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难道忘了为夫跟你说过的事?”

沈夫人这才想起朝廷局势来,轻声叹道,“也是可惜了,来宝明明是个好苗子,要是他能谋个一官半职,那我们夫妻两今年拜祠堂,晚上回来都能睡个好觉。”

沈老爷又何尝不想,让沈家出个读书郎翰林官是沈家人的心头病,“看日后形势吧。”

提及这个,他才猛然想起潘岩。想到潘岩临走前看他儿子的眼神,他总觉得不安,不会突然有一天,那老混蛋会跳出来抢他儿子吧。

那潘岩不是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女婿女儿多年前已过世,只留下一个外孙给他。

哦…好歹是有外孙,怎么也比抢来的好。

沈老爷自嘲笑笑,他也真是太杞人忧天了。

“对了老爷。”下人已经上好水,沈夫人边为他脱衣边说道,“我们家对面来新邻居了。”

“对面?我记得那宅子是朱老爷买下来长住的,怎么还会卖给别人。”

“我也不知道,前日才刚将东西搬进去,住的是谁还没瞧见,深居简出的模样。不过那户人家的孩子倒是挺可爱的,就是不爱说话,像个小大人。”

沈老爷缓缓点头,咦,怎么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吃好喝好,还见到了妻子,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摇摇头,不明白。

沈来宝动作快,又不用人伺候更衣洗澡,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出来,穿好衣服便打开窗户驱散屋里水蒸气。窗外寒风凛冽入屋,他置身于严冬之中,冷热对比明显,更觉浑身筋骨都舒展开了。

现在时辰还早,再过一个时辰还能找花铃去喂马。

他看看桌上的东西,除了送给花铃的簪花,其他的都已经送到各个院子了。他走到桌前,拿起盒子又打开瞧看,簪花完好无损,静坐盒中浅黄绢子上,更多了几分淡雅——小花戴上肯定会很好看。

他收好盒子,出门去花家。

方才沈家马车停在门前,他直接下车就进来了,并没有往后面看。这会出来,马车已经赶去了马厩,视野便极为开阔了,一眼就瞧见对面。瞧了一眼并没有在意,等走了几步他又抬头重新往那看去。

“阿五,对面住的不是朱家吗?”

阿五弯身答道,“可不就是朱家吗,那门匾上不是写着…写着…嗯?门匾呢?”

沈来宝眼神好,站着往那原本镶嵌门匾的高门看着,从痕迹来看,门匾并不是自己掉落了,而是被人拆卸。可他记得朱家人是打算在这扎根的,并没有要搬走的意思,可怎么就突然搬走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有新邻居了?

他还站在那看,听见旁边大门打开,回头看去,花家下人出来倒潲水。下了台阶就看见了他,立刻笑道,“沈少爷回来了啊。”

沈来宝笑笑,“你们大少爷二少爷在吗?”

“都出门了。”下人笑道,“小姐在,这会应该正在屋里绣花呢,沈少爷可要见?”

“嗯。”沈来宝还记得上回那下人说要回避的事,走到大堂就坐在那等花铃。

不过小片刻,就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还没抬头,就听见花铃的声音,“来宝哥哥。”

沈来宝特地坐在那过道对面的椅子上,因此一抬眼就看见她了。半个月不见,花铃好似并没有变化,仍是人如晨曦,看着明媚开朗,拨了心头阴霾,“小花。”

花铃几乎是蹦到他前头,捉了他的手臂就往他上下左右打量,还绕到他后头看,转了两圈。

沈来宝苦笑,“小花,小花?”

“我在这呢。”花铃走到他面前,抬脸一瞧,就道,“来宝哥哥你一定吃了很多苦,瘦了这么多。”

沈来宝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前段时间病得太厉害,回来又颠簸,瘦点也不奇怪,不过还是花铃眼尖。他拿出装着簪花的盒子递给她,“送你的。”

花铃瞧着那盒子,又看看他,“你在西关府那边买的吗?”

“不是…”沈来宝实在不想骗她,可是又不愿告诉她自己遇险的事,“你看看喜不喜欢。”

花铃小心接过,将盒子上的小口子轻轻一拨,打开盒子,两朵碧玺簪花入了眼中,红绿相交,颜色并不突兀,小小的明艳,微微的惊艳,她欢喜道,“真好看。”

见她喜欢,沈来宝笑笑,忽见她头上似生出一根红发来,伸手撩开,才发现是根红线。他笑着取下,放在她手上,“看来刚才没仔细绣花,又光顾着玩了吧。”

花铃抬手轻嘘,“不要让我娘听见了,她近来总逼我做女工,可是我的女工已经学得很好了。来宝哥哥你看我的手指,被针戳了好几个眼,可疼了。”

沈来宝往她举来的手掌吹了吹气,“涂点药,就不疼了。以后专心一些,别走神。要是实在是太累,跟你娘提一提,婶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花铃点点头,把手收了回来,又道,“对面好像搬来了新邻居。”

“我刚才也看见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又友不友善。”

两人说着,听见外面有叮叮咚咚的锤子砸钉声响,像是在安装门匾。沈来宝心想等会出去就应当知道是什么人家了,“小花,等到了申时,我们一起去喂马吧。”

“嗯!”花铃垫脚同他比划了一番,“你家飞扬又长个子了,比我家小云高了好多好多。奇怪,为什么我家小云一直不长个头。”

沈来宝没忍心告诉她伊犁马的个头在马界来说就是个矮子,他的汗血宝马却能长得高大威猛,所以高很多也不奇怪,“矮一些也好,适合你明年骑。”

这么一说花铃释怀了,但还是有点不悦,“不过小云得多难过,这就好像我跟你一起,总要抬头和你说话。那小云也是要这么跟飞扬说话的,脖子可累了。”

沈来宝弯身歪着脑袋看她,“那以后我这样和你说话好不好?”

花铃咯咯笑了起来,“好啊,一言为定。”

沈来宝笑着直起腰身,“什么时候变成坏丫头了。”他送了东西给花铃,也不好留在这里太长时间,他可是瞧见葛嬷嬷一个劲的朝自己盯,活似他随时要将小花拐走,“小花,我回去了,等会申时见。”

花铃愉悦点头,“嗯!”

沈来宝的心情也十分愉快,说几句话就能让他这么高兴的,唯有小花。他一身轻松地走到花家大门口,沈家对面的人拿着梯子在叮叮咚咚,像是钉门匾。他悠然走过去,准备去看看新邻居。

那些人果然是在钉门匾,门匾做得并不珠光宝气,不过字体潇洒俊逸,朴素的门匾看得也赏心悦目。

哦,原来新邻居姓潘。

沈来宝知晓邻居姓氏后,便转身回家。步子迈上一步台阶,微顿,又摇摇头,再上一步。他身体顿僵,猛然回头,紧盯那门匾下方,正有个俊气男童挑眉看来。

沈来宝差点没从台阶上滚下去,“盘子!”

第56章 新邻如虎

盘子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进去,可沈来宝速度更快,冲上前去就捉了他的胳膊。几乎是在他抓住他的瞬间,门后面突然跳出两个护卫,紧握手中长剑对他瞪眼。

沈来宝僵了三秒,本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心态,立即松手,还很贴心地捋了捋他袖子上的褶皱。护卫见状,这才隐没门后,沈来宝一见,立刻用力捶了盘子两拳,盘子顿时满脸冰渣,咬牙盯他,“你打我。”

“是的,我打你了。”

盘子忍气,“我要喊人了。”

沈来宝知道他不会喊的,要喊早就喊了,他问道,“盘子,你怎么会跑到这来了?”

盘子又哼一声,“我怎么知道,外公说来这里住,我就来了。结果到了这,发现对面是沈家,又听你说过隔壁是花家,我就猜到定是你在这。”

沈来宝觉得脑袋疼,天天出门就能见到大奸臣,一不小心就要被护卫拔剑相向,他觉得他们沈家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非常危险。抬头不见低头不见睁眼却时刻相见,就怕一个眼神没看对,就被潘岩记在心里,着实闹心。

盘子似乎也看出他在忧愁什么,倒不太在意,反而阴恻恻笑道,“所以不要没事拍我肩膀,小心护卫对你动手。”

沈来宝暗暗思忖,左相流放,却是这样的流放法,果然不对劲。那这左相手中的权力,也根本没被动摇吧。流放当休假,快哉。

盘子又懒声说道,“你最好嘻嘻哈哈的跟我说话,也提醒巷子街道附近的人,不要对我有任何恶意,否则我可保不准第二天他们是横着还是竖着。”

“…”

沈来宝被噎了一会,背后忽然有悦耳声,顿觉心惊得砰砰直跳,转身一看,果真是花铃在喊他。

花铃跨步从大门出来,四下瞧去,见沈来宝在斜对面,小跑过去,到了跟前展颜,“来宝哥哥,我忘了说,申时我娘要带我出门,得晚两刻,你等我。”

“嗯,你忙完了让下人来敲门。”沈来宝见盘子一脸打量,直勾勾往花铃脸上盯,笑得颇为怪异,身体一侧,将两人视线阻隔,抓了花铃的肩头将她一转,“别回头,快回家。”

花铃想回头,可她总觉得好像他的腔调不太一样,很是严肃,便真的头也不回就跑了。

“啧。”盘子说道,“原来那个就是小花姑娘,长得真标致,看着也机灵,以后我决定多找她玩。”

沈来宝听着这话里总有股不怀好意的意味,盯着他说道,“不要对小花做任何事。”

盘子抬眼瞧他,“她是你的邻居,我也是她的邻居,为什么不能找?”一会他突然笑笑,“算了,我谁都不找,反正你们远远见了我,也只会躲起来。”

“我现在躲了么?”

盘子一顿,像被踩了尾巴,“那是因为你还不知道我外公是谁。”

“左相,潘岩。”

盘子没想到他竟然知道了,那那天还气定神闲,今天也一如既往,没有半点畏惧的意思。

沈来宝说道,“盘子你是个好少年,我会跟你往来,但的确会特意避开你外公。你外公在,我也不会跟你多说话,因为我确实不想跟你外公有任何瓜葛。”

盘子想说来不及了,他们原本是要回老家的,可是外公却突然改道,等他来到这里,发现对面是沈家时,他就知道沈来宝是被外公盯上了。但他隐约觉得外公对他应无恶意,如果真有,那对面此刻已挂起“奠”字来,潘家也不用大费周章到这暂时安居。

他瞧了沈来宝一眼,将他拍在肩头上的头掸开,不再理会他,回院子去了。离开时脚步极快,等进了院子,背后大门一关,步伐就慢了下来。

快到前堂大门,见地上有影子投来,他顿住步子,没有抬头。

潘岩站在石阶上低头看他,问道,“你既然想与沈来宝为友,为何到了这里,却又将他拒之门外。”

盘子心中顿生厌恶,抬头说道,“外孙没有忘记,两年前你也这么说过,说我可以与谁玩乐。可当我与他们交好,不过是被人骂了一句奸臣之后,您就将他们全家发配边疆。外孙哪里敢再交朋友,别人与我交友,是要拿命相交的。”

即便被外孙当面指责,潘岩也眸光不变,神情更无半分变化,“他们既要和你为友,就该顾及你的感受,明知你最在意我的身份,他们却偏偏还要拆穿,这种朋友,不交也罢。”

“君子相待应交出诚心,况且…”盘子偏头,“他们说得也没错。”

潘岩说道,“世上哪里有奸臣忠臣之分,不过是立场不同。你觉得猛虎可恨,可老虎也要填饱肚子,你在它眼中不过是一块肉,它要吃你,也没过错。就如那抓人要赎金的山贼,也是为了温饱劫财。”

“那为什么官府还要抓贼?”

“因为这是官府要做的事。”

盘子顿时冷笑,“外孙说不过您,您的诡辩术,本就无人能敌。”

潘岩面色终于沉冷,一会才道,“刚才沈来宝说要去马场喂马,你也一起去,一定要去。”

“不去。”

“既然给你新找的玩伴无用,那就是不需要了。”

暗含的威胁让盘子一愣,盯着他,潘岩也直盯着自己的外孙,眼神冷厉,终于是冷得盘子再次偏头避开,“如果您觉得外孙形影单只,非得有个玩伴不可。那外孙听您的,可是如果他们做了什么错事,外孙恳求您,不要插手。他们真的对我不好,我自会跟他们割席断交。”

潘岩点头说道,“好。”

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会沈来宝才回到家里,他走几步就往后头看去,看那大门紧闭的潘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潘岩在那,所以总感觉脖子凉飕飕的,怕今日起,他老爹就要寝食难安了。此时搬家肯定不行,他隐约觉得潘岩是冲自己来的,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

隔壁花家倒是安静,毕竟不知道是谁来了这。未时过半,外出了五日办事的花平生归来,从马车下来,立刻就看见斜对面换了新邻居。

他刚看片刻,就见潘家大门打开,一个神情紧绷眉目自带凌厉之色的老者从朱门走出。花平生顿时愣神,已然认出那人是谁。

巷子宽敞,但有人伫立一处直盯而来,素来警惕的潘岩已经发现了。他抬眼往那看去,只见是个三十余岁的男子。那男子长身而立,身形挺拔,气质温润儒雅,与这巷子的其他人家颇有不同。

潘岩打量他一眼,没有在意,这巷子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已经“认识”,哪怕是刚出生的婴儿,他也知道了姓名。依据他所知道的人来看,方才那人就是花家家主花平生,明州有名的儒商。

百姓心中的儒商心怀天下,虽在商界,却如清流白莲。

也是可笑,明明是商人,可是一句心系天下苍生,乐善好施,就掩盖了他们也是赚人钱财的商人。天下熙熙攘攘,无利而不往,身为商人,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认出那老者就是潘岩的花平生心中已然觉得难受,他少年时去过皇城,在皇城里待有三年时间。如果当初不是恩师被潘岩诬陷断头菜市口,他也不会因此受打击离开皇城,回来继承家业,一辈子在这里做个小商人。

如今,少年时的满腔热血,都已经被恩师冰冷的血给覆盖,再也没有决心入仕。

花平生知道自己做商人是在逃避,只是这么多年都在骗着自己,骗着骗着就麻木了,直到潘岩的出现,才让他从梦中惊醒。

廖氏见丈夫回房后就一直没说话,甚至自己在他面前晃了好几圈都像没发现,刚着了新衣迎他回来的廖氏好不气恼,搬了凳子来就要对他说教,却见丈夫脸色极差。她心头咯噔,顿时软了下来,温声,“二郎你怎么了?”

花平生缓缓回神,又缓缓捉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揉,揉着她的掌心,“做噩梦了。”

“你也真是,在马车上也能做噩梦。”廖氏起身说道,“我去让下人上水,热乎一些的,让你暖暖身,去去寒。身体舒服了,就不会做噩梦了。”

“陪我坐坐吧。”

“等会我还要带铃铃去找人,晚点吧,我去让下人给你烧水。”

花平生此刻坐着,抬脸看她,见她认真,这才笑道,“去吧。”

廖氏只当他累了,一听就立刻去喊下人去厨房煮水。花平生坐在房里听见妻子在那念叨下人水要煮烫,还要加点药材一块煮,速速送进房里时,又笑了笑。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让噩梦困扰自己,而是怎么避免再次陷入噩梦之中。

搬家只会更引人注目,那潘岩是只老狐狸,他不能冒险。可是他那种人,或许已经打听过附近全部人的底细,那他的恩师就曾是他的政敌,这件事恐怕也被他查了出来。

可万一并没有呢?

此后,得小心些了。

隔壁沈家家主现在也不安心,他刚刚知道,对面邻居挂上门匾了,大写的“潘”字。他偷偷摸摸跑去趴门缝一瞧,那哪里写的是潘字,分明就是一个“凶”字!

听见儿子从隔壁家回来,他火急火燎的跑到他书房里,慌张道,“儿子,爹怀疑对面住进来的人是潘岩啊。”

坚持每天练字至少半个时辰已经持续五年的沈来宝已经把砚台放到暖炉上准备磨墨了,闻声说道,“嗯,的确就是潘岩。”

沈老爹见儿子这么淡定,觉得不可思议,“儿子你不怕吗?”

“不怕。”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敲门。大门外关,那下人直接说道,“老爷、少爷,对面潘家来人了,说有事要同少爷说。”

沈老爹忙问道,“何事?”

那潘家下人说道,“我们小少爷让小的来知会沈少爷一声,等会去马场,他也会一同前去。”

沈来宝手势顿停,盘子可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那为何要一起去,方才还把他的手拍开来着,也是奇怪。

沈老爹连连叹气,一会又道,“儿子,爹知道那潘岩虽然是奸臣,可是对他的外孙着实疼爱,谁让他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只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他愿意亲近你,你就好好伺候着,别乱说话,说不定日后他还能保你一命。”

沈来宝不愿他担心,应了一声,只是如此一来,不就把花铃也牵扯其中了。

小花…

沈来宝觉得头有点疼,他决定等会把小花塞回家里去,不让她一起同行。

他跑到隔壁花家,可花铃刚刚已经跟廖氏出门,得申时之后才回来。他怕错过花铃回来的时辰,便一直等在那。

长途奔波,也没好好休息,脑袋有些重。他坐在花家石阶上,时而合眼小憩。起先还只是一时半刻,到了后头,一闭眼就是一刻两刻。等又一次蜻蜓点水醒来,就见台阶下有人,见了来人,他便清醒过来了,“盘子。”

盘子一脸淡漠,负手看他,“不是说了申时过两刻吗,你这么早出来做什么?”

沈来宝把满腔的话都推回了肚子里。

盘子冷笑一声,也没揭穿他。耳边似有银铃笑声,探头一瞧,巷子那边已走来个美貌妇人,身边有个小姑娘走在她一旁,边走边笑,红润的面颊已见日后俏美。他微微眯眼,根本看不出来能让沈来宝都夸赞的小姑娘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不就是个天真活泼的十岁奶娃子么。

盘子跟花铃同龄,可是毕竟身在左相之家,心智倒跟十六七岁的人差不多,所以这会看花铃,也就是个小豆丁,丝毫看不出来她哪里比沈来宝还聪明。

沈来宝见他打量花铃,又上前挡了他的视线,“小花不去马场。”

盘子听完这话就拨开他,自己往花铃走去,到了廖氏跟前,微微弯身问好,又对花铃温温笑道,“小花,你等会不去马场吗?”

花铃吃惊道,“去呀,当然要去的,我和来宝哥哥都约好了。”

盘子眯眼一笑,转身看沈来宝,沈来宝已经抚起了额头。