把你卷进来了。”

她这么说,是不是蔡阿姨和女儿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呢?

“我——我真的很害怕,小莺,你不会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吧?”

“如果我接着做这样的傻事,你会不会再也不当我的好朋友了?”

乔白鹭震惊地看着她,十二岁或许别的孩子会口无遮拦,心口胡说,可是她不会,她既然说“接着做这样的傻事”,那她十有□□还没有解了心中的结,如果这样寻死的尝试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谁知道哪一次她就成功了呢?

无力感卷起胸腹中压抑的悲伤,这样无力的悲伤最容易让强悍的人愤怒,他勉强克制住自己,伤心地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子,也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之间什么心事都不跟我讲了,小莺,可是哥哥跟你说,不管这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家里、学校,甚至这整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让你变成这样的事情,你都有哥哥跟你站在一起,我永远都会维护你,你懂吗?”

小莺先是静静地听着,脸上还淡淡地笑着,后来听着听着,渐渐地她眼圈红了,眼泪掉了出来,细瘦的手指轻轻触着他的手掌,微微啜泣了很久,才轻声道:“我懂,可是白鹭哥,你这样维护的我,其实真的值得你维护吗?”

他不懂她什么意思。

“你维护的是过去十二年你熟悉的我,别人眼里很优秀很懂事的一个女孩,可你真的懂我吗?你一心维护的这个我可能又自私又傻,心地不单纯,满脑子恶毒算计,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地设计摆布身边的亲人——你认识这样的我吗?如果认识了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我维护我吗?”

乔白鹭怔怔地听着,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何时,两个人紧握的手松开,病床上静静地躺着的她抬起手擦干眼泪,低声说道:“没关系,不喜欢我也就罢了,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何况别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为老不尊

第四章

他没来得及回答,或许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病房那头门猛地开了,木有山和蔡柔夫妻俩一起走了进来,蔡柔脸色不好,走到女儿病床前就已经失态了,抱着女儿,顾不上病房里还有别的人,就开始放声大哭。

相比之下,木有山虽然神情憔悴,总算没有失仪,对折腾了一个晚上的乔白鹭十分感谢地道:“给你们全家添麻烦了。”

“小莺没事就好。”乔白鹭答。

“这孩子心事太重,又不肯说出来,大人跟着白操心也没有用。你蔡姨最近会请假天天陪着她,要是孩子精神状态还是不好,我看看能不能也请假,小莺下学期暂时休学,我和你蔡姨带着她出去转转,散散心,或许能有好转。”木有山低声道。

有这样的父母,任何孩子都不该有抱怨才对吧?乔白鹭看着病床上被蔡柔紧紧搂住的小莺,见她一脸的不自在,可为了什么不自在,又看不出来,木家一家三口劫后重聚,估计有颇多的话要讲,他不好多坐,起身告辞离开。

木有山心事重重,也没有挽留,谢了又谢地将乔白鹭送出老远。

回到家里,他母亲卓兰因为晚上折腾了半宿,在房间里休息,父亲乔启智穿戴整齐,看样子正准备去上班,看见儿子乔白鹭进来,他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乔白鹭将医院的情况说了,乔启智听了,沉吟片刻,问道:“你木叔说要休假?”

“他是提了一句,可能是要陪小莺出去散心吧。”

“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儿,要是孩子真想不开出了什么事情,为人父母的,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乔启智有些叹息地说。

“木叔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乔白鹭问父亲。

乔启智听了,摇头道:“没听你木叔提起过,应该没什么事情吧?”他叹息了一会儿,指着厨房里的早餐说道:“你吃了就去休息吧,我白天要是见到你木叔,会问问到底怎么回事的。”

乔白鹭答应了,送父亲出门,进了厨房,看着早餐,实在没什么胃口,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想着回家这两天小莺的一举一动,想着蔡姨木叔那和美的家庭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以至于十二岁的小莺要自杀来求得解脱,想着想着,整个上午就过去了一半,听见隔壁房间妈妈起床的声音,他寻思着自己既然睡不着,干脆也起来算了,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他的高中同学于飞,接通了那边于飞就说:“乔白鹭你到家了没有啊?”

“到了。”他躺了一个上午没有睡意,跟于飞说了一句话就感到脑子开始迷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陈诚张世平他们都回来了,说好了明天聚一聚,你来不来?”

“我这两天家里有事,可能去不了。”

“这次可是聚了二十多个人,你这个班长有责任把活动组织好啊,在家里都不来,可太说不过去了,到时候我把你手机号群发,三十多个电话打到你那里,烦也把你烦过来了。”于飞半带威胁地笑着说。

又一个哈欠冒上来,乔白鹭睡意朦胧,随口答应了一句:“到时候我尽力试试看。”挂了电话,他在床上翻了两下,很快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半。

他打电话给木家,木有山接的电话,知道小莺已经从医院接回家了,跑到对面去,对着开门的木有山问:“她好吗?”

“好多了,你蔡姨陪着呢,你要上去看看吗?”

乔白鹭嗯了一声,上楼到小莺的房间外,敲门进去,看见蔡柔坐在木兰莺的床头沙发上,寸步不离地守着女儿,小莺躺在床上,脸色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蔡柔看见乔白鹭,跟他说了几句话,折腾了一天一夜,蔡柔脸上倦色浓重,跟乔白鹭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他在她床头坐下,看着她,问道:“吃东西了吗?”

“吃了。”她答道,从床上站起来,穿着睡衣睡裤利手利脚地跑到书架那里拿了几本书,很麻利地抱到床上,对着坐在床边的乔白鹭说道:“睡了两天,我妈还不让我下床,憋死我了,我看书了,不理你了,对了你干什么来了?”

乔白鹭瞪着捧着书的她,觉得槽牙被自己咬得生疼,他扑上去将她手里的书夺过来,对着抗议的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摇头道:“你读了那么多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有你这样存心折腾亲人的吗?你看不见你妈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吗?”

“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她答。

“我偏要管,我——我…”乔白鹭发现接下来的话不好说,有些结巴了。

“你怎么样?”

乔白鹭没有回答,看着手上自己从她手中抢过来的书,看着看着,发现书页上多了几只细白的手指,木兰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凑了过来,他抬起头看着她,见她正一脸促狭地看着自己,过了一会儿,她笑着问:“你是不是在等我长大?”

乔白鹭愣愣地看着她,没有应是,也没有应不是。

“我看娜塔莉波特曼演的《这个杀手不太冷》,里面的小女孩也十二岁,不过她的里昂就太老了,四十岁了,我不喜欢那么老的男人,我觉得差那么多,除非是杀手的世界里才会发生的感情,我们的世界里,那样的感情有些太惊世骇俗了。”

乔白鹭皱眉听着,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点儿不好奇,木叔家的木兰莺,从会说话开始,就会看书了,十二岁的她,智慧上完全超出同龄人,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智慧与美貌都是一时无两的人中翘楚,远远近近的人几乎都听闻过她。

可是刚刚发生的自杀事件,让乔白鹭觉得,有时候过早的聪明,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感恩的好事。

如果她能再稍微迟钝一些,或许她就不会是眼前这个样子了吧?

“白鹭哥哥,你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像你一样,我就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了,那样我会不会活得太开心了,以至于活了一天就幸福得受不了死掉了呢?”

“你为什么总是想到死呢?”

她的眼神暗了一下,目光似乎扫了一眼房门,沉默了半天,当乔白鹭以为她终究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低声说了句:“我其实是数着安眠药的粒数吃的,我从来没想过要死,你不用乱担心,我会活得好好的呢。”

可——

乔白鹭还想要接着问,外间响起脚步声,兰莺抓着被子向后一躺,眼睛闭上了,房门开处,小莺的奶奶木老太太走了进来,乔白鹭看见老人家,连忙站起来问安,木老太是个常年一脸严肃的长者,当了多年的妇联干部,退休了也在妇联的退休办任职,是个不怒自威的老人家,看见乔白鹭,低低地嗯了一声,就坐在了乔白鹭腾出来的沙发上了。

乔白鹭见状,只好告辞出去了。

木老太没有看乔白鹭,只是盯着病床上的孙女,脸色极差。

蔡柔上来的时候,看见婆婆,神色立即变得拘谨,她有些怯怯地说:“妈来了?”

“我来了,你是怎么带孩子的,怎么好好的她会自杀呢?”木老太生气地质问儿媳妇。

蔡柔人如其名,性格温柔不争,跟强势的婆婆恰好相反,被婆婆这么一质问,她脸上立即就红了,低声说:“是我没照顾好孩子。”

“当然是你没照顾好,有山事情忙,家里的事情不能让他操心,你一个幼儿园的老师,专门带孩子的,怎么带自己孩子你反倒不会了?”

蔡柔在自己家里,是从来没听过过分话的,被婆婆这么疾言厉色地数落几句,她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因为知道婆婆看见自己的眼泪会更加愤怒,所以她强忍着,站在婆婆面前一声不吭。

床上的被子呼地一下掀开,一个多星期没跟母亲说过话的兰莺坐起来,突然对着奶奶说道:“奶奶你怎么能这么不讲道理,我自杀关我妈妈什么事啊?你骂她干什么?”

木老太太被孙女顶嘴,惊讶又生气地说道:“大人在这里说话,你插什么嘴?”

“既然是大人,就有个大人的样子,我自杀你就说我,干嘛说我妈?你看我妈不顺眼,也不用找到机会就数落我妈啊?”

“这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木老太太气得脸色都变了,指着蔡柔骂了一句,对着木兰莺道:“你既然这么说,那你就说说,为什么自杀?”

“我不想活了,我不活了不是正中你的心思吗?你不是一直想让我爸有个儿子吗?我给你们腾地方!”木兰莺看着奶奶说道。

“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谁当着你说这些话来的吗?”

“还用当着我的面说吗,你以为我这么伤心是为什么?我听见你逼着我妈和我爸离婚了,这世界上哪有你这样的奶奶啊?”木兰莺说到这里,眼泪掉了下来,毕竟年纪小,说到伤心的地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你——你——这么造谣…”木老太太说着说着,摇晃了一下,向后一栽,要不是蔡柔扶得快,就要倒在地上了。

“小莺,你说的是什么话啊,你看你把奶奶气的?”蔡柔训斥女儿道,她自己跟婆婆相处时颇多忍让,除了自己性格本就柔和之外,主要还因为婆婆血压高,动不动就昏倒住院,她怕担个气死婆婆的名声。

那可是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坏名声啊。

“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她要是不欺负你,我也不会顶撞她,是她自己先为老不尊的!”木兰莺倔强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是聪明还是疯狂

第五章

醒过来的木老太太听见这句话,摇摇头,挣脱了儿媳妇搀扶的手,指着孙女骂道:“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不顶用,我们木家到这一代,就真的是断了根了——”

偏赶上这时候,木有山在楼下听见楼上声音,推门走了进来,木老太太看见儿子,怒气不打一处来,不指着孙女,指着儿子骂道:“你看你养的这个疯子,连我都骂了,还有她不敢的吗?这样狼心狗肺数典忘祖的东西养着她干什么,送到疯人院,她一疯了,你也符合生养二胎的条件了,别让木家的根在你手里绝了。”

木有山皱着眉,看着床上的女儿,厉声道:“小莺,跟奶奶道歉。”

木兰莺倔强地指着正流泪的蔡柔说道:“我奶奶又把我妈妈骂哭了。”

木有山看着妻子,他还没等说话,听见母亲说道:“你看你娶的这是个什么人啊,有什么用,遇事就知道哭,我当初就说门不当户不对,不该结亲,娶了这么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女人,既不能给你的事业助力,连相夫教子的本分都做不好,哪一点儿能让我看得上。”

木有山叹息一声,他十岁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是个极为要强的女人,怕他吃亏,始终不曾结婚,为了把他养大吃了很多苦,他是个很讲孝道的人,对妈妈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当初会娶蔡柔,也是因为看中她性格柔和,不会跟性格强势的自己妈妈产生龃龉,此时对着大发雷霆的母亲,他没法训斥哭着的夫人和自杀未遂的女儿,只能呆呆地听着。

“我明天就联系我的老同学,看看附近的疯人院有没有空位,把这个疯孩子送进去,你既然不肯跟她离婚,就赶紧趁着你们还年轻,再生一个——”

木老太太没等说完,一直沉默的蔡柔突然接口道:“不行。”

木老太没想到儿媳妇竟然还敢张口,看着她,一脸的不耐和轻视。

“谁都不能把小莺送走,她要是走了,我也不在这家了。”蔡柔轻轻地说。

“不在这家?你拿这话威胁谁呢?你一个幼儿园的老师,能找我儿子这样才貌双全的男人,不知道前辈子修了什么德行,你前脚带着这个孩子走,我后脚就能让我儿子娶个名门闺秀的大学毕业生,十个月就能让我抱上孙子,你信不信?”

蔡柔不吭声,她相信婆婆说的是真的。

木有山刚刚四十岁,公司最年轻的副总,集团老总上次来了之后,他升总经理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何况除了飞黄腾达的事业以外,木有山本身仪表堂堂的样子,也让他向来不缺少女人主动献殷勤,自己主动离开,不过是给这些女人腾地方罢了。

蔡柔想之所以木有山迟迟不愿意如婆婆所愿跟自己离婚,或许并不是跟自己有多少感情,而是他不想在升职的这个关键时候出乱子,以至于坏了大事。

木有山一贯的沉默,因为忌惮母亲的高血压,他总是能让则让,平时也是这样教导妻子女儿的。

“凭什么是我妈妈走,不是你走?”床上的木兰莺跳起脚来,因为敬畏父亲,从木有山进门开始,她就一直不吭声,这时候实在忍不住,站起来护着母亲:“我们家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才这么不高兴,因为你我爸妈才总是吵架,吵到总是要离婚,我妈妈爸爸好好的,你凭什么总是来搅合?你自己有家,就不能不要再来我们家了吗?”

“小莺!”木有山厉声呵斥女儿。

木老太太这次倒是没昏倒,显然木兰莺先前的爆发,让她有了心理准备,她听了孙女大逆不道的话,二话不说,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硬生生就将儿子拽了出去。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把蔡柔惊得眼睛一跳。

木兰莺走到妈妈面前,伸出手拉住母亲的手,劝道:“我奶奶这样,都是我爸爸闹的,他不保护我们俩,我奶奶才随便欺负我们。”

“小莺,你没事吗?”

“这话我问你才对,你没事吗?”

蔡柔叹了一口气,她坐在女儿床边,沉思了半天,对女儿说:“要是妈妈带着你离开这个家,你能好好活着吗?再也不自杀吓妈妈了,好不好?”

“你又想离婚了?”小莺看着哀伤的妈妈问。

“不离婚,你奶奶三天两头来闹,这样的日子怎么过呢?”

小莺生气地道:“都是爸爸不好,他不是这样愚孝,我们家就会好好的。”

“他才不愚呢,你爸爸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愚蠢呢?只是男人的心思谁能懂呢,你爸爸或许巴不得你奶奶来闹呢吧?”蔡柔低声说。

蔡柔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可是小莺提头知尾,立即觉察出不对,她想了半天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去疯人院吧,我去了疯人院,你们到处跟人说我疯了,这样你就可以生个弟弟,奶奶也不闹了,我跟你也就不用离开家了。”

蔡柔吓了一跳,她看着女儿,恍然问道:“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自杀?你以为你死了,我和你爸就可以生第二个了,对吗?”

“怎么会呢,妈你又瞎猜了。”小莺一口否定。

蔡柔一把将女儿抱住,搂得紧紧地,声音颤抖着说道:“瞎猜还是不瞎猜,我都不能让你再出事了,你不知道自己在妈妈心里是什么地位吗?你不知道我活着就只是因为你活着吗?你受伤了,妈妈比你还伤得深,你不开心,妈妈就比你还要不开心一百倍,你要是能稍微为妈妈着想,就该把心放大一些,不要胡思乱想,懂了吗?”

“妈妈你就是想别人想得太多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是你像我奶奶似的,心里只有自己,就不会这么吃亏了。”

蔡柔听了,苦笑了一下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有时候我真是宁愿你笨点儿。”

“笨还好啊?”小莺问。

“笨丫头有福气呢,很多事情不懂,不知道,就容易开心,福气也就不会离开。”蔡柔轻声叹息地答。

小莺对这话不甚服气,可是知道母亲现在正在伤心,忍着没说,她被妈妈搂着,脑子里却想着被奶奶拽出门的父亲,他今天还会回来吗?

她想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可是话到嘴边几次,都没有问出口,妈妈将自己搂得这样紧,好像不抱着自己就要跌倒似的,这让她很害怕,她天生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最怕的偏偏就只有一样——

她怕爸爸妈妈离婚。

她爸爸和妈妈都是爱面子的人,离婚这个话题,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提过,甚至在外面,还装得和和□□的样子,只有晚上趁着她睡着了,关起房门在屋内才会原形毕露,这半年来,离婚、分居几乎成了他们每天晚上争吵的话题,她也就做了半年的噩梦,梦里妈妈不见了,梦见爸爸娶了新妈妈,梦见没有了爸爸和妈妈的自己每天伤心,坐在空荡荡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要她,没有人认识她,她恐惧得大哭,吓得醒了,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梦里情境却历历在目。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成为没人要的孤儿,更令孩子恐惧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都要到了这个时间,才能坐下来写点东西,唉唉唉

小媳妇,娃娃亲

第六章

乔白鹭走进卡座的时候,同学已经差不多到齐了,看见他过来,于飞先是说道:“班长来了,班长来了,让开让开,给班长挪个位置。”

乔白鹭满座里张望了一下,方才坐下,陈诚因此打趣他道:“别怕,今天林思雅没来。”

座中发出一阵笑声,乔白鹭在高中的时候,曾经被林思雅狂追,林思雅外形清纯甜美,对乔白鹭一片痴情,追了三年,被无视三年,林思雅始终不肯放弃,以至于过去三年的同学聚会,她每次都来参加,对乔白鹭的单恋一如既往,丝毫不因为上了大学而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